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黎学文,因于7月19日参与海祭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先生而于12月19日在广州被警方扣押,后转至江门市新会看守所,为因该事件被拘的第11人。周围的朋友多称他“大V”,我叫他“黎叔”。最近一次见面,他开玩笑说“要去新会上大学”。那时距海祭已有一段时日,其中多位参加人已从新会看守所“毕业”。他跟女友思敏经多番辗转后才安定下来;之后不久,就看到了他的“个人声明”。当时艰难和心路历程,正如他所自述:“这几个月来,我经历了在外辗转的非正常生活,给家人、女友和朋友带来许多担忧。我也经历了从开始几周的恐惧到现在的毫无恐惧,决心结束现在的非正常生活,坦然面对可能的抓捕。”黎叔在个人声明中强调,他以刘晓波先生为精神导师,海祭是他自愿缅怀先生的行为,也是对极权当局迫害先生的抗议;同时,他坚持自己无罪,也不接受非法对待。去年到今年,他们在广州多次遭有关部门骚扰、逼迁,而随着他被拘捕,难得的片时安宁也被打碎了。

黎叔曾从事图书出版,后来因为纪念“六四”的公民行动,所属单位受到当局施压而离开。他称自己是“口炮党”,我理解为一种作家的自嘲,有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对“表达”的坚持。所谓文如其人,他论人谈事跟文章一样,黑白分明、坚持底线和原则。他在2016年《抗争的伦理》一文中说:“一个合格的抗争者应该很清醒的认知到自己比常人肩负着更多的道义担当,应该有对失去自由的风险考量和心理准备。”这不仅是对抗争同仁的警醒,同时也是给自己的“承诺”。葛永喜律师1月2日的探访记中写到:“他认为其行为光明正大,不具有任何违法性,更不可能构犯罪,且根据未经法院生效判决不得确定任何人有罪之原则,从而拒绝执行看守所陋规‘背监规’”,黎叔以实际行动来兑现了自己的信念。

刘晓波先生在《我看钱钟书》中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特别是对于每天必须面对现实的种种无耻的知识份子来说,对无耻的沉默即无耻,无耻即知识和道义的双重死亡。”在这个独党劫国、公法私用的国家,自由的思考、言论和行动都被默认“非法”,争取公民社会权利的行动都会被视为“仇敌”,被喝茶、被旅游、被失踪、被抓捕、被酷刑、被“判刑”等打压行为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公开,试问在如此处境中,那些视社会公义和“人的自由”如生命的人们怎么可能默而偷生?不平必然会鸣,而鸣则难免箭矢囹圄之祸,虽则如此,但他们仍然迈出了无畏的脚步。这种对自由的向往和坚守,正是这个“开倒车”的时代所最需要的;没有个人的觉醒,没有个人觉醒后的行动,再美好的言辞和理想都是空谈,黎叔和参加海祭的公民,正是以自身的觉醒和行动影响着他人和社会。

鱼丸山人 2018年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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