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建刚:行动自由的最低纲领及责任

真正自由的人格,在自由创造的行动中,都会按照自然的规律制定一项合乎于自身创造的行动自由的最低纲领及其道德的责任。自由个体的人格价值决不会在最低纲领性的自由行动中丧失人伦道德的责任。

也不会将创造的能量诉诸于对理性的绝对服从和绝对的奴役,更不会

在自由的最低纲领性的规则中寻求理性的力量。自由个体的人格价值在创造的自由空间里,将会发挥出由经验和传统而束缚自由个性的规律里解放出能量,去探求真理及感性的力量和人伦道德的规范与法律的责任。

如果没有行动自由这一解放准则,那么,个体自由创造的价值观,就国度中,还有什么进步和文明可谈?当统治阶级恬不知耻地说道:他们的统治理论就是进步与文明。我们会怎样去理解呢?因为随着时空的转换,他们所统治的国家在时间的推动下,也进入了新的时间领域,这当然是进步,是时间的进步,但却是文明的倒退。因为在一个专制的绝对的服从和独裁的绝对的奴役中,每一个个体的自由创造的价值都被封闭和压制,自由创造是进步和文明的唯一动力和因素,当这唯一的动力和因素都被封闭和压制以及被强行剥夺后,社会出现的就是倒退的邪恶而非文明的进步。行动自由这一准则是增强个体创造价值的启动器,只有这样,进步才是真实的进步,文明才会使社会得到精神的净化。

进步中的事物是一种不可知的事物,文明环境是一个未知的环境。如果没有个体创造价值观的自由准则,那么,不可知的事物和未知的因素永远存在。进步的文明是由个体价值观在自由创造的时空中使物质与社会的消费品成倍的增长,以至于使得社会中各层次的人都能享受到物质的富庶。可是在专制暴政的国家体制中,除了绝对的服从和绝对的奴役外,民众还能得到什么呢?那种凭各种票证购买生活物质的匮乏的年代,倒是能够真正给予我们无限的历史的反思和思想批判的启示。失去了自由创造的时间和空间,不管是什么样的社会制度都会导致人类精神的乏味以及社会物质和民众生活必须品的严重匮乏。

文明与进步的社会,首先应该认定是由少数的自由个体的人格价值,以不懈努力和毫不妥协的自由创造的价值能量,才能形成一种先进而富庶的社会文明的形态。如果没有这些自由个体的人格价值的辉煌创造,或者这些天才的人物被专制独裁的暴政所囚禁,那么,我们所生活的社会就是黑暗的社会和近似于原始野蛮的部落恐怖。可是,偏偏就是这些自由个体的人格价值,他们永远也不会失去行动的自由,更不会放弃自由创造的时间和空间,自由的精神永远不会被封杀,也永远不会被毁灭。

党权国家主义的精髓,就是独裁的绝对服从和暴政的绝对奴役。在这个政体中,散乱松弛,随心所欲的无政府官僚状态,不作为或非法作为的恶劣风气,永远也填不满的个人特权的欲望,财富再分配的不公正,立法、行政、司法混淆不清并以党中央某个执掌大权的人物为核心或为代表的统治集团的勾心斗角,致民众的生存利益而不顾,把战争与和平混为一谈,想发动战争就发动战争─比如法西斯纳粹的第三帝国所发动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只要本党派的权力和本集团的利益受到挑战和诘难,就不顾一切地包括使用国家军队,对追求自由与民主的国民进行镇压和屠杀─例如1989年6月4日的北京大屠杀─党权国家主义的目的就是将所以的自由个体的创造价值彻底消灭,至少也要将其贬低到无足轻重的田地。

法治,是在每一个自由个体的创造价值的追求中所形成的自发自生的法律状态。自由的意志及其精神所倡导的是适应于每一个个体价值的追求和创造的法律原则。并以此来约束每个个体的极端邪恶的心理行为而制造出的行动后果。在此意义上,没有什么“生而自由”的学说。法治的每一法律条目都是保障每个个体的生活中的自由和自身用劳动所获得的私有财产不受任何侵犯。

毛泽东在《反对自由主义》一文中所持的论点,都说明了他对自由价值观念的无知和思想独裁的邪恶,同时对每一个个体价值及其创造力的蔑视。他对自由主义所列的11条立论,正好击中他以及他所统治的政党和国家是一个反人类社会和无政府主义思潮泛滥,以及毫无节制的放任自流的低能的思想及其逻辑的结果。由此而衍生出毛泽东思想是一种毫无知识论证的低级的逻辑思维及其恶劣经验的死亡体系。以毛泽东思想为依据的立法者,把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所有的民众都假象成无产阶级的敌人─如黑五类分子的阶级分类─毛泽东把自由视为混乱,而他自身在混乱中却无所顾忌地掌握着中国人的生杀大权。

自由的精神及其意志是同一种根深蒂固的人伦道德的信念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这种人伦道德的信念是生长在每一个自由个体价值观念中的以良知和健全的心理活动所呈现出的辉煌的亮度。自由的思想以及自由的精神,自由的权利意志和人伦道德的良知,这些都和责任与法律精神所分不开的。一个具有自由个体价值创造观念的人,他的创造力在于行动的自由和对机会的选择。但是当他选准了机会在进行创造的时候,他必须承担对创造结果的绝对责任,同时,在进行自由创造的时候,他必须时常扪心自问着自己的道德良知,在道德良知绝对的最高境界上,作出承担个体的法律责任和社会责任的榜样。如果惧怕承担道德良知上的责任以及行动后果的责任,那么这个个体就不是个体自由创造价值的最高境界的人。一个往往对行动后果和道德良知不负责任的个体和整体,都会堕入黑暗的邪恶深渊而蜕变为人类文明社会的人渣。

承担责任就是在法律的条款下,作出不超越自由行动所带来的负面恶果。实际上,一个具有自由个体创造价值能量的人,最注重的就是人伦道德的良知和尊重自由民主法治的精神及其法律的权力意志。强制就是理性的压迫和放纵,而责任却是感性的道德良知的认可。

个体创造的价值观念,在自由创造的基础上,将学习和经验中所获得的创造性的知识用于指导自身的行动自由,并承担所有经创造后所应该负起政治和法律的责任,所以在这个意义上,他的行动准则是超越法律所规定的义务,而对那些没有足够的经验及创造力知识的个体来说,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不自由的,因为他对自由的概念是盲目的,同时对自身行动的后果惧怕承担政治和自由民主的法律责任,为了自身极端的私利而丧失其人伦道德的良知的准则,在这个意义上,他的所作所为将受到法律的制裁。当然,在专制暴政和独裁恐怖的社会制度下,他的这一切都可能逃避人伦道德的良知对其所追究的责任。

在自由创造的价值的观念中,每一个自由的个体都必须承担着一切创造价值所带来的政治和法律的后果和责任,只有这样,人类社会才会呈现出和谐、稳定、秩序和辉煌的景象。这就是行动自由的最低纲领及责任。

(2002-06初稿;2006-07-17定稿)

井 蛙:枳橘日记

   我凌晨三点准时起来吸烟
   一个男人的忧思蔓延了我的身体
   
   你也准时
   把弥漫的烟雾吹到我脸上
   
   我为一个国家的幕僚们治病
   他们是我相思的鸦片
   
   你知道我的疾病吗
   我发痒的耳朵藏了天上亮丽的星群
   
   它们被装饰了二十多年
   遗弃了二十多年
   
   我脱下最薄的一层内衣
   你向前窥视
   
   雾气里的牛郎织女开始冰清玉洁
   
   不要触碰到我的敏感肌肤
   那是国家机密
   
   我会在你色眯眯的目光里喊疼
   他们会终止你忧伤的快乐
   
   我梦游般抚摸你身上的疲倦
   并爱上夜间的迷离
   
   出走吧
   两个相亲相爱的叛徒离开这逼仄的监狱
   
   趁黎明还有一丝偷情的光亮
   我们,穿上衣服追赶未明的郊野
   
   那里有幽魂
   有周口店人的尸骸
   正在发出绿色的磷火
   
   于是微寒的秋色挂到树上
   每天都是月上柳梢头的十五情人
   
   树枝缠绕着树枝
   
   你看
   萤火虫无端飞错了月份
   人间都是治不好的残疾
   
   我丢下烟卷
   
   你的手急促地伸过来
   落到我冒着热气的茶杯
   
   我分不清,你就是那个你一直渴慕的男人
   我是我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
   
   我豁达地仰躺在靠背椅上吸烟
   
   你赶快递上火
   
   唇边沾了大雪覆盖肢体的激昂
   
   
   2006-10-7
   SAND BEACH
   
   
   此诗为柔静及其情人伟而作

綦彦臣:“新托”对“斯症”:一个可能的粉碎

  --电影《耶稣传》评论

  “斯德哥尔摩症”越来越成为“彻底革命者”的话语利器,但是在我看来,“斯症”命题不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就是一个匆匆忙忙的伪命题。

  不是我要否认1973年发生在斯德哥尔摩的那个故事,也不会细考其中的细节,只是想说明:作为哲学上的反证,“斯症”命题恰好证明新托马斯主义所提倡的新基督教文化的合理性。“新托”的核心理念是建立以神为中心的人道主义,使人既要有权享受应得的俗世生活,又要使宗教良知彻底苏醒。

  在老托马斯否定了奥古斯丁神秘直觉主义的600多年之后,比利时神父、红衣主教麦西埃和法国著名哲学家马利坦已经将老托马斯的理性表现为“理智之光”。在这道光芒之下,因信称义似乎也变成了因爱称义,“新托”思想领袖们坚称:要使以神为中心的人道主义得以光大,不能靠政府(国家)的恩惠,也不能靠任何党派的教育,只有靠一种爱即来自福音书中的爱。

  在认可“新托”理论体系的前提下来看电影《耶稣传》,首先产生的哲学疑问就是:斯德哥尔摩症的定义是否成立。

  如果以这个现代精神病理学与政治学共用的概念进行“知识考古”,那么,耶稣当是最大的患者。因为只直到临死前他还为迫害他的人而祈祷,他说:“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晓得。”

  这个“斯症”的典型文本,在四福音中只有《路加福音》有记。

  电影《耶稣传》在开头的道白中就强调说:不管在细节上四福音有多少不同或者多少重叠,本电影是以《路加福音》为基本素材拍成的。

  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最感兴趣的是两点:

  1、用《路加福音》为素材,是否有“新托”哲学的根底为依托?

  2、《路加福音》中关于耶稣肉身死后的穴空之状写为集体见证,与《马太福音》的两个马利亚见证,有所不同;而与《马可福音》的抹大拉的马利亚独见不同,且《约翰福音》亦记为抹大拉的马利亚独见。

  关于第二个问题的延伸提问是:

  1、是否最后一部福音(约翰)在抹大拉的马利亚独见耶稣墓空(也就是复活)记述上,有意恢复最早的福音(马可)记录的真实性?

  2、关于抹大拉的马利亚之见耶稣复活这种细节差异,是否成为诺斯底主义“别有用心地捏造”的历史根据,即《达。芬奇密码》一定要说抹大拉的马利亚为耶稣生了一个女儿。

  就目前看来,第二个问题及其衍生的提问都得留给宗教历史学家去研究,我既无力也无意到他们的食槽里去“拱料”。

  作为对“新托”哲学有所研究的学者,或者干脆一个冒牌的电影评论人,我更偏重于对《耶稣传》的“新托”主义底蕴的追寻。在我看来,这个追寻的意义有着更现实的功效,那就是“斯证”的背后是永不妥协的革命精神,而“新托”主义者坚持:“要用教会的道德权威来拯救受威胁的文明,进行社会改造。”即反对武力反抗压迫者,开展一场自下而上的世俗良心反省,让耶稣的爱与宽容进入人心。

  粉碎“斯症”的伪命题也许需要时间,也许会遭到嘲笑,甚至现代传媒喋喋不休地“说事”般的指责。然而,对于中国这样用仇恨、猜忌、屠城快感等恶劣因素构成的文明,点滴之爱的渗入确实是有必要的。

  中国家庭教会的兴盛,恰好说明了这点。我认为这就是神的计划的一部分。

  在一套几乎是德里达所说的“我误读是因为我理解的更多”的逻辑下,我不认为自己是牵强附会地推销“新托”主义的“爱的哲学”。

  《耶稣传》所带来的美感,也是朴素中的优雅。朴素中的优雅,就犹如一位有闲的学者置身于周一上午10点的河畔休闲小公园。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人面对自然的“画面”──在我看来是神的造化。你的心中仿模创造者去创造(如写作与思考)的欲念就会缓缓而流。

  没有不可遏止的冲动,只有感恩的静静计数:主啊,感谢你,使我明白了神学与哲学的关系;主啊,感谢你,让我得到平静的一天……

  朴素中的优雅带着淡的神秘,比如每每出现耶稣背后的河水的朦胧;与这种朦胧相对应,公元一世纪的民居被真实地复制了。那几乎伸手即触的历史,令我这个对历史情有独钟的学者有可能去触犯我的神──如陷入对抹大拉的马利亚与耶稣复活细节关系的沉思。

  好在,我的神是宽容的,他能饶恕人70个七次的过犯!

  好在,我的神也是喜欢智慧的!

  (2006年10月8日晚写于绵逸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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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小戎:王庭金老师──异乡人笔记

  如果你去蚌埠,请代我献上一吻,我实欠他良多。[注]

  我是一个异国情结很浓的人。国保们很擅长观察。他们和我打交道不久,便发现了我这一特点。于是国保对我表示不满,认为我心里只有外国,是个卖国贼。我在被“监视居住”期间写过一篇稿子,开篇是:“眷恋故土的人,必定有深厚的异国情结。”当然,国保大概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我有俄罗斯情结、法兰西情结、古希腊罗马情结、犹太情结、印第安情结……甚至还有海盗情结。

  我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蚌埠情结。因为蚌埠是我走上追求自由之路的第一站,这座城市就如同我的初恋情人。

  一位朋友对我说:“你去蚌埠,应该去看看王庭金老师。”于是我便去找王老师,他住在一栋破旧居民楼的顶楼,楼下的街上,时常有走江湖卖大力丸的家伙们大声吆喝,声音能传出半里开外。我去过王老师家两次,第一次是在2月,那时我准备上北京去找高律师,却因为春运滞留在蚌埠。一位举止轻盈、衣着朴素的瘦高个少年打开门,虽稍显羞涩,眉宇间却隐隐有英爽之气。出于礼貌,我没有盯着这孩子看,只觉得他大概有十三、四岁。徐安杰先生告诉我:“这是王老师的女儿。”我有些吃惊地将目光投向她脸庞,才发现她格外白皙细腻、柔和矜持,含蓄纯净的女孩气息分明地洋溢在那张脸上。

  王老师不在家,女孩儿轻轻端来茶水招呼我们坐下,然后下楼去找父亲。我坐在木椅子上环顾四周,这个家非常简陋,因为虽然仍旧保留着工职,却不让他教书,每月发给200块钱了事。他现在主要靠给学生补习功课,收取一点少得可怜的补课费维持家庭。

  一会,王老师来了,他虽已是知天命之年,却没什么发福的迹象。一位体制内的公务员,30过后就会发福,这个体制给人们提供很多优惠服务,发福只是这些服务的基础项目,还外带高血压和脂肪肝等荣华富贵一起捆绑销售。而作为一名不同政见者,他们所能得到优惠只有一样,那就是著名的“有钱难买老来瘦”。

  如果你见过王庭金老师的脸,那你一生都难以忘怀,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褐色,一寸半长,三分来宽,最宽处又有两分凹陷,说话时疤痕随着脸部肌肉一齐轻轻抽动。但是这道疤痕不会带给人丝毫不适,那疤痕已经融入他的面庞,而他的面庞能够使人免于恐惧和惊惶。这疤痕是在逃往道上留下的,当年王老师逃往时,需要下一道凶险的山沟,艰难跋涉中被树枝所挂。

  如今,这是一道疤痕;当年,这是一道伤口。有人说时间能够清洗一切,我不相信,时间永远洗不净灵魂的伤口。如果时间能够使人忘却灵魂的伤痛,那就等于说:时间是杀害灵魂的凶手。不,时间不是凶手。凶手是不义的极权专制,多少灵魂被它扼杀、被它蒙蔽、被它荼毒,它践踏世间的一切真诚、美好、爱恋,而唯利是图、奴颜婢膝、残忍冷漠成为主流。然而,它还在冠冕堂皇地以“中流砥柱”自居,它不仅自己无耻之极,还要拉着全社会和它一起无耻。

  利马窦说:“你们不要惧怕那些能够杀害肉体,却不能杀害灵魂的。”利马窦没有受过什么迫害,他是皇帝的宠儿,达官贵人们巴结的对象,他说着话的时候并不觉得腰疼。连耶稣走上十字架的时候,都在呼求,问天父为什么将他抛弃?(Eli, eli, rama sabach- thani?)我们又怎能不惧怕?无所畏惧的是他们,他们连良知的谴责都不惧怕,连人性都敢泯灭掉,他们还会惧怕什么?

  我去见王老师,那天天很冷,但是北京会更冷。我说:“我要去北京,找高律师。”他闻言,那道疤痕迅速剧烈抽动了一下。说:“高家已经被严密包围,你去了等于自投罗网。”我说已经答应了,无法更改。他扭头不再看我,只是望望窗外的残冬,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答应,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我早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去。”不让我去,并非担心我去了会被捕,因为我去的话,一定会被抓走,但即便抓走,后果也不会太严重(事后证明,和大群不同政见者动辄十年八载的牢狱之灾相比,几十天的“监视居住”,简直不值一提)。他是担心这一去,就彻底将自己一生的自由身葬送,日后但有风吹草动,便麻烦不断。对于一位有着数十年“经验”的不同政见者,这是一个常识,但对于我,却是一片空白,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愿去想,所以我丝毫也没将他的忠告放在心上。

  这一生注定麻烦不断,我认了,谁能一生平安无事,没有这类麻烦,就会有另一类麻烦。至少,痛痛快快活上一把,比忍气吞声,有话不敢说,憋哩憋气受委屈要舒坦许多。

  第二次见到王老师时,已经过了将近半年,严寒变成了酷暑。我没有见到上次那位女孩儿,倒是见到了他夫人。王老师盘腿坐在床上,床上铺一张凉席。但那凉席早已看不清究竟是篾青还是篾黄。我想应该是张篾青的凉席,因为他们深谙过苦日子的艺术。我们说着话,他仔细打听我的家庭情况如何?有没有钱?日后靠什么为生?有没有女朋友?师母则在一旁静静坐在小板凳上听,有时加水,有时又去切西瓜。街上传来走江湖汉子的吆喝声,汉子在向路人推销铁锅。他一手持锅,把锅底反过来,一手拿个锤子往锅上砸。每敲一下,口中便发出斯底里的“嘿!嘿!”声。那口可怜的锅被敲得震天价响。我们说着说着,不禁都被他吸引,觉得汉子很幽默。王老师忽然说:“别看他敲得这么费劲,换我去敲,轻轻一下就把锅敲破。”然后向师母解释了一番关于圆弧形物体受力情况的基本物理原理。

  说起这些物理学原理,他渐渐变得些许忧伤。他是物理教师,他喜欢物理,也许对他来说,能够站在讲台上,向一群学生讲述这些原理,告诉学生们这世界之奇妙和这奇妙之后的规律,就是最大的幸福。然而他不能走上讲台去讲他心爱的物理学,他是一个不同政见者,这意味着你所爱的一切都将离你而去。

  我也是一个不同政见者,我们都不愿去涉足什么政治,那不是我们想要的东西。但是政治决定着整个社会所有人的命运,所以我们只好去涉足那些我们并不感兴趣的东西。

  许久,师母终于开口,轻轻抑制着气息,缓缓对王老师说:“这多少年了,看见还有年轻人也在走你们的路,是不是觉得有点安慰?”

  他吐了一口气说:“高兴啊!”接着神色又转黯然。我不知道他为何神伤,这世上足以令人神伤之事,数不胜数。

  天色将晚的时候,我离开的王老师,因为徐安杰先生的母亲,一位饱经磨难的老母亲,早已十分殷切等着我们去吃她亲手烹制的饭菜,我们不能辜负她。

  不久,我离开了蚌埠,但我必定还会再来,这里本应有一个人在等我,但他现在在异乡的监牢里。每当想起头上的神灵,我便为他祈祷,祷词非常简单:主啊!请保佑他吧!我不知道该求主保佑他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亏欠他太多。

  [注]套用《查令十字街十四号》的开句:“如果你去查令十字街十四号,请代我现上一吻,我实欠他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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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逸明:贪财好色的中国官员

常言道:“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好的女人”,然而在现在,这种说法却跟不上时代了,因为在中国官场十分流行包二奶、找情妇,把这句熟语改为“成功的男人背后至少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似乎更为合适。中国官员的权力向来都不是来自于民意,而且不受监督和制约,在职的官员总有一种超越常人的优越感,为了不断地显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他们在无视法律而大贪钱财的同时,更喜欢寻找漂亮女人来满足自己的色欲。时下,找小老婆正逐渐成为官场的时尚,没有小老婆的官员被有小老婆的官员视为无用之人。据有关统计表明,在中国有90%以上被查处的贪官都有情妇,这只是保守数字,实际情况也许更为惊人。

前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在还未落马的时候,海外媒体就纷纷传出他贪污腐败的丑闻,直到9月下旬他被中纪委查处,他的劣迹才为国内那些不能突破封锁的人所知晓。陈良宇贪赃枉法,而且不听胡温摆布,这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早有深刻的印象,随着他的正式下台,这种看法更是不容置疑。陈良宇作恶多端并非自近期开始,而是由来已久,即使很多人都掌握着他违规犯罪的确凿证据,但在他大权在握的时候都不敢抖落出来,否则的话,地位不保尚属小事,搞不好还会人头落地。陈良宇身兼多项要职,在利用职权使自己的口袋鼓胀之后,看着别的官员都能常作新郎,他自然也耐不住寂寞。据最新一期《亚洲周刊》透露,陈良宇的情妇一大堆,除了名模、局级干部外,甚至还有女大学生和派出所所长。随着陈良宇贪污案件越滚越大,其情妇浮出台面的人数也越来越鲜明。

陈良宇只不过是中国腐败官场中的一个个案,和他有相似情色故事的官员比比皆是,远的不说,只说近的,海军副司令员王守业、北京市副市长刘志华、天津市检察院检察长李宝金等等,哪一个不是贪财好色之徒?贪官必有情妇,这几乎成了铁律,在看到这么多的贪官都有情妇的实况后,一些民众便想:“难道当官的都有情妇?”,虽然我们无法证明大多数官员都有情妇,但想象得出来没有情妇的官员确实不多,因为在中国官场这个大染缸里面,原本安分守己的人也休想能够立污泥而不染。经常可以听到老百姓唱“十个官员九个花,一个不花条件差”的顺口溜,中国官员的好色可见一斑。

包二奶不光是一种“时尚”,而且可以体现一个官员的“品位”,当小官的找个靓女做情妇就够了,要是当大官,仅仅找一个靓女是远远不够的,要么就是身边的靓女成堆,要么就是找个明星或者名模相伴。情妇既能满足这些贪官的肉欲,成为他们引以为荣的资本,同时也为他们日后的垮台埋下了定时炸弹。近年来,不少官员的落马都和情妇有关,北京市副市长刘志华就是一例,据说,刘志华就是因为情妇间争风吃醋而遭举报。

随着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外资企业也蜂拥而入,中国吸引外商投资的原因除了很多政策性优惠之外,还因为中国对包二奶的放纵,包二奶现象不但在中国的官场蔚然成风,而且还向着商届疯狂蔓延。一些外资企业老板在和中国官员密切交往的过程中渐渐学会了包二奶的恶习,并把送靓女作为行贿的一种有效方式,如今的中国官场不光充斥着钱权交易,而且还有权色交易纵横其中。由于唯利是图的恶劣世风,不少靓女都利欲熏心,这种心态正好迎合了那些官场和商界色鬼的色心,相对于法制和道德约束力都非常强的民主社会而言,中国成了包二奶的世外桃源。试问在中国的官商,有几个没有包二奶的?

极权体制孕育着一个腐败堕落的中国官场,不计其数的中国官员为了自己的财色之好而不惜违反党纪国法、铤而走险,沉迷于灯红酒绿、徘徊于情色游戏、崛起于钱权交易,在享尽荣华富贵和人间天伦之后又跌落于不知不觉之中。他们曾是既得利益集团的一分子,在落难后又迅速地变成一无所有的制度性受害者;他们曾是人们仰慕的对象,在幡然落马以后,又戏剧性地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陈希同刚刚获得自由,陈良宇又重蹈覆辙,这看似偶然,其实是一种必然,只要老百姓和媒体一天没有监督权,中国的贪官和色官就不可能从此绝迹。

2006年10月9日

民主论坛

李大同:一个纳税人的恐惧

笔者是中国大陆一个普通的纳税人,月月工资单上都被扣去若干税金,但从来没有人给过我纳税证明。还有很多数额很大的税,譬如买一辆代步的汽车,购买人要交相当於汽车价格十分之一的“购置税”﹔买一套住房,要交“契税”和“印花税”,往往数以万计﹔而平时,你购买的任何一种商品和服务,甚至在家里喝口水,都在交“增值税”,相当於商品价格的17%.一年下来,究竟交了多少税金,估计千百万与我一样的普通纳税者,没人能弄明白。

然而有一点是明白的﹕我是纳税人,我交纳的税金不应该被乱花,纳税人应该有办法经法律渠道监督这些税金在被怎样使用。可惜,目前还看不到有这种可能。

如我一样关心税金被用在何处的人很多,譬如去年,网上就广泛流传一组对比照片,这是内地各级政府机关与美国同等政府机关办公场所的实拍照。你大概以为世界头号经济大国美国的政府机关,应该比人均财富处世界末端的大陆要豪华很多倍,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如果仅从照片上对比,你会认为中国才是头号经济大国,和中国许多高耸入云、金碧辉煌的政府大楼相比,美国的州、县政府办公楼是如此低矮、陈旧,许多照片看起来就是个汽车旅馆甚至“加油站”。

真正让我震惊的,是朋友近日给我发来的一组照片,这是天津塘沽区政府大楼的内外组照。外观就不要说了,造型、气势直逼美国纽约的双子大厦,造价高达4亿人民币。我不明白的是,一个小小的塘沽区政府,能有多少公务员﹖他们在这豪华大厦里做什?﹖与以往见过的外观照片不同,这次有心人“潜入”内部,拍摄了里面,於是我们看到了“走进这座大楼,映入眼帘的是四台直升电梯和两台电子感应滚动扶梯。环顾四周,这幢装饰及室内的设施都是一流的,现代化的,什?健身房、保龄球馆、棋牌室、高尔夫球场、沙弧球室、美容美发中心、洗浴中心还有游泳池等等休闲专案,在这里一应俱全”。你听说过什?叫“米浴”吗﹖这里就有。最搞笑的,是大堂墙上镶四个银色大字“廉洁高效”,下面是“中央精神文明建设委员会”颁发的金属奖牌“全国精神文明建设工作先进单位”﹗

看来,这并非仅仅是下层官员的胡作非为,还受到了中央官员的讚赏和鼓励。塘沽区老百姓怎?看呢﹖称呼只有三个字﹕“腐败楼”。

我心里阵阵发冷,为塘沽区的纳税人难受,同时也对自己交的税被用在何方毫无信心。

看这座大厦正面高悬的中国国徽,我想这个国家的制度出了大问题,再不改,不知会发生什?。

张 一:谁在为陈良宇辩护

      中国共产党第十六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将于10月8日至11日在北京召开,会议的主要议题是研究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新华网10月4日发表文章,不具名地引述驻北京的一些观察家表示,执政的中国共产党在鼓励市场竞争的同时,也将采取措施抑制和防范由此衍生”特殊利益集团”,以免其损害公众利益和破坏社会和谐。中国民众对于中共这一惠民政策表示了大力支持,应无疑问。
 
      可是,站在人民利益对立面的”特殊利益集团”在中国现时仍是甚为猖獗。中共中央9月24日撤去涉及贪渎的原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一职,大快人心,上海市还有不少市民放鞭炮庆祝,并自发挂出”坚决支持党中央反腐”的红色布条。据一些上海居民表示,上海市民一般较注重经济生活,自发掏腰包为一次政治事件表态,实属罕见。可以说,民心的背向已甚为清晰。奇怪的是,竟然还有人公然为陈良宇以及其”特殊利益集团”说话。

      近日,在网路上依然有人组织串连,甚至拿公帑在海外异见网站发表攻击中共总书记胡锦涛的文章。跟一般海外异见人士不同,这些人竟然为陈良宇及其”特殊利益集团”辩护,一看就知是陈良宇”特殊利益集团”的残余份子。

      举个例说,陈良宇”特殊利益集团”的残余份子,在一个海外网站,以”异见人士”的名义,发表了一篇题为《罢免陈良宇胡锦涛以权泄愤迹象明显》的文章。文章声称:”维护上海房地产市场,有错吗?难道把市场弄得一泻千里,才是好领导人?简直是颠倒黑白!陈良宇关于让市场来调控的理论没错。上海正是用发展轨道交通,增加土地供应的方式来柔形调控的。”

      一望而知,在全世球会说出这种话的,就只有陈良宇”特殊利益集团”的残余份子了。发表此文的人行径闪缩,没有使用真名,按道理是抵触了中国法律要求国民在网路上发表文章,必须使用真名的规定。

      陈良宇”特殊利益集团”的残余份子的行为,是甚有组织的。举个例说,中国网路近日出现甚多关于陈良宇的腐败行径,例如他如何替房地产商出头,向属下部门施压,又例如他以权谋私,为父亲儿子妻子甚至情妇等谋取不正当利益。陈良宇”特殊利益集团”的残余打手,可不甘心。例如上海《文汇报》在9月29日就发表来自新华社的文章,指桑骂槐地指责”网路谣言”是”社会毒瘤”,而深圳一些官方网站,也曾转载。最近有内地媒体报道指中央地审查地方房地产的不正当行为,而上海深圳特别分开处理。在此时刻,上海深圳传出指责”网路谣言”的消息,实在不是偶然。

      这些为”特殊利益集团”说话,为社会制造不和谐因素的杂音出现的时间,也十分有趣。

      按中国体制,中国全国各省一级公安厅(局)在内皆组建了公共网络信息监察处。据《人民公安报》,中国公安部近日出台了《中国公安廉政宣言》。《中国公安廉政宣言》的具体内容是:”国旗在上,警察的一言一行,决不玷污金色的盾牌。宪法在上,警察的一思一念,决不触犯法律的尊严。人民在上,警察的一生一世,决不辜负人民的期望”。其宣誓的内容包括:”中国警察,宁愿清贫,永不贪赃。以我廉洁,守护正义。从警一日,清廉终生。”是否有人有辱使命,阳奉阴违,眼睛雪亮的读者可以自行判断。                

袁伟时:“必读书”与“知识工程”

——答《中国图书商报》任茜

任茜:阅读既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习惯。尤其在图书出版泛滥的年代,如何挑选书,读什么样的书就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话题。尤其对青少年而言,对他们阅读的引导和激发他们的阅读兴趣尤为重要。时下有很多或真或伪的“推荐书目”,市场上也有很多青少年必读书推荐之类的东西,甚至有的出版社也出了类似于《一生要读的**本书》之类引导读书的图书。请问您怎么看这些现象?

袁伟时:在我看来,除了某一专业入门者不能不读的这一专业的经典之作外,作为大众读物,所有明目张胆或变相提示“必读”的书目,都有僭妄之嫌。出版社和书商总要牟利,对这类广告辞不必认真。读者越来越精明,愿意“必读”一番的恐怕为数不多了。

至于学者的推荐,体现着推荐者的学养和品位;这是对推荐者的公信力的考验。说得公允、到位,启迪后学,善莫大焉!如果不负责任,乱说一气,下次就没人信你了。

中国历史上影响最深远的必读书目,莫过于科举制下的四书五经了。束缚思想,摧残创造力;越到后来,负面作用越大。

20世纪50年代,流行“干部必读”十二本书,是最高领导人或最高领导机关规定的。其中的《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自然被视为至高无上的经典,记得还有一本是列昂节夫的《政治经济学》。1953年斯大林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出版,跟着是以此为指导思想编出来的《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翻译过来,更成为知识阶层人人必读的经典。回首话当年,这些书可把包括中国在内的社会主义国家害惨了。什么阶级斗争为纲,僵化的计划经济体制,都与中了这些必读书的毒密不可分。而后来用更加极端的观点去批判它,带来的是灾难深重的大跃进和文化革命!

如果当年让学术和思想自由流通,不同观点自由碰撞,实际政策择善而从,中国的面貌早就大大不同了,老百姓受的无妄之灾至少可以大大减轻。

任何人的认识都是有限的;而知识领域最需要自由翱翔、自由探索;用“必读”之类的绳索去捆绑脑袋,误国殃民。总结历史经验,应该告别这类蠢举。

愚意以为,有远见的书商和出版社最好能精心策划出丛书。林语堂说得好:“今日真正大学,不在各院校,而在各书店所出之丛书。卡来尔曾说,今日之大学在于丛书……何以故?因现代能读书之青年,皆由阅览杂书而来,非由听教师讲义而来。”(《林语堂散文选集》,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年天津版第258页)

丛书容量大,可以给读者足够的自由选择的天地。做得好,名牌效应出来了,出版者获利,读者受益,两全其美。商务印书馆的万有文库就曾陪伴着一代人成长。记得我所在的偏远山区的小学,也有一套万有文库,我自己就曾深受其益。 (任茜:去年,政府几个部门联合弄了一个知识工程,推荐了三百多部书。您又如何评价?

袁伟时:这里有两个问题:一是书目选择是否恰当?二是政府应该和不应该做什么?

我想书目是否恰当,肯定见仁见智,莫衷一是。这个工程初衷可能是面向城乡最基层的社区,特别是缺少书籍的农村。可是,就受过小学以上教育的读者而言,他们的口味很不一样。如果是向个人推荐的书目,通常是个人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根本不会理会哪些部门曾经推荐这么一大堆书。而对一个社区的图书室来说,这又太少了。

所以关键在政府应该做和不应该做什么。

首先要问一问:这些书是推荐部门免费赠送的,还是要自己掏钱买的?

如果是推荐给社区买,据说,现在三分之二的乡镇财政实际处于破产状态;除非强迫命令,他们愿意买吗?

如果白送,马虎一点看,人们毋庸置喙;放在那里,人们爱看就看,不爱看就拉倒。认真一点,则这些都是纳税人的钱,应该掂量掂量用得是否恰当。在我看来,这一措施最少是很不聪明的。

较好的办法是政府招标采购,让各图书发行公司帮助农村社区建立图书室。通过竞争他们自然会根据不同地区的需要,提供周到的个性化的服务。有关部门何乐而不为?

费孝通与林耀华——1957年“恢复社会学”运动中的吴门弟子

吴文藻先生是中国现代社会学、人类学和民族学的奠基人。他非常重视人才的培养。费孝通晚年回忆说:“吴老师不急于个人的成名成家,而开帐讲学,挑选学生,分送出国深造,继之建立学术基地,出版学术刊物,这一切都是深谋远虑的切实功夫,其用心是深奥的。”吴文藻早期三大高足费孝通、林耀华、瞿同祖皆是国际著名的学者。特别是费孝通、林耀华对中国社会学、民族学和人类学的发展起到承上启下的关键作用。正如冰心在纪念吴文藻诞辰九十五周年的讲话上所说:“他们就是这些学科在中国历经沧桑的见证人,正是他们的共同努力,使有中国特色的社会学、民族学和人类学在当今社会得以发展壮大。”

费孝通、林耀华对中国现代社会学、民族学和人类学的贡献学界已有定论。但是,在构建中国社会学这座辉煌大厦的历史过程中,作为吴门弟子,他们之间也存在深刻的误会、隔膜和分歧。

1949年之前,中国高校有社会学系二十余个,与社会学有关的家政系五个。1949年以后高校被接管后开始调整合并社会学有关系科。1949年底隶属于南京大学法学院的社会学系合并到政治系。到1952年院系调整结束后,只有中山大学和云南大学的两个社会学系暂时保留下来,其他的社会学系和有关专业皆被取消。这两个系在1953年亦被并入其他专业。

社会学被取消后,大部分的社会学师资则彻底改行从事和社会学没有关系的教学工作。一部分专家被调到民族学院改行从事和社会学有点联系的民族学教学研究工作,如潘光旦、吴文藻、费孝通、林耀华等人到了中央民族学院。应该说吴文藻、费孝通、林耀华师徒还是比较幸运的。费孝通还特别受到重用,当了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中央民族学院副院长、中央民族事物委员会副主任、国务院专家局副局长、民盟中央委员等职务。但是,费孝通毕竟是学者,学问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所在。

对于社会学在新中国的遭遇,吴文藻、林耀华和费孝通都是无法接受的。为了保留社会学的火种他们可谓用心良苦。1949年高等教育委员会颁布了文法学院课程改革方案,其中没有社会学系的课程。费孝通召集了清华大学、燕京大学和辅仁大学三校社会学部分教师提出了一个“意见”,要求把法学院改为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系暂时不要取消,等社会科学院成立了,以社会学系的课程为基础,另设重点专业,如民族、劳动等。为了保留一点社会学的血脉,费孝通在中南海的一个会场上当面向毛泽东进言,但毛泽东的态度很坚决,认为不能留。

1956年4月28日,毛泽东提出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指出在学术问题上要搞百家争鸣,要求在宪法的范围内各种学术思想,无论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准许他们去说,不要干涉他们。在刊物上、报纸上,可以说各种意见”。同年5月26日,宣传部长陆定一说:“应该考虑在哲学和社会科学的研究工作和教育工作中,依照情况,逐步改组力量,改变有些原来是错误的和原来并不错误但现在已经过了时的制度和办法,以便动员一切积极因素,发展我国的哲学和社会科学事业。哲学和社会科学是极重要的科学部门,所以一定要把工作做好。”

社会学无疑是社会科学中最重要的部门之一,可是被扣上资产阶级帽子的社会学学科建制——系科、刊物、学术团体在三年前已经绝迹了。但是,在西方受过系统社会科学训练的专家学者正当盛年,无论是学术思想还是教学经验都处于顶峰状态,另外他们亦有强烈的学科认同意识,这使他们有一种内在的恢复社会学学科的冲动。其次,1949年至1956年期间正是中国社会处于“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动之际”,农村社会、城市社会、工业化问题、人口问题皆有许多迫切需要解决的理论和实践问题,正是社会学可以大显身手的时候。随着1956年政治空气的松动,1957年初,虽然还感觉到是“早春”天气,吴文藻、费孝通、林耀华等吴门师徒和吴景超、陈达、李景汉等老一代社会学家便启动了恢复社会学的进程。

1957年1月,吴景超在《新建设》发表了试探性的文章《社会学在新中国还有地位吗?》?熏首先提出恢复社会学的问题。李景汉在1957年2月2日的《人民日报》上发表《北京郊区乡村家庭生活的今昔》。这篇文章带来的巨大反响,让大家看到了社会学的生命力。1957年春节期间,费孝通、潘光旦、吴文藻等谈到《人民日报》的相关内容,认为社会学工作有恢复的可能性。2月20日,费孝通在《文汇报》上发表了《关于社会学,说几句话》。费孝通说恋爱问题、婚姻问题、夫妇问题、养老问题、儿童问题、人口问题现在没有人研究。这类问题是会跟着社会发展不断出现的,并不会太平无事的。他强调:“对于这些问题用科学方法来调查研究比闭了眼睛说没有问题对我们有利。如果我这样说法是对的,自然要问,谁来研究,由党和政府的干部拿出一部分力量来研究好呢,还是搞一批人出来专门做这些工作好呢?我想是专业来搞应当好些。搞得出一套学问来么?我认为是可以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物,它的变化是有一定道理的,分析得出一些道理来,不就是学问么?至于这些科学称什么名称,那倒无关宏旨。如果大家觉得社会学三个字不讨厌,用三个字也要得。”

就在吴景超、费孝通等呼吁恢复社会学的时候,1957年3月6日至3月13日,中共全国宣传工作会议召开。毛泽东在会议结束前一天即3月12日在大会上讲了话。讲话的主要精神是放开言路,继续贯彻“双百”方针,他说:“中央意见就是不赞成收,就是要放。”他说五百万知识分子是脑力劳动的工人,都是人民的先生,“没有这五百万,我们什么事情都办不好”。毛泽东特别强调了知识分子要下乡看看。就党能否领导科学的问题,毛泽东说:“现在科学家们就是先生,要向他们学习。是先生领导学生,还是学生领导先生?当然是先生领导学生。”他还特别告诫党内同志“不要怕批评,不要怕乱,不要怕毒草,不要怕牛鬼蛇神,我们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是为了发展真理、发展科学、发展艺术”[1].

毛泽东的这个发言,对于参加会议的费孝通当然是极大的鼓舞。费孝通以“社会问题还应研究”为题发了言。费孝通提出:“资产阶级社会科学应当按行改造,使旧人员能归队,作全面安排。”公开提出了恢复社会学的要求。

1957年3月20日,雷洁琼、严景耀请到北京参加政协会议的中山大学副校长陈序经吃饭,为此邀请陈达、李景汉、吴文藻、吴景超、费孝通、赵承信、吴泽霖、林耀华等几位社会学界的领袖人物作陪。费孝通“利用这个场合,引导大家谈到社会学的事”。并且约定过一个时间,由他约请大家再谈。《新建设》听到这个消息后,打电话给费孝通,说中宣部要他们对于社会科学方面多做些工作。《新建设》愿意请费孝通等社会学家吃饭,并座谈社会学问题。会议记录由他们发表。

同年3月24日,费孝通发表了那篇著名的《知识分子的早春天气》,他说:“出门半年,回家不久,接到一个通知,是劳动干部学校邀我去参加一个座谈会,讨论陈达先生的一篇有关人口问题论文的提纲……这个通知是一个喜讯,他老人家的科学研究工作又活跃起来了。”“还有,到家刚逢春节,次日在《人民日报》上看到了李景汉先生写的《北京郊区乡村家庭生活的今昔》……谁也想不到,他今年春节会献出这份珍贵的礼物,在我看来,他不仅报了乡村家庭生活改善的喜讯,同时也报了知识分子政策胜利的喜讯。”费孝通以陈达和李景汉的事作为文章的开头,也显然有为社会学恢复造势的用意。

4月5日,民盟中央主办的《争鸣》月刊邀请一些有代表性的科学家开了一个座谈会。费孝通因病没有出席,但是,他就社会科学等问题作了一个深思熟虑的书面发言。费孝通明确指出:“应恢复的即采取适当步骤予以恢复,应重视的即重视起来。”进一步提出恢复社会学的问题。

4月10日,《新建设》召集社会学问题座谈会。陈达、吴景超、李景汉、雷洁琼、潘光旦、吴文藻、林耀华等二十余人参加了会议。费孝通主持会议,会上讨论“关于开展社会学研究的几点意见”,着重谈了社会学的研究对象和内容问题。

这次座谈会因为有中宣部的背景,所以与会专家都认为领导上已经同意要恢复社会学,要讨论的是怎样搞法。费孝通在会议上并没有发言。《新建设》1957年7月号上费孝通的发言是6月中旬补写的。费孝通说:“那时《新建设》要发稿,催得很急,我在开科学规划委员会会议,在开会时补写的。那时已看到《人民日报》反右派的社论,所以所说的话已经和过去不同。”但是,即使在这个时候费孝通还是明确提出了在自我改造中建立新的社会学。

林耀华在会上说:“我初步的意见是我们大家可以从实际出发,具体的考虑一下:社会学者以前做了哪些工作,现在继续做什么工作,哪些问题是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所迫切需要的,都先摸一摸底。例如,人口问题、劳动问题、农村社区调查、城市社区调查、家庭婚姻问题、民间风俗习惯、传统和创作的研究等等,直到现在都很少人去摸。这些问题都急需进行工作,和解决实际问题有密切关系,而且社会学者能够胜任做这些工作。这样,如果我们找到了具体研究的问题,做了具体工作,并对社会主义建设有贡献的话,社会学作为一门科学以及它的对象问题早晚会得到圆满解决的。”

1957年5月中旬,中央宣传部召集了在京的社会学家开了一次会,拟定陈达、吴景超、吴文藻、费孝通、雷洁琼、袁方等人为中科院社会学工作筹备委员会委员。费孝通从江苏视察回到北京后,主张尽早开会。6月9日下午,在北京南太常寺十二号陈达家里召开“社会学工作筹备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即成立会议。会议由陈达主持,讨论了恢复社会学的指导思想和具体步骤。

吴文藻在会议上说首先要把过去学社会学的人适当安排较为对口的工作,要准备成立社会学学会,全国性的总会在北京,但上海另应有个中心。他还建议尽快在北京大学成立社会学系。费孝通的思路是从人口问题、北京社区社会调查入手,积累资料,有了资料再进一步恢复各大学的社会学系。他主张集中一批人搞教学大纲和教学计划。会议决定由吴文藻、潘光旦、雷洁琼、林耀华等负责草拟教学计划。

回顾1957年恢复社会学的这个过程,可以清晰看出吴门师徒都卷入了这场运动。费孝通在其中起了核心的领导作用,用当时国务院副秘书长、专家局局长齐燕铭的话说,费孝通“既是参加密室策划的军师,又是到处放火的急先锋”。吴文藻卷入得也比较深,他特别关注的是恢复大学里的社会学系,关注的是人才的培养。林耀华只能算参与者,敲敲边鼓。

随着反右运动的开始,恢复社会学的努力也就戛然而止。恢复社会学被看作“章罗联盟”全部反党反社会主义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受到批判。一时间,声讨“资产阶级社会学复辟”的批判文章铺天盖地。

值得关注的是吴门弟子之间的同室操戈。

1957年7月7日,中央民族学院召开“批判费孝通大会”。在会上林耀华作了一个题为“阴险丑恶的费孝通”的发言,全面揭批费孝通。他说费孝通是“章罗联盟”的第一号主谋人、“军师”和“野战指挥官”,“两年来南奔北走,假借调查工作名义,到处宣传反动言论,整风中更是到处点火”。

林耀华说费孝通是个极端个人主义者,1935年妻子王同惠死后不到一星期就“重新恋上一个女人,把王同惠抛在九霄云外。1941年到1942年间,我亲眼看到费孝通在云南大学组织小集团,攻击和排挤社会学系系主任陶云逵,以便自己当系主任”。“在年前我院研究部全体研究人员会议上,他还鼓励同志们说:”一个人的抱负,如果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林耀华还揭发说:费孝通一贯敌视苏联的社会制度,尽情诬蔑。“例如他说我想我们可以从这角度看苏联的权力性质。英美学者把它归入横暴权力的一类里,因为它形式上是独裁的;但是从苏联人民立场来看,这种独裁和沙皇的独裁不一样。”“费孝通几次召集社会学讨论会,阴谋恢复反动的社会学,以抵抗苏联民族学。”

林耀华说他同意余胜椿的话,“费孝通关关犯错误,关关检讨,关关混过去”。“这一次,我们决不允许他滑过去。”

林耀华的这个发言经过修改以后发表在1957年8月2日的《工人日报》,成为批判费孝通的一篇檄文。

1957年8月30日,林耀华等在《费孝通的资产阶级社会学是一些什么货色》一文说:“资产阶级社会学的毒害是很深的。我们就以费孝通——这一个资产阶级社会学的成品、右派分子吴文藻、潘光旦所夸耀的得意门生为例,就可以看出这其中的货色是些什么东西。”林耀华说恢复资产阶级社会学是“章罗联盟”复辟资本主义的重要阵地,在这个阵地上费孝通以“社会学界的把头姿态出现,拉拢他的一些一贯对党不满的‘老师’、也是他的追随者——潘光旦、陈达、吴文藻、吴景超、李景汉,彼此勾结起来,互相标榜吹捧,利用合法组织进行非法活动,制造空气,阴谋进行资产阶级社会学复辟活动”。

林耀华认为费孝通的农村研究是反对马克思主义的,是为帝国主义主子提供资料情报的。费孝通的成名作《中国农民的生活》,“用反动透顶的功能学派的观点,把中国农村描绘成落后不前的士绅乐土”。费孝通的老师马林诺夫斯基为之写序,并称费是“一个缺乏国家偏见和民族仇恨”的中国功能学派青年社会学者。林耀华借题发挥:“这就是说他是一个没有祖国和民族观念的帝国主义的奴才”。林耀华揭发说:“在《禄村农田》(1944)一书中更露骨地提出反对马克思主义的论点,这是帝国主义最欣赏的。他把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讥讽为‘铁律’,他说:”在二十年代社会史论战曾闹得锣鼓喧天,不幸的就是他们(林耀华按:指马克思主义者)所奉行的铁律并没有事实的根据。社会变迁并不若他们所想像的那样简单。连马克思自己对于他深信的进化程序能否通用于东亚,尚且存疑不论。何况代公式的本领还没有深通的人,自然更难有精彩表现。‘在这里,费孝通极其恶毒地诋毁马克思主义者。“

林耀华讥讽费孝通自称民族学家,但费孝通除了1935年真正做过一个月的实地调查外,基本没有做过民族学的田野工作,“费孝通对少数民族的研究实在是贫乏得可怜”。

林耀华还指责费孝通的治学方法存在严重问题。林耀华指出:“费孝通出身于地主家庭,长期承受英美资产阶级的奴化教育,早就奠定了他仇视人民的,买办、封建的政治立场。”“为了积累政治资本,他搞学术的手法是很卑劣的。他在学术研究上一贯采取右派分子的手法,夸大歪曲我国农村生活的落后面貌,以迎合英美帝国主义主子的需要。他的治学态度极不老实,例如他假装强调实地调查的价值,实际上,他一生在农村调查的时间不过五个月,对象不过二千零六十九人,居然代表起全部五亿农民的面貌,从而诬蔑中国全部的农民群众,真是荒谬绝伦,无耻之极。” 林耀华说费孝通“在学术上并没有下过功夫,平时很少读书,即使他所吹嘘的功能学派,他也没有真正下过功夫。只是玩弄几个名词——像功能、制度、差序格局……来蒙混读者。他的学术,常常是文不对题的七扯八扯”。“费孝通教书一向不负责任,事前不备课,上课以后就信口开河,连一些科学名词如科学、民族学、社会学的定义都说不清楚”[2].

费孝通此时已经成为一只人人可打的“落水狗”。1957年7月13日,费孝通在人大会议上就作了《向人民服罪》的检讨。费孝通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文化买办,他说:“从《中国农民的生活》这篇论文得到一个贩卖公式,就是向帝国主义国家写中国社会状况;在中国写英美社会情况,实质就是公开提供情报,向中国宣传资产阶级思想,双方都是为帝国主义侵略服务,从中取得个人的利益。所以我从那时开始,本质上已不是普通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而是帝国主义多年造成的买办资产阶级的丑恶的文化经纪人。”

在“反右”那场运动中,林耀华因为反戈一击有功,免于被划为右派。而他的老师吴文藻和同门费孝通被划成右派。除了教授的职衔外,费孝通被剥夺了一切社会职务。吴文藻、冰心、费孝通等人1978年之前一直搞翻译,摘编西方国家的民族学材料,做了高级资料员。他们除了给我们留下韦尔斯的《世界史纲》这本译著外,在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并没有多少值得注意的研究成果。

留给费孝通的是深深的伤害。其实,在这场同室操戈以后,林耀华背负良心的谴责直到晚年,他或许是时代悲剧的真正承载者。

注释:[1]毛泽东:《毛主席在1957年3月12日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记录稿),江苏省档案馆,档案号:C-11.

[2]林耀华:《费孝通的资产阶级社会学是一些什么货色》,《捍卫马克思列宁主义反对资产阶级社会科学复辟》(第二辑),中国科学出版社1958年版,第523~529页。

傅国涌:美学一样能直面生活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交,美学曾经深深地切入国人的生活中,如同今天的经济学一般,成为一个时代的显学,从朱光潜、宗白华到李泽厚、高尔泰,那些美学家的名字和他们的著作都是读者所熟悉的。那个时候,美学似乎不是一门处于学院高墙之内、少数人摩挲把玩的学问,而是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许多重要的社会话题也要借美学来表达,有关美学的争论持续不衰,“美学热”激动过许多包括我在内的年轻人。80年代末以来,“美学热”逐渐退潮,退回到大学讲坛、研究机构,进入90年代以后,美学已完全失去现实的关怀,成为与当下生活无关的一门抽象学科,可以说,美学淡出我们的视野久矣。

  前些天,偶尔见到一本《肆虐的狂欢——传媒美学谈》,初一翻,竟然发现这本讨论传媒美学的专书,对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广告、电视、明星、超女、芙蓉姐姐、网络流行歌曲……都在美学层面作出了毫不隐讳的批判,我突然意识到,即使在“美学热”早已冷却的今天,美学一样可以直面生活,只是很多专业人士刻意回避生活,把自己从活的现实中抽出身来,将美学引向概念化、翻译化的路上,离普通人越来越远,离生活本身越来越远。

  当然,从专业角度看,《肆虐的狂欢》也许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美学著作,但是,我从中读出了吴志翔对生活的敏感,对当下急剧变动的社会的敏感,对一个失去统一审美标准的过渡时代的敏感。他的目光穿过林林总总的浮华纷乱的表象,穿过尘俗躁动不安的喧嚣,他为美的不断流失而忧心,他为一个以丑为美的“审丑狂欢”时代而不安,他处处提醒世人警惕美在生活中的退场。他是一个对美有着纤细的把握、感悟的人,他对娱乐时代的传媒有着清醒的认识,目睹美的沦陷,作为一个以美学为专业的知识人,他有一种内心之痛,他要把这种痛表达出来。

  让我纤细的双足

  紧趴着脚下

  最后一寸流失的土地

  翻读《肆虐的狂欢》时,我脑子里不时地闪现出这几句诗,那是一个诗人朋友80年代末的歌唱。今天,在我们这里,对大自然、对人类创造的一切文学、艺术的审美体验,对美的真实感知正在遭到全面的瓦解、颠覆,我们逐渐远离了星星和月亮,远离了日升日落,潮汐的起伏,远离了那些杰出的人类之子曾经创造的最美好的东西,只剩下功利主义的感官要求。

  如果说人性本身兼有动物性和神性,神性的存在使人类有了良知,有了精神方面的超越,有了艺术、文学、思想、宗教的追求与创造,那么现在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就是动物性的一面,神性日渐萎缩,甚至被很多人所唾弃和嘲弄。无论“芙蓉姐姐”还是“超级女生”,她们不过是恰好生在这个“传媒娱乐化,八卦最大化”的时代罢了。尽管如此,美学还是要对这些问题作出回答,美就是美,不容扭曲,不容亵渎。美学的出路只能是直面生活,而不是背离生活。

《肆虐的狂欢》,吴志翔著,武汉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17.00元。

首发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