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01

齐齐哈尔蒙难记

1900年8月4日,东北重镇瑷珲城失守,清军一路退却至嫩江、齐齐哈尔地区,后清军渡过讷莫尔河。时逢雨季,河水猛涨,军队与难民争渡,哭号连天,惨不忍睹。黑龙江大将军行营营务处总理程德全那时已看清局势,清军衰落,无力抵抗,唯与俄军议和一条路,可拯救败军与难民免遭涂炭。

8月19日至22日,程德全奉寿山之命,多次在讷莫尔河畔,与连年科卡姆弗少将相见并求情,望俄军停止进攻,以疏散城中百姓,但均遭到俄军拒绝。24日,俄军挥师渡过讷莫尔河,兵临齐齐哈尔城下。程德全再次出城,再见连年科卡姆弗少将,全力阻止其开炮轰城,避免流血。俄军不从,执意动武,程德全欲拔剑自刎,以死恳求俄军,俄军最终同意。

程德全返回齐齐哈尔,转告黑龙江将军寿山,作出撤出军队、军火和粮饷,和平让城的决定。28日,俄军进抵齐齐哈尔城下,其时,随军翻译谎报:“省城有伏,议和乃诱使近城也。”俄军信以为真,立即开火攻城。程德全冒死再次出城面见俄军将领,俄军态度强硬,程德全忽地扑伏在俄军一门火炮上,大声喊道:“要这样,你们就先轰了我吧!”

程德全以身挡炮的壮举,令连年科卡姆弗少将镇服,他下令停火,但责令程德全交出黑龙江将军寿山和义和团首领张拳师。程德全转达此信后,继续在俄军中,自成人质,以释敌疑。

再说身在齐齐哈尔城内的寿山,那时更加煎熬。他电告紫禁城,俄军先头部队已包围齐齐哈尔,城中军民危在旦夕,恳请求朝廷通电各地协饷救援。但他也心如明镜,因为一切为时已晚,城内号称守军五营,其实清军加拳民,不过数百之众,人员奇缺,难言与俄军决战。再者,齐齐哈尔地处平原,无险可守,又尽陷敌军重围,守军士气低落,军心涣散,已无抗敌之力。最终,南北西三面为敌所困,既不可死拼,亦全无退路。

寿山思忖整夜,感到已无路可走,唯有殉国,以谢天下。此后,他吞金不死,又令卫士于忠祥对其开枪,最终遭枪弹洞胸而亡,卒年41岁。他在死前,写遗书数封,其中包括致俄军连年科卡姆弗少将,期望他放过庶民百姓,不做生灵涂炭之恶。

寿山死后,程德全为了免于俄军屠城,兑现了对俄军的承诺,逮捕了张拳师,并将其处死,并解散了义和团,收缴了拳民的武器,后交予进城的俄军。最终,俄军和平入城。黑龙江将军府电令东北全境清军停火。

俄军进城后,缴获清军火炮78门以及大量弹药和粮草。哥萨克还撬开了国库,抢走了7616公斤银锭和银币。阿穆尔骑兵团大尉彼什科夫,被任命为齐齐哈尔城防司令。连年科卡姆弗少将留下少量军队守城,并将战况报告海拉泡,便向吉林和辽宁方向进发了。他们刚走出去37公里,就遇见上乌金骑兵团的3个分队以及奥尔洛夫将军的一个哥萨克炮兵营,这几支入侵中国东北的俄军部队,在此地汇合起来。

9月下旬,由于清军正规部队接到停火命令,俄军一路没有遇到抵抗,前进速度极快。巴普洛夫中校3个分队的先头部队突进到达嫩江和松花江交汇处,两天走了180公里。紧随其后的连年科卡姆弗少将的主力,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吉林的几座小城。尼布楚团的两个分队及阿穆尔团的第6分队,携火炮两门,行军300公里,渡过了嫩江和松花江交汇处,一路向东南,进入辽宁。俄军一部直扑沈阳皇家宫殿,之后与主力部队汇合于大孤山。

俄军在大孤山休整10天左右,10月初,刚刚调整好队伍,俄军便遭遇当地义和团和清军小股部队的进攻。其中苏家屯之战是俄军进入辽宁之后,与中国抵抗部队发生的最大规模战斗。进攻的俄军开始没有将坚守苏家屯的小股中国军队当回事,年科卡姆弗少将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就在他策马来到在一座庄园的围墙下时,突然,3名义和团拳民从高墙飞窜而下,他们手中紧握着梭镖,直冲连年科卡姆弗刺去。连年科卡姆弗猝不及防,猛拽马缰,战马长啸,前腿腾起,连年科卡姆弗少将一个趔趄,跌下马来。义和团三面围住他,手舞扎枪,正欲结果他的性命,阿穆尔团第6分队士兵安吉比耶夫抬手一枪,其中一位义和团拳民中弹倒地。就在另两位义和团愣神的当口,摔倒在地的连年科卡姆弗少将拔枪射击,第二位义和团拳民也牺牲了。第三位义和团拳民手疾眼快,右手一挥,猛地将梭镖掷出,刺进了安吉比耶夫的左肩。安吉比耶夫还没来得及吭一声,便重伤倒地,但连年科卡姆弗少将此刻再开了一枪,杀死了投掷梭镖的中国勇士。

10月中旬,俄军占领铁岭。俄军阿穆尔骑兵团第5分队、第6分队和尼布楚骑兵团第1分队、第2分队入侵松花江上游地区,遭遇义和团的零星抵抗。10月26日,从吉林退往珲春的清军正规部队和义和团散勇上千人,为保卫金矿,在蛮巴山地区与俄军发生激战。

当时,俄军骑兵大队呈纵队前进,埋伏在树林里的中国义军突然排枪齐射,走在最前面的尼布楚骑兵团第2分队,登时炸营,死伤一片。中国义军随即对俄军发起冲锋,俄军慌忙支应,直到大队人马赶来增援。最终,俄军死伤二十余人,中方五百余人战死,伤者不详。蛮巴山一战是那个时期东北民间抵抗俄军最悲壮的一战,也是瑷珲陷落、齐齐哈尔交城之后,中国义军对俄入侵者自发组织的最大规模的局部战斗。此后,东北再无抵抗枪声,全境沦丧在俄军的铁蹄之下。

文章来源: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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