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腕作家一统天下 日本三大文学奖揭晓

日本野间文艺奖、中央公论文艺奖、日本推理文学大奖日前相继出炉,获奖者黒井千次、浅田次郎和夏树静子均为大腕儿级的作家,无疑为年末的日本文坛增添了不少亮色。 

野间文艺奖系依照日本讲谈社首任社长野间清治的遗志,设立于1941年。今年的第59届野间文艺奖颁给了74岁的小说家黒井千次,其获奖作品名为《一日梦的栅栏》。该书由12个短篇组成,主人公均为开始感到“老之将至”的男性。 

直木奖得主、著名女作家角田光代在《朝日新闻》上发表书评称,这部作品以简洁的语言,截取了主人公极为普通的生活断面,然而读者却能领会到他们面临衰老的忐忑不安,甚至听到他们突突的心跳。日本评论界则认为黒井千次“凝视着日常生活中变幻的光影,从而将生命的本质描写到了极致”。 

中央公论文艺奖是日本老牌出版社中央公论新社为纪念创业120周年而于今年刚刚设立的,旨在表彰活跃在创作第一线的大众文学作家。首届大奖被以《铁道员》驰名文坛的浅田次郎摘得,他的获奖作品《切腹》是一部“渗透着幕府末期日本武士的悲哀与人间况味”的短篇小说集,《读卖新闻》称其最引人入胜之处在于“为公司和家庭所累的现代人恍若与百多年前武士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生于1951年的浅田次郎自幼经历家道中落,曾经当过自卫队军官,经营过服饰店,直到40岁才在日本文坛崭露头角,他的直木奖佳作《铁道员》因被改编为高仓健主演的电影而一时间洛阳纸贵。浅田次郎称自己是“小说的大众食堂”,他的创作横跨恋爱、喜剧、冒险小说等多重领域,丰富的人生阅历与细腻敏锐的观察力使其作品赢得了各年龄层读者的喜爱。近年来浅田次郎又倾力于历史小说的创作,他说随着年岁的增长,很想通过历史小说写出自己对人世间微妙之处的感悟。 

第10届日本推理文学大奖授予了《W的悲剧》作者、现年67岁的著名本格派推理小说作家夏树静子。该奖是日本推理文坛唯一的功劳奖,专门嘉奖对日本推理文学的发展做出贡献的作家或评论家。前几届大奖分别颁给了森村诚一、西村京太郎、赤川次郎等日本推理小说泰斗,夏树静子是迄今第一位荣膺此项大奖的女性推理作家,由此可见她在日本推理文坛的地位。 

夏树静子原名出光静子,1938年12月21日生于日本东京。早在庆应义塾大学英文科就读期间,即以《交错死亡》入围江户川乱步奖,并开始为日本广播协会(NHK)撰写剧本。1969年,她的《天使消失》再度入围江户川乱步奖。1973年,《蒸发》获第26届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她代表作有《W的悲剧》、《M的悲剧》、《C的悲剧》、《光之崖》、《丧失》、《雾冰》等,享有“本格派推理小说女旗手”的美誉。

谢有顺:创造是知识分子的灵魂

[ 我认为,一个理想的社会,最好不要把知识分子变成赞成派,也不要把知识分子变成反对派,而是让他们成为一个独立的群体,既不是左派,也不是右派,而是创造派。……在知识分子自我塑造的过程中,他要努力成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个人,也要很主动地成为一个文明的创造者。创造是知识分子的灵魂。]

问:你说,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应该具有哪些特点?

答:在我看来,知识分子身上应该有两个最重要的特征:一个是独立性,一个是创造性。现在很多人谈到知识分子,都普遍侧重于前者,侧重于道义关怀这一面,我觉得这是必要的,也是一种重要的思想路径。中国知识分子需要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见解,独立的人格,这都没错,因为这一个传统在中国确实比较缺乏。谁都知道,从古代以来,中国的知识分子传统(也就是士人传统),一直跟意识形态、统治阶级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普遍渴望通过国家意识形态来证明自身的价值,这样一来,所谓的知识分子的独立性,肯定将受到严重的挑战。也就是说,知识分子的重点,一直在努力建构一种和国家、民族之间的想像关系,而作为个体,他自身的灵魂建设却被忽略了。为此,历史上产生了很多伟大的官员,伟大的成功者,但是很少有像美国学者贾克比所说的那种“不对任何人负责的坚定独立的灵魂”,在这个背景里,重提知识分子的独立性是很有意义的。中国社会历次的人为灾难,无一不是跟知识分子失去了独立的思想大有关系,假如连知识分子这个群体都不再发出独立的声音、异议的声音,整个社会势必会落入一种灾难的境地,这些,都是我所赞同的。

但我也担心,如果对知识分子精神的认知仅仅停留于此,并把是否具有独立性看作是知识分子实现自身价值的惟一尺度的话,它同样会陷入另一个误区。因此,我更愿意在强调知识分子的独立性的同时,也强调知识分子的创造性——知识分子对人类文明的具体贡献。一个知识分子的价值,不仅体现在一种坚定的人格勇气上,更要体现在他对文明的创造能力的大小上。我记得王小波说过这样的话,“对于一个知识分子来说,成为思维的精英,比成为道德精英更为重要。”这话说得非常好。现在有一种潮流,只要一讲到理想中的知识分子,好像指的就是遇罗克、李昭、李九莲这些人——这些在思想和尊严的问题上宁愿牺牲性命也不愿妥协的义士。对他们,我也是充满崇敬的。但作为一个民族,如果只有这种类型的知识分子,只有勇气和硬气,而没有人在具体地进行思想、文化方面的伟大创造,没有人为人类文明拿出令世界侧目的成果,她就依然是一个空洞的民族,她在人类文明的序列中依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不知多少中国人有这种危机意识。就我而言,这些年来,我已经学会了在敬佩义士之余,也高度尊重另外一种知识分子——他们可能没有坚强的颈项,没有惊天动地的勇气,没有在黑暗的时刻站在斗争的前台,但他们却一直很实在地在进行一种文明的创造,他们在处世方式上也许是偏于明哲保身的,但对文明的贡献却是巨大的,在自己的专业上具有开拓精神,取得了创造性的成果,比如钱钟书、沈从文等人,我觉得这一类型知识分子的意义应该被重新认识,他们也理应获得足够的尊重。

问:你觉得独立性不是知识分子最重要的?

答:所谓的独立性,其实并非是对知识分子的特殊要求,而应该是对所有人的要求。一切有思想、人格的人,都应该是独立的个人,这难道不是常识?但是,当大多数的人都成了一个盲从者的时候,恐怕确实需要知识分子率先站出来,承担一个独立灵魂该有的责任。这无可非议。可我坚持认为,独立性不是人与人之间生存质量高低的本质区别,它只能是一个常识和底线,真正区别每个知识分子的生存质量的,是他的创造性,是他对人类文明的发展历程具体贡献了什么。人类的每一次进步,每一次自我提升,都离不开文明的创造和攀登。有一些东西,比如说尊严,价值,人格,独立,等等,有时是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争取的,但不能忘记,有另一些东西,比如人类文明的成果,它在许多时候同样是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开创和争取的。很多的知识分子,坚持一种专业精神,穷其一生的精力在进行创造性的劳作,有的甚至还英年早逝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这种知识分子同样令人肃然起敬。因此,把真正的知识分子等同于那些不怕杀头的义士是偏颇的,这只是知识分子中的一类,很重要的一类,但光有这些是不够的。一个民族,真正基础性的东西,还应该是那些无穷无尽的创造者;没有这些创造者,而只剩下一些不怕死的义士供我们传唱的话,那是决不能成就一个民族真正的辉煌的。说得更直接一些,光有匹夫之勇是不够的,创造才最重要。很多穷凶极恶的歹徒,在受审判时不也不怕死么,但你为何不能对他们心生敬意?就是因为他们对人类文明只有破坏,而没有创造。这一点很重要。要想改变人类整体的精神环境,惟有依靠文明的创造,依靠知识和理性的健全。我甚至想,在人类历史上的很多灾难和悲剧,许多时候可能都不一定是道德的悲剧,而恰恰是无知的悲剧——我坚信,无知也会使一个人变得毫无道德。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我举“文革”为例子,当时有那么多人失节,有那么多人去打人害人,今天在道德上对他们进行清理,指出他们在道德上的严重问题是必要的。但反过来假想一下,如果“文革”时期是一个像今天一样的信息社会,大家可以比较自由地获取信息,可以私下传播各种消息,可以上网,可以知道美国人在干什么,法国人在干什么,英国人在干什么,俄罗斯人在干什么,我想“文革”的悲剧将会少得多,蠢事也会少得多。因为闭塞,因为无知,因为信息的不畅通,导致很多人对人性、对世界失去了基本的准确判断,而轻易地被专断的意识形态指令所左右。应该说,“文革”中那种大规模的道德溃败,无知在其中是扮演了重要角色的。我不排除很多“文革”悲剧是出于私利或阴暗心理所致,但无知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也不容忽视。无知是人类最大的敌人。无知导致了许多的罪恶,无知造就了许多的灾难。假如每个人都有健全的知识体系,每个人都对知识、价值有着天然的渴望,我想,他内在的灵魂肯定会因着这种知识的塑造而变得坚定、独立、健康得多;没有这种知识的塑造,所谓的灵魂独立性是非常可疑的。

问:可许多时候,对知识的迷信,也会导致无知。

答:对,这是一个辨证的问题。我要说的是,无知在历次灾难中所扮演的角色,并没有引起历史研究者的足够重视。道德问题当然很重要,但一个人是否主动接受文明的塑造,这一点也很重要。忽视这一点,整个社会就会弥漫着一种非常不好的空气,会对那些没有跳出来振臂一呼,而只是兢兢业业、默默无闻地在进行文明创造的人失去起码的尊重。我看过很多文章,比如,随意指责一个人,说他在“文革”时做了缩头乌龟呀,明哲保身呀,没有站出来承担责任呀,批判的锋芒非常严厉。每次读到这样的文字,我的心里都有点发怵,也暗中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宽容,要理解,不能离开每个人生存的现场而随意谴责别人。我之所以会这样想,是觉得在一个严酷的政治环境下,真正尊重人性的社会,是应该允许人软弱的,你不能要求每一人都成为斗士,成为革命者,成为视死如归的人。一些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面对这么多现实的顾虑,他缩起头来,保护自己,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都用一种非常强硬的“革命”标准来衡量每一个人,这个社会就未免太过残酷了一点。像沈从文这样的人,他肯定是无法像老舍那样,也不能像遇罗克那样,直接与当时那种不公正的社会秩序、思想压制对抗,他躲起来了,不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但他进行了古代服饰文明的研究,留下了一部资料翔实的理论著作,这就是对人类文明的具体贡献,今天的人,不能轻易地用一种单一的道德立场来论断别人的生存价值,否则,整个社会就会弥漫着一种极其偏激的思想风气,那是很危险的。

问:可无知者远远比创造者要多得多。

答:所以我要强调知识的创造,文明的贡献,这太重要了。其实,关于知识分子的独立性,这早已经是一个常识,谁都知道,要有独立的思想,不能受制于任何的权势力量,关键是看每个人是否有那个勇气来实践这个常识,是否真的坚守自己。很多缺乏独立思想的知识分子,并不等于他们就不知道独立性之于知识分子的重要性,他们知道,但出于利益因素的考虑,他们不坚守而已。因此,这问题今天早已解决,再讨论实属多余。创造性的问题就不一样了,它至今还是被人忽视的,也还没获得它当有的地位。我们国家在精神生活和艺术创造上会感到贫乏,致命的症结就在于创造性不够,对人类文明的贡献不够,假如当代中国也像历史上曾有的辉煌时期一样,不断地向世界贡献老子、庄子、孟子,不断地贡献李白、杜甫、曹雪芹的话,我想,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就没必要刻意去强调自己是一个有十三亿人口、有五千年文明史的大国了,完全不用这样表述,只要将这些伟大的人物当作一块块文明的石头,摆在世界人民的面前,就没人敢再轻视我们,也没人敢藐视中国的存在了。任何时候,文明的创造都是惟一能够改变国家命运和知识分子自身命运的力量。

问:创造里也包含着独立性?

答:的确,一个人的创造性,能够加强他的独立性。历史上有很多的人,当他失去创造力的时候,也正是他失去独立性的时候;如果他还保持自己旺盛的创造力,就肯定不会轻易丧失自己的独立性。比如,五四那一代的知识分子,很多是学贯中西、学富五车的,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有希望成为某个领域的大师级的人物,遗憾的是,这些人在历史和时代的变迁中,没能将自己的独立性和创造力坚持下去,反而轻易地成了意识形态的传声筒,轻易地封闭了自己身上那种创造的智慧,应该说,他们的独立性和他们的创造性是一起失去的。那么多的作家,在五四前后,在二、三十岁的时候就写出了极其优秀的作品,可建国后却几乎一事无成,我想,他们的悲剧不仅是独立性丧失之后奴性增加的悲剧,更是创造力衰竭、大脑闲置的悲剧。一个知识分子的创造性丧失之后,他的独立性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问:可很多时候毕竟不能没有斗争者呀。

答:长期以来,文化界已经形成了一个思维的怪圈,以为面对思想压迫,精神强制,只能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是与它进行殊死斗争,要么就成为权势的奴才,事实上,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看起来不斗争,但也不应和,保持沉默。这种沉默,从一个严厉的标准看,可能会觉得是一种懦弱,可对于一个有创造力的灵魂来说,他会不会觉得你的反抗和你的奴性也同样可笑呢?我一直在猜测这类知识分子的内心,他们也许有懦弱的一面,但只要有健康理性的人,便会发现,那些荒谬的事实,那些无知的论调,根本就不值得你去争辩,去计较的。时间自会给一切以公正的结论。那些沉默者也许仅仅是为了等待时间来作出裁决,因为那些常识性的问题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之花费心力。我相信有这样一种人。你想,在“文革”时期,全国人民都说一种话,都用一个脑袋思考问题,都认为领袖是我们的太阳,是我们前进的明灯,这里面的荒谬性,值得一个有理性的人去辩驳吗?“一句顶一万句”、“万寿无疆”等无知言论,值得你冒着性命危险站出来拆穿它吗?与其用人渺小的力量去对抗它,还不如静等时间将它抛弃,它迟早将被抛弃。沉默,有时是为了保住自己有一个创造的空间。我不是要让所有人都成为沉默者,而是说,要对沉默者也给予足够的宽容和理解,只要他确实没有放弃创造。惟有创造性成果才是人类真正的财富。像陈寅恪,其实他的政治立场并不坚决,并没有像一些人所想像的那样,他是一个毫不妥协的斗士。尽管他确实写过一封信给毛泽东,明确表示在他的研究所拒绝学习马列,可很多人都忘记了,陈寅恪写这封信的时间是在五十年代初期,当时刚解放不久,政治气候还是比较宽容、温和的。很难想像,“文革”时期的陈寅恪还会写这样一封信。可即便写了又怎样呢?说到底,写不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陈寅恪在那种严酷的政治环境里,在不丧失人格底线的基础上,继续对文明作出了贡献,完成了诸多有价值的著作。又比如知识分子很喜欢谈论的顾准,他主要的价值和意义,在我看来,也是在于他留下的一些重要的文字,没有这些,顾准的所谓政治立场将变得非常空洞,因为他当年所坚持的那个政治立场,在今天已经成了一个常识,根本不需要再去争论了。只有文明的成果能经受得住时间的检验,并留在时间里。可惜的是,一些人总喜欢武断地面对历史的暗角,而失去对创造者的宽容;只要我们多一点点的宽容,文明的中断在中国恐怕就不会显得如此的巨大和可怕了。

问:难道政治立场对于一个知识分子真的不重要?

答:应该看到,政治立场具有相对性,它不是绝对的。我也想过,一个作家和诗人,他到底应不应该有政治立场?我个人认为是应该有的,但它的表达方式与政治家不一样。如果有人问我的政治立场是什么,我就回答说,凡是有利于人更健康地活着、自由地创造的政治,我都是赞成的;凡是不利于人健康地活着、自由地创造的政治,哪怕是所有人都在说它好,我依然表示反对。这就是我的政治立场。因此,就具体情形而言,政治不应该是一个被全面首肯的东西,它需要监督,不是连党派内部都还有监督部门么。要监督就说明它是需要警惕的,会变化的。只有一个东西是不能变的,那就是创造的激情。只有这个不变,才能够应政治的万变。假若一个知识分子随着外面的政治变化而改变自己的创造方向,这种知识分子是非常可疑的。一个坚定、独立、不对任何人负责的灵魂,应该对任何事物都保持一种批判的品格,怀疑的精神,保持一种在野的、边缘的身份。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持清醒的立场,而免于被一时的政治局势冲昏了头脑。记得刚刚建国的时候,多数知识分子都以为光明的时代来了,伟大的时代来了,梦想中的美好时代来了,包括老舍这些原本在国外的知识分子,都纷纷回国。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个他们所热爱的时代很快就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响亮的耳光,那个梦想中的伟大时代并没有尊重他们对这个时代的热爱,而是用写检讨、戴纸帽、扫大街、洗厕所的方式来回应他们的激情,那个时候,你说一个知识分子该怎么办?政治变了,他该怎么办?如果他又转而想讨好新的政治变化,那恐怕是永远都讨好不了的,因为政治永远都在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可能保持自身的创造性,哪怕只要有一线可能,也决不将创造的空间拱手相让。今天,那个噩梦般的社会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很多问题依然遗留了下来,扼杀知识分子的创造性的事还有不少。我认为,一个理想的社会,最好不要把知识分子变成赞成派,也不要把知识分子变成反对派,而是让他们成为一个独立的群体,既不是左派,也不是右派,而是创造派。每个人都成为一个创造派,每个人都有自觉的创造渴望,未来必定是辉煌的。中国人的创造智慧是非凡的,只要不把它消耗在人际斗争中,必定会凝聚起巨大的力量。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尤其需要提倡这种创造精神,创新能力。现在不是喜欢说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吗,但伟大复兴不是靠人口众多,也不是靠资源丰富,甚至不是靠经济增长率,而主要是靠我们为世界文明做了哪些具体的、卓有成效的创造性贡献。

问:为何要如此强调创造的重要?

答:强调创造,就是怕知识分子落入一种简单的政治立场,而遗忘了自身的专业精神,专业贡献;强调创造,就是要反抗那种把简单的政治立场和道义立场当成知识分子的全部职责的言论。我希望在道义立场和个人勇气之外,引进另外一个维度——对知识、文明的具体贡献。这是不可或缺的。塞义德有一本名著,叫《知识分子论》,它里面专门谈了一个叫范农的人。范农分析了阿尔及利亚对抗法国的解放战争最激烈时期的情况,时间大概是在1954年到1962年期间,他认为,一个知识分子只是同声附和政党与领袖的反殖民主义思想是不够的,尽管反殖民,恢复民族自尊,这都是非常正确的政治,但是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不应该仅仅是附和这种声音,这是不够的。当时有一些知识分子,大概看到了这一点,就坚持另外一种思索:难道我们奋战只是为了摆脱殖民主义?如果是那样,当最后一名白人警察离去的时候,我们要做什么?后来范农就有一个说法,他说,知识分子的目标不能只是以当地警察来取代白人警察,而是要“创造新灵魂”。我觉得这个说法非常好,创造新灵魂。确实,你仅仅把白人赶走,这对阿尔及利亚这个国家是没有积极的建设意义的,虽然完成了民族独立,但还得考虑如何创造一个新灵魂,不把这两个问题结合起来考虑,就不是一个有健全思维的知识分子。为此我想到了意大利的马克思主义者、著名的政治学家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说过的一段话:“我们可以说所有的人都是知识分子,但并非所有的人在社会中都具有知识分子的作用。”知识分子的身份和知识分子的作用是两个概念。什么是知识分子的作用?我想,成为人类良知的代表,成为人类文明的创造者和传播者,这二者是缺一不可的。因此,在知识分子自我塑造的过程中,他要努力成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个人,也要很主动地成为一个文明的创造者。法国哲学家福柯也说过这样的话,所谓的普遍的知识分子——我想这个“普遍的知识分子”,福柯想到的可能是像萨特这样的有鲜明政治立场的作家——他们的地位已经被特殊的“知识分子”所取代。为何这么说?因为很多特殊的知识分子在一个行业里工作,他总是要尽可能地发挥他的特长,他的专业。假如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行业成为一个发挥特长的个人,创造的个人,这许许多多的个人就构成了这个社会存在的基础——这个基础甚至是任何的专制政治、任何的邪恶势力都不能摧毁的,是非常强大的力量。一种错误的政治可能会破坏我们的生活,但错误过后,生活又会重新焕发出新的力量,因为那个基础还在,那个创造的渴望还在,就还有希望。但是说到这里,也得警惕一种现象,对知识分子过分地强调创造,强调专业,我也担心他们会成为技术主义者,成为一个不关心世事的、刻板的人。这不是我理想中的知识分子。我更愿意看到,知识分子既有创造的智慧,又有面对公共事务发言的能力。二者并不矛盾。如萨特在1947年出版的《文学是什么?》一书里所说的:“首先,我是一位作家,以我的自由意志写作。但紧随而来的则是我是别人心目中的作家,也就是说,他必须回应某个要求,他被赋予了某种社会作用。”当萨特说他是一个“以我的自由意志写作”的作家时,他强调的就是一种个人的创造性,这是萨特得以存在的基础;在这种存在之上,萨特没有忘记他还是“别人心目中的作家”,他还有一个面对公共世界该如何担负责任、如何发言的问题,如他自己所说,“他必须回应某个要求”。这个说法比较平衡,是一种非常健康的思想。个人创造是基础,然后,在个人创造的基础上面对公共事务发言,这才是一个知识分子的理想境界。就不是一个有健全思维的知识分子。为此我想到了意大利的马克思主义者、著名的政治学家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说过的一段话:“我们可以说所有的人都是知识分子,但并非所有的人在社会中都具有知识分子的作用。”知识分子的身份和知识分子的作用是两个概念。什么是知识分子的作用?我想,成为人类良知的代表,成为人类文明的创造者和传播者,这二者是缺一不可的。因此,在知识分子自我塑造的过程中,他要努力成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个人,也要很主动地成为一个文明的创造者。法国哲学家福柯也说过这样的话,所谓的普遍的知识分子——我想这个“普遍的知识分子”,福柯想到的可能是像萨特这样的有鲜明政治立场的作家——他们的地位已经被特殊的“知识分子”所取代。为何这么说?因为很多特殊的知识分子在一个行业里工作,他总是要尽可能地发挥他的特长,他的专业。假如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行业成为一个发挥特长的个人,创造的个人,这许许多多的个人就构成了这个社会存在的基础——这个基础甚至是任何的专制政治、任何的邪恶势力都不能摧毁的,是非常强大的力量。一种错误的政治可能会破坏我们的生活,但错误过后,生活又会重新焕发出新的力量,因为那个基础还在,那个创造的渴望还在,就还有希望。但是说到这里,也得警惕一种现象,对知识分子过分地强调创造,强调专业,我也担心他们会成为技术主义者,成为一个不关心世事的、刻板的人。这不是我理想中的知识分子。我更愿意看到,知识分子既有创造的智慧,又有面对公共事务发言的能力。二者并不矛盾。如萨特在1947年出版的《文学是什么?》一书里所说的:“首先,我是一位作家,以我的自由意志写作。但紧随而来的则是我是别人心目中的作家,也就是说,他必须回应某个要求,他被赋予了某种社会作用。”当萨特说他是一个“以我的自由意志写作”的作家时,他强调的就是一种个人的创造性,这是萨特得以存在的基础;在这种存在之上,萨特没有忘记他还是“别人心目中的作家”,他还有一个面对公共世界该如何担负责任、如何发言的问题,如他自己所说,“他必须回应某个要求”。这个说法比较平衡,是一种非常健康的思想。个人创造是基础,然后,在个人创造的基础上面对公共事务发言,这才是一个知识分子的理想境界。

王 龙:谁“堕落”了刘心武

今年上半年,刘心武在央视《百家讲坛》中作了几辑“解读《红楼梦》”系列讲座,成为传媒的一大热点。之所以“热”,我猜想是有许多人追捧,同时也有许多人棒喝。有可靠消息透露,号称是“拷红”终结本的《是谁误解了〈红楼梦〉——从刘心武“揭秘”看红学喧嚣》一书即将于11月底出版。据介绍,在这本书里,“红学家”指定刘心武对《红楼梦》有几大“罪状”。所以,与其说是“拷红”,倒不如说是对刘心武的一次“缺席审判”。

在此之前,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红学会会长蔡义江将刘心武的“研究”称为新索隐派。“是因为老索隐派所认定的影射对象还确有其人其事,而新索隐派连影射的对象也是虚妄的。”他认为,《红楼梦》没有什么“密码”,是不能用“破译”或“揭秘”的方法来弄清的。红楼梦研究会孙玉明秘书长认为刘心武陷入“五大误区”:想当然尔、生造、治学不严、历史常识、不顾人之常情。至于其他一些“权威”,更是出言犀利,毫不留情,可谓刀刀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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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尽管有那么多专家学者大骂刘心武“亵渎”了《红楼梦》,我却丝毫没有觉得他可怜,从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不是本人对刘心武有什么成见,而是我向来对“红学”这个学科嗤之以鼻。我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专家什么权威呢,横竖觉得如果抱着一本小说去殚精竭虑,终也搞不出什么国计民生来,倒是看到这些自诩“红学家”的人如食腐的蛆虫一样,个个脑肥肠满。

但是,我始终不明白,以“伤痕文学”领军人物出现的作家刘心武,本来是靠揭露社会现实的丑恶而起家的,他的小说《班主任》、《钟鼓楼》以及杂文集等在国内获誉颇多,身为专业作家、《人民文学》主编,其专著以不同版本计已逾130种,有的作品在境外也受到好评。有如此成就,为什么偏偏死皮赖脸去“红学家”的碗里抢饭吃。

尼采说:“谁将声振人间,必将长久深自缄默”,所以我喜欢的是曹雪芹这样的人,他用十几年时间完成了《红楼梦》,这种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的壮举,是他生前用潦倒、孤独、默默无闻换来的,甚至当时被人误解为疯子。但时间澄清了一切,他的绽放着生命力的小说将在人类历史上永恒地璀璨地绽放。刘心武既然躲在北京郊野的温榆河畔的书房中,就应该学习学习曹雪芹,何必如此害怕寂寞?当然,刘心武不是不能研究“红学”,我觉得他没搞明白一个最最浅显的问题:曹雪芹落寞和孤寂之中方有如此巨作,而史册上记载的将是写《红楼梦》的曹雪芹,而不是清贫的曹雪芹。也就是说,人们牢记的刘心武是作家刘心武,不可能是“红学家”刘心武。仅此,就足以证明他不学无术。

我注意到很多评论文章,大多数人对刘心武研究《红楼梦》不满都源于此,有人甚至夸张地用《从刘心武“包二奶”看知识分子的堕落》这样的标题来解读他,认为刘心武严重脱离现实,大搞没有任何社会价值的吟风诵月是误人误己。我不赞成片面理解刘心武,因为建立在偏见基础上的结论也只能是偏见。至于刘心武本人长年研究《红楼梦》能够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研究成果,我却不敢恭维。

读过柏杨的一篇文章《鬼话连篇》,他说“中国的‘正史’是明目张胆的诈骗”。只要读过《史记》的人都明白,司马迁当时撰写《史记》是一种什么状态。即便如班固、纪晓岚一样的权臣,在“记载历史”的时候也无不是战战兢兢。于是,我们浩瀚的“史书”,除了努力撒谎,就是把史实割裂,全都是为“当代”所用的。当然,我不怀疑《史记》对研究中国史学的贡献,但这样的记述无疑是十分畸形。《史记》尚且如此,文学作品《红楼梦》能给我们的社会提供什么价值呢?

都说中世纪西方学者研究“一个针尖上能够落下几个天使”可笑,但是比起现在的许多“红学家”来,我看要可爱得多。人家至少有信仰、谦虚,把神学当成了学术,知道自己不懂就去问。而今天中国的“红学家”有几个真把小说当文学的?说他们是食腐的蛆虫,是因为所有受过现代文学批评训练的人都应该知道一个事实,《红楼梦》不过是一本小说,为此弄出个“学”来,一大帮人靠一本小说吃饭,又是学会又是研究所,消耗了社会那么多的资源,占用了那么多的纳税人的血汗,却写不出来几篇有价值的东西,还天天搞得鸡飞狗跳,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让人糊涂的是,作家研究小说是应该本分,而很多“红学家”居然为此咽不下气,动辄群起而攻之。《红楼梦》是我们民族的文学遗产,但研究文学著作,却不是哪个人的专属权力,学者可以研究,作家为什么就不能?更让人糊涂的是,刘心武明明知道“红学”的无聊,却乐此不疲潜心研读若干年,并称自己将义无反顾研究下去。一个专业作家,不去创造与时代有益的文学作品,反而到古人的著作里捡垃圾,如此不务正业,难怪有人说他“包二奶”了。再想当年刘心武初出道之时,浑身充满着血性气息,成名作《班主任》洋溢着社会责任感。一篇现在看来都十分浅白的小说,当时能够引起极大反响,不就是因为他的愤世嫉俗吗?

自古以来,中国文人都有三重境界:一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路见不平一声吼,一点也不加掩饰;二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看到什么都不顺眼,什么不平事都有一番微言大义;三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但心淡了,就开始“躲进小楼成一统”,即便百般委曲也不再声张。我片面猜测,由单纯到复杂,再复归成熟的单纯,这是中国文人的必经之路;由混沌到清醒,再复归自觉的混沌,才是文人的彻悟。刘心武现在的境界大概也是如此。

即便如此,我认为刘心武研究“红学”也是种“堕落”,但是,究竟是谁让他走向这样的“堕落”,那才真是更值得研究的一个课题。

何清涟:拨开统计数字上笼罩的迷雾——分析群体性事件为何大幅“下降”

11月6日,中国公安部副部长刘金国在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会上透露:今年1至9月,全国公安机关共处置各类群体性事件17,900起,同比下降22.1%。数字公布后,遭到海外普遍质疑,认为这个数字是配合官方建立“和谐社会”而瞒报的结果。

中国国家信用不好,统计数字习惯性地造假,当然是受到怀疑的主要缘故。但如果真要弄清楚下降幅度为何如此之大,还是得拨开迷雾,细细查找原因。

近几年中国群体性事件大幅上升,尤其是近三年的三个数字更是被海外媒体广泛引用。2003年为58,000起,2004年为74,000起,而2005年则高达87,000多起。据分析,这些群体性事件当中,大部分就是因政府征用耕地与拆迁住房而引发的反抗。

从上述事实出发,中国当局公布的数字值得怀疑,至少有两个原因,第一是相比较于2005年的87,000起,尽管今年公布的只是前三个季度的数据,但下降幅度远比“同比下降22.1%”这一幅度要大得多;第二个原因,也是最关键的原因,即群体性事件发生的原因并未消除。如前所述,不管是农村的耕地还是城市居民的旧房,二者都以褫夺民众的生存权为特点。这种对生存资源的侵夺已经让被剥夺者无任何退让余地,因而引起的维权抗争特别激烈。而2006年行将过去,却没有任何事实表明中央政府采取了大量得力的措施遏制各地政府征地拆迁。

如果中国当局仅有建立“和谐社会”的口头承诺,却无有力的行动来消除反抗的原因时,被剥夺者的反抗自然不会因获得政府口头承诺而停止,因为中国政府口惠而实不至的承诺实在数不胜数,这种统计数字上的骤降本身就值得怀疑。

但这种因中国当局诚信欠佳而产生的怀疑毕竟还需要进一步寻找证据支持。于是笔者根据自己的经验进一步核实原因。于是笔者上网查找资料,这才算是弄清楚统计数字骤降的真实原因。

在百度上输入“群体性事件应急预案”9字后,立即出现58,400多条数据。从这些资料透露的信息来看,中央政府除下发《国家大规模群体性事件应急预案》之外,更严令各地方政府加大警力投入,责任具体到人,并将此列为官员政绩考核的重要指标。于是各地方政府闻风而动,给政府各部门下达了死任务,防止群体性事件出现。而各地根据本地政情,将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的任务分门别类,分解到各政府部门。全国带有普遍性的应急预案除了针对征地、拆迁,劳动保障群体性突发事件等三类的“群体性上访事件应急预案”之外,各地还有自己的“特殊舆情”,比如黑龙江省近年来发生了不少起食物中毒事件,该省政府及辖下市县则制定了针对此类事件的“应急预案”,如《牡丹江市药品突发性群体不良事件应急预案》。其它诸如《厦门市出租汽车行业群体性事件应急预案》、《深圳市教育系统预防和处置群体性事件应急预案》,等等,不一而足。

在中国中部地区中有代表性的湖南省,省委、省政府则宣称他们“认真汲取了‘三甲事件’、‘道林事件’、‘洪江事件’、‘汝城延寿、小垣事件’等重大群体性事件的经验教训,逐步建立了比较规范有序的群体性事件应急机制”,总共出台了《湖南省重大群体性事件应急处置预案》、《湖南省恐怖事件应急预案》、《湖南省严重暴力犯罪应急预案》等十余个应急预案,仅在2004年一年,省委、省政府为省公安厅特警队和武警总队特勤大队配备了1,500万元的反恐防暴装备。

解读这些应急预案,就会发现一个共同特点:1、强调以防为主,尽一切可能防止突发公共事件的发生。对无法防止或已经发生的突发公共事件,尽可能避免其造成恶劣影响和灾难性后果。2、分级负责,责任到人,建立职责明确的管理网络组织体系。3、专人负责基层警情收集。

至此,可以作出结论:中国群体性事件骤降,除了地方政府因政绩考虑少报瞒报之外,还有一个根本原因:政府为了加强社会控制能力,倾力加大投入,将镇压力量武装到牙齿。所谓“和谐社会”,就是建立在用政治暴力强迫反抗者噤声这一基础之上的。

魏京生:中国的国际战略和内部危机

中国共产党的长期战略,就是在亚洲和世界称霸。毛泽东时代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和美苏争霸。虽然不成功,但也留下了日后争霸的基础。邓小平时代有短暂的时间放弃了争霸的战略。在胡耀邦、赵紫阳的主导下,改行联合西方发展经济的政策。89年的大屠杀,是邓小平和中共承认胡赵政策失败的转折点。90年代逐渐发展出新的争霸战略。

从国际的角度看,中国的畸形经济需要依靠霸权来争夺资源。包括能源、原材料和市场。依靠西方的让步维持的巨额贸易顺差可能会逐渐丧失,腐败型经济将难以为继。能源、原材料和市场都将陷入困境。靠表面顺差维持平衡的金融也将陷入困境。争夺亚太的霸权是他们解决困境的唯一出路,其迫切性急剧上升。

从国内的角度看。靠强权维持的巨大的贫富差距,和这种差距所造成的社会心理的严重失衡。已经形成为阶级矛盾和冲突的主要原因。越来越严重的社会冲突有两种解决途径。一种是像西方民主社会一样,削富济贫,实行一定程度的社会主义。但这只有在民主和法制的前提下才能做到。在官僚资产阶级一党专政的现实情况下,从朱\x{9555}基到温家宝都试过了,行不通。道理很简单,这个阶级的专政当然只维护这个阶级的利益。要想维护大众的利益,只有民主的政治才行。其他的都是幻想或者谎言。

单纯靠暴力镇压,只能有短期的效果。而且镇压是恶性循环,越压越反,社会矛盾的张力只会越来越上升,而不是得到纾缓。中国古代改朝换代就是这个原因。特别是当社会矛盾和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同时并存的时候,崩溃就近在眼前了。从历史上看,这种情况下的唯一出路,就是发动一场成功的战争。在爱国心理和胜利的晕眩状态下,社会矛盾的张力得到纾缓。独裁者的权威得到加强。独裁者可以同时削富济贫和消灭对手,恶性循环得以从头开始。代价是消灭一大批有钱有势的阔人,和一大批无辜的穷人。而制度并没有改善。

中共统治集团内部的意见,肯定不会放弃特权走向民主和法制。少数聪明人想放弃,大多数人也不会同意。这些前二十年早就试过不止一次了,行不通。另一些更聪明的人就准备那唯一的选择了。这就是战争。而且准备了十几年了,战略越来越清晰,条件也越来越成熟。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中共的这个战略可以总结为一个目标三个条件。一个目标就是台湾。对中国周边的所有国家进行评估的结果,台湾的条件最好。第一,台湾的军队不堪一击;第二,世界列强都承认台湾是中国的领土,因此从法理上讲,这是内战而不是对外战争;第三,政治上有内应,战后治理不成问题;第四,一战可威慑东南亚和澳洲并进取南亚,获取世界上发展最快的广大市场和资源。并保证对中东和非洲资源的争夺。选目标而不选台湾显然是错误的。

第一个条件是分裂日美联盟。目标选定台湾后,对手就可能是美国。如果中国在亚洲获取霸权,相应的就是美国和日本失去在这一地区的利益。因此台湾是美日的必争之地。没有日本的支援,美国无法在东亚地区进行大规模的战争。换句话说,日美联盟如果分裂,美国在无法单独介入台湾海峡争端的情况下,也只能放弃台湾。中共将轻取台湾并得到亚太地区的霸权。这方面的争夺还在激烈地进行,我们将在今后详细评论此事。

第二个条件是分裂欧美的联盟,即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联盟。如果进攻台湾引起美日的参战,由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关系,战事可能发展为世界大战。中共很清醒地认识到,他们和他们的一帮小兄弟们的力量,不可能赢得一场世界大战。因此分裂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是中共在台海发动战争的重要条件。前几年欧洲的外交在法国总统希拉克的领导下,在朝着这个方向走得很远。中共使用了几千亿美元的贸易订单收买欧洲政治家,几乎成功地取消了对中国的武器禁运。从而达到分裂欧美联盟的目的。幸好,风云突变,德国右翼政党的崛起改变了局面,再加上《反分裂法》的帮忙,中共的阴谋暂时被搁置了。在海外民运和欧美政治家联手防守之下,将来过关的可能性也不大。

第三个条件就是俄罗斯的支持。在这方面中共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中共成为俄罗斯军工企业的最大买主,并有希望在战时得到俄罗斯的援助。这并不是中共外交的成功,而是俄罗斯自己的需要。普京上台的最大支柱,是大俄罗斯民族主义的热潮。他的目标是恢复大俄罗斯过去的势力范围。这就和北约的势力范围相抵触。换句话说,以美军为主的北约军队,是普京达到他们的目标的最大障碍。如果中国和美国打起来,美国必将全力以赴地投入东亚战场。欧洲人单独无法抵挡普京恢复大俄罗斯昔日的势力范围。这是俄罗斯把先进武器大量卖给中共的根本原因。

综上所述。中共一方面是出于传统的争霸战略;另一方面更是出于转移国内困境的需要。经多年的准备,正在一步步的走向一场战争。中国民主运动的海内外同仁们,几年来正在为阻止这场战争进行不懈的努力。这场外交战并没有结束。

前面我们谈到了中共的总体战略是一个目标三个条件。目标就是打一场对台湾的战争,解决国际国内两方面的困境。而取胜的条件有三个:第一是分裂美国和日本的联盟;第二是分裂美国和欧洲的北约联盟;第三是俄罗斯的大力支持。其中的第三条已经成功,第二条基本失败,第一条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虽然有俄罗斯的全力支持,如果北约联盟和美日联盟稳固。中美之间如果因台湾而发生战争,中国失败的可能性远远大于胜利的可能。打平手的可能性也不大。即使战争处于僵持阶段,经济封锁也将导致中共政权的崩溃,内乱将随着脆弱的经济崩溃而成燎原之势。鹿死谁手,能不能建立起民主政权虽然不能肯定,但中共的政权将彻底退出中国的历史舞台,这是中共肯定不会接受的后果。

如果有北约的联盟,而没有美国和日本的通力合作,北约联军在东亚的战争将是一场非常艰难的战争。首先,绕过半个地球调动军队和保障后勤补给,不仅行动缓慢、效率低下,而且可以投入的军力将大大地受到限制,这就减小了中美之间的军力差距。其次,假如中共迅速攻下台湾,美军的介入将成为一场没有落脚点的远程登陆战。如果日本也像韩国那样限制美军在境外的活动,冲绳基地作为唯一的立脚点也将失去作用。可以肯定美国将无法进行这场战争。中国将毫无疑义地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因为这种十分清楚的国际格局,又因为中共发动战争的迫切需要,所以日本的态度就成了亚洲国际政治的制高点。美日联盟的松紧度,就成为了外交争夺的焦点。前几年小泉执政时代中国企图使用传统的对日策略,以历史问题为借口实施高压,结果得到的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强硬回答。他们惊奇地看到了一个不同于过去的日本;既敢对美国说不,也敢对中国说不。日本似乎不再是一个被”和平宪法”束缚的小媳妇。

面对这一出乎意外的反应,中共的政策研究部门并没有认真地反思和调查。而是认为压力不够或者不到位。于是就出台了所谓的新策略,即利用北朝鲜进行的”核讹诈战略”.这个战略能够出台的理论基础是:日本是唯一的核武器受害国,过去多年来在核问题上反映强烈,民间甚至有一种”核过敏”的民众心理。而北朝鲜的金正日又是有名的无所不为的流氓。他挥舞的核大棒,像流氓手里的武器一样,具有现实的危险性。按中共谋士们的推论,朝鲜半岛核危机的升级,必然导致日本社会核恐惧的升级。也必然会迫使日本政治向中国靠拢,并疏远和美国的联盟。按他们的推论,日本懦夫外交应该追求的是绝对的核保障。这只能通过讨好流氓来获得,不能通过联合君子来获得。这是典型的中国式的哲学。

但是他们显然错误地估计了日本人的反应。顽强得有点儿蛮干的日本性格随着战后六十年渐渐恢复的国际地位而渐渐的苏醒了。已经成为经济大国的日本,正在谋求与其实力相称的政治大国的地位。来自最近邻国的核威胁,可能压断了一小部分日本人的神经,但显然没有压断大部分日本人的神经。反而刺激了他们的自尊心和自豪感,促使日本整体社会心理向强硬的方向发展。日本现在的右派政治家得势,和国际责任心增强,是中共错误策略所激发出来的正常反应。是和韩国民族性不同的结果。也是日本人民保护自己利益和生存权利的必然反应。

前几个星期我在日本访问,接触了左右两派政治家和民众。对日本社会直接的观感,正如我前面所说得那样,是既出乎中共的意料之外,也出乎大多数国际观察家的意料之外的,但是合乎常理的反应。反核的心理依然强烈,反战的心理却并不那么强烈。可以认为,这是在中朝两国战争威胁下的正常反应。也是日本走向政治大国甚至军事大国的社会心理状态。日本国家和人民正在走出二战后的沮丧心态,迅速地恢复它的民族自信心和国际责任感。这对于亚洲的和平与安全是个十分重要的因素。对于中共的战争野心,是个沉重的打击。

对于面临中共称霸扩张野心的亚洲来说,日本民族责任心和自信心的恢复,以及日本和美国的紧密联盟,是最重要的稳定因素。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而中共对日本和美国的金钱外交,也一直都是对这个联盟的重大破坏因素。相信在最近的将来,中共肯定会利用他们在日本和美国政界的朋友,操作出破坏性的行动。但北朝鲜的核讹诈并没有达到中共预期的结果,反而成为促使日本觉醒的因素。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中共所操弄出的北核问题,已经有失控的倾向。亚洲核军备竞赛似乎已经开始。美国左派和平主义政治势力的上台,以及韩国左派政府的作用等等问题,都对亚洲的和平与安全产生着重要的影响。维护亚洲的和平与安全,也直接影响着中国民主化的前途。因此在今后的几年中,海外民运的外交活动重心,也将围绕着亚太的和平展开。请朋友们给与理解和支持。

何思蜀:中国需要补赫鲁晓夫一课——读《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有感

一、年鉴学派+口述历史+春秋笔法=有益的尝试
二、毛泽东的无情和“有情”
三、“文革”前存不存在推翻毛的可能?
四、共产党暴政的人文历史根源
五、重新评价毛泽东,化解政治改革僵局
 
一、年鉴学派 + 口述历史 + 春秋笔法 = 有益的尝试

一向不对上了畅销书榜首的作品跟风,特别是专门写给外国人看、出口转内销的著作。但毛泽东这个题材,对笔者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不仅是因为算得上是半个“文革”亲历者(“文革”开始笔者上小学二年级),而且由于职业关系,过去对党史有所涉猎,加上一位作家朋友推荐,所以认真地读了起来。很快就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赶上万圣节假日,一口气读完,掩卷长叹之余,不免徒生一种游览一处名胜之后的不虚此行之感。

首先应该说,这是一本信息量非常大的书。洋洋600多页,时间坐标近一个世纪,地理坐标全世界,用一根红色指针,给毛的一生一个指向,从韶山冲的降临,一直到躺进水晶棺材。这种信息量读起来虽然让人有一种负重感,但是让人触摸到历史的质感,使人对两位作者十二年磨一剑沥血笔耕,油然而生敬佩。我们已经进入网络时代,多少人写书只要用google搜一下,然后加工一挥而就,所以翻翻该书后面的文献目录,加上那么多的人物采访,更是让人体验到专业历史学家(Jon Halliday)的敬业精神和素养。

资料的原始性和首次使用,是本书的另一个特点。研究中国革命,最重要的第一手资料,不外乎有三个,即中国中央档案馆档案、前苏联档案和共产国际档案。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的档案尚未开放,原始材料只能从公开出版物中钩稽。但前苏联档案的开放,对历史研究人员,敞开方便之门。两位作者有心人捷足先登,而且从书中看,大有斩获,许多材料都是第一次使用,这更加重了本书的份量。但遗憾的是,俄国人并未公布中国人最感兴趣的档案,即林彪飞机失事的黑匣子,我想俄国人可能永远都不会公布。

就像每一部历史题材电视剧出来,有史学派和文学派之争一样,每一部描写现代史的书出来,也都有文史恩怨情结。加入这样的讨论,不是笔者目的和兴趣。以前读过一本《文革十年史》,感到像是剪报。后来看了几本毛、周的传记,如同读金庸。直到高文谦先生的《晚年周恩来》面世,才第一次领略到有份量的中共党史著述。高曾经是体制内人,虽然能看到大量内部档案,能接触到中共高干,但可能是由于身处中直要害部门,受到党八股文案浸淫有年,所以行文布局,有些放不开身手,可读性稍逊。顺便提一下,中共建政之后对大陆文风的影响,是贻害无穷的。马恩列斯中,数斯大林的东西最枯燥,大概是因为其早年为当牧师受教会教育之故。平心而论,“四人帮”的文风,强于胡乔木、邓立群之类党御用绍兴师爷的文笔。若论《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下称《毛》)的杀伤力,笔者认为首推它的可读性。可能是由于原文是英文的缘故,加上中文译本第二次创作,两位作者把将像珍珠一样散落在历史角落的素材,用一根引线串起来,绘声绘色地向我们讲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故事。如果说,这是两位作者的初衷,他们确实是做到了,而且超额完成了任务。西洋人对毛泽东的认识,远不如对希特勒、斯大林那样清楚,特别是他们不知道,有那麽多中国人,死在毛通向个人权力之巅的道路上。许多当年参加1968年欧洲红色风暴的人,仍然以兴奋的心情,谈到那段往事。该书的其他语言版本,正在陆续上市,这有助于在西洋读者心中,扫除一个神话,揭开古老东方中央王国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只有当西方人看到从上海外滩望出去、那幅高楼耸立的现代化风景背后,曾经的那种血雨腥风和暗流汹涌,才能真正体会到改革开放对中国人的意味,才能有一种更想建树的从外部推动中国政改的动力。据说,美国总统布什读了妻子劳拉送给他的《毛》书后,说还不知道毛比希特勒和斯大林更坏。我想,不光是布什,也不光是西方人,普通中国人读后,也会产生这种感觉。

本书的不足,笔者感到有三个方面。虽然在史料收集方面,作者煞费苦心、四处奔忙,例如上面提到的查阅前苏联档案,以及引用杨开慧家墙内找到的她的信和文章等,但仍感到有些重要资料作者没有看到或没有提及。例如毛泽东青年时,暑期曾同萧瑜一起讨饭了解社会,后来萧写了一本《我和毛泽东行乞记》。这一段好像书中没有提及。毛在年轻时,就想出人头地,曾经用笔名“二十八划生”登广告,征集志同道合者,开始只有李隆郅(后来的李立三)一个人前来应召。还有让毛读萧明太子《文选》、为毛打下日后文字基础的国文教师袁大胡子,借助通信向毛介绍共产主义思想、对毛早期影响很大的蔡和森等,这些都似嫌铺垫不够。王明的《中共五十年》书单中未见列出,不无遗憾。连毛自己都说,陈独秀和王明是对中共危害最大的。其次本书在谋篇布局上,给人头重脚轻之感。可能是因为后面特别是“文革”,大家都太熟悉了,再怎么写也写不出新意。好在还有一本《晚年周恩来》,正好衔接起来阅读,互相弥补。

最后就是作者根据自己掌握的史料下的结论,有些笔者尤不以为然。美国是一个三权分立的国家,不用说尼克松、基辛格都不是一般智商的人,就是他们真的如作者所说,轻易被毛忽悠玩于股掌,那么参众两院、各种小组委员会和智囊机构,也都是吃干饭的吗?你把美国也看得太简单了。当然,美国总统不能不考虑大选得失,但国家利益还是有底线的。你打美国牌,别人就不打中国牌了吗?“乒乓外交”之后,中国从美国的得分,并不大于美国从中国的得分。美国利用和中国的和解,摆脱了越南战争的泥潭,并且和前苏联达成限制战略武器协议,这些都是实质性的。而中国从美国那里拿到的,是口头担保苏联进攻中国时有动作,和不具法律约束力的《上海公报》。作者也许没有认识到,夸大毛对美国外交的胜利,自己在以另一种方式,继续着毛泽东的神话。
 
谈谈蒋介石以红军换儿子、张治中和胡宗南是红色代理人。这是作者献给读者的几个最爆料的新闻之一。作者认为,每次在红军陷入绝境、濒临灭亡时,都是因为蒋经国作为人质扣在苏联,蒋介石不想绝后。听上去像是春秋战国时,人质外交的重演,不无可信性。但仔细推敲,总觉得似是而非。人质只有在不杀的时候,才有最大的价值,难道苏联和蒋介石都不懂得这个道理吗?作者将蒋经国人质和红军联系起来分析,是在红军南下贵州、“四渡赤水”时。在此之前1927年,蒋介石在上海分共大开杀戒,大批共产党人头落地,包括苏联顾问也存在生命危险,难道这时蒋介石就没有想到儿子的安危?如果要杀,这个时候是最应该杀的。很显然,蒋心里明白,儿子是安全的,苏联要用它达到最大价值。当时红军形同流寇,人少枪寡,根本成不了大气候,够不上苏联整体国家利益考量的筹码。张治中和胡宗南,前者作者肯定为红色代理人,后者定性为“有可能是红色代理人”。听说胡宗南的家人要打官司,不过他们在新加坡,已经不受治于两岸任何一方。但张的家属在大陆,如此陷入一种两难境地,你说是让人家辩护还是不辩护?辩护大陆脸上挂不住,不辩护自己脸上挂不住。笔者不否认两位都同情共产主义,但在北伐时,谁不是这样呢?蒋介石在北伐时,口号喊得比谁都响。的确,周恩来后来说过,当初遗憾没有把胡策反起义留下来。作者或许会说,他们是为了理想献身。如果说是一般中下级军官,还有情可缘,张、胡已经做到这么高的地位,荣华富贵应有尽有,有必要冒这个险吗?如果各位看官处在张、胡的位子上,你割舍得了吗?只要用平常心想一想就明白。延安整风时,毛要周回去接受批判。毛的为人,周是知道的,为此确实考虑过另寻出路。当时周的恩师、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可能是受蒋介石之托,曾劝说周投奔国民党。但周是聪明人,说国民党看重他是因为他在中共内的职务,如果一旦失去这个位子,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张治中在上海淞沪抗战打日本和胡宗南部下在进攻陕北时被歼,其原因都不是只有红色代理人一条可以解释的。连最后张治中和邵力子等滞留北平,也是中共秘密把他们的家属送到了北平,给他们来了一个既成事实。
 
二、毛泽东的无情和“有情”

《毛》书中最令人拍案叫绝之处,就是描写了毛泽东的无情无义,让读者一窥一个道貌岸然、半人半神的开国领袖的龌龊内心,使人进而对当今执政党,油然而生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蒋纬国曾在一次采访中说,我的父亲告诉我,共产党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人性。共产党的没有人性,在毛泽东身上,做了最鲜明的人格化体现。毛泽东不是标榜,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吗,确实从手段、时间、规模和害人之深而言,毛泽东的阴险毒辣、翻云覆雨,历史上没有哪个人能与其攀比,秦始皇不行,刘邦、朱元璋不行,张献忠也不行。斯大林杀过不少人,但和毛泽东相比,斯大林至少有一点比毛强,就是他内心并不仇视知识分子。路易十四说过,死后哪管洪水滔天。据说毛在看了列宁的水晶棺材之后,发表议论说,人都死了,躺在那个东西里有什么用。毛一辈子只在乎一件事,就是手中的权力,就是想方设法在党内橡皮图章式的代表会议上当选,任何妨碍毛的人,都等同于惹上大祸,毛一定会迟早除之而后快。

毛不但无情,而且记仇,并且有些仇是记了一辈子的。在北大图书馆做图书管理员时,受到大知识分子胡适等的冷遇,这种羞辱想必让毛一想起来就怒火中烧。可偏偏就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大右派”罗隆基对共产党统治不满,说现在是小知识分子领导大知识分子,这不是明摆着揭毛的伤疤吗。整个“反右”的定性,和罗隆基的这句话有一定的关系。项英在中央红军撤离江西时,向博古和李德建议提防毛泽东,不要带上他,因此也就上了毛秋后算帐的名单。张国焘和毛争权,比其他人都更有危险,不仅因为四方面军兵强马壮,而且因为张本人是五四运动的学生领袖,参加过一大,亲眼见过列宁,更有资格做共产党的领袖。所以毛无论如何要借刀杀人消灭西路军,让张国焘失去和自己争雄的政治资本。应该说,张国焘与中共分道扬镳是有先见之明的,因为毛泽东这样的人,深谙帝王统驭之术,是不会给政治对手留下太多想像空间的。王明是继张国焘之后,中共党史上对毛泽东真正构成威胁的人。王有莫斯科的尚方宝剑,而且本人精通马列,有理论水平,在延安差点掀翻了毛的宝座。从毛泽东的为人和一些事实来看,对王明下毒是确有其事的。幸好王明和张国焘一样,对毛是看透的,远走苏联避祸,两人都得以安度晚年。周恩来就更不用说了,毛泽东有意延误周病的治疗,希望周死在自己前面,而且临死之前都还在推敲,在延安写的批周的九篇文章,可见在红四军和中央苏区两次被周夺权,这个心结毛是一直没有解开的。

人说毛的长相女了女气,没有胡子。据说这样的男人心狠。项羽因刘邦先入咸阳,要烹杀刘邦父亲,刘邦这个市井流氓竟然要项羽分他一杯羹。毛泽东就更有看头了,妻子老婆、兄弟和儿子等,都不过是政治斗争的筹码,在他心目中,没有什么份量。但是不是毛泽东就像张献忠那样,三笑就要杀人,把心灵世界写在脸上呢?现实中的毛泽东,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常常是人情练达,将老谋深算藏在世俗琐碎之后。比如,他为笼络张闻天和王稼祥,为他们做媒。在庐山会议期间,为了向刘少奇示好以便把刘稳住,避免刘支持彭德怀,毛邀请刘妻王光美游泳。其实,毛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像所有中外独裁者一样,毛泽东一方面是冷血动物,一方面也有恻隐之心,有时看上去挺“有情”。毛泽东一生嗜权如命,所以凡在关键时刻帮了他一把,或站在他一边的人,毛都记着的,这些人在毛那里,都等于是领了一张政治生命的免死证。

邓小平在苏区执行毛路线,是毛派“邓毛谢古”之首,从此一直受到毛青睐。不是“三起三落”邓小平永远打不倒,而是毛根本就没有想把邓小平打倒。叶剑英因为长征中,向毛密告张国焘电令陈昌浩武力解决中央,使毛甩下四方面军摆脱险境,因此被毛称为大事不糊涂,而且临死前向叶托孤。叶自己说毛的意思是要让叶做周勃,等自己死后翦灭后党江青。笔者深不以为然,毛是发信号敲打叶,不要学周勃消灭吕后。姚文元写的回忆录中,有一张毛拟订的身后政治局委员名单,江青是党的主席,张春桥是总理,下面清一色文革派,连张玉凤都是政治局委员,说明毛对江青的真实态度。林彪的表哥张浩是共产国际代表,在张国焘和毛泽东之间调解,态度倾向毛。张浩死时,毛亲自抬棺出殡。陈云是中共派往莫斯科介绍红军情况的,他在斯大林那里竭力为毛美言,使得莫斯科事实上接受毛做中共领袖,他为毛是出了大力的,所以文革中只是受了一点小的冲击。康生被毛记住的有四件事,一是护送毛泽东的儿子毛岸英、毛岸青去苏联,二是以王明追随者身份对王明反戈一击,三是为江青证明政治清白、以便毛与江青结婚,四是延安整风为毛泽东扫除异己。林彪除了在遵义会议上拥护毛之外,在1962年七千人大会上昧着良心做了挺毛的发言,扭转会议进程,在政治上救了毛一命。毛林破裂后,毛只是想让林做个姿态,检查两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所以听到林飞走了之后,还说难道林彪是怕自己不能容他。毛对刘少奇在延安整风时对其的拥戴,报之以让刘做二号人物,毛以后打倒刘,是因为刘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三、“文革”前存不存在推翻毛的可能?

历史是由一系列偶然因素构成的。有人说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的鼻子如果短一点,世界历史将会改写。想像一下,如果毛泽东在组织“秋收起义”被民团抓住时枪毙,或者中央红军撤退时不带毛走,或者在毛尔盖被陈昌浩解决,或者在延安被王明夺权做了阶下囚,那样一来中国历史会是怎样?可惜历史是一个不可逆的线性过程,成王败寇是不能翻案的结局。不过毛泽东之所以成为毛泽东,除了手段之外,其多次受幸运眷顾,也是值得注意的。

从延安整风,经过“七大”和“八大”,一直到“文化大革命”,中共经历了一个造神运动,把党和国家的命运,交给了一个政治迫害狂和权力崇拜精神病患者。毛泽东挟共产党以令天下,以冠冕堂皇的旗号,行一己之私,运动一个接着一个,使整个中国陷入万马齐喑的局面。从建国初年毛泽东写给亲朋好友的书信来看,在那龙飞凤舞的毛笔字之间,透露着一种改朝换代、江山到手的自我成就感。毛泽东家乡的人,甚至考虑起了新王朝的年号。以后的岁月里,毛也确实像中国历史上的皇帝一样,靠玩弄权术维系自己的统治。

毛一生只做三件事,即搞政治、搞女人和读线装书。这后一件事读线装书,是专门为了研究古代帝王驾驭臣下的。毛像斯大林一样,喜欢下面钩心斗角,这样可以各个击破,保持一种有利于自己的平衡。而且毛泽东搞运动的本领,就像林彪打仗一样,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能够在认清对自己的主要威胁情况下,主动挑起事端,然后借刀杀人。高岗事件其实是毛泽东一手挑起的。斯大林自从被迫牺牲王明、承认毛泽东为中共领袖以来,一直没有放弃搞掉毛泽东的打算。莫斯科看出东北实力派高岗野心不小,在下面与高有一些小动作。毛知道,如果没有来自莫斯科的支持,中共内部的反对派,谁也奈何不了他,所以高是心腹大患。高在受到毛暗示可以取刘而代之后,向刘发难,结果中了套。

毛泽东打仗不行,对经济一窍不通,只会搞阶级斗争,而且是永远正确,拒不认错。由“大跃进”引起的大饥荒,导致1962年中共召开七千人大会总结经验,这是唯一一次毛象征性地作“罪己诏”的时候,也是唯一一次能够推翻毛的机会。首先这个会议就是一个不伦不类的会,既不是中央委员全会,也不是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没有做决议权和选举权。毛是想在这样的会议上,走一走过场。刘少奇最后在大会上的发言,着实让毛出了一身冷汗。当时天怨人怒,真理和人心都不在毛的一边,而且有国家主席刘少奇登高一呼,朱德、陈云、邓小平和彭真等人也赞成让毛靠边,下面直接感受人民苦难的父母官们支持谁是可想而知的。并且当时负责军队的是贺龙,他对毛一向有些大不敬。据贺龙的女儿回忆说,当谈到读毛的书的时候,贺龙说应该多读刘少奇主席的书。一次在某体育活动仪式上,当演奏《东方红》乐曲时,贺龙竟扬长离去,在家看电视转播的贺龙妻子惊呼“槽了”。但是林彪的发言搅了局。虽然从彭真事前去四川见过彭德怀、贺龙随后也到了四川这个迹象来看,刘少奇、彭真和贺龙等应该是有倒毛计划的。但可能因为害怕没有把握,没有联络更多的人。笔者认为之所以功亏一篑,关键这其中缺少一个穿针引线的人。彭德怀最适合做这个人,但在1959年庐山会议上把彭德怀打倒了。
 
四、共产党暴政的人文历史根源

网上有文章说,曾有过去的红卫兵骨干在美国作报告,话语中非但没有对自己在文革中所作所为有所悔悟,反而一种亲历者的自豪感溢于言表。有美国人当场拍案而起,怒斥其为什么不做内心忏悔。生长在西方社会中的人,永远是无法理解中国人的文化心理,有时我们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我向看到我正在读《毛》书的中国人推荐一读此书,对方告诉我说,他知道毛很坏,但是不想去改变对童年的记忆,那里有一些美好的东西。这还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有高智商的中国人。我相信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这就涉及到一个本质性的问题,即共产党暴政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也就是说,柏杨先生的中国文化酱缸里面,有没有滋润共产主义在中国肆虐的养分,以怎样一种方式为共产党暴政推波助澜。笔者深知自己没有功力回答这个问题,但愿意把它作为一个问题提出来,引起大家的讨论,以便对产生毛泽东的土壤,有一种更清醒的认识。

俄国“十月革命”的直接溯源,是法国大革命的暴力传统。由暴民推动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让人说理的暴力高潮,断头台下血流成河的革命恐怖,与法国香水和法式大菜一起,是法兰西贡献给世界历史的遗产。今天电视镜头上,巴黎街头熊熊燃烧的汽车,很容易使人将法国大革命、1848年欧洲革命和巴黎公社这样一些历史画面衔接起来。巴黎永远是一个骚动的城市,永远不乏期翼走上街头、用拳头代替理智的无政府主义者。俄国没有这个传统,是列宁把暴力革命思想移植到俄国来的。但光有暴力不足以成事,有时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列宁天才地把暴力以组织的形势规范化,由无序进入有序,从此布尔什维克党专政应运而生。所谓“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列主义”,笔者认为,送来的是理论指导和共产党组织。中国不乏暴力传统,这个东西中国有资格做俄国人的老师。而且理论+组织这种操作方式,中国人也不是不熟悉,用本土化的术语,就是秀才+农民。这个东西在近代,尤其臻于完善,从洪秀全的太平天国,到曾国藩的湘军,都是这个路数。毛泽东对此是看得很清楚的,就连对手张国焘在回忆录中,也承认毛泽东是最早认识到中国革命的关键是农民问题的人之一。共产党是靠其严密的组织而夺取政权的,所以自己深知组织起来民众的危险性,因此才不遗余力取缔法轮功。

共产党暴政在本土的理念溯源,主要应该是历次农民起义打出的“均贫富”旗号,这是一个屡试不爽、一呼百应的灵丹妙药。这也是一个多数人暴政的生动案例。“均贫富”和共产主义是可以无缝连接的两种乌托邦思想。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农民的国家里,土地占有和使用的分离,永远是一个动乱的根源。实际上,抗战胜利之后,国民党仍然有机会战胜共产党,这不仅是因为共产党军队躲在敌后忙于壮大实力,缺乏正规作战的经验,而且因为统一战线共产党停止了土地革命政策。如果国民党把后来在台湾实行的“三七五”减租,提前到这时进行,使耕者有其田,那么国共对抗鹿死谁手,亦未可知。

日本人在中国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国人也时常对日本人不知悔罪而怒火填膺。中国人在嗜杀成性、凶狠残忍方面,丝毫不输日本人。两国都是儒家文化,都是表面温良恭俭让、骨子眼里极端自私自利、寡廉鲜耻的,难道这是一种巧合吗?文革中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暴行,甚至人吃人,是有正常心态的人之所为吗?是光靠一句受了极左思潮蒙蔽能解释得了的吗?有人说我们是吃狼奶长大的,主张对党文化大加讨伐。首先要肯定,这是非常值得干的一件事。但是往深处想,难道这不是有点舍本求末吗?中国传统文化,就不应该负责了吗?笔者认为,中国文化缺少两个东西,一个是人本主义的终极关怀,一个是对善恶的内心反省,而恰恰这两个东西,不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只有西方文明才有,前者来自文艺复兴,后者来自基督教。正因为我们肌体的先天不足,我们才对共产主义舶来品丧失抵抗力,把灵魂抵押给魔鬼,任其长出恶性毒瘤。好像是辜鸿铭说过,中国文化是一种自省的文化,中国人每日三省吾身。但这种自省,是基于功利主义的患得患失,与基督教文明嫉恶如仇、从善如流不可同日而语。黑格尔对孔子言论不屑一顾,认为无非是些生活中的浅显道理。儒家和法家实际上是互为表里,儒家掌了权,也会大开杀戒的。孔子也是杀了少正卯的。中国文化只知道告诉人追求功利,而不问真理。有人会问,德国属于西方文明,有人文主义和基督教眷顾,但也发生了杀戮犹太人的罪孽。问题是二战中纳粹德国对犹太人的屠杀,基本上是一种国家行为,而且是以日尔曼民族优越论的种族主义宣传为掩盖的,不像中国是一种个人复仇式的残忍内心渲泄,越是周围熟人越是遭殃,完全是人性泯灭的歇斯底里。被打死的北师大女附中校长丈夫说,这么多年来,参与其事者没有一个人来说过一声道歉。余杰要求余秋雨忏悔,是有其道义基础的。当然需要忏悔的,不是余秋雨一个人,我们所有从那个岁月走过来的人,无论参与或者没有参与其中,都应该忏悔,结束我们心中对那个暴政的无言背书。
 
五、重新评价毛泽东,化解政治改革僵局

邓小平对毛泽东有一个盖棺论定,所谓“三分错误、七分成绩”,也就是说,成绩是主要的。邓从共产党统治长治久安角度考虑,希望把这个结论作为定论,以便把全党全国的注意力,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姑且不论“三分错误、七分成绩”的提法准确不准确,仅是这盖棺论定,就颇值得商榷。毛泽东的阴魂不散,就像家里衣柜中的骷髅一样,是永久的家丑,使中国人每想到此,就心有余悸、脸面无光。笔者认为,眼下需要的,恰恰不是盖棺论定,而是开棺鞭尸,让世人知道毛泽东的罪恶,向外界显示中国坚持改革开放、拥抱西方文明的决心。所以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应该是中国的赫鲁晓夫,为中国恶补否定前独裁者毛泽东这一课。

彻底否定毛泽东,可以收获这样几个好处。首先可以为党内不同派别,找到一个最大公约数,化解政治改革的僵局。本来为“六•四”平反,可以起到这个作用,但“六•四”问题过于敏感,所涉当事人都还健在,有些还有可观的政治影响力,可操作性不强。对毛泽东的评价不涉及现在的人,比较容易统一思想。其次,可以重塑中国的国际形象,有力配合中国和平崛起的宣传。第三,改善台湾人心目中的大陆形象,促进两岸和平统一。

历史从来都是英雄创造的。特别是中国政治中,由统治者自身素质决定的自上而下的改革,往往在关键时刻挽狂澜于即倒,改变国家民族的命运。赫鲁晓夫是共产党世界里,第一个敢为天下先者,虽然勃列日涅夫时代是对赫鲁晓夫时代的倒退,但没有赫鲁晓夫,就没有日后戈尔巴乔夫的改革,前者为后者做了思想准备。当今胡温政府崇尚和谐社会,想方设法给人以亲民印象,笔者和所有中国人一样,希望他们在中国政治改革上有所建树。

所谓以赫鲁晓夫为榜样,当然不是什么都学,像焚尸扬灰,就大可不必。毛泽东纪念堂,是耗用了大量民脂民膏建设的,而且地理位置这样好,应该物尽其用,发挥其最大价值。笔者有一个建议,即将毛泽东水晶棺材,迁往韶山,由国家财政支出拨出一次性经费,建纪念馆永久存放。日后开支由旅游门票收入打理。将天安门原纪念堂,改为“中华民族先贤祠”,供奉从古到今的所有中华民族先贤先烈,并且在每年清明节,由国家元首携全体内阁成员集体参拜。另外将“人民英雄纪念碑”改两个字,更名为“无名英雄纪念碑”,前面设置长明火,由更名为“中国国防军”、直接隶属国家的军队仪仗队守卫。这是本人的一个愿景,希望它能实现。
(全文完)
 
 
(文章中引述他人话语或著作,全系笔者根据所阅资料之记忆,若有出入,责任全在笔者自己。)
 
2006年11月12日

王德邦:百年一场宪政梦

从1906年清政府决定“变法维新”,颁布“预备立宪”上谕算起,中国宪政肇始至今正好历经百年。当此一百周年之际,我们回望来路,检讨得失,当对今后何去何从会有所参照。
 
一、回望百年来路
 
以慈禧为首的满清王朝顽固派在镇压 ” 戊戌变法” 后,又企图利用义和团来反抗西方列强,结果招致八国联军的进犯,慈禧仓皇逃到西安,受尽惊吓,堪称奇耻大辱。为了缓和与西方列强的关系,更为了消弥国内革命思潮以保住清王朝的统治,清廷被迫开始考虑施行立宪。1905年,清政府派五大臣出洋考察各国政治,以为立宪之预备,次年6月,诸大臣相继回国,奏请清廷实行立宪。

1906年9月,清政府在内忧外患的双重压力下,发布 ” 上谕” 宣布预备立宪。在” 上谕” 中先谈了中国所处困境:” 政令积久相仍,日处阽险,忧患迫切,非广求智识,更订法制,上无以承祖宗缔造之心,下无以慰臣庶治平之望” ;总结了造成困境原因:” 国势不振,实由于上下相暌,内外隔阂,官不知所以保民,民不知所以卫国。” 找到走出困境的路径:” 各国所以富强者,实由于实行宪法,取决公论,君民一体,呼吸相通,博采众长,明定权限,以及筹备财用,经画政务,无不公之于黎庶。又兼各国相师,变通尽利,政通民和有由来矣。” 确定行宪目标: “时处今日,惟有及时详晰甄核,仿行宪政,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诸舆论,以立国家万年有道之基。 ” 具体步骤:考虑到” 目前规制未备,民智未开” ,” 故廓清积敝,明定责成,必从官制入手,亟应先将官制分别议定,次第更张,并将各项法律详慎厘订,而又广兴教育,清理财务,整饬武备,普设巡警,使绅民明悉国政,以预备立宪之基础。著内外臣工,切实振兴,力求成效,俟数年后规模初具,查看情形,参用各国成法,妥议立宪实行期限,再行宣布天下,视进步之迟速,定期限之远近。”

在推进预备立宪期间,1908年清朝颁布了《钦定宪法大纲》,这是近代第一个 ” 宪法性文件” ,虽然因其对王权缺乏限制而被人认为以宪法为幌子,以巩固王权统治为目的,但毕竟有现代资产阶级立法的一些影子。1911年10月,辛亥革命暴发后,清朝在危机之中连发三道” 上谕 “,宣称 “誓与我国军民维新更始,实行宪政 “,释放政治犯,承认革命党,责成资政院起草宪法,同时公布了《十九信条》。《十九信条》采用了英国宪法的精神,对君主权力有了很大限制。

清王朝预备立宪之初在朝庭就存在主张快行与缓行两种相互对抗的势力,但当时在中国主张尽快推行宪政的势力无论在官场还是在民间都是占据主要的。所以清王朝公开声称实行预备立宪,应该说是顺应大势,凝聚民气的一大善举,能唤起当时朝庭内外的响应,然而由于清王朝掌权者的犹豫不决,对推行宪政存在表里不一的方面,导致社会热望人士的失望,尤其是一批革命志士的无可忍耐,最后辛亥革命爆发,《十九信条》出来也终于没能挽救清王朝的覆灭。

辛亥革命后,全国各省纷纷响应,各地制定地方性宪法文件,即各省约法。这些约法多根据孙中山的三民主义精神,结合西方分权原则,同时也考虑各地不同特点。后来各省派代表组织临时政府,制定《中华民国临时约法》,选举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临时约法》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以根本法的形式明确提出了 ” 主权在民” ,从根本上否定了主权在君的封建帝制,比较具体地列举出了人民的各项民主权利与义务。

北洋军阀袁世凯凭借自己的军事优势,利用革命形式,逼退清帝与孙中山,自己就任临时大总统,后召开国会选举为正式总统。国会依据《临时约法》的精神,制定了《天坛宪草》。由于袁世凯权力的日益膨胀,《天坛宪草》在设法限制总统权力的同时也不得不对总统权力作了较大的让步。尽管如此,袁世凯仍不满足,他设法阻止《宪草》通过实施,还解散国会,并操控制定违背《临时约法》精神的,以维护自身集权需要为目的的《中华民国约法》,最后竟抛出了君主立宪,又回到清末立宪的老路上。

袁世凯在众叛亲离中死去后,1916年至1926年,中央政府又回到《临时约法》精神上来寻求共识,重新确立统治规则,恢复国会,续延共和。期间虽然有着北洋军阀与西南军阀的争战,也有着北洋军阀内直、奉、皖各派的角逐,还出现过短暂闹剧性的张勋复辟,但是主流各方登台所擎起的大旗都是恢复 ” 法统” ,重建共和,修订宪法,并且各派不管以何形式登台都千方百计地力图通过” 宪法” 来确认自己的合法权力。在这外表看似混乱的10年中,继《临时约法》、《天坛宪草》之后,在1923年10月还制定公布了《中华民国宪法》,1925年12月又出台了《中华民国宪法草案》。这些带有宪法性质的法规,虽然产生的背景有所不同,主导制定者的意图也各有不同,但是这些法典在精神内核上都基本继承了它们之前《临时约法》与《天坛宪草》的精神,并且在如限权、分权、实业、教育等许多方面还有所深化发展。也就是说,袁世凯死后中国军阀混战最剧的十年中,宪政一直是各方角逐的主轴,无论从打出的旗号,还是设定的目标,制定更合理的宪法,建造凝聚各方力量的宪政是这时期的主题。

1926年至1928年,以国民党为主,联合共产党共同发起了北伐战争,在奉系军阀易帜服从国民政府后,由国民党一党控制的国民政府在形式上统一了中国,结束了孙中山先生生前所规划的” 建国三时期” (军政、训政、宪政)的军政时期而进入到训政时期。

国民党主导下的训政时期即是由国民党督率国民建设自治,而一切军国庶政,悉由国民党完全负责。这是孙中山先生生前明确阐述的训政原则,国民党基本上是在这一原则下行使权力。作为训政时期具体化的纲领性文件《训政纲领》就体现了这一精神。在训政期间,国民党内部以汪精卫为代表的改组派还于1930年起草公布了《太原约法》,充分规定了人民的权利与自由。1931年5月5日,南京国民政府根据国民会议决定,公布了《中华民国训政时期约法》,进一步确定 “主权在民 “的原则。1936年5月5日,南京国民政府公布了《中华民国宪法草案》,也称《五五宪草》。由于日本的入侵,国民大会不能召开,《宪草》被一搁10年。随着抗日战争的结束,制宪才又被提上日程。1947年1月1日,南京国民政府正式公布《中华民国宪法》。据宪政学家们研究来看,《中华民国宪法》是中国有史以来 ” 官方” 正式公布的宪法中对人民权利自由规定最具体的一部,实现了由” 宪法限制主义” 向” 宪法保障主义” 的转变。然而,由于中国共产党在军事上的胜利,使南京国民政府在宪政推行上受阻,最后国民党政权被赶出了大陆。中国大陆的宪政历程也就从此中断。

国民党退守台湾后总结在大陆失败的教训,形成了截然相反的两种观点:其一是以雷震、胡适为代表的,认为因国民党不够民主,没有及时实行宪政,所以失败;其二是以蒋氏父子为代表的,认为因国民党推行民主与宪政让中共利用,所以失败。最后蒋介石与蒋经国在台实行了威权统治,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蒋经国最后在国际及岛内民主势力的影响下,归依了历史大势,采取了政治改革,开放党禁报禁,最终到上世纪末本世纪初,台湾完成了民主转型,建立了宪政。

中国共产党自1921年成立以来从来没有把建立宪政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不仅如此,它还一直认为宪政是资产阶级的东西,只是为了权力争夺斗争的需要,为了最广泛地 ”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它们在所谓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才迎和国内各民主派的宪政诉求,提出一些宪政的主张与追求。中共在1949年建立大陆政权后,虽然在1954年9月制定了第一部宪法,但随后的反右、文革、镇压西单民主墙、镇压八九民运、镇压法轮功、镇压上访、镇压维权,无不是公然违反宪法、践踏人权。法律在中共执政集团的眼里从来就是利用的工具,这在毛泽东1957年在一次会议上讲话得到充分体现: “不能靠法律治多数人,民法刑法那么多条谁记得了?宪法是我参加制定的,我也不记得—-我们基本不靠那些,主要靠决议、开会,一年搞四次,不靠民法、刑法来维持秩序。 ” 后来他还说:” 《人民日报》一篇社论,全国执行,何必要什么法律。” 可见一个连法律都不要的政府何谈建立宪政?直到今天,宪政仍然是中国官方媒体所避讳的词,虽然不说禁谈宪政,但宪政是一个危险区域却是中国当局划定的,为此许多学者都不敢涉足此领域。

当此清末 “预备立宪 “百年之际,我们回望民族的百年来路,真是不胜悲哀:我们这个民族致力于宪政建设不可谓不久,为宪政付出的鲜血不可谓不多,然而直到今天我们这个民族离宪政不可谓不远。中国今日的现状,相对于晚清末年的立宪运动而言都还有差距。

这百年中国的宪政追求使我们看到这个民族今天更远离了宪政。是什么错引了这个民族奔向宪政的脚踪?是什么迷失了这个民族仰望宪政的目光?或者说从何时这个民族拐离了人类文明主轨而弃置了对宪政的追求目标?从这个民族百年宪政历程上我们可以追寻出一些踪迹,求解到一些答案。
 
二、检讨何入歧途
 
通过追溯中华民族百年来的宪政历程,我们大致可以发现期间出现的几个拐点。其一是袁世凯凭借军事实力当上民国大总统后,阻挠立法,解散国会,最后重回晚清君主立宪老路;其二是北伐战争后,国民党统一了中国,开始了 ” 训政” ,后来日本进入中国,使救亡压倒了宪政建设;其三是中共夺取大陆政权后,完全弃绝了宪政建设的目标,并使宪政建设成为理论与实践的雷区。

晚清预备立宪没有满足社会一批革命派对宪政建设的急迫需要,于是爆发了辛亥革命,南方各省在宣布独立以脱离满清王朝后组织临时政府,当时南方的军事势力远不如袁世凯控制的北洋军队。于是袁世凯利用自己的军事优势,一则逼退清帝,一则使革命派屈服,达成了自己作民国大总统的目的。袁世凯当上大总统后,由于不愿让自己的权力受到限制,故阻止《天坛宪草》通过,并且解散国会,以至最后自己还称帝。尽管如此,袁世凯却没有完全凭借武力来达到夺取权力的目的。在辛亥革命后,他没有凭借武力荡平南方革命派,应该说在当时他是有这个实力的。他宣布赞成共和而被选为总统后,也没有凭武力来达到集权的目的。虽然他获得权力的过程中有武力作后盾,但是他已经不是中国传统专制社会完全以武力来说话了,他努力寻求着现代权力合法性的支持,力图通过国会、立宪来获得合法认可,虽然这常流于形式,但毕竟他不得不借用这种形式,这就与以往中国传统完全凭暴力的 ”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及”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的原则有了质的不同。

袁世凯虽然个人权力欲极强,但他最坏也只是回到君主立宪的起点上,也是以立宪与行宪为目标,至少是表面的旗号,而不敢抛弃立宪回复以往王朝的专制。可见当时社会底线就是立宪与行宪,任何权力野心再大也只能在立宪前提下施展。所以袁世凯不管后人怎么骂他窃国,但他再坏就坏到君主立宪的份上,就此从中国宪政历程而言,袁世凯并没有完全脱离中国宪政的轨迹,立宪、行宪仍然是他标示的目标。
袁世凯死后的10年中国政局,虽战乱频频,但各方围绕的仍是立宪,是力图恢复法统建立宪政。应该说这时期的纷乱,正是宪政建设的演习阶段,是达成宪政的前奏。设想若没有北伐战争,中国可能就在这各派角逐中再经过一段时间就达成了宪政。然而随着北伐战争的到来,这种多方势力以协商谈判为主的互相角力的局面被暴力消除了,形成了一党独大的统一局面。

国民党一党独大的统一,事实上中断了中国正在尝试的宪政进程,将宪政置于了一党主导的训政之后。一党独大的训政使中国在跨入宪政的门前又徘徊了二十年,这期间当然有日本入侵的耽搁。虽然这二十年中国的训政是在战乱中渡过的,但国民党一直非常明确地把建立宪政作为目标,并且采取一系列措施切实推进宪政的实现,这从国民党公开存在的各派较量上可以看到。正是如此,后来人们对照大陆国民党与共产党统治时,得出 ” 国民党是民主多少的问题,而共产党是民主有无的问题” 的结论。可见国民党主导的训政虽然延缓了中国已经开启的宪政之路,但宪政的目标没有变,努力的方向与以前是一致,因此总的进程还是在实现宪政上。这从后来国民党退守台湾,虽然仍经过了几十年的威权统治,但今天毕竟已经迈上了宪政的门槛,这个事实证明着国民党目标与努力所在。

然而中国大陆自1949年中共建政以来,宪政就不是社会奋斗的目标。虽然中共主导下在1954年出台了第一部宪法,但随着反右、大跃进、文革的一次次政治运动,宪法被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执政集团砸的粉碎,连公检法也成为革命的对象。直到1982年才又重修宪法,但是宪法却被置于所谓 ” 四项基本原则” 之下,后来经过四次修改,但宪法服务于统治政策的实质没有变。在一个受限于” 四个坚持” 、” 三代表” 的框架下的宪法,事实已失去了根本法的性质而只沦为统治的工具,因此这样的宪法是远离宪政的。

如果说从清末预备立宪一百年来的中国,在前四十余年的几个时期中,中国在追求宪政的路上走过弯路,出现过一些反复,但宪政的目标一直是明确的。但是最近半个多世纪来,中国社会就完全与宪政背道而驰!宪政不仅不是社会奋斗的目标,而且还是仇视的对象。在历经五十多年的消声后,今天宪政的话题仍然是官方的禁忌。因此中国的百年宪政之路中断于1949年中共建政之时,中国百年宪政的梦想破碎在中共建政的礼炮中。
 
三、叩问梦何成真
 
今天我们回望百年,真是不胜唏嘘,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何以错失融入人类主流文明的良机?当我们检视来路,我们可以发现中国要迈上宪政的舞台必需要具备几方面的条件:

其一,多种相互平衡的社会政治力量的存在是宪政建设的基础。晚清之所以推出预备立宪,是由于有国外强敌的环伺,国内革命的烈火,存亡之际的迫不得已,而不是清朝统治者主动为社会福祉而追逐人类文明,实行立宪。当然后来出台的《十九信条》更是救急求生之法。清朝后的袁世凯未必不想成为地道的封建皇帝,但在社会大势面前,在内外相抗的力量前,他最多只能回到君主立宪的老路,而绝不能抛开立宪作君主。再后来军阀轮替的十年,也是各方势均力敌,任何一方要想消灭其他方都不太可能,或要负出惨重代价。所以各方努力在法统上求共识,在宪政上均利益、建秩序。直到国民党不顾牺牲,推行军政,暴力统一,打破了各方谈判协商的机制,结果形成一党独大的训政。倘没有孙中山定制于前,国民党各派存在于中,没有共产党夺权及日本入侵于后,我们也难断定国民党就会推行宪政。后来中共夺取大陆政权后,在民主革命时期中共也是标榜赞同宪政主张的,但一旦政权在手,尤其在社会没有抗衡力量时,反宪政的专制独裁就是它必然选择。今天中国社会要想推进宪政实现,形成外在于抗衡中共统治的政治力量是必备的条件。从中外的历史来看,任何没有外在抗衡力量的促动而指望某统治集团主动推行宪政都是天真的,是肯定要落空的。

其二,社会对实行宪政的普遍共识是宪政建设的前提。晚清末年选择预备立宪,是当时社会中一批知识分子的普遍认识与追求。从鸦片战争后,中国一大批寻求强国之路的学人经过反复比较,最后确定立宪是中国实现富强的最好途径。当时社会对立宪的共识是很高的,形成所谓 ” 咸与维新” 的大势。正是有这种大势,后来无论袁世凯,还是各军阀都以立宪来凝聚人心,寻求社会合法认同。然而中共建政后,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去宪政化教育,中断了这个民族不多的宪政血脉,使中国今天对宪政的认识还远不及晚清末年,更不用说民国初年了。所以宪政知识的普及,宪政理念的培植,今天仍是个极为急迫而艰巨的任务。

其三,宪政的本土化转变是宪政建设的必备条件。宪政对中国这个民族来说毕竟是外来的,虽则它到这遍土地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但中间被中共隔绝了半个多世纪,因此它在这遍土地仍然可说是没有生根。这个外来的宪政如何实现本土化实在是一个不可绕越的门槛。诚如湘山居士所说,我们这个民族对公正的追求远胜过对自由与民主的追求一样,而公正如何与宪政嫁接,如何告知国民宪政才是公正最好的保障,这就是宪政本土化的一个重要方面。一种好的符合人类普遍发展规律的制度,也只有与本民族历史文化相结合,才能落地生根,以致开花结果。好在近年中国大陆一些有时代使命感的杰出学者,在这方面已经着手作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如张祖桦先生的《中国大陆政治改革与宪政民主》就是这样一本很有参考价值的著作。

自清末预备立宪至今,中国历经百年宪政的梦想,这个梦不可谓不长,而这个梦何日才能成真?这是我们这一代人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也是我们这代无可推诿的责任。我想我们再没有借口将这个问题移置下一代了!
 
2006年11月于北京

首发民主中国

余 杰:我所见过的佩洛西

此次美国国会中期选举,民主党大获全胜,成为参众两院的多数党。

民主党党鞭佩洛西顺理成章地出任众议院议长,成为美国国会200多年来首位女性议长。

众议院议长在宪法上是美国的第三号人物,在总统继位人排名上仅次於副总统。“三个女人一台戏”,在美国政坛上叱咤风云的国务卿赖斯、前第一夫人及参议员希拉莉和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凑在一起真可上演一出大戏。

天安门广场高举横额

我第一次听说佩洛西的大名,是在天安门惨案之後的第二年。当时,我从“美国之音”听到这样一则新闻:这位50岁的女议员在鲜血未乾、戒备森严的天安门广场实现了一桩壮举,勇敢地拉起一张支持民运人士的横幅,用中英文写道:“献给为中国民主事业牺牲的烈士。”结局是可以想象的:她立即被一群凶恶的军警扑倒在地,随後被中国当局驱逐出境。16年来,这张照片一直悬挂在佩洛西办公室最醒目的地方,每年中国民主人士在华府中共使馆门前举行的纪念“6.4”大会上,也经常出现佩洛西的身影。今年5月,我在华府出席《宗教自由与法律研讨会》,期间参加了劳改基金会举办的研讨会。在此会议上,我见到了佩洛西女士。她应邀前来发表开幕演说,一身轻盈的风衣,一袭鲜艳的围巾,仪态大方,与跟她差不多同龄的另一位“女强人”、中共副总理吴仪那古板、臃肿和衰老的模样相比,简直云泥立判。

没有接受“狼”的诱惑

相貌和风度确实与政治制度及文化氛围密切相关:佩洛西之意气风发令人联想起“自由”一词,而吴仪之性别特徵模糊,则令人想起“专制”一词。推而广之,“董伯伯”的外貌宛如中共治下的乡镇干部,焉能治理好作为“自由港”的香港?在国会山庄,佩洛西是最关注中国人权问题的议员之一。最让我感动的是她的演讲:“我们知道,中国政府如今已变成一个老到玩家,用新技术去监控和捕捉那些批评政府和自由信教的人。网路服务公司必须过滤重要新闻和负面新闻,他们的屈从取代了他们改变这种现状的能力。自由宗教信仰人士仍然是中国政府的打压目标,骚扰、虐待、拘禁宗教人士是主要的控制方式。”中共对外公关技术日趋精密,诸多西方高官名流均中了其“催眠术”,象佩洛西这样洞察其独裁本质的智者屈指可数。在中共经济实力日益增长,“与狼共舞”变成难以抵抗的诱惑的今天,象她这样敢於说出“皇帝甚么也没有穿”的勇者寥寥无几。

是中国人民真正朋友

就在佩洛西出任美国众议院议长之时,中共御用学者、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金灿荣发表谈话:“这个老太太对中国有很大的偏见,可能会给中美关系带来一些杂音。”我的看法与之相反。我认为,中国人民真正的朋友是佩洛西,而非企图将武器卖给中共并自诩热爱中国文化的法国总统希拉克。佩洛西确实让中共感到不安,奴才们所担心的“杂音”正在变成国会山上的强音。佩洛西多次强调:“我期待我们和中国人民在经济、政治、社会发展、文化等各方面有个美好的未来,但中国政府必须融入现代社会和尊重自己的人民,以及国际人权的基本原则。”这是良言而非偏见。我还记得,佩洛西是这样结束演讲的:“我们必须督促中国进行改良,我知道我和吴弘达及在美国的民主斗士拥有同样的梦想,那就是,有一天,这个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能够被称为世界最大的民主国家。”是的,我们有同一个梦想,民主和自由是不可摧抑的。

首发苹果日报

莫建刚:思想、言论与出版自由

人类社会的道德进化、渐进式的文明进程、经济的发展及其繁荣,还有宗教信仰的传播等,这些文化模式的形成,都离不开理性的思维、思考以及思辩的自由想象、感性的考量、激情以及批判的自由言论所组成的文化因素。

正因为有了这些来自思想者经过知识筛选后所积累和开启的智慧,在生活苦难的炼狱中,实践着人生理想的过程,从而彻悟出辉煌的思想。思想者人生实践的经验和大彻大悟的思想智慧是支撑人类社会文明进程的基石。他们思想的自由以及言论的自由,应当受到宪法及其所派生出的法律条款的支持和保护。他们人生实践的经验和大彻大悟的思想智慧,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以及文明进程的意义上,应该得到出版自由的厚待。每一个国家的宪法,明文地凸显出言论自由的重要性,并从宪法中所规定的言论自由之精神而拟定相关的出版法的法律文本,从而使本国的思想者的思想、言论在自由的精神的驱策下,将人生实践的经验和大彻大悟的思想智慧,通过出版媒体的传播而承接本民族文明历史的命脉,使之在世界文明的征程中,占有强大的优势,从而奠定其文明大国的强盛基础而使本民族的文明传承发扬光大。

无庸置疑,思想、言论与出版自由所形成的文明态势,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生存基石。一旦失去了这一文明态势的强大基石,这个国家的繁荣强大与民族自由的精神,便在没有文明依据的情况下处于极其弱势的地位。因为没有文明的依据:即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的理论结构,也因为这一文明依据的理论结构是处在暴虐的、凶残的、极权的奴役之中。于是,政治腐败所导致出公民社会的失序和乱象。经济的低迷以及在政治谎言中所出现的泡沫,计划经济给公民社会带来的物质匮乏,市场经济在极权政治的干预和调控中,所出现隐蔽的通货膨胀。文化领域在专制极权的淫威下,象妓女一样的出卖色相以及犬儒似的吹捧和肉麻的歌功颂德。一切的一切都彰显出这个国家在极权主义统治下的外强中干的丑陋形态。

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对思想自由、言论自由乃至出版自由的恐惧,是出于对自由的精神以及民主诚恳诉求的反感和仇恨。自由的精神及其思想言论的自由完全可以摧毁专制暴政的政治体系。因为这类专制暴政的政治体系其思想理论和说谎者的言论,都是建立在法西斯强权以及暴力革命原教旨主义的文化来源。它对人类社会暴政的奴役、强行的监控、恐怖的屠戮、每时每刻都会激怒公民社会中每一个自由个体的人格价值;在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思考和抉择;所组织起来的争取自由、人权、民主的群体。这一群体的思想、言论的源泉,是来自于人类社会经过漫长的启蒙思想的开悟和启示,所形成的具有自由精神以及民主诚恳的诉求的政治文化体系。这一政治的文化体系,将支持着争取人权、自由、民主的群体,以反抗和彻底变革专制暴政的政治体系。从而将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的腐朽统治彻底摧毁,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一种文明自由的人类世界。

然而,任何经过法西斯强权以及暴力革命原教旨主义培育出的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其堡垒都已蜕变为极端的军国主义:即利用效忠本政治集团的军队,维持和保护本政治集团的私利,并随时随地都可以动用军队;对大规模的自由的抉择与民主诚恳的诉求给予毫不留情的屠戮和镇压。其军国主义的思想是来源于暴力革命原教旨主义的滥觞。

因为要推翻公民社会的文明,实施凶残的帝王制度,暴力革命原教旨主义的军国思想便运营而生。没有暴力革命的军队,就不可能形成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的国家统治。没有国家主义的煽动和颠覆,就不可能出现军国主义的军队;对大规模自由的抉择和民主诚恳的诉求进行屠戮和镇压。既要建立专制独裁的暴政体制,又要在理论结构的基础上进行一家之言的思想张扬。禁止思想、言论与出版自由就是专制独裁暴政的首要选择。因为在多元化争鸣的氛围中,自由精神的思想,闪烁着自由抉择的理论架构的坚实和民主诚恳的诉求。这些都使法西斯强权思想和暴力革命原教旨主义的理论暗然失色。这就是来自于人类理性思维与感性考量的精神进化所凸显出的辉煌的普世价值。

思想、言论与出版自由是公民社会走向自由文明的必要条件。然而,这一必要的条件,却在专制独裁的暴政中,受到严酷的限制和禁止。

思想、言论与出版自由的首要条件必须具备公共空间的环境和场所。

由于在专制暴政的体制下,思想、言论与出版自由的公共空间的环境和场所,在威逼、禁止、封杀以及从属等级这一不平等关系的干预下,于是这一不平等的关系只会使具有自由个体的人格价值的思想者沉默。甚至在利诱和胁持的政治招安中,有些思想者为了生存而违心地服从专制暴政的邪恶律令,写出无数违背自由精神以及反人权、反民主、反人类的恶劣文本;而为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的政治体制招魂和张本。

理性的思维与感性的考量、平等博爱以及自由的精神是当代联邦自治共和结构的基本价值和要素。它需要通过思想、言论与出版自由的渠道在公民社会及其公共空间的环境和场所中传播。当这一传播自由民主思想信息的通道被专制独裁的暴政体制所封杀和镇压,这就需要公民社会,在反抗暴政的斗争中,付出情感的极大力量来支持这一传播自由民主思想的通道得到建设和维护。事实上,公民社会中所有的公民权利都是自由个体的人格价值的集合体在与专制暴政体制作殊死斗争的结果。对自由民主以及公民权利,所具有的普遍价值都应当作出历史性传承的认识论的解释。公民的权利之一:即思想、言论与出版自由,是建立在幸福繁荣文明的国家理论的源泉与渠道之中。

在叙述具有自由个体的人格价值原创性的过程中,其理性思维与感性考量,不仅仅是个体的争鸣,在自由精神的意义上,是自由个体所集合的群体的诚恳诉求。同时也不仅仅是自我权利的张扬,而是对自由个体所集合的群体的要求和选择。思想、言论与出版自由是公民社会与国家及其政府的对话机制。如果恣意的禁止、压迫、封杀和威胁思想、言论与出版自由的渊薮。那么人类的文明将逐渐倒退,人类的价值将丧失殆尽而处于现当代奴役的凶残统治之中。

(2006-11-19)

民主论坛

川 歌:看得到的人权与看不到的人权

中国官方于本月17日在北京开始举办名为《中国人权展》的展览活动。展览预计持续一周,即自17日至24日结束。展览用“700余幅图片、250多件法律文本实物和场景模型”等集中展现中国人权事业的发展。在这次全世界都没有先例的展览中(据中国官方的人权组织的官员之说),中国政府意图为其实质上十分糟糕的人权状况消除阴影。展览竭力为中国政府在人权方面的业绩大唱赞歌。展览一再强调以人为本、人民至上、国家保护与尊重人权等理念。展览认为中共执政几十年来在推进中国人民的人权事业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许多的数字被引用,许多美好的言词被用来说明中国人权事业的进展。

我想,凡是参观过此一展览的人们总会因为看到一些文字、图片等而受到展览方观点的影响。辩驳与质疑是没有用的,因为中国政府从来就不允许辩驳与质疑存在。中国政府对于不同意见的态度是一以贯之的打压。人们只能被动地接受政府所给出的结论,而不能有其它的选择。凡持有强烈异议的人士总是受到最强烈的打击。前一段时间被捕的高智晟、郭飞熊、力虹、陈树庆等先生都是因为他们对政府的强烈批评而系狱的,这些著名人士的被捕事件充分证明中国政府不容不同政见存在的顽固立场。

展览中的那些数字与文字或许是真实的,但也可能是虚假的,在这里,我不可能一一去分析评判──我没有亲自去参观展览因而没有作具体评判的资格,但从对展览所作的官方报道中,我得知,展览延续了中国政府的一做法,即总是正面地肯定中国的人权事业的成就,似乎中国是世界上人权很好的国家。中国政府给人们看到的人权通常是如下的一些东西:一部宪法,该宪法于2004年在修正案中强调了“国家保护与尊重人权”的理念;中国50余年来的经济社会发展,人们的生存权、发展权得到尊重与保护;此次展览又强调了2006年国家减免了农业税与全国贫困人口的减少等。自然,这些都是人们看得到的人权。不过,除了这些看得到的人权之外,还有多少我们看不到的人权呢?

按照联合国人权宪章与其它国际性的人权公约,中国人民究竟实际享有了多少人权呢?在政治权利、宗教信仰权利与公民人身权利几大权利的享有上,我们中国人实际上是一无所有,更不用说其它权利了。

在中国政府的严厉控制下,中国人没有选举权与被选举权,没有言论自由权与集会、游行示威权,没有出版权与结社权。在中国,人们的言论只要超越了官方确定的底线,就有可能受到刑事法律的惩处。宗教信仰权利也受到极大限制,近年来法轮功信仰者所受的严酷迫害是最显著的例证。公民的人身自由权也时刻受到各种来自官方与非官方的侵害。非法拘禁、监禁、处刑时有发生。

公民的权利写在宪法之中,却不能成为现实。那些权利在书面上能够看到,但却绝不可能在现实的社会生活中看到。这样令人痛心的景况却常常为官方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加以掩饰,就像用“中国人权展”这样的烟幕来掩饰。人们可能为这样的烟幕所迷惑,但人们也可以透过这烟幕看到真相,只要人们具有独立清醒的头脑与目光。

事情理应是这样的:按照国际人权规范,中国人应当实实在在地享有各种普世人权。如果还没有享有到,就应该尽力去争取。不要总是在虚假的梦幻之中自欺欺人。

民主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