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弥补“罚款”的亏损?

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想想有点道理。

今年三月小赌,我被江苏某市某派出所抓住机会罚了款,五个人的赌资总共才近700元,结果没收及“暂扣”共计24000多元。不错,是肉疼,当时简直有一种昏昏沉沉、痛不欲生的感觉,就像一个人一下子给人抽去了五六千CC血。但是,假如你每天思念损失的钱财,斤斤计较人家的违法执法,耿耿于怀人家利用联防队员的智勇,将你们口袋、拎包里的钱财一网打尽,你就没法活了。

当然,对你来说这是活命钱,你每月收入才五百元,这种带有横征暴敛性质的处罚,等于没收了你八个月的薪水,日子是难过,欠债要还,每天要开销。难怪你时常唠叨:谁有这个福份享用作家的几个活命钱?但不管手头如何拮据,总没有你当年插队乡下时那样难过吧!你当时身无分文,每次上城都要到派出所或居委报户口,稍不如意就叫你顶墙头、扁担绑、关你个把月,有一次为鸡毛蒜皮事,还被县工人纠察队四处追打,你不也活下来了吗?(不是吹捧,我发现你顽强的生命力不亚于波兰那个钢琴家。)贫困山区的农民,每年收入才二百元,他们不是也活了下来吗?

记得古代有个国君,丢了一张名贵的弓,随从很惋惜,国君说,丢在自己的国土上,谁用还不一样?这种豁达的心境,真让人钦佩!古代的客商,半路上给人打劫,他们不是痛惜银子货物没了,而是庆幸捡到一条命。他们齐刷刷地跪在剪径贼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喊“好汉,饶命!”也没觉得失了面子。

你曾采访一个赌徒,他说:我给他们罚了十多次,一会儿三百五百,一会儿一千三千,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好多次罚款,久而渐之竟成了熟人,有一次,他们看见我又在赌博的现场,就笑了起来。我这么罚,成了人家池中的鱼,要捞就捞,要吃就吃,也没有你这么痛苦,你说你是工人阶级的子弟,黄包车夫的儿子,还是个作家,子弟儿子作家又怎么啦!就不能罚,不能关!大名鼎鼎的刘晓庆就因为所谓的偷漏税,目前仍然关在牢里了。你说给他们反反复复按指纹,总共按了几十个指纹掌纹,按得手上黑糊糊上,还挂了牌拍了照,丧失了人格。丧失又怎么啦?人格尊严值多少钱一斤?你活着要这么个子虚乌有的东西,那多累!

事后我想:既然没有生财之道,又知道到了狼嘴里的羊肉不可能吐出来,看来只有通过省吃俭用,才能将那块羊肉挣回来。我打了个小算盘:假如每月能将200元零用钱省下来,经过一二年努力,羊肉不是回来了吗?

我首先将中午的一碗鳝糊面省了,一碗面三元,似乎不贵,但积少成多,一个月就是90元,一年就是一千元,相当于我这次损失的四分之一。当然这给我带来麻烦,比如我在外面做事,也只好赶回家吃饭;公共汽车的票钱嘛,也省了,我每天来回步行,就当作锻炼身体;我原来还有个时常去公园喝茶的嗜好,虽然每次不过二三元,但细算一个月也要30元,既然面都不吃,还吃什么刮肠子的茶!这次也戒了。拎包里放杯清水,带只饭团,在山脚下尚湖边逛逛,在石凳上草地上坐坐,翻翻书,看看树,望望水,不是也蛮好。难怪苏东坡说,清风明月本无价。跳舞嘛,最近非典横行,所有的娱乐场所反正都已关闭,乐得省几个钱,即使舞厅再开,为了省钱,哼哼,我也要将这瘾戒了。接下来,就是一笔上网费,我每月包时,五小时花1.5元,全月45元,我打算到期结束,让人家无从监控,没法密切注意,省得时不时给我一个病毒,今后即使上网发稿,也要像鼓上蚤时迁那样,来去迅速,估计每月也不过15元,我想,千省万省,这个钱不能再省了,否则电信局有意见,自己也把自己当成了黑屋子里的囚犯了。

这种滴水不漏、锱铢必较的计算,我认为可以同美国的梭罗媲美。现在不花钱,只吃饭米生(米饭),我照样也能活。每天一早,我叫婆娘烧好一大碗饭,外加榨菜和一只腌鸭蛋,就草草打发了早餐与午餐。我不认为这是喂猪食,早饭吃半碗,中饭再吃剩下来的,这种吃法既简便又省时,至少少洗一个碗。

我不仅用以上的方法节省开销,还穷思极想,挣得了一些外快呢。反正没脸,说出来也没啥难为情,我将难得一翻的《辞源》,还有某先生赠我的《追忆逝水年华》,当贼货般的贱卖了,虽一百元也不无小补;一个朋友喜欢我珍藏的几张影碟──《情迷六月花》《西西里人》《罗马假日》,还有刚看完的《钢琴师》,哈哈,我喜滋滋的都割爱“让”给他了(我们这儿有个规矩,朋友之间的交易,都说“让”,而不说买卖)。这位朋友请我吃了顿夜饭,大概他晓得我目前的处境,给我压压惊。今天趁便在这儿跟朋友们讲清楚,二年之内,我不会请任何人吃饭,大家不要厚着脸皮在吃午饭、晚饭辰光到我家,实在馋痨,请到某市公安局,让局长某某某给你们买单。

就这样我度过二个月,我发现没零用钱也能活,而且活得还不错。噢,我还有个劳什子手机,现在关机不用,如果有谁喜欢,我也准备出让,是摩托罗拉老机,50元肯卖。

江苏/陆文03、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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