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犯每天早晨6点到6点30分是起床、吃饭、收拾卫生。6点30到7点30分一部分刑事犯在监舍里坐小板凳或水泥地上遭受体罚。一部分刑事犯去教室上课,(去上课的大多数人不过是走形式,根本就听不进去。我曾经问过多名刑事犯能否学进去?回答:“扯他妈犊子,没办法,充数去实现二支队追求的普及教育指标。”上课的人到考试时,多数人自己不答卷,而把卷子集中在几个人手里,照一张标准答案去抄。这类事情,教育科曾经多次把考试卷送到刁烈那里,刁烈然后交给本中队愿意替答的人代答,有时一答就是10天半个月。)7点40分开始出工,晚上按规定是4点30分收工,但实际上,很少有正点收工的,多数情况下,都是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收工。刑事犯每天收工路过回监舍的大门时,不是让出工的刑事犯脱衣服,以方便搜身,看是否从干活的地方往监舍拿东西(即使冬天也不例外),就是让某个刑事犯出来“亮相”(就是找收工回来的刑事犯的别扭,其用意是惩一警百,制造恐怖气氛。),被叫出“亮相”的刑事犯,不是说此人的头发长了,就是说彼人的下巴有胡子,总之被喊出的人总是能被找出这样或那样的借口。凡是被“亮相”的刑事犯,不是被脱光衣服在大庭广众面前,大头朝下着,就是遭到一群直属犯人的殴打,或是几名警察手持几根大电棍对赤身裸体的刑事犯进行猛烈的电击,有时被电击的犯人脚下铺的是炉灰渣子,被电归棍击倒的犯人躺在炉灰渣滓上,被电棍电击的情况下,赤身裸体的刑事犯在炉灰渣子上不停地翻滚。被电击的人一场下来之后,犯人身上不仅有灼伤的痕迹,而且身上也有被炉灰渣子划得血淋淋的伤痕。刑事犯每天收工的时候,整个监狱院里都充满了遭到酷刑的刑事犯所发出的鬼哭狼嚎的声音,令人头皮发炸,毛骨悚然。如果看过但丁《神曲》中炼狱部分的人听到监狱里那种声音或看到监狱里那种场面,不知是否能分辩出来眼前的情景,是发生在书里还是现实当中。然而这场面对刑事犯来说,不过是每天的一个小插曲罢了,或者说是在改造过程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片段而已。在我住的监舍里(三楼),不仅每天在楼前能看到收工时那幅惨无人道的的画廊,而且还能看到楼后楼后的高墙外有一处仓库空地)出工的刑事犯遭到毒打时的缩影。每天不是上午或者是下午,甚至是中午时间,在仓库的空地上,都有一个大队或中队的刑事犯坐在那里,召开“亮相”批判会,先是让被批判的人站在坐在地上的犯人前面,大头朝下撅成一个几乎是句号的形状,再由几名刑犯人对撅着的犯人进行口诛笔伐一番,等到撅着的犯人的魂被批倒批臭之后,就到了该触及犯人皮肉的时候了,用警察的话来说:“没有对皮肉的‘帮助’,达到改造犯人的思想或灵魂,那只能是一句废话。”在收工回来之后,每天都有一些刑事犯人不是在走廊的墙边撅着,就是在墙边坐小板凳遭受体罚,再就是警察电棍的“帮助、帮助”。

由于犯人长期生活在生命、身体等方面得不到保障的环境里,使得一些刑事犯人认为在劳改营里与其说生不死,还不如挺而走险,伺机越狱。由于有这种思想的支配,劳改营里的犯人常常孤注一掷、挺而走险走越狱之路。尽管劳改营在防逃大会或其它的大会上以张爱笃为首的狱政干部经常重复一句引以为豪的“镇监”警句:“在二支队想逃跑,那你得先把脑袋留下。谁想逃,谁就别活着回到二支队,除非见不着你,看见就是第一枪击毙,第二枪警告。省得抓回来又关小号、又加刑的,你不怕麻烦,我们还闲麻烦呢。”尽管犯人知道二支队是说一不二的(听老犯人白恩才讲,在我们去之前,就有个曾经逃跑被打死的,放到院里示众了一星期,说那时还是夏天。在长春铁北看守所时,有一个“二进宫”的李洪大讲,他在长春监狱服刑时,就有过几次逃跑犯人被打死之后,放在监院进行示众的事情。)但犯人逃跑现象还是不断地发生,就我在劳改营3年半的时间里,至少发生不下7个人逃跑事件,有几个人被抓回加刑之后,在矫正队里进行长期矫正,如矫正队里的李恒文、李明、王伟3人都是93年前逃跑被抓回的,至于其他逃跑的抓回或没有抓回的人的姓名,有的不知道,有的忘记了。94年8月份就发生两起4人逃跑事件,其中两人逃跑成功,他们两人是文艺队犯人王力、柏世鹏。文艺队在劳改营里,可以说改造环境是最好的而且两人都被关押了10多年了,但尽管如此,两人还是挺而走险逃跑了。另外逃跑的两名犯人就没有王、柏两人幸运了,两人逃跑未遂,双双落网,其中一人从楼顶越高墙时,一条腿摔断。

另一方面,有些刑事犯不堪忍受酷刑而自杀的人,也是大有人在。93年初,劳改营医院里的犯医王建成,因接连不断地遭到毒打后,喝敌敌畏自杀(在召开支队大会时,张爱笃谎称王是因喝酒精过量而死。)。一大队值宿犯人赵飞因得罪某警察而遭不断折磨,承受不住后触电身亡。94年5月2日,直属队犯人王维佳为报复另一直属队犯人

郝戈曾在他被严管时对其进行残酷的摧残,用铁锤把郝戈一锤锤打死,然后用手术刀自杀。刑事犯刘荣威曾向视察的上级领导喊冤,而遭到警察的不断毒打,由于刘荣威承受不住毒打多次自杀未遂,此人最终精神失常。

以上是我在劳改营里所见所闻的发生在被关押人身上的种种遭遇,但对整个二支队所

发生的无视、践踏人权现象来说,我所了解的情况情况,也许只是大海中的一滴水大地上的一点点尘埃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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