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藏匿地宝引发激辩,老者揭秘识破天惊

话说虞时英不幸丧命,在一旁的梁复生悲痛至极,却没见他弃尸落逃,这般忠义天地可见。
有人掌灯一齐往复生脸上照来,复生用手遮在额前,扭头避视强光,来者扭动密室机关,那密室瞬间灯光明亮,照澈墙头。
复生定睛一看,眼前出现一位银发老者,只觉他两只深陷的眼睛里流露出深邃的目光,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布满了细碎的皱纹,一对卧蚕眉略微逶迟,虽风烛残年,却精神轩昂。
老者走到虞时英的尸首旁,从口袋取出手巾,抹了抹眼眶中的垂泪,梁复生见他有着一颗滴血的心,问道:你认识她?
那老者抹完泪,对着梁复生娓娓道来:上海还没有沦陷之前,我的侄女曾经在馆子里当过会计,那时候一个月的收入是十五万元,然而那时候米卖四五万元一担呢,叫她怎样养家呢?她做了三个月终於坚持不下去,只能去做舞女。她的父亲是一个棉纱投机商,过去老家苏州也有些产业,然而就在胜利的时候,钞票两百比一,加以生意不利,跌了一个大跟头,後来就一蹶不振,然而还可维持,但是两年前的棉纺风潮里,她的父亲终於跌的爬不起了,一切的产业赔光,还负了过重的债,他失去了商业信用,他不能在商场混了,而这个家除了她之外,还有我侄女的母亲,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大妹妹只念了初中,小弟弟还在念小学,这副千金重担就落在了我侄女的头上,後来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和恰老商量,收她做了义女,是我保了媒,害她做了宋子亮的姨太太。
复生继续追问:这麽说虞时英是你的亲侄女了。
老者坦言道:是的,没想到她会丧命於此,你又是何人,来这里做什麽?
密室中,梁复生难掩心中的悲愤,操着浊重的声音说道: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助纣为虐,帮着宋子亮隐瞒走私帐目,还贪赃国库地宝,就连你的亲侄女都是死在你设计的机关下,说完梁复生掏出那份《呈报地宝委托书》,想必你就是那个保管地宝的苏方善。
苏芳善怒道:你到底是地下党的人还是国民党的人?
复生蔑视道:我什麽党都不是,我是一名追求理想的独立者,专门收拾你们这些贪赃枉法,私吞国库地宝的国家败类。
苏方善颤巍着身体,那声音一头轻一头重:“国……国亡了!我……我也……老了!
接着老者又背过身去,手指点着上方,说道:你如果不交代,我就把你交给地下党,让他们来处置你。
复生见自己身份快要瞒不住了,索性来了一个真心话大冒险,说道:我就是铁血救国会的梁复生,上次码头仓库爆炸了我没有死,你可以在这里把我一枪处置了,也好向你的主子交代。
苏方善转过身来盯着粱复生,也不知道那眼角密匝的鱼尾纹尘封着多少陈年旧事,老人不动声色地说:我就是孚中公司的协理,上次仓库爆炸案死的只是宋子亮的替身,真正的宋子亮早已飞赴美国。
复生道:既然宋子亮早已去了美国,为何还要导演绑架谢穆澜的戏,以至於她白白送命,害得铁血救国会损失惨重?
苏方善说道:这香港虽说是英国人的地盘,早晚会回到地下党的手里,现在香港左倾严重,到处都是地下党的人,孚中公司实际早已经被地下党控制,我之所以甘心做地下党的傀儡,无非是希望这批宝藏不会落在地下党人的手里,至於你说为何要导演这出戏,你得去问刘云,他才是地下党的头目。
复生蔑视道:看来你已经改旗易帜,做了走狗,你怎麽对得起那些辛亥革命牺牲的民国义士。
苏方善辩解说:革命的本质不是破坏一个旧世界,而是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和天赋的人权。同样是革命,辛亥革命和地下党说的“闹革命”是两种概念,後者是编制出一个“造反有理”的理由,他们要摧毁旧世界,建立新世界,实际上是另一个名称下的自我重复的权力。
苏方善见梁复生意气用事,给他上了一堂政治教育课,说道:想必如果没有建丰先生保举你,像你这样党内的异见人士早就被清洗了,既然加入了铁血救国会,既然依旧笃信普世价值,就不要怀疑你所见到的,而是要追寻你心中看不见的真理。年轻人,我是很欣赏你的个人主义,但是你不懂政党政治,越是权利集中的政党越强调统一思想的重要性,像你这样的人,加入那个党都不会受到欢迎,我不希望你和宋教仁下场一样,虽然他活着的时候,民政部立案的党会就有85个,光报刊就有刊约500家,更有大量独立媒体,但是他不懂政党政治,两千多年封建专制岂能一朝一夕被民主所影响?
时已夜半,密室外忽然风雨厉厉,夜寒骤加,丝丝冷气自墙壁缝隙中送入,使人肌肤生栗。苏方善不禁打了个寒颤,见粱复生被教育的不吭声,於是扭动墙壁机关,那後门应声而开,苏方善说道:你带着虞时英的尸身离开这里,顺便转告建丰先生,望他早日把地宝运抵台湾,我在这里和你们里应外合,切记不要走漏风声让地下党的人发现。
梁复生扛起虞时英,又绝望的回头望了一眼苏方善,然後捱身钻门而去,瞬间从苏方善的视线中消失,外面除了寒染的夜华,仿佛今晚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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