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除了太阳,一切已经消沉。
――拜伦诗《哀希腊》

索尔仁尼琴在他的《古拉格群岛》里,论述当年被蹂泥的社会心态,有这样精彩的描述:“有时,被捕的主要感觉是如释重负,甚至……高兴,但这是发生在逮捕大流行时期:当四周围正在把像你那样的人一个个抓起来的时候,而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却老不来抓你,不知为什么老是拖延——须知这种困扰,这种煎熬要比任何逮捕都叫人受罪,而且这不仅对软弱的人是这样。”有过几次逃跑机会的他,压根儿就没有动这念头。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苏军快要结束战斗的前三月,索尔仁尼琴在战火纷飞的前线被旅长叫到指挥部,先缴械,再被“契卡”人员抓住红星帽徽肩章,叫声:“你被捕了!”十天前他还在敌人包围圈中,把自己的炮连几乎完整无损地带了出来。他还举了无数例子,如反共的瓦西里·弗拉索夫周围人被抓捕,最后他也大难临头时,反而心情象一块石头落地;一个教区的神父伊拉克里被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折磨得精疲力尽,最后终于被抓,他竟然高兴地给上帝唱起赞美诗。这么滑稽的行为,人比困兽还不如,软弱得象路上等待踩踏的蚯蚓。

文革时候毛帝传旨要把他的那种(屁话)观点,一条(整人)路线,经常讲,反复讲,天天广播时我这么的想,曾看过猫捉老鼠的镜头,有时它根本不费力,只是轻轻的发出一种咆哮(重庆话为“忿痰”)声,就可将已经逃入洞中的老鼠震慑至畏缩颤抖,然后乖乖引颈出洞。人、一但给训练成鼠,只要党“忿痰”,就情愿死了。在千千万万的受害者中如:顾准,遇罗克,王昭,张志新,谁想过逃跑,往哪里逃?绝望如储安平也只有永远失踪。不过,党有党的办法,一会儿落井下石,随即又说要给出路,那政策是对你万剐千刀,你不但口服心服而且感激不尽。因为你发掘处于孤立状态时,所有的胆量都失去了。德国牧师马丁曾悔痛的说过:“他们追杀犹太人,我不是犹太人,我不说话;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不是工会成员,我继续不说话;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不是天主教徒,我还是不说话;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相比之下,我们岂仅仅是不说话哟:起初,他们说国民党坏,要听苏联加马(客死)列的干活,先成立苏维埃,叫根据地,把抢来的土地给每人一块,不得白不得,我们以为拣到便利,谁知才到手就被“十送(你那个)哥哥”唱去沙场,鏖战同胞,十不还一,弄成万户萧疏鬼唱歌局面;随之,他们把一路惊惶失措的脱兔长逃后来演成为雄赳赳的长征,播种机(播个球啊!),我们就脚板抹油,一路抓人杀人扣人质,比拉登还拉得多。接着,他们躲进陕北窑洞纺车织布种鸦片,让我们乐呵呵的跳舞吼歌“如今的南泥湾哟………花篮的花儿香哟……!”等国民政府拼死拼活才打败了日本,而精神抖擞的我们就讥笑蒋介石摘桃子的同时,便马不停蹄去抢土地,占地盘,一下就发(财)了。随后,他们鼓吹占领全国,迎接新民主主义,翻身求解放,我们就凶神恶煞的困死长春几十万老幼男女,还在孟良崮逼死抗日英雄张灵甫。接着,他们想杀掉地主斗死资本家整昏工商业主,我们也挽起袖子捆绑忠厚老实的有田人,喊口号,砸石头,拿刀砍,听枪响;接踵而至的引蛇出洞之法,掐住右派的脖子便大言不惭叫做阳谋,我们也憨头憨脑的随声附那张牙舞爪的批判;于是,他们气壮如牛的信口雌黄要无限亩产,要烧山炼铁,搞武器想打仗再死人,我们就随声附和的砸锅破窗,多说多缴,落得家徒四壁,半数饿死得硬翘翘的倒在田坎。从那以后,他们还要在忆苦饭里找幸福滋味,我们就闷闷不乐的张开饿口咽下去,回想着地主给我们吃肉的过去,但谁也不敢出声;等他们搞到图穷匕见而后既是“文革”内斗,要我们信以为真,造反有里;这下搞得国雕人憋,民不聊生乌烟瘴气的崩溃边沿,人人受害,家家悲戚,他们才开了会说什么小康大康的活,话刚落音就即用坦克去摊平学生,血沃京城,我们还是沉默无声,睁眼闭眼,不敢想,。最近,他们又说法轮功是邪教,要镇压,要活体器官,我们仍然抱定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现在,他们就大腹便便,肆无忌惮瓜分国土,名正言顺营私舞弊,偶尔也开着奔驰笑嘻嘻访贫问苦给记者看看,在为没有裤儿穿的村民发放低保,用分分钱去宽慰一贫如洗在老根据地的老弱病残,当为救星再显,感动的还要痛哭流涕。而今,他们趾高气昂的挥金如土,红灯绿酒加妻妾成群,让农民的孩子为奴工,山村的女儿做行将就木的杨类小妃的二奶三带婊。除此而外,他们还耀武扬威囊括国库,从百万到千万,万万到亿万。归根结底,我们从瑞金响应到陕北追随,我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们以为东方大红,出了救星。我们顶礼膜拜,我们跳舞献忠,我们才呼了万万岁,又赞美总设计,结果是全体下岗,大量乞讨,成批上告,连续上访,随时上铐,经常上吊,上黑名单,去跳高楼,去偷TMD 的鬼偷渡…….总之,他们是他们,我们还是我们。

写到此,我还想再啰嗦一下。日前与山友席间畅言大陆见闻:凡住饭店,则有女陪随侍全方位,尽花枝招展,欲说不羞之能事。更有经理者担忧顾客忐忑不安,欲罢不能,便竭力施展“优选法”之诀窍。他边说边动,让一大群十五至二十岁的妙女听命站队纵横,个个裸露万端,风情万端,神色也万端,唯有体态袒露若百货商品,任人择选坛坛罐罐似的看正面,视反面,比高度,查厚度,面面俱到,度度有比。至于直线,横线,斜线,曲线,线线缭绕,也是恰到好处。

推崇者说到精彩处,向客人展示其店“山货”品质,随手扬起食指中指,二指紧紧闭拢,如棍击锣鼓,敲打众女郎之臀部凸出,像音乐家在测试钢琴琴键那么嘣嘣发响。言下之意,这些原汁原味的“全新产品”,决不是“跳蚤市场”来的这人摘了那人攀之流。以道家取阴补阳之论,大有强筋壮骨,提神益智,返老还童之特效。

呜呼!这些山村少女,投入今日此门,身不由主,当比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有病无钱治,还怕乡政府的日子好过。试问,其爷辈因为得到那点不要钱的土地,就去帮忙打天下舍生忘死,推鸡公车,抗弹药追董存瑞的干活,落到头来还得让孙女们去干这营生,这世道哪里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尼采说得好:上帝死了。

难怪,现在农村艾滋病村象雨后春笋!

《纵览中国》October 31,2016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