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虚空到达虚空 所需要的只是一种沉默的过程
一步之遥——确要用尽人类的全部的智慧和人类全部的梦
致使从一颗头颅到达另一颗头颅的距离变得如此遥远
——我们人类自己也无法感知自己心灵

人世的匆匆的步伐和碌碌的人群推拥着我
从人世的一端走向另一端
人类的头脑比心脏更让我们不知道所措
我感到是它在吞噬着我的生命

在人间 我一路挥洒而来 一路挥洒而去
我所挥洒的只是一种没有水份的文字
它们是沙石 瓦砾 碎片 羽毛
是黑夜里闪在草丛间的露珠 短暂而易逝

来到这里我真的没有想到
这么大世界竟我们没有一块可以让我们开垦的土地
——该打碎的早已打碎 该建立的似乎也早已建立
除了一群自以为是的疯子 以艺术和哲学的名誉
进行着破了立 立了破的游戏
再就是一些指鹿为马 划地为牢——一辈子待在书中
待在某一个可笑的主义里书虫
——我没看到谁真的有所作为

是的,在虚空和虚无所造成的双重精神真空里
我们能建立什么?!
在一无所有大地上 我们发出的声音
甚至找不到一片草叶来记忆它
——谁会相信这些写在阳光上面的诗行?!

空气无处不在 致使人们无视它的存在
我们的声音太真——致使一些庸人们以为
那是他们饭后从自已口中发出的饱嗝
在这个亲吻发霉的绿纸比亲吻爱人的柔唇
关注潘金莲肚皮上的那点浊精比关注烈士的血还要热切的时代
我们真的无话可说——保持沉默 拒绝回答已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操守
——是否真的只有在真空中人们才听到自己的心跳?!
只有在人类的梦中 我们才能找到人类的满足和人类的美?!

从虚空到达虚幻 从虚幻到达美
到达人类全部的梦想——
在众生灵中 只有人类才这样时时充满着渴望
时时充满着梦想——时时寻找期待着一种向上的力量

在上帝掩嘴的窃笑里 我早就意识到
我们真的只有开始 没有结束
拥有人类的智慧 同时拥有了虚空
顶着比宇宙还要浩大的虚空
——我崇敬和热爱每一个活着的生灵

天堂无人——更无神
既使我们用头颅和心脏把天堂和大地上所有的钟敲烂
也不会听到一句关于我们人类和世界的回声
在浩大的虚空中 如果我们还听到
一种隐隐为我们人类传来的声音
——请你相信 那是我们人类的心灵摩擦大地声音

在有限的时光里 我们经历无限之旅
这注定太阳看到和我们一样少
我们经历的又与苦难的大地一样多
——
这使我不再奇怪 为什么随着我的阅读
随着我的深入和靠近 大师们的形象
会同他们的墓碑上的碑文一样 变得越来越模糊
越来越不敢让人相信
不再奇怪 他们为何用如此潦草杂乱的笔法
写了那么多虚妄的言词 写下那么多不实的篇章

风吹过来 万物抖动了一下
这种抖动的过程就是诗的诞生的过程
人类轻轻的问询和静静的思索 常使我是笔下诗句
如冬日里枝条 无叶无花却泛着生命的色彩
——我总想 使小更小 使简单更为简单
奇异潜进的诗思 从阴暗 晦涩到达澈明
最终显露出它的高迈 自然 智性和质朴

很多人没有意识到 在心灵世界里挖掘的过程
其实是掩埋的过程
学会掩埋自己 你也就学会了平静的呼吸
学会了在大地上怎样经风历雨
——看看大地上的那些草吧 那些一岁一枯荣的草
看看它们怎么在风中生根 怎么在雨中发芽
怎么在阳光中歌唱 之后
看它们又选择了怎样的死亡

如果一切注定在结束 时间的长短已不重要
像我总是坐在百年之后 那片死亡的时光里给你写诗
处理我笔下文字
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开始 也不知道我们的结束
却清楚地了解我们的未来
有时候我也忍不住发出一两声嚎叫
因为我意识到的把人世间所有的栏杆拍断
也抓不住一段我们活着时候曾幸福地拥有过的时光

我已不想建立什么 也不想摧毁什么
不想随同一些大师们唾弃 咒骂这个世界
更不想像学那些弱智的诗痴们 把无边的苦难渲泄在人间
我活着只关心一件事 那就是我留在纸上的言词
是否能靠近和温暖每一个活着心灵
启示我感到自己的是孤独 是遥远的爱
我总是在困惑中抬起我的目光
沿着梦的一支 去寻找你所见而未发现的一切
我很难走到大师们用手指 给我们指向的地方
我开始走的并能顺利达到的
总是我未出发前 早已感到并熟悉的地方

白昼已尽 黑夜来临
我已不在关心这旅程何时开始 又何时结束
在未来的大地上燃起的不是无边的大火
也不是那颗孤独愤怒太阳——而是无声的生命

最初 我们会被自己燃起的火光照亮
最终 我们会被自己燃起的大火所焚烧……

(2003/2/18/14-22)

文章来源:作者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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