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cern Huis And Uyghurs In Kyrgyzstan)

“生活在吉尔吉斯北部城镇托克马克的东干人和维吾尔人遭到攻击,反政府骚乱正升级为一场种族冲突……”(自由欧洲电台/RFE)

傍晚时忽然看到这样一条新闻,颇让我意外。早已习惯了自己的民族消失于公共视野之外,以她的弱,仿佛只有不被人注意到才会更安全。但我也看过汉娜·阿伦特对二战前反犹历史的分析,她说并不是因为当时德国犹太人的强势地位引发了大规模的妒意和攻击,而恰恰是因为他们的迅速衰落——“丧失了他们在公共事务中的作用和影响,除了财产之外一无所有时,反犹主义就达到了高峰(《极权主义的起源/The Origins Of Totalitarianism》)”。

所以我决定还是为自己的民族继续写点什么。

很多人从未与闻过“东干人”,更不清楚他们就是回族人。我就曾看到过一位新疆作家将他们写做是维吾尔化的汉人,那位长期生活在西域的作家先生还为此兴叹过一番呢:“他们如今已被维吾尔化,出门戴白帽子,说维吾尔语,让我吃惊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信了伊斯兰教(王族《游牧者的归途》)”。其实,我们是生来就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无论我们是被东边的人喊作“回”还是被西边的人称作“东干”——在喀什的艾提尕尔清真寺门外打问道路时我就曾被那里的维吾尔老人唤作过“Dungan”。

东干人是19世纪后半叶中华帝国大崩溃时代的悲惨产物,作为一支宁死不屈的陕甘回民义军,他们的数千先人在他们一心追随的统帅、后来被尊为“东干之父”的白彦虎带领下远走他乡。今天在中亚总计有10余万东干人,而吉尔吉斯斯坦的托克马克(Tokmok)是他们相对集中的一处地方。那个地方似乎和中国很有缘,一说唐代大诗人李白即降生在那座古称“碎叶”的小城里。

也许是因为离家了才想家,东干人对中国、对西北老家格外有认同感:把陕西视作“真根”、把村中的中国来客喊做“老舅家的人”……他们固执地保持着自己带有清代陕西乡音的语言,并用西里尔字母拼写着他们不为人知的离愁别绪。

早些年,我对东干现象很感兴趣,但却读不懂他们的诗:

……
在伊犁,宁夏我去哩。
我爷的省
又宽,又大,又洒落,
银川京城。
兰州的省呢也浪哩,
黄河沿上。
……
打这儿走呢想起来
老子的话:
“把宁夏的黄亲土
拿来一把。
给你爷的坟头上,他的面上
(我答应下的呢,你这下)
要紧苫上”。
这呢回来,上哩坟
我给我爷。
在坟头上念哩个苏儿。
都瓦一接。
把宁夏的黄亲土,
将将一把,
打口袋儿呢掏出来,
慢慢搁下。
跪到这塔儿落哩泪,
想起我爷。
把家,亲土孽障的
(挣干心血)
想哩一世;总没见
宽大黄河,
洒落宁夏,新银川……
在这儿睡着。

——依玛佐夫《一把亲土》

如今去了一趟新疆,总算对这憨直的“回族话”不陌生了,心中却又多了一层云翳……

不知道天朝是否将这些“想家的人”看作是游子,守了一晚上的央视新闻,也没见提碎叶城里的亲人,唉,还是为你们接个都瓦吧。

Dungan girls

Dungan girls

A Dungan Masjid in Chinese style

A Dungan Masjid in Chinese style

Dungans, Uyghurs Attacked In Northern Kyrgyz Town

2010年4月10日星期六

文章来源: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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