点开周小平的新浪微博,粉丝已近五十万,然而在他以网络作家代表的身份得到习大大垂顾之前,这样一个大V,却仍有很多网上的活跃人士对他闻所未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现象说明以周小平等人为领袖聚集成的舆论圈,与另一个或几个网络社群之间出现了很大的距离,这个距离甚至大到彼此几乎没有交集。

习大大的接见,使周小平瞬时名声大噪。不过其结果很可能是周小平与安排这次高级别会面的人都始料未及的,因为周的文章谎话连篇,致使他即将跨上中国御用文人之巅的第一只脚还没踩稳,就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径直栽入耻辱的泥沼,再无翻身的可能。10月22日,周小平在新浪的微博与博客已全部被关闭。

那些周小平高高祭起的爱国反美旗帜,已在众多高手的戳戳点点下变得千疮百孔,漏洞百出。靠谎言的堆砌来支撑观点,周小平的可耻不仅仅是品行上的不诚实,而是他明知是欺骗还要将人们引领向歧途,足见他的用心之邪恶。周小平的毁灭是其咎由自取,本不足惜,但因他的谎言而被愚弄的那么多人,却仍让笔者深感遗憾与不甘。

笔者在这里不必再重复证明周文论据里那些信口开河的低级错误,而是想说周小平不仅是一个“大话王”,还是一个煽情高手。与他的信口胡编搅拌在一起的,是他肆意冲撞不加节制的情感表达,泛滥而强势的情感混杂着谎言如污泥浊水倾泄而下,理性欠缺或见识受限的人当然是难以抵御的。

笔者希望,那些被周小平以及周小平们点燃了激情的人们,如果真的珍惜自己那一份高尚的情感,那就要学会用理性来调和和疏导它,要知道,失去理性的情感会变成一种发泄,会把人带向自己渴望的美好的反面。至于无知,有时也并不完全是自己的过错,而是有人在故意遮蔽和蒙骗,更何况在这个国度,也许因为无知而办过错事或说过傻话,是我们所有人都走过的路。笔者只是想善意地劝诫周小平的粉丝们:高尚的情感不是过错,无知也不是过错,但如果只一味维护那情感的热烈而拒绝理性,拒绝从蒙昧无知走出来认识世界的真相,那就是不可理喻的大错特错。

周小平毫不掩饰的自我优越感是他情感秀的第一招。在新浪博客首页面上方,周小平把这样一段话加粗以作为自己的签名:“把被撒旦蒙蔽的人,被引诱的人,渴望得到真相挤在一堆的人都送来这里。把一片赤诚,理性与公正的人都聚拢这里。在这红色的大门旁,我亦为你们把灯举。”由此可见,周小平是多么不避讳自己的“正义”与“伟岸”,俨然如指引迷茫,击溃撒旦的先知。当一个人朴素、单纯、恰好又在苦苦寻找价值与意义,遇到周小平这样庄严的宣告,仰慕与追随之心怎会不油然升起?周敢于满口胡言然而绝对大言不惭,旁征博引,左右开攻,一气呵成,不容许你怀疑、推敲、甚至喘息,云山雾罩晕头转向不知不觉之中,你可能就已被他强大的气场所征服。虽然明眼人会着急于被征服者的愚钝,但真正的罪过却在周小平。

中国的传统文化非常注重一个人的涵养,讲究含蓄、退守、隐忍、谦逊与包容。慢说这浩渺苍穹之下,就是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每一个个体都是多么的渺小。我们中国那么多古圣先贤,也没谁敢自称掌握了“真理”,普天之下可能也只有马克思主义者敢说自己真理在握吧。周小平这个标榜喜欢汉服、唐装的年轻人,真的懂了中国文化吗?还是只把“中国”当成一件外衣,骨子里热衷的不过是砸烂中国文化之后海外泊来的另一套贪婪自大的哲学?而以不可一世的权威感掩盖内容的错谬,干扰别人的理性思考,抓住人信从权威的心理挟制别人跟从,这是邪教蛊惑人的必用手段。对自大狂,人们应该保持高度的警惕。

爱国,是周小平情感秀的第二招。为周小平辩护的人说:周小平饱满的爱国热情是他对这个社会是最可贵的贡献,那些知识性的错误无法掩盖他甘当“自干五”也要爱国的满满的“正能量”。

关于“正能量”,从来没有明确的表述。笔者猜测,周小平笔下的“正能量”大概的意思就是:不要说执政党的不好,不要说政府的不好,说多了你就是不爱国。爱中国,就要爱中国的现任政府和现任执政党。概括的更精炼一点,周小平们的“正能量”基本等同于对现秩序的“维护”。但如果这就是正能量,那么能量最正的是不是就是今天的朝鲜,还有中国曾经的大跃进时代?

因为“爱”,所以“维护”,不允许别人攻击。这在逻辑上似乎是说得通的。但正如“天涯”网友“坐在家里abc”说的:“希特勒时期的全体德国人民爱德国不?东条英机时期的全体日本人民爱日本国不?这种爱国是不是把自己的国家推到了毁灭?你可以爱国,你可以放开了爱,但是请你不要毁坏这个国家。这个要求过分么?”如果你的国已经充斥着破坏它的势力,甚至这股势力已经把你的祖国挟持了,那么举着爱国的大旗与挟持祖国的势力为伍,就绝不能称作“爱国”,而是认贼作父,是祸国殃民的汉奸。

国家是属于国家之内的每个人的,而不是属于这个国家的掌权者的。掌权者代表的仅仅是法律意义上的国家,那只是国家概念中的一个部分。爱祖国,不仅是因为它是保护自我利益不受掠夺的屏障,更是因为它是自己和与自己有相同的血脉传承的人们共同开创与建立起来的,国家在历史与现实中汇聚积淀下的智慧与文明,给予着每一个国民安身立命的滋养。国民与国家的关系休戚相关不仅是靠国家的军事或经济实力,其实往往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才真正维系和决定着与国民的历史与未来。

周小平等“五毛”或“自干五”的逻辑错误在于:因为搅混了国家、政府、政党三者之间的区别,批评政府而深爱这个国家的人们反而被栽上了“卖国”、“祸国”的大帽子。当我们把党、国、政府的关系理清,就会发现,周小平所谓的爱国其实只不过是爱权威罢了。

激发仇恨崇尚斗争是周小平情感秀的第三招。在周的代表作《请不要辜负这个时代》中,周小平写道:“再没有任何国家比今天的中国蒙受的不白之冤更多了。……中国就像一个饱受指责但自强不息的农村孩子,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一点一滴的改变着人们对他的印象。……我们都有幸生在这个伟大的时代,我们都在目睹这一次翻天覆地的变革,我们正在经历着这场东方文明对西方霸权的终极逆袭。这个特殊的时代赋予了我们必须完成特殊的使命:那就是为我们这个饱受了百年污蔑民族和国家正本清源。”

这些深情的文字,以拯救者的使命感与神圣性感召着爱国者。中国,好像是一个陷入了重重困境的孩子,受到外部力量的挑衅以及内部力量的误解。爱国,拯救这个国家,被渲染上一种少数派无悔直前的悲壮。这些一往情深的文字很有感染力,它会唤醒一个人的英雄情节,为祖国献身,向与祖国为敌的宣战,令“爱国者”热血沸腾,感到无上的光荣。

可是这种自以为光荣和崇高的英雄情结却是无意义的,因为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局面,也没有什么亡国之心不死的“西方霸权”,这一切不过是周小平在谎言基础上幻化出来的梦呓。人类弱肉强食的野蛮时代已成为历史,在一个地球村时代,已经成为全球自由市场不可分割一部分的中国,没有哪个国家会希望它陷入混乱,因为那样会给全球市场带来灾难;信息的公开化与高速传递,使得大规模的做恶与独裁难以遁形,同时也为人类以对话、磋商的方式文明地去解决纠纷提供着良好的环境。国际间的阴谋固然存在,但绝不是国际事务中解决问题的主要思路。

其实,真正面临危机的不是中国,更不是中国人,而是一种独特的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为了奋力争夺和稳固生存空间,一直都是在以“国家”之名凝聚为保护自己所用的力量。这也就是在中国,党、国、政府的概念近半个多世纪来始终混为一谈的原因。通过“国家”,这个意识形态把自己和国民捆绑在了一起,它要让自己面临的危机同时由全体国民为它承担。自打国际上两大思想阵营对峙的冷战时期以来,很多中国人的思想中就一直存在着一种紧张紧迫的斗争思维。今天冷战时期虽已结束,但仍有一大批人继续着那个时期的认识,说起来也真是可悲。而周小平文字所起到的作用,就是在延续冷战时在中国人思想中埋植进的斗争情结。

斗争思维是共产主义的世界观。因为共产主义认定物质决定着人的精神,它不相信人们本性中有超越于物质利益的善良品质,不相信除了为利益争夺之外,人类有更良性的方法以互赢的方式去交往和生存。中国文化中历来讲“得道者得天下”,明君圣王们也以自己的实践证明“仁道”之政可以建设人间乐土。共产主义的斗争思维是与中国传统的政治伦理完全违背的。

斗争,是共产主义这种特殊的意识形态存在的必然状态。但一个斗争的发起者,却可以颠倒黑白把自己说成是被动迎战的受害者,就需要一些嘴皮子和笔杆子上的功夫了。屏蔽真相,然后鼓动情感,美化斗争,将仇恨推崇为高尚,是他们采取的一贯手段,周小平的文字也不过就是这手段的没有新意的延续。今天,中国人应该清醒了,被一个与自己和自己的国家无关的思想裹挟,与非敌对关系的国家对抗,是荒谬与愚蠢的。

建立在利益争夺理论之上的爱国主义,是一种狭隘的爱国主义,是利己主义的放大。它挑唆人们的利益之心,把国家理解为与他人争利益的人群的集合。这种狭隘的爱国主义不相信道义,只注重武力,以称霸世界为荣。这种斗士式的“爱国”把野蛮当成“爱”,它的膨胀与强盛是非常危险的,它将导致无理性的国家沙文主义。在周小平新浪微博背景上,就赫然写着“建立中华帝国主义”的宣言,在在证明了周小平“爱国”的癫狂状态。

总之,在今天人类文明已发展至渐至成熟的时代,周小平却依然延续半个多世纪前中国极“左”时代的言论,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因为生不逢时,周小平无法如前辈姚文元、王洪文一样在中国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了。虽然他蛊惑了中国很大一群人,但一个信息再也无法被完全封锁的中国,周小平必然只能以一个孤独的小丑的身份收场。只想在这里提醒那些为周小平击节赞叹的人们,如果你喜欢周小平是因为被他刻意歪曲事实后制造出来的崇高和爱国热情感染,或者你喜欢周小平是因为依然留恋那与西方列强不共戴天的激情岁月,此时真该醒醒了,理性地想一想,我们的拳拳爱国之心,是要来建设一个为人类带来和祥美好的中国,是要来建设一个被全人类赞赏和愿意亲近的中国,而不是一个为人类理性所不解,到处制造仇恨的中国。

《纵览中国》首发:Friday,October 24,2014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