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庙开发公司和土地庙开发公司算是合并了,新的公司虽然是由春芽任董事长,可瞎妈一直就没有让春芽过问土地庙那边的事。因为瞎妈还要看看青皮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同时也不想让他的神经马上就紧张起来。再有就是青皮爷对春芽一直贼心不死,瞎妈也怕再出什么意外的事情。大水在那边支应着,顺便了解一些情况就行了,暂时她还要再稳定一下自己的阵脚,所以,也不好总让青皮爷那根筋老绷着。总是拿土地庙这边当假想敌,瞎妈要先卸掉青皮爷的戒备心理,然后在解除他的战斗状态。

春芽定制的河神雕像做好了,厂家给送来了。这是一尊铸铁包铜的雕像,金光闪闪,非常感人。瞎妈让春芽对外说是包金的。为神像的安置,瞎妈还特意搞了一个神像落座仪式。请来了好多人,青皮爷也来了,他们喝了很多酒。可是这回青皮爷没有喝多,因为他心里一直在琢磨着他的土地神像是不是也铸一尊金像。可他在心里又算计着花多少钱,才能把神像弄回来。这整个仪式上,青皮爷心里就琢磨着两件事,一个是春芽对他还有没有真心,另一个就是这瞎妈哪来的那么多钱,铸了一尊金像。那得多少钱呀?这瞎妈肯定是疯了。

文物局的,宗教局的,县政府办公室的领导来了一大批。他们给神像备案,和神像照相。折腾够了后,就上了酒桌。这帮人是一个赛着一个的能喝,一时间这河神庙大堂改宴会厅了,空中飘满了酒气和劝酒、猜拳声。大家一到酒桌上,就没有了刚才的身份贵贱之分,司机和局长相互的借酒调笑着,说急了,还揪着耳朵灌酒喝。

喝酒的时候,青皮爷和春芽同坐一桌,因为他们是两方的公司负责人,又是合资公司的正副领导。虽然大水、二水、三水还有继祖都在,可他的眼睛总是在春芽的身上转。他感觉春芽比以前瘦了,脸上也苍老了,可是感觉更有神韵了。他好象想起了什么,就用脚有意的碰了一下春芽的脚,没想到春芽却赶快把脚收回去了。但她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青皮爷感觉现在的春芽成熟多了,比以前更迷人了。他有意识的表现出来对继祖的亲近,想给春芽看看,没想到春芽根本是无动于衷。酒还没喝完,春芽就借口有事,退席了。青皮爷见春芽退席了,就把心思从春芽身上转移到了那尊神像上面。他问二水,造那尊神像要多少钱?二水说是春芽办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估计要几十万吧。青皮爷觉得几十万拿不下来,可能要几百万。总之,是人家瞎妈在合资以后办的这事情,他也得花点钱,把自己的门面装饰起来呀?总是让大水去装神弄鬼的,也不时长久之事呀?

回去之后,青皮爷整天的沉浸在怎么弄一尊金神像的思考里面。不弄吧,说不过去,弄吧,这笔钱实在是让他心疼。问河神庙的人,瞎妈这笔钱是怎么解决的,可就是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但他心里还是怀疑瞎妈向那个政府部门要钱了,要不她那来的那么多钱呀?就算是你瞎妈这几年挣了点儿钱,可也没有这么多呀。正在他胡思乱想,疑神疑鬼的时候,突然瞎妈派人来了,说请他赶紧过去一下。青皮爷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赶紧来到河神庙。

一进门,才知道河神庙出事了,几个叫花子都乖乖的在院里站着呢,青皮爷赶紧问是怎么回事。原来昨晚上有人盗走了河神金像,这可吓了青皮爷一跳。怎么刚弄回来,就丢了呢,他赶快问是不是报案了?瞎妈说:请你来就是和你商量是否报案的。青皮爷说:那还商量什么呀,这么贵重的物件,不报案怎么行?瞎妈说:可报了案,我们就要把整个的实际损失报上去……青皮爷一听,心里一动,是呀,这还是个事呢?弄不好把我也得牵扯进去。瞎妈见他不言语,就又说:要是报案的话,这神像反正也是合资以后做的,你看你能不能给担一些资金数额?我哪能有这么多的钱呀?青皮爷一听,赶快说:别别别……让我想想……

青皮爷思考了一阵,觉得这瞎妈也太精明了,可又一想,我何不达到我的目的。于是他突然问了一句:那我得担多少份额呢?瞎妈说:不多,五百万吧。青皮爷一听,心里就打起了鼓,难怪让人给偷走呢。这么大的投入,那得几年才能收回来呀?这瞎妈真是疯了,花那么多钱,弄这么一个东西来,还给丢了。我可不能花这么多钱,干这种事。你那份额还是你自己担吧,反正你买的时候也没和我商议,我可不能负责任。瞎妈说:那我就得报案了,你看你给我证明一下有这物件就行了。青皮爷一听,赶快说:那行,那行。瞎妈又说:份额的事你再回去考虑一下,我也不勉强。

青皮爷脸色难看的站起来,看了春芽一眼,嘴里说着让我回去考虑考虑,腿就不由自主的往外走了。瞎妈见把他打发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对春芽说:看见了吧,狗熊就是狗熊,永远也成为不了英雄。快去报案吧。春芽应了一声,就出去了。瞎妈听着春芽出去了,回过身来对大水说:这回我要让你好好看看你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免得以后你再胡思乱想。大水,都弄利落啦?一直沉默不语的大水面无表情的说:妈您放心吧,谁也不知道,我把它沉在白沙河下游的深水处了。瞎妈站起身,要大水过来扶着她回自己的房间。来到了瞎妈的屋里后,大水刚要出去,瞎妈又说:杀伐决断,不能犹豫。大水蔫蔫的说:是,妈,我知道了。瞎妈听了他的话后,叹了口气。

河神的雕像是春芽在外地的一个工艺品厂定做的,总共花了一万多块钱。举行仪式的那天夜里,瞎妈就让大水把神像搬走了。大水把神像用船运到了白沙河的下游,沉到了一处水深的地方。回来后,他消抹了一切痕迹,此事办得是神不知,鬼不觉。下午,警方就来人了。经过调查和现场勘查,警方初步认为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警方的调查人员把河神庙的每一个人都进行了盘查,结果还是没有落实到具体人员。瞎妈是个高龄老人,眼睛失明,而且是物主,不可能具备作案条件。大水身强力壮,有作案条件,可他是物主之一,他怎么能自己偷自己的呢?何况雕塑神像也是为了给他减轻劳动强度啊。春芽有作案条件,但不具备作案目的,因为她是河神庙公司的法人,也是物主。嫌疑最大的是那几个叫花子出身的工人,大运头和小福子他们最具备作案的动机和条件。可春芽和大水对他们是死保,坚决不认为是他们偷的。

警方经过对几个叫花子的调查,也证实了他们没有作案时间。尤其是白沙滩这地方,要是想把这尊神像搬出去,那得具备一些特殊条件的。如,路径要熟,要会使用船只,要有一定的力气,要知道神像的安装技术等等。警方又经过和青皮爷取得联系,详细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而后就回去了。

就在神像丢失不久,县里就来人了。他们是拿着县委、县政府的决定,来收回河神庙和土地庙的管辖权的。但他们也考虑到了这段时间以来,白沙湾的具体经营情况,适当的给一些补偿。要他们在短时间内,尽快的把两座庙宇自从开业以来的投入情况报上来。青皮爷一听,就麻了,这么多天白忙和了。他没有通知河神庙那边,也没有告诉继祖。他让会计算了半天,结果只算出来几十万的投入资金,就是再往上凑,也不到一百万元。

青皮爷突然想起了前几天瞎妈丢失神像的事情,他赶紧来到河神庙,对春芽说要见瞎妈。瞎妈出来和他见面后,他赶紧说经过这几天的思考,觉得还是给河神庙充一些资金份额,问瞎妈五百万少不少。瞎妈说:谢谢您的好意,我可是真等了您两三天呢,我们的帐目昨天才报上去,您要是早一点来就好了,刚报给县里。青皮爷一听,就晕了,赶紧问你们报的是多少呀?春芽说:一千五百万。青皮爷一听春芽这话,心里一下就全明白了。这回是自己把自己给耽误了,接着身子就瘫软的起不来了。才几天的时间,自己的一念之差,就损失了好几百万呀。青皮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回到家后,也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只是在无休止的喝酒,喝的昏天黑地的。

县政府开发办经过调查,了解到河神庙在上月确实发生了一起神像盗窃案,被盗神像价值一千万元左右。有警方的证明,有县宗教局的证明,有县文物局的证明,有村政府的证明。丢失神像确有其事,而且至今此案正在侦破当中。一千多万的数额,那可不是一个小数,是接收庙宇的工作暂时搁浅呢,还是继续进行?县里有关部门经过开会研究,确定了一个折衷方案。那就是先行接受土地庙,河神庙的接收工作,等待警方的侦破结果。

青皮爷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他真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去。人家把财神送到嘴边来,自己给推了。眼看着人家赚钱,自己却赔钱,还不光是赔钱就完了,自己这几年的心血都押在土地庙上了,如今国家说收就收了,自己只是拿回个本钱,真是心里烦。让他烦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春芽是白沙湾庙宇开发集团公司的董事长,青皮爷的土地庙一收回,就等于他在庙宇集团公司没了股份,那他的董事也就没了。董事会都进不去了,自然总经理也就不是了,顺理成章,那继祖就应该是接任总经理的人选了。以后这白沙湾的经济实权就完全的掌握在了瞎妈的手里,青皮爷冷静下来后,想到这里,后背上直冒冷汉,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这步棋他还怨不着谁,都是他自己走的。这不是天上掉下个雷来吗?他是眼见得自己一步步的走下坡路,可又没有办法。

晚上,二水和三水约好在一起吃饭。喝酒时,他们谈起了庙宇公司的变化,二人由衷的从心里佩服母亲的才华。要是他们任何一个人当初不听母亲的,按照自己的思路走,都不会有现在这个结果。目前,眼看着白沙湾完全的由老牛家一手遮天了,而且都是在人家心甘情愿的前提下。老太太一步步的走过来,和谁也没争过,可现在已经大权在握了。二人决定一起回家向母亲进行祝贺,同时协商一下以后的发展方向。

白沙湾的这一变化,突如其来,谁都没有思想准备。就是瞎妈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更没有想到这个结果来得这么快。二水和三水回来的意思和目的她心里都清楚,一个是回来向她表示祝贺,更主要的目的是来分配成果的。尽管大家都春光满面的,瞎妈的脸上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阴沉,这一点只有春芽能感觉出来,但她不知道瞎妈今天是为了什么。知觉告诉她,今天这顿酒,肯定是有点不好喝。

大家都落座后,春芽把酒杯递到瞎妈的手里,瞎妈举起酒杯,只是示意了一下,就喝了一口。大家接着就开始碰杯。嘴里说的都是对瞎妈的恭为话,无非是母亲大人深谋远虑,技高一筹之类的话。几杯酒以后,瞎妈见他们谁都不说心里话,就问了一句:你们大老远的回来了,就都谈谈吧?二水见有机会了,就赶紧说:妈,我看我们应该趁这机会干一场。春芽说:怎么干呀?二水说:把白沙滩开发出来。三水说:是呀,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我们几家公司联合在一起,先在国外上市,然后组成跨国公司。春芽看了一眼还是不言语的瞎妈,知道今天瞎妈肯定没好来头,于是又小心翼翼的说:那谁来挑头呢?二水说:地产开发这块我熟悉,境外上市这块三水正在摸索,我们联手干吧。继祖刚要说什么,被春芽制止住了。春芽的手一直紧握着继祖的手,几次继祖要说什么,她都不让他多说话。继祖不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

果然,两个兄弟一唱一合的还没有说完,瞎妈把手的筷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我还没死呢?这句话把在坐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都楞住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春芽这时候站起来说:老太太今年是七十三大寿,我们作为晚辈的是不是应该孝敬一下呀?二水看着大家说:是呀,那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孝敬呀?三水说:是啊,老太太这多半辈子不容易,我们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春芽又扫了大伙一眼,然后说:我看这样,不如我把我的河神庙开发公司、二水的国际贸易公司,三水的科技公司都归到白沙湾庙宇集团公司来,我们在老人家的统一领导下,再学习几年。她的话讲完后,大家一片寂静,谁也不说话。春芽见大家都不说话,就又说:怎么大家有意见,有意见的话就算我没说。二水和三水一听这话,赶紧说没意见,没意见。瞎妈见他们兄弟都没意见,就说了句:既然没意见,就这么办了,明天都过来签协议书。可有一样啊,你们要听清楚,所有股份成员,都与白沙滩的股份无关。

大家都与白沙滩的股份无关,也就是说白沙滩这地上的一切大家都不占股份。再换句话说,就是春芽和大水什么本钱都不拿,只是空身来分二水和三水的资产。这老太太可够黑的,回到家后,二水就对幸子说了。幸子说:你就让老太太占去,她还能活几年,她还能把这些家业都带走?到时候还不都是你们的,真想不开。

(未完待续)

(本书出版:文化艺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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