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哉,痛哉。

阅十二年前,某以中山党一事罹祸。杨君闻讯竭力奔走呼告。盖某之事,秘事也,原不为人知,亦不敢为人知。当事败之日,非杨君,天下谁人知之?不旋踵而杨君亦陷于伪朝罗网矣。痛哉。

先父在时,每于探监时语及杨君,盛赞其为人志节才略,曰此人万不可忘。某由是感激,思与把酒一晤久矣。痛哉。

及某出狱,杨君尚在牢中。某询知杨君四姐电话,遂知杨君于西历两千零一十七年终出狱。盖以为相见不远矣。两年以来,某数次推介杨君,以人微言轻故,应者寥寥。自行资助,以家贫,所资实不能收杯水车薪之效。愧刻于心,痛哉。

及闻杨君病笃,惊痛交加,非言辞所能尽述。当杨君尚未出狱时,某以为事未底定,宜且隐忍以待杨君之出。二三子以某为怯,遂喧声盈沸矣。某故怒曰竖子不足与谋。孰料杨君一病至斯哉?痛哉。

杨君既出矣,某遂多方联络,为酬医资。复询于其亲族,思欲一晤。遂知杨君之病,至于神智减损,竟不能识人!痛哉,痛哉。某以是故,未便成行。盖欲待其稍稍痊可也。今悔之晚矣。痛哉,痛哉。

今则已矣。天人永隔,相见无期。痛哉。天佑善人,岂非虚言?!自某出狱以来,屡闻噩耗。人才凋零,后继何人?而贼氛宜炽,志士仁人侧目,天下苍生钳口……平生志事,和时可成?痛哉,痛哉。

痛哉,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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