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民权发展史(1945-2000)

台湾人权革命

1.2.28运动

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消息传来,万民欢腾,庆幸脱离不公不义之殖民统治。讵料台湾行政长官陈仪,肩负接收治台重任,却不谙民情,施政偏颇,歧视台民,加以官纪败坏,产销失调,物价飞涨,失业严重,民众不满情绪濒于沸点。

1947年2月27日晚8时许,专卖局人员在台北市查禁缉私烟,打伤女贩,误杀路人,激起民愤。民众包围派出所要求交出凶手枪毙。群众得知查缉员被送至宪兵队后,乃拥至包围,要求交出凶手。结果一排宪兵上前摆出射击姿势,群众见状乃躲进新生报骑楼。随后,有锣声响起来,群众又包围宪兵队。有青年在街上大叫:“台湾人赶紧出来报仇”!次日,报纸刊登了百字左右的事件报导。于是由缉私引起的伤人、杀人事件点燃了人民的怒火。

2月28日9时,民众乃沿街打锣,通告罢市,市民立予响应,相继关门。游行民众冲入了肇事单位专卖局台北分局,发现局内有缉私员。群众以为其中之一是昨夜之凶手,乃将他与另一警员围殴致死,又殴伤四人,并将局里所存之火柴、烟、酒及一辆汽车与七、八辆脚踏车抛至街上焚烧,至次日仍未全熄。宪警随即赶到,但也知难而退,不敢处理。……专卖局南门工厂亦被捣毁。

13时许,在公署广场前,士兵举枪阻挡,枪声响起,有人伤亡倒地。公署开枪事件后,官民对立之势已不可避免,省籍矛盾随之爆发。14时许,民众进占了台湾广播电台,向全省广播。内容主要为批判贪污现象、米粮外运、民不聊生等,并号召民众起而驱逐各地的官吏以求自存。因转播站抵制而未予转播,消息只在台北地区流传。15点,警备总司令部鉴于情势危急,宣布戒严,并遣派武装军警巡逻市区,且开枪扫射。不少民众、学生因而丧生。

嘉义地区各地民众曾组成武装队伍,参加攻击红毛埤军械库及水上飞机场的军事行动,惟参加者大半是乌合之众;第二,嘉义地区不少社会人士支持这些行动,因而孙志俊市长认为嘉义地区“战事进行之激烈,与公教人员损害之惨重,堪称为全省之冠”。

高雄地区在3月3日起民情骚动,群众逐渐有激烈的行动,围攻105后方医院与宪兵队等地。高雄要塞司令彭孟缉认为此举已形同叛乱,待机出兵。3月6日14时,彭孟缉扣留上山谈判的代表,以迅速的行动出兵镇压,虽使高雄地区纷扰不安的局面稳定下来,但军事攻击行动造成高雄市政府内、火车站前无辜民众的伤亡。而事后的清乡,逮捕一千五百名嫌疑“人犯”,且部分人犯被公开枪决,可说是事件创伤久久未能愈合的重要原因。

3月8日,国民政府21师在师长刘雨卿指挥下登陆基隆,株连无辜,数月之间,死伤、失踪者数以万计,其中以基隆、台北、嘉义、高雄最为惨重,史称二二八事件。期后近半世纪,台湾长期戒严,朝野噤若寒蝉,莫敢触及此一禁忌。

民主化后,二二八事件善后基金会成立,拨款几十亿,四度延期,前后九年才告完成,死者一人赔偿六百万元(最后死亡人数为681人),众人皆无话可说。政府更进一步,将五十年代的七千余件冤案审结,对七百余件死刑作出赔偿,连徒刑总赔偿金额达178亿元……马英九说,六四不平反,统一不能谈。那不是策略之言,而是反映一个民主社会基本的人权观。显示了两岸之间的巨大差距。

2.雷震、胡适与大陆知识分子之比较

胡适在1917年4月17日写《沁园春?新俄万岁》颂俄罗斯二月革命云:“去独夫‘沙’,张自由帜,此意如今果不虚。论代价,有百年文字,多少头颅。冰天十万囚徒,一万里飞来大赦书。本为自由来,今同他去;与民贼战,毕竟谁输!拍手高歌,‘新俄万岁’”(见44卷本《胡适全集》第28卷第553~554页)!在胡适看来,只要“为自由来”,“张自由帜”,“与民贼战”,哪怕是“暗杀”也未必不可。

1921年10月10日胡适在北平《晨报》的《双十节的鬼歌》云:“别讨厌了,可以换个法子纪念了!大家合起来,赶掉这群狼,推翻这鸟政府,起一个新革命,造一个好政府。那才是双十节的纪念了”(同上,第29卷,第476~477页)!

胡适当时也不对那“鸟政府”进行改良,而是要“推翻”。只有暴力革命,才能“推翻”那“鸟政府”(鲁迅最明此理:一首诗赶不走孙传芳,一炮就把他轰走了)!

1922年,蔡元培、李大钊、陶行知、胡适等16名学者,在5月14日的《努力周报》上刊发了《我们的政治主张》这篇名文,提出要建立“好政府”的政治改革目标。文章发表后,引发一场关于“渐进与革命”的论争,王振钧、郑振夏等人问:“是取革命手段呢?还是取改良手段呢?还是先破坏后建设呢?还是在恶基础上面建筑‘好政府’呢?”

胡适回答说:“我们可以用你们自己的话来做答案:”最好双方分工并进,殊途同归‘。可改良的,不妨先从改良下手,一点一滴的改良他。太坏了不能改良的,或是恶势力偏不容纳这种一点一滴的改良的,那就有取革命手段的必要了。“

胡适说:“革命…在结果也有两种不同:第一,无意的自然演变是很迟慢的,是很不经济的,而自觉的人功促进往往可以缩短改革的时间。第二,自然演进的结果往往留下许多久已失其功用的旧制度和旧势力,而自觉的革命往往能多铲除一些陈腐的东西。在这两点上,自觉的革命都优于不自觉的演进。”

胡适去过一趟苏联后就倡导社会主义救中国。1926年胡适宣称,“18世纪的新宗教信条是自由、平等、博爱,19世纪中叶以后的新宗教信条是社会主义”。

1927年,胡适反对国民党的“一党的专政”,在《新月》杂志上率先发表文章,批评政府,呼吁“人权”。胡适声明要做政府的“诤友”,结果《新月》被迫停刊。对蒋介石和国民党,胡适是俯瞰、是教训、是“恨铁不成钢”的希望和失望。

1930年,胡适再度亮相,发表自觉与政府保持一致的立场。1931年底,国民政府成立财政委员会,胡适被指定为委员。

1932年11月胡适首次同蒋介石会面,12月发表《中国政治的出路》一文,认定国民党就是“好政府”,蒋介石就是好领袖。

胡适1933年在《独立评论》的发刊词中说,“目前在中国提倡天赋人权、主权在民等理论,不但无益,而且有损。”“短时期的专制反可成为达到民主政治的途径。”

1947年蒋介石邀请胡适做国府委员兼考试院长,胡适说:“我在野——我们在野——是国家的政府的一种力量,对国外,对国内,都可以帮政府的忙,支持他,替他说公平话,给他做面子。若做了国府委员,或做了一院院长,或做了一部部长……结果是毁了我三十年养成的独立地位,而完全不能有所作为。结果是连我们说公平话的地位也取消了。用一句通行的话,‘成了政府的尾巴’。”7月4日,国民党政府发布了“总动员戡平叛乱案”,胡适次日即对新闻界表态拥护,随后还发表了题为《两种根本不同的政党》的文章,称扬国民党的宪政改革,并多次应邀到北平电台和国民党华北“剿总”作反共演讲。

胡适对“蒋公”直言的度把握得很好,凡有可能要惹蒋生气的话一般不说,就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若发现“蒋公”不高兴,便戛然而止。1948年12月15日,陈寅恪与胡适等重要学人被蒋介石派飞机从被解放军包围的北平接到南京。12月17日,胡适在南京中研院内主持北大五十周年校庆纪念会上讲话时泣不成声,声称“我是一个弃职的逃兵,实在没有面子再在这里说话。”也许是受胡适一番讲话的感动,当天晚上,蒋氏夫妇还是把胡适招去,特为胡适作寿,在总统官邸备酒席,破格示敬,并“与胡作了长谈”。

胡适1953年公开忏悔当年认同社会主义是“犯了错误”。

国民党退守台湾后,蒋经国、陈诚等认为国民党在大陆的失败正在于提供了过多的民主自由,给予共产党渗进内部煽风点火的机会,国民党本身却绑手绑脚,无法有效的反击。为了确保国民党嘚领导权,国民党应广设政工制度,巩固领导中心,以确保政策的顺利推动。

1949年前,雷震是蒋介石的忠实追随者并深得蒋氏倚重,先后在国民政府担任要职。胡适、雷震等认为国民党在大陆的失利就是因为没有贯彻民主政治,导致政府腐化,人心尽失,因此国民党必须在台湾实施充分的民主宪政,如此才能对大陆百姓产生号召力。

1949年11月20日,《自由中国》杂志在台北正式,杂志发行人胡适。1950年代初,杂志发行人为雷震。当时不仅得到了蒋的首肯,蒋甚至下令给杂志社在教育部分了一间房子。军队的官兵当时也几乎人手一册《自由中国》。该刊当时抨击国民党的言词非常激烈。就是这样一份猛烈攻击时政的刊物,却没有遭到查禁。从创刊正式出版到1960年9月1日发行最后一期,《自由中国》共出刊260期,总共存活了十年九个月又十天。

1951年6月1日《自由中国》杂志刊登社论:政府不可诱民入罪。批评了保安司令部背后支持经营高利贷,评论政府采行金融投机作法可能导致执行人员借机敲诈。保安司令部指责杂志“破坏金融管制,损害政府威信”,准备采取行动,由于省主席吴国祯的干预,特务抓人未逞;后被迫刊文道歉补救,雷震亦遭到国民党内大腕“公审”,受到党内警告处分。

1952年《自由中国》发表了“学人蒙难,文化遭殃”、“健全舆论形成的要件”、“政治与道德”等社论,出版了《舆论与民主政治》一书。

1953年发表“国民大会要走到哪里去”、“舆论的反省”,出版《监察院之将来》一书,主张将“监察院”改为“参议院”,立法院“改为”众议院“。1953年因”再期望于国民党者“、”监察院之将来“两文,被蒋介石免去”国策顾问“一职。

1954年发表“行宪六年”“行宪与守法”、“我们需要怎样的行政院长”、“这是国民党反省的时候”、“确立文人治军制度”,在《祖国》周刊发表“反对党与民主政治”等文。在“我们五年来的工作重点”一文中强调自由与民主;实行法治建立政治制度;希望出现有力的反对党;团结民主国家和反对力量;鼓励自由经济的制度;建立独立性与批评性的舆论。

1954年5月底,台湾的余燕人、黄厂风、广长白三位家长投书《自由中国》半月刊,对“党化教育”严重干扰学校的正常教育,提出言辞激烈的批评:“眼看着我们的子女‘戴月披星’、‘三更眠、五更起’的愁眉苦脸的抱着这些书来啃,真正的课业,反而丢在一旁……我们的教育应该是自由的教育,而不是任何一党包办的党化教育……全省的公立学校,都是用纳税人的钱来办的。教育当局和救国团不可借教育之名而行党化之实……”。

1954年12月,《自由中国》发表了读者投书《抢救教育危机》的文章。抨击台湾教育当局与蒋经国主持的“青年反共救国团”在中学推行党化教育,硬逼着学生作《我心中的国民党》等无聊的作文,痛批党化教育之害。蒋介石勃然大怒,开除了的雷震的国民党党籍。

1955年因报导“孙元锦自杀事件”导致出刊被阻,后被迫改版。

1956年10月,是蒋介石70岁生日,《自由中国》刊出了《祝寿专号》,为自由派人士向蒋介石建言之总集,言人所不敢言者。《祝寿专号》的社论尖锐地批评了蒋介石在人格上的缺陷,要求蒋介石不要连任总统,要确立“责任内阁制”,抨击违宪的国防组织以及特务机构,反对在军队设立国民党党部。雷震在“谨献对于国防制度的意见”一文中批评国防组织法与国防会议,再次提出军队国家化问题,要求军队国家化,贯彻自由教育的方针。这期杂志引起了极大轰动,连印7次以上。

1956年12月,台湾官方开始文化围剿《自由中国》。官方的批判文章说:主张言论自由、要求军队国家化、自由教育或批评总统的,一概荒谬绝伦,是共产党特务之行为。指称她“扛着自由民主的招牌”,“经常发表反动言论,散布毒素思想”,并要台湾社会“防止思想走私”。雷震受到了特务的盯梢和恐吓。然而,他毫不退缩,随时准备赴死,坚决不请求美国大使馆保护。雷震回忆说:《自由中国》半月刊的稿子一送印刷所,特务就去索取稿子找麻烦。印刷厂不胜其烦,不愿续印了。十余年的时间先后换了7家印刷厂。

1957年4月1日,发表“反对党!反对党!反对党!”鼓吹成立反对党。

从当时在台湾以致华人社会中的影响,从对自由主义理念的笃信与传播而言,胡适出面组党可谓众望所归。为此雷震多次出面敦请胡适担当这一使命。1956年11月至1957年8月,雷震多次致函胡适促请他出面领导一个反对党,然而迟迟未见回音。

1957年7月底开始,《自由中国》杂志社的社长雷震,经常召开建立新党会议,雷震希望由胡适与张君劢两人担任领导。1957年8月29日胡适回信说:“我平生绝不敢妄想我有政治能力可以领导一个党。我从来没有能够教自己相信我有在政治上拯救中国的魄力与精力。胡适之没有成为一个‘妄人’,就是因为他没有这种自信吧”。婉言拒绝了组党的邀请。

雷震组党的企图,已威胁到蒋介石的政权。蒋透过王云五向胡适劝说,希望他不要在组织新党,将安排他为中央研究院院长,并解决其住房,以此作为交换的条件;胡适接受了蒋的安排,并表示不会出面组党。蒋接到王云五的通知后,立即安排人在中央研究院为胡适盖住房,并迫使胡适的好友朱家骅离开中央研究院院长的职务,以便让胡适顺利接任。

1957年7月~1958年3月《自由中国》半月刊陆续刊登系列社论“今日的问题”,全面讨论国事。先后发表15篇社论,对台湾时局进行了深入的讨论与分析。

这十五篇社论的篇目依次是:1.“是什么,说什么”,表示今日大多数人都在说假话,尤其是国民党当局,以“反攻大陆、国家利益、非常时期”为政治之口实,掩盖其专制的实质;2.“反攻大陆问题”,提出必须从公算和现实来加以考虑,不能借此来推延台湾政治和经济的改革;3.军队国家化、军队中的党务等问题;取消党化军队,取消党化教育。4.财政问题;5.经济问题;6.美国经济援助的运用与浪费问题;7.小地盘大机构,呼吁压缩并裁减政府机构;8.建立中央政治制度,发挥政治责任;9.地方政制问题,主张实行地方自治;10.立法问题;11.要求废除出版法,保障新闻自由;12.青年反共救国团系非法体制,破坏教育正常动作;13.党化教育应立即停止;14.“近年的政治心理与作风”,对台湾岛的政风败坏提出了严肃批评;15.“反对党问题”,认为“反对党是解决一切问题关键之所在”,要求取消一党专政。公开提出建立反对党,以此制衡国民党在台湾的一党统治。接着自由中国发表“积极开展新党运动”,大声鼓吹新党。同时发起组织“中国地方自治研究会”。

1958年6月针对出版法通过,发表“国民党当局应负的责任与我们应有的努力”直指出版法修正案通过,使出版品不待法院的审判,行政官署可直接径行予以处分,这是立法史上可耻的一页,鼓励大家努力争取言论自由。

当蒋介石力图超越宪法寻求连任意图日彰时,雷震深感自由民主要得落实,权力就必须被制衡,而要制衡权力,就必须结束一党独大的局面,必须有反对党。

1958年11月17日雷震亲赴南港胡适寓所再次强调“政治上如无反对力量,政治不易进步”的观点,希望胡适出面来担组党大任。胡适坦言自己只是“想改善”,并说许多人是“反对他参加政治的”,再次拒绝出来组党。真可谓“君子”不党。

1959年1月1日《自由中国》杂志发表了社论,指出“蒋介石想要继续担任第三任总统是违法的”。1959年初《自由中国》第20卷第二期刊出《军人也赞成反对党》、《革命军人为何要以狗自居?》的两篇文章,署名为陈怀琪。引出当局操控下的诉讼,陈怀琪以“伪造文书”、“诽谤”等罪名控告,台北地方法院开庭审理雷震。雷震当庭说:坚决反对在军队中宣传党派的党义。当时,有很多青年学生支持雷震,有人为雷震募捐。

1959年3月16日,《自由中国》刊登了胡适《容忍与自由》一文,胡在文章中指出,“容忍比自由更重要”、“我在这个世界里,享受了四十多年的容忍与自由;我觉得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对我的容忍度量是可爱的,是可以感激的;所以我自己总觉得我应该用容忍的态度来报答社会对我的容忍”、“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 胡适在《自由中国》杂志创刊十周年庆祝会(1959年11月20日)上,再次发表《容忍与自由》的演讲。

胡适写这篇文章与演讲的目的,主要在于劝告《自由中国》杂志社的同仁,希望他们对官方多容忍,以免招惹麻烦而导致杂志被迫停刊。胡适甚至用比喻与自责的方式,来劝告杂志社的同仁多容忍;这种对官方的容忍态度,可以帮助《自由中国》杂志社化解危机。

所谓的容忍,只能发生在正义与正义者之间,它绝对无法存在于正义与非正义者之间;正如同黑暗与光明、撒旦与天使、邪恶与正义之间,绝对没有互相容忍的可能。难道可怜的奴隶,必须容忍统治者的压迫与凌虐?难道人间的正义,必须容忍邪恶的压迫与欺侮?难道人类的自由,必须容忍被不义者所剥夺?难道好人,必须容忍坏人的压迫与欺侮?难道所有的人民,必须容忍专制统治者的压迫与凌虐?胡适的容忍概念,未免太离谱了!

人类对待黑暗的势力与邪恶的政权,必须用最坚强与有力的方式,来彻底铲除它们,这才是人类应有的态度,也是人类维护绝对正义的基本立场。在爱与正义的立场上,人类绝对不可以对人间的不公与不义,作任何的容忍与妥协;这就好像,一个人身上长了毒瘤,这个人必须按照医生的指示,勇于接受开刀治疗,而不应该消极地容忍这个毒瘤继续生长。

1959年6月,《自由中国》杂志发表2篇文章反对蒋介石第三次连任总统。蒋虽然暴跳如雷,但只在内部下发了一个《向毒害思想总攻击》的小册子,号召党内外组织舆论对雷震进行“笔伐”,以消除其“恶劣影响”,蒋仍然只是用“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的方法。

胡适完全知道蒋介石的错误,他尝试用下对上的劝谏方式,希望蒋介石不要违宪连任;但一旦蒋介石坚持要连任时,他便见风转舵,完全配合蒋介石的要求。例如,胡适没有听从雷震的劝告,他竟然参加蒋介石第三次连任的国民大会开幕典礼(1960年2月20日),无形当中,等于为蒋介石的违宪连任背书,他这种行为,无异于是专制政权所收买的御用文人。

1960年2月雷震发表“敬向蒋总统作最后的忠告”,3月雷震发表“在国民大会反对修改宪法和临时条款的书面意见”,反对修改临时条款以达修宪连任。

1960年《自由中国》杂志连发7篇论反对党的文章说:没有强大的反对党不可能有健全的民主政治。《自由中国》第22卷第10期的社论说:大家要不怕流血来反抗专制统治,国民党若执迷不悟,那就只有等待再革命,再流血吧!

5月18日《自由中国》杂志发起成立了“地方选举改进座谈会”,6月15日,“选举改进工作座谈会”发表声明,决定:一、已成立选举改进座谈会,将督促政府办好选举;二、筹组新党,为真正民主而奋斗。8月底雷震发表紧急声明,宣布将在9月底成立新党。

1960年9月4日,政府一举逮捕雷震、傅正、马之骕、刘子英四人,查封了《自由中国》杂志。10月8日,当局以“知匪不报”、“为匪宣传”两项罪名判处雷震有期徒刑10年,刘子英徒刑12年,马之骕徒刑5年,傅正感化教育3年。

雷震案发生的当天,胡适在美国批评了当局。10月18日胡适回台,在机场批评了政府的不公。胡适没有进行任何抗争。他这么做,才可保住中央研究院院长的职务。1960年12月17日,蒋介石专门为胡适的七十虚岁寿诞隆重送来亲笔写的寿匾,21日又邀请胡适到“士林官邸”为胡适操办祝酒会,端上专门准备的寿桃、寿面、寿酒,蒋氏夫妇还亲自祝酒祝寿。

1970年雷震出狱后,本土的台独人士就与他有密切联络,后来身为律师的“党外”律师陈水扁、谢长廷、周弘宪等也为雷震案件的赔偿诉讼做过许多努力。

雷震的一生可谓历尽坎坷,饱尝屈辱,被当局以莫须有的“知匪不报”罪下狱十年,出狱后被监视居住至死。他甚至让监视他的情治人员以死后能与他的墓相临为愿。被判刑者最终被证明为正确,屈辱者终享了尊荣。民进党执政后,2002年9月4日“雷震案”平反,雷震再次成为台湾社会的热点,这时距雷震去世已有23年了。经过政府与身在海外雷震后人的努力,才有了雷震民主人权基金会的成立。

3.竞选

1950年,刚刚败退到台湾的国民党政权,就开始了县市长的直接竞选。对大陆来说,由人民来直接选举县市长,也只能是大陆人民的一个痛苦的幻梦罢了。

1950年代,一个年轻的出家女子,竟能在花莲筹办“慈济功德会”,并广收门人,兴旺时,人数竟达上百万之多,收入竟达数亿万之巨,这在绝对不容许人民有任何结社自由和信仰自由的大陆,无疑只能造成千千万万人人头落地的悲惨结局。

1969年底,台北市议员选举拉开序幕。和以往一样,选民可从电视广播中听到冗长乏味的竞选演说。这一次,有一个20岁的加油站工人康宁祥,竟放胆站出来竞选。他在竞选的演讲台上,猛烈地抨击了国民党的腐败与专制。他打动了所有的听众,赢得了阵阵喝彩。这一年,他高票当选为台北市议员。1972年,他竞选进入了“立法院”。

许信良1969年进国民党中央党部,1972年当选为台湾省议员;1976年,他撰写《风雨之声》一书,揭露了蒋介石父子的胡作非为,这本书在台湾引起了轩然大波,国民党对他进行文化围剿。1977年11月地方公职人员选举,国民党没有提名许信良。许信良以个人的名义竞选桃源县长,国民党不许他参选,许信良我行我素,被开除了国民党党籍。

1977年11月19日桃源县开始地方公职人员选举。在中坜镇投票所,一工作人员故意把选票弄脏,从而达到使投许信良的选票作废;结果引起民愤,5000多愤怒的群众包围了中坜警察局,抗议对嫌疑者的包庇。在混乱中,一人中弹身亡,另一人也不幸死亡。桃源县出动镇暴车,被砸毁;他们谴责国民党的腐败、专制与漠视民主。晚八点,火光熊熊,浓烟冲天,14部警车和60多辆民用车被烧毁,6栋警察宿舍被烧。第二天凌晨台湾官方宣布涂污选票的姜新林被移送法院审判,并宣布许信良当选桃源县长,暴动的群众才渐渐散去。

1978年底中美建交,国民党当局突然中断年底的中央公职人员选举,选举的停止使党外参与管道突然受阻,于是1000多名党外人士预备在1979年2月集合,为高雄县党外领袖、黑派首领余登发办生日晚会。生日晚会还未办,余登发父子却因“涉嫌参与匪谍”被捕。党外人士齐聚高雄桥头乡等地,游行示威。参加声援余登发的桃园县长许信良遭监察院弹劾,被处分休职两年。5月26日在坜中凤仙饭店举行了2万多群众参加的许信良生日晚会 ,抗议当局对余登发父子和许信良的政治迫害,并发售了党外政论书刊和地下报纸。6 月2日,党外成立中央民意代表选举党外候选人联谊会,并在各地举办群众性演讲。

4.人权运动

台湾地区长老教会主张入世,参与争取人权的奋斗。在台湾的长老教会里有定期的选举;百姓先有了选举,有了共和的真正概念,而政府却没有,叫政府羞得不好意思。

长老教会一直明确地反对国民党独裁,岛内最早倡导“住民自决”的是台湾基督长老教会。1971年国民党被赶出联合国之际,长老会发表《国是声明》称“我们反对任何国家罔顾台湾地区1500万人民的人权与意志,只顾私利而作出任何违反人权的决定,人民自有权利决定他们自己的命运……促请政府诚意地推行民主政治”;1977年,长老会发表《人权宣言》称:“我们坚决主张台湾的将来应由台湾1700万住民决定”。

进入1980年代,长老教会的政治活动从口头向街头发展,在反对国民党当局的游行示威活动中高喊“台独”口号。1986年民进党成立,其领导集团中许多人是长老会教徒。

台湾长老教会的作法,给其它的宗教组织提供了榜样。新教内部的新约教会向国民党当局“暴政”发难,其激烈程度更甚于长老会,令当局深感棘手;一向顺从当局的天主教会,出现了由教徒组成的“人权小组”,1991年9月参与发起了“台湾重返联合国”游行;年轻一代佛教徒也提出“佛教应向基督教长老教会学习政治见识”。

1979年8月15日,黄信介、张俊宏等创办了《美丽岛》杂志,在台湾各地设立了20多个办事处。它网罗了几乎台湾当时所有党外重要人士,共70多人。

《美丽岛》杂志的发行人黄信介在发刊词中写道:“在历史转折的关头,推动新生代的政治运动,让民主成为我们的制度,是台湾1800万人民对中华民族的最大贡献。”《美丽岛》杂志创刊后,发行量高达15万册,创造了《自由中国》之后党外运动又一高潮。

《美丽岛》的军师施明德说:“国民党有组织无群众,党外人士是有群众没有组织。” 张俊宏说:“只有群众才有力量,有力量才能迫使国民党让步。”他们通过《美丽岛》杂志建立共同的政治符号,然后再提出共同的政见。

1979年11月30日,《美丽岛》高雄服务处的陈菊等向高雄警方申请在扶轮公园举办“世界人权纪念日演讲大会”,预备3万人参加。 高雄警方不允许。《美丽岛》高雄服务处主动变更地址,仍然无效。《美丽岛》服务处决定纪念会照常举行。

12月9日,国民党政府宣布:自12月10日起,取缔任何群众集会。随即《美丽岛》高雄服务处被包围。下午4点,《美丽岛》高雄服务处的宣传车要出去广播第二天纪念会的消息,被警察拦住。警察横卧在车道上,口口声声地说:就是把我们轧死,也不让你们出去。围观的群众见警察无理取闹,一哄而上,把警察强行拉开,两部宣传车夺门而出。警车随即在后面跟踪。晚上8点,宣传车被堵住去路,10多名警察强行登车,抢走了设备,打伤了《美丽岛》的工作人员。

12月10中午高雄宣布“冬防演习”,下午3点全市戒严。4点左右,扶轮公园被封锁,警察手执电棒、警棍,不让人进入公园。

下午5点,从屏东、嘉义、台南、台北赶来的200多党外人士陆续抵达《美丽岛》高雄服务处。大家在门前集合,工作人员给每人一个火把。

几百支火把,一下子点着,把街道照得通亮。五面写着“庆祝世界人权节”、“台湾人权委员会”、“美丽岛——台湾民主运动的杂志”、“台湾人权工作中心”等字样的旗帜,在夜风中招展。每个人身上配带着《美丽岛》标志的三色黄带,象征着台湾的红屋、绿苗和金穂.纪念会改在离《美丽岛》不远的圆环举行。前来听见的群众越来越多,大约有几万人。7点左右,演讲开始。最先演讲的是黄信介。他谈到刑警殴打《美丽岛》工作人员,群情振愤,人们高呼口号,要求严惩凶手。这时,镇暴车开来了,从车上跳下大批警察,包围了会场。施明德和姚佳文随即与警察谈判,警察态度强硬,要封锁会场,不让演讲。

8点半,警察施放催泪瓦斯,驱赶人群。人们被激怒了,群众和警察扭成一团,一些青年人用火把打警察,警察未还手。群众围殴警察,有两名警察被打伤。10点左右,会场大乱。黄信介眼看要出乱子,立即宣布散会,要求群众解散。但群众不走,他们高呼:“反对一党专政”!“台湾人万岁”!“民主万岁”!“打倒暴力集团”!警察用警车驱散人群,愤怒的群众向警车扔石块、酒瓶。一直到次日晨2点,人们才逐渐散去。

事件发生后,党外人士大毅凛然,大家开始撰写《国际人权日事件备忘录》与《美丽岛杂志社为国际人权日事件告全国同胞书》。美丽岛杂志社紧急于12日召开记者会说明事件经过,并散发《备忘录》与《告全国同胞书》。

当局将“高雄事件”归于美丽岛人士,指其为暴力份子。12月11日《美丽岛》工作人员全部被跟踪。13日晨,姚佳文、张俊宏、林义雄、陈菊、吕秀莲、周平德、陈忠信、苏秋镇等人被捕,查封《美丽岛》杂志社。14日,立法院一致通过逮捕立法委员黄信介。

15日,海外台湾人社团成立“台湾建国联合阵线”,由彭明敏等人代表不同社团签字声明,“要让这邪恶的政权从这地球彻底消失”。12月29日,国际特赦组织致电中国人权协会,请求提供美丽岛事件被捕者姓名、人数、审判日期与方式等数据。

1980年1月8日,施明德于逃亡25天后被捕,他在狱中数次绝食,国民党用强迫插管进食的方式,维持他的生命。事后,涉嫌掩护窝藏施明德逃亡的人,台湾长老教会总干事高俊明牧师等十人,由治安机关传讯到案并收押。台湾的民主运动,基督徒贡献甚大。

1980年3月18日,台湾警备总部军事法庭开始公开审判“高雄事件”中涉嫌叛乱的被告黄信介、姚嘉文、施明德、张俊宏、陈菊、林弘宣、吕秀莲等七人,黄信介在寿县接受讯问。八名异议分子接受军事法庭审判,被告宣称遭严刑逼供,承认从事颠覆活动。在法庭之上,还能够不断地宣扬人权与民主的主张。

陈水扁、谢长廷、苏贞昌等年轻律师勇敢为美丽岛英雄们辩护。陈水扁于1951年出生于台南县,母亲是文盲,父亲没有固定工作,有时作佃农,有时当长工,只有小学程度,陈水扁少年时,家里很难有机会吃到油腥菜,经常拣附近兵营里当兵的吃剩的饭菜充饥,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打赤脚走上六、七公里去上学,下课后还要帮助母亲挑粪浇菜捡柴禾,全靠学习优异获得奖学金。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学习成绩一直是第一名,考中学考大学,后来考律师,也都是第一名,选上台湾立法院的立法委员之后,工作极为认真,中国时报曾经对各媒体所有的专门采访立法院活动的记者进行一项问卷调查,评定结果,陈水扁不但在几个单项是第一名,而且在整体表现上也是第一名。所以人们说陈水扁是“永远的第一名”。陈水扁上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报考律师,其中有一科“国际私法”是大学四年级的课程,他没上过,他花了五天时间自己读书,一考就考出了87分的全国最高分,从而拿到律师执照。陈水扁年轻时就公开和国民党政府唱对台戏,是有名的异议人士。他抛去在法律界光明前程,奋勇地站出来为民主人士辩护。如果没有高度的民主信仰,他会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吗?

根据蒋经国“不能有死刑”的指示,法庭于4月18日判处美丽岛诸公严刑、流放绿岛:黄信介14年、施明德(美丽岛杂志总经理)无期、姚嘉文12年、张俊宏(美丽岛杂志总编辑)12年、林弘宣12年、吕秀莲(美丽岛杂志副社长、现副总统)12年、陈菊(美丽岛杂志社务委员)12年。

如果那些美丽岛事件的领导人,也像六四的领导人一样,跑到国外,那么人民如何能继续抗争下去?如果没有参加过美丽岛事件的郑楠镕自焚,如果不是施明德狱中绝食,如果不是美丽岛事件所有领导人承认颠覆政府罪,那么他们如何能激起台湾人民的支持,产生伟大的精神力量,造成社会巨大的舆论与声援力量,最后迫使蒋经国做出开放党禁、报禁与解除动员戡乱条款?难道蒋经国会比邓小平更开明?

1981年年底,当局续开立法院选举,美丽岛辩护律师和美丽岛受难者家属,都获得了极大的胜利。美丽岛诸公、律师、家属成了1986年成立的民进党的主力。

5.民主化标志性大事

台湾的民主化之路,大致有这样一些标志性的事件:1984年5月11日,台北市一些人成立了“党外公职人员公共政策研究会”。名曰研究会,实际为党外公职人员的政治联络组织。参加这个组织的有江鹏坚、谢长廷、陈水扁等;发起人为费希平。费希平说:“政府权力过大,自然会侵犯人民的权利,就会脱离民主政治的常轨,而成为极权政府。如果政府的权力没有力量制约,便会腐化。反对党的作用主要在于制约政府,防止腐化”。

1984年11台湾“内政部长”称“党外公职人员公共政策研究会”为非法组织,但国民党并没有取缔。1985年地方选举,政府允许“公研会”的人员参加竞选。1985年12月改名为“党外公共政策研究会”,这放宽了入会的条件。1986年4月在各县市成立分会。在此基础上,1986年9月28日,130多名党外人士,在台北宣布成立民主进步党。

1986年底国民党的许多人一致反对蒋经国开放党禁,他们担心国民党的地位会降低,提出台湾人的素质太差,不具备实行民主的条件;蒋经国不为所动毅然宣布台湾地区解除戒严;至此多党制合法化,报禁打开。1988年1月蒋经国去世,李登辉继任总统。

国民党从孙中山,经蒋介石、蒋经国,到李登辉、陈水扁都是基督徒。李登辉提出,一个好的国家领导人,第一是要有信仰;第二是为国着想,不惜放弃权力。民主政治对领导人的要求是:领导人乐于辞职,不应当有过分的权力欲,而只应忠实地为神为民工作;领导人应当具有诚信的素质,使他具有实现选民意志的能力。台湾政权和平转移可说是空前的创举,不仅是在台湾,即使在中国的历史上,也是头一遭。

台湾的基督徒只占人口的3%左右,而佛教徒(包括佛家和道家)占了75%以上。因为最高领导人李登辉是基督徒,所以完成了民主化过程。相比之下,新加坡基督徒占其人口比例远比台湾高,约15%;但就因为最高领导人李光耀不是,所以仍独裁统治(李光耀在1992年元月曾因亚洲基督教协会抨击政府,而将其总会办公室关闭——见曹长青网)。

1985年,陈水扁竞选台南县长落败,第二天带领一批支持者到处谢票,突然开来一辆摩托车向人群冲来,没压着陈水扁但压倒了他的妻子吴淑珍,从此,吴淑珍半身瘫痪,终生残疾。在当时被认为是一起政治谋杀,所以吴淑珍名望大增,居然被选进台湾立法院当上了立法委员。从那时到今天,陈水扁对妻子照料备至,抱着妻子上上下下,服侍妻子日常起居。台湾评选十大爱家人物,陈水扁名列前矛。

1986年陈水扁因为抗议法院对“蓬莱岛”一案的判决,被送进监狱关押了246天。

1987年2月,陈水扁出狱后,到台北去当任太太的助手。1989年依据新通过的“人民团体法”,由党外人士组成的民进党取得合法地位,成为正式的反对党。

1989年底,陈水扁被选为立法委员,1990年就职以后,在立法院里担任民进党党团干事长。为了揭发腐败,打击特权,陈水扁顶住巨大压力,认真搜集材料,充分准备,一丝不苟,所以创造出优秀的问政纪录。1990年他发起了“废除刑法一百条”的运动。当时台湾的刑法第一百条有两项规定,第一项是规定了危害国家安全的罪,但是第二项却很有问题,它规定:“预备或阴谋犯前项之罪者,处六月以上,五年一以下有期徒刑;” 这就是说,一个人只要有任何犯罪的动机,就可以抓起来判刑,这是赤裸裸的思想罪。陈水扁大声抗议,说连做梦也算犯罪。他联合社会各界,向国民党施加强大压力,最后终于废除了刑法一百条,台湾人民从此有了“思想言论自由”的宪法保障,陈水扁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在他任立法委员期间还废除了“万年国会,” 迫使当局于1992年全面改选立法委员,结果,民进党有50多位立法委员,把原本是橡皮图章的立法院变成了全台湾的政治中心。

1994年,直接选举台湾省省长、直辖市(台北、高雄)市长,同年通过宪法增修条文,直接选举总统。1996年,首次直接选举总统,现任正、副总统李登辉与连战代表国民党再次当选。1999年,国民党李登辉交棒,“连宋配”(连战、宋楚瑜)合作不成,国民党确定推出“连萧配”(连战、萧万长)。宋楚瑜确定参选,国民党开除宋党籍;民进党前主席许信良宣布脱党参选。2000年3月18日,举行第2次直接总统选举,民进党候选人陈水扁当选总统,结束国民党50多年的执政地位。落败的宋楚瑜组织亲民党,结合成第三股政治势力。

2004年3月21日,举行第3次总统直选,民进党候选人陈水扁再次当选。2006年5月陈水扁因女婿丑闻陷入危机,他参加了基督教会的祈祷会,牧师祈求上帝给他以信用。

林徽因:写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写诗,或可说是要抓紧一种一时闪动的力量,一面跟着潜意识浮沉,摸索自己内心所萦回,所着重的情感——喜悦,哀思,忧怨,恋情,或深,或浅,或缠绵,或热烈,又一方面顺着直觉,认识,辨味,在眼前或记忆里官感所触遇的意象——颜色,形体,声音,动静,或细致,或亲切,或雄伟,或诡异;再一方面又追着理智探讨,剖析,理会这些不同的性质,不同分量,流转不定的情感意象所互相融会,交错策动而发生的感念;然后以语言文字(运用其声音意义)经营,描画,表达这内心意象,情绪,理解在同时间或不同时间里,适应或矛盾的所共起的波澜。

    写诗,或又可说是自己情感的,主观的,所体验了解到的;和理智的客观的所体察辨别到的,同时达到一个程度,腾沸横溢,不分宾主地互相起了一种作用,由于本能的冲动,凭着一种天赋的兴趣和灵巧,驾驭一串有声音,有图画,有情感的言语,来表现这内心与外物息息相关的联系,及其所发生的悟理或境界。

    写诗,或又可以说是若不知其所以然的,灵巧的,诚挚的,在传译给理想的同情者,自己内心所流动的情感穿过繁复的意象时,被理智所窥探而由直觉与意识分着记取的符录!一方面似是惨淡经营,——至少是专诚致意,一方面似是藉力于平时不经意的准备,“下笔有神”的妙手偶然拈来;忠于情感,又忠于意象,更忠于那一串刹那间内心整体闪动的感悟。

    写诗,或又可说是经过若干潜意识的酝酿,突如其来的,在生活中意识到那么凑巧的一顷刻小小时间;凑巧的,灵异的,不能自己的,流动着一片浓挚或深沉的情感,敛聚着重重繁复演变的情绪,更或凝定入一种单纯超卓的意境,而又本能地迫着你要刻划一种适合的表情。这表情积极的,像要流泪叹息或歌唱欢呼,舞蹈演述;消极的,又像要幽独静处,沉思自语。换句话说,这两者合一,便是一面要天真奔放,热情地自白去邀同情和了解,同时又要寂寞沉默,孤僻地自守来保持悠然自得的完美和严肃!

    在这一个凑巧的一顷刻小小时间中,(着重于那凑巧的)你的所有直觉,理智,官感,情感,记性和幻想,独立的及交互的都迸出它们不平常的锐敏,紧张,雄厚,壮阔及深沉。在它们潜意识的流动,——独立的或交互的融会之间——如出偶然而又不可避免地涌上一闪感悟,和情趣——或即所谓灵感——或是亲切的对自我得失悲欢;或辽阔的对宇宙自然;或智慧的对历史人性。这一闪感悟或是混沌朦胧,或是透彻明晰。像光同时能照耀洞察,又能揣摩包含你的所有已经尝味,还在尝味,及幻想尝味的“生”的种种形色质量,且又活跃着其间错综重叠于人于我的意义。

    这感悟情趣的闪动——灵感的脚步——来得轻时,好比潺潺清水婉转流畅,自然的洗涤,浸润一切事物情感,倒影映月,梦残歌罢,美感的旋起一种超实际的权衡轻重,可抒成慷慨缠绵千行的长歌,可留下如幽咽微叹般的三两句诗词。愉悦的心声,轻灵的心画,常如啼鸟落花,轻风满月,夹杂着情绪的缤纷;泪痕巧笑,奔放轻盈,若有意若无意地遗留在各种言语文字上。

    但这感悟情趣的闪动,若激越澎湃来得强时,可以如一片惊涛飞沙,由大处见到纤微,由细弱的物体看它变动,宇宙人生,幻若苦谜。一切又如经过烈火燃烧锤炼,分散,减化成为净纯的茫焰气质,升处所有情感意象于空幻,神秘,变移无定,或不减不变绝对,永恒的玄哲境域里去,卓越隐奥,与人性情理遥远的好像隔成距离。身受者或激昂通达,或禅寂淡远,将不免挣扎于超情感,超意象,乃至于超言语,以心传心的创造。隐晦迷离,如禅偈玄诗,便不可制止地托生在与那幻想境界几不适宜的文字上,估定其生存权。

    写诗..

    总而言之,天知道究竟写诗是怎么一回事。在写诗的时候,或者是“我知道,天知道”;到写了之后,最好学Browning 不避嫌疑的自讥的,只承认“天知道”,天下关于写诗的笔墨官司便都省了。

    我们仅听到写诗人自己说一阵奇异的风吹过,或是一片澄清的月色,一个惊讶,一次心灵的振荡,便开始他写诗的尝试,迷于意境文字音乐的搏斗,但是究竟这灵异的风和月,心灵的振荡和惊讶是什么?是不是仍为那可以追踪到内心直觉的活动;到潜意识后面那综错交流的情感与意象;那意识上理智的感念思想;以及要求表现的本能冲动?灵异的风和月所指的当是外界的一种偶然现象,同时却也是指它们是内心活动的一种引火线。诗人说话没有不打比喻的。

    我们根本早得承认诗是不能脱离象征比喻而存在的。在诗里情感必依附在意象上,求较具体的表现;意象则必须明晰地或沉着地,恰适地烘托情感,表征含义。如果这还需要解释,常识的,我们可以问:在一个意识的或直觉的,官感,情感,理智,同时并重的一个时候,要一两句简约的话来代表一堆重叠交错的外象和内心情绪思想所发生的微妙的联系,而同时又不失却原来情感的质素分量,是不是容易或可能的事?一个比喻或一种象征在字面或事物上可以极简单,而同时可以带着字面事物以外的声音颜色形状,引起它们与其他事关系的联想。这个办法可以多方面地来辅助每句话确实的含义,而又加增官感情感理智每方面的刺激和满足,道理甚为明显。

    无论什么诗都从不会脱离过比喻象征,或比喻象征式的言语。诗中意象多不是寻常纯客观的意象。诗中的云霞星宿,山川草木,常有人性的感情,同时内心人性的感触反又变成外界的体象,虽简明浅现隐奥繁复各有不同的。但是诗虽不能缺乏比喻象征,象征比喻却并不是诗。

    诗的泉源,上面已说过,是意识与潜意识地融会交流错综的情感意象和概念所促成;无疑地,诗的表现必是一种形象情感思想合一的语言。但是这种语言,不能仅是语言,它又须是一种类似动作的表情,这种表情又不能是表情,而须是一种理解概念的传达。它同时须不断传译情感,描写现象诠释感悟。它不是形体而须创造形体颜色;它是音声,却最多仅要留着长短节奏。最要紧地是按着疾徐高下,和有限的铿锵音调,依附着一串单独或相联的字义上边;它须给直觉意识,情感理智,以整体的快惬。

    因为相信诗是这样繁难的一列多方面条件的满足,我们不能不怀疑到纯净意识的,理智的,或可以说是“技术的”创造——或所谓“工”之绝无能为。诗之所以发生,就不叫它做灵感的来临,主要的亦在那一闪力量突如其来,或灵异的一刹那的“凑巧”,将所有繁复的“诗的因素”都齐集荟萃于一俄顷偶然的时间里。所以诗的创造或完成,主要亦当在那灵异的,凑巧的,偶然的活动一部分属意识,一部分属直觉,更多一部分属潜意识的,所谓“不以文而妙”的“妙”。理智情感,明晰隐晦都不失之过偏。意象瑰丽迷离,转又朴实平淡,像是纷纷纭纭不知所从来,但飘忽中若有
必然的缘素可寻,理解玄奥繁难,也像是纷纷纭纭莫明所以。但错杂里又是斑驳分明,情感穿插联系其中,若有若无,给草木气候,给热情颜色。一首好诗在一个会心的读者前边有时真会是一个奇迹!但是伤感流丽,铺张的意象,涂饰的情感,用人工连缀起来,疏忽地看去,也未尝不像是诗。故作玄奥渊博,颠倒意象,堆砌起重重理喻的诗,也可以赫然惊人一下。

    写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是惟有天知道得最清楚!读者与作者,读者与读者,作者与作者关于诗的意见,历史告诉我传统的是要永远地差别分歧,争争吵吵到无尽时。因为老实地说,谁也仍然不知道写诗是怎么一回事的,除却这篇文字所表示的,勉强以抽象的许多名词,具体的一些比喻来捉摸描写那一种特殊的直觉活动,献出一个极不能令人满意的答案。

                          (原载1936 年8 月30 日《大公报·文艺副刊》)

徐志摩与张幼仪、林徽因的爱情纠葛

1912年春,杭州府中学改名为杭州第一中学。当时的兴武督理浙江军务朱端元,派了他的秘 书、金融界和政界名流张嘉璈到学校进行视察。张嘉璈仔细地检查了学生的考卷,并被一份 考卷吸引住了。那份考卷,卷面干净整齐,字迹秀丽,答题的思路清晰而活跃,是个才子式 答法。看看署名,叫徐章垿。

刘晓波:从太监党到秘书党

古代中国,有专横跋扈的皇亲国戚和太监党,大内总管是“太监党”的头目。大总管的官阶不高,但他最接近皇帝,也最受皇帝的信任,故而,他往往具有一人之下而万人之上的巨大权力,为非作歹起来,别有一种正常人所没有的凶残和狡猾。类似秦朝的赵高、唐朝的高力士、明朝的魏忠贤和刘瑾、清朝的李莲英和安得海等大太监,无一不陷害忠良和为非作歹,擅权弄权和以权谋私鱼肉百姓和贪污腐败。

今日中国,有贪婪腐败的太子党和秘书党。虽然,今日中国是党天下代替了家天下,党奴代替了家奴,但秘书们在利用最接近高官的优势这点上,古今一脉,没有实质性区别。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党办主任和各类首长秘书,不仅在位时具有特殊权力,而且日后大都能靠着主子的恩宠而飞黄腾达。秘书群体中的擅权弄权和贪污腐败之徒,也必然层出不穷。

最近,又出现一起备受关注的“秘书党”腐败案。

8月24新华社报道,上海市宝山区委副书记、区长秦裕,因涉嫌高达32亿社保基金的严重违纪,正在接受调查。8月30日中新网报道,秦裕已经被免去全部党内职务,包括中共宝山区委副书记、常委、委员,其行政职务的任免也正在办理。

“秦裕案”之引发海内外媒体的高度关注,不仅因为此案发生于上海,更在于秦裕曾经是中共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的前秘书,让人不能不联想到中共十七大前的人事之争。如果进一步的调查证明了秦裕涉及犯罪,陈良宇的命运如何,难以断言。

秦裕的身份,让人联想到中共官场的“秘书党”现象。然而,为了保护高官的形象和权益,“秘书党”的丑闻也大都被封锁在黑箱中,只有极少数出身秘书的腐败官员被公之于众。即便如此,近年来曝光的秘书党腐败案也有几宗。

1994年宣判的湛江特大金融集资诈骗案,其后台就是前北京市委书记陈希同时期的北京市委市政府的五大秘书,但这些秘书并没有遭到公开惩处;当年,有一个受到公开惩处的秘书党成员是海南省政府副秘书长李善有,他因受贿罪和诈骗罪被判处死缓。

1995年宣判的北京市委书记陈希同案,主要涉案人北京市副市长王宝森畏罪自杀,致使陈希同案的主要线索中断,所以,判处陈希同16年徒刑的证据,仅仅是收受礼物和公款挥霍,很难令人信服。卷入该案有多名秘书出身的高官和在职秘书:原市政府秘书长、市人大副主任铁英;陈希同的大秘书王小贝,时任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并兼市委副秘书长,掌握人事大权。陈希同的秘书陈健原为市委一个普通机要通讯员,却因深受陈希同的重用而惯于擅权;八十年代曾当过陈希同秘书的高启明,在陈希同当上一把手后就被提为县委书记、市农委副书记,后任中资香港某公司总经理,与王宝森来往极为密切,案发后逃往国外;还有王宝森的秘书闫振利。

1996年宣判的山东泰安市党政高官集体腐败案,涉及泰安原市委副书记、市委秘书长、副市长、公安局长等6人。被判处死缓的主犯是市委书记胡建学,他曾是中共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姜春云的秘书,姜春云在进京前任山东省委书记。

至今仍然在加拿大的“远华案”主犯赖昌星,他在接收记者盛雪采访时说:他结交的中国党政军警要人不计其数,上至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国务委员、国防部长,公安部副部长,下至福建省委书记、公安厅副厅长、厦门海关关长。他之所以能够结识这些权贵的秘诀之一,就是收买高官的秘书们。据他自己统计,有交情的高官秘书多达八十三人,其中包括江泽民、朱熔基、罗干、曾庆红、吴仪等高官的秘书。

中国官场的“太子党”现象,早在九十年代初就成为街谈巷议的话题。而“秘书党”现象引起普遍关注,源于2000年河北省国税局长“李真腐败案”。就我有限的浏览而言,中共媒体对李真案的报道之详尽,可谓同类案件之最。所以,通过李真案,多少可以窥见“秘书党”是何等猖狂和贪婪。

读中共主流媒体(新华社)报道的李真案,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李真被文革式大批判所淹没,其人品与官德,可谓一无是处。那么,以中共的一贯伟光正形象,也以中共对干部的高标准严要求的自我标榜,这样的揭露岂不是自我讽刺或自我羞辱:为什么提拔官员时总是看走了眼?为什么把那么大的权力交给那么恶劣的人?为什么要让这些蛀虫败坏党的英明?

在新华社2003年4月4日对贪官李真的报道中,一上来就是这样的定性:“有人称他既是‘政治暴发户’又是‘经济暴发户’”。此人只有中专学历(显然与干部知识化的要求不合),28岁当上省领导秘书(此条符合年轻化),这是他起家的最大资本,7年内跃升至正厅级河北省地税局局长。年轻轻的就狮子口大打,受贿钱物总金额1051.09万元。如此,“他迅速蜕变堕落为巨贪。”

真的是蜕变堕落吗?堕落的前提是曾经好过,后来变坏了。而从新华社的报道中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反而给读者的印象是:这个李真,从根上就很坏。不信请看这些描述:

“(李真)作风一贯霸道,飞扬跋扈,在机关中口碑很不好;多年跟着省领导当秘书,没有学会对自身的严格要求,他却学会了‘摆谱’、训人,俨然是‘二书记’。”

这说明,他从步入官场当秘书时就不是什么好人!再加上官场这个大染缸,学坏容易,学好极难,如同大诗人李白所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怎么能不更堕落。民间俗语曰:“一阔脸就变”。而我以为,只有在这种专门纵容人性之恶的制度环境中,李真之流才会“一阔脸就变”。

另据大陆其他媒体报道:“李真过去经常以’河北第一秘’自居,不择手段地要当领导秘书。”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当上省委书记程维高的秘书。在河北省内,李真居然具有“让谁上谁就上,让谁下谁就下”的大权,全不把那些市县和厅局级官员当回事。他动不动就对这些官员说:“我这回跟你谈了半个小时,可是高看你了”。他还居然敢对其顶头上司的秘书长说:“你当秘书长,还不是我一句话。”无怪乎他过生日,多位市委书记和厅局长亲自或派人前往送寿礼,动辄进贡几万元。

李真还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幻觉,认为自己很快就能爬上“封疆大吏”、甚至“副总理”的高位。也难怪,仅仅7年时间,他就连升6级,由科员升任权力极大和油水丰厚的正厅级官员——河北省国税局长。而正厅级离封疆大吏仅有两级,离副总理也就是3级,即便有难度,再有7年,也足矣。

李真还专为二奶在北京购买豪华住宅供两人姘居,还曾被派出所捉奸在小轿车里。他开诚布公地对老板们说:“你在商界需要权力支持,我在官场也需要经济支持,我支持你赚钱,你支持我从政,我官越做越大,你钱也越赚越多”。何等透彻自白的权钱交易论!

李真为什么如此窜升?文中给出的回答是:他“到处招摇撞骗”、“一直作假欺骗”领导和下属。他假冒高干子弟,做假文凭、编假档案、拼造与中央大员的合影;他任河北省国税局长期间,以大量的虚假帐目作为“政绩”,一直对上级说谎,骗取上级的好评。

莫非他的上级都是白痴?对李真在官场上的7年作假毫无察觉,以至于在他被双规前的3个月,他还通过了“三讲”,被评为河北省先进工作者,上台领奖。

多讽刺,揭露靠作假升官的官方报道,也在作假!

如果李真的背后没有大靠山,如果他在当秘书时没有一套超人的讨好主子的本领,如果中共官场不是大染缸,李真的一切“堕落”,怎么可能!官方媒体对贪官们的揭露,之所以要采取“子为父隐臣为君隐”的春秋笔法,一是为了证明贪官只是个别的,二是为了保护更高级别的官员,三是掩盖制度性弊端。

谁给了李真这样的骄横跋扈之人以丰厚的权力资本?显然是重用和提拔李真的省部级高官程维高;在这位封疆大吏的背后,是官场的效忠、亲疏、人治之规则以及一张纵横交错的关系网。

类似李真这样的秘书党贪官,在一省之内的地位,就类似受君王信任的太监。要不然,他在那些市县厅局级官员面前,凭什么那么嚣张?那些官员干吗要拍他的马屁?

在已经放弃共产理想的中共官场,正在高调回归帝制传统,拍不完的宫廷戏,几乎部部走红;写不完的“王道政治”劝进书,已经成为新儒们的职业;由地方大员主持的祭孔、祭皇帝陵的盛大仪式,愈来愈频繁地上演;中共高官们的公开露面,也越来越喜欢类似皇帝出巡的排场;受到首长重用的秘书,也越来越象帝制时代受皇帝重用的太监。他们虽然级别不高,但有最为接近君王的便利,如果把君王侍弄舒坦了,就能左右皇帝,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上至首辅、下至县令的文武百官,皆要孝敬这个“小小的太监”。

古代中国有太监党,当代中国有秘书党。

2006年9月2日于北京家中

齐家贞:就业是劳改(和劳教)的继续

劳改(劳教)制度在中国实施超过半个世纪了,尽管政府近年用“监狱”一词替代“劳改”,但这只是形式,它强迫劳动强迫洗脑改造人思想的宗旨未变,尽管社会上废除“劳教”制度的呼声很高,但中共充耳不闻,劳教制度还是大行其道。因此,只要劳改、劳教仍然是无产阶级专政国家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只要劳改、劳教仍然是迫害不同政治见解不同宗教信仰者的工具,我认为,根据我曾经的劳改就业体验写的本文,就是有意义的。

为数巨大的中国人不清楚囚徒劳改满刑(包括劳教、集改满期,下同)后所谓“就业”的真实含义,他们不明白这种“就业”与通常意义下的就业完全不同,它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与劳改其实是一码事。

判刑劳改或是不经判刑送去劳教集改的人,按照狱内干部的说法,政府要通过劳动把他们改造成新人。这里所指的“新人”是什么?指的是就业队里的就业员.

就业员是新人了吗?

劳改犯人熬满了刑,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的出路是什么?不是真正的释放,不是身心的松绑,不是回家洗个澡,与亲友一起吃顿饱饭喝杯清茶,重新活人,而是无可选择地把铺盖卷直接挑到劳改队的隔壁做它的邻居——就业队。

所有丑恶的东西都格外喜欢有个漂亮的名字,他们美其名曰的“就业”,其实是将满了刑的人“合法”地从“小监房”提到“大监房”,继续劳动继续改造,变了个方式坐牢而已。

“劳改”与“就业”是合二为一的专政工具,就业队是劳改队的延伸,有劳改队的地方一定有就业队配套,它们像火车头后面挂着的车厢,所有的车厢都走向一个目标。就业员们伤心的大实话“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辈子的劳改皮”,说明一旦进了劳改营,那怕已经满刑,这辈子还要坐,坐穿牢底坐到死。怪不得那时的许多官方报纸包括人民日报,有文章公开称这些人“劳改释放犯”,既然还是犯,那就不是真的释放。

我的父亲齐尊周因所谓的历史反革命和现行反革命罪从1951年1月到1975年底,除去有段时间在家,他被软禁、拘押、劳改、就业、集改、管制,前后近二十三年;我本人也因现行反革命叛国罪从61年9月到71年9月在四川省第二监狱(如今的重庆市监狱)坐牢九年就业一年。今天,我要讲讲我对劳改和就业的认识,写如下几个问题:一、为什么劳改之后又来个“就业”?二、为什么说就业的实质是继续劳改?三、就业员的日子。四、就业员的今天。五、结束语。

(一) 为什么劳改之后又来个“就业”

首先,共产党自己都不相信被他们吹嘘得神乎其神,把末代皇帝溥仪都改造成为新人的伟大的劳改政策,不相信他们的伤天害理,滥整无辜,极尽阶级报复之能事的“法律”具有归化教育人的力量。所以,他们对坐过牢的人绝对不放心,坐得越久越不放心,他们相信“越改造越反动”,于是,设立就业队,把劳改满刑的人关进去“就业”,在他们的眼皮下继续劳改,限制他们的行动,控制他们的思想,这是他们的政治需要。

再者,这是经济利益的驱使。不计其数的劳改队地处人迹罕至的偏远地区,环境险恶,生活艰苦,加之大量有毒和危险工种,需要成千上万的劳动力在劳保条件极其恶劣的情况下为他们卖命。我所知道的四川省第二监狱,松山化工厂、新建机器厂、峨边农场、苗溪茶场、永川茶场、东印农场、四川磨床厂、德阳砖瓦厂……特别是有剧毒的惠东铝锌矿、绵阳石棉矿以及散处四川各深山老林鬼不生蛋的煤矿、铁矿等等劳改矿山、工厂、农场,也包括挂着牙膏厂、灯泡厂等民用品厂牌的劳改就业单位,它们需要数量巨大的劳动力维持运转,不能有任何短缺,而劳改释放犯到就业队“就业”,就正好解决了这个大问题。要知道,他们用劳改、劳教和就业员的青春、健康和生命,以难以置信的低廉花费(犯人每月平均六元半到七元人民币的伙食费,另用钱一点五元和部份人的衣鞋费若干;就业员月工资平均二十元,一切生活开支自付)榨取世间难得的高额利润。哪里去找这种样样事都能干的牲口,做此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就业”,使数不胜数的中国人在劳改队服完法律慷慨判决的八年十年二十年长刑期之后,接着又被强留在就业队,用他们的余生继续做苦力,不少产品还违犯国际公法(禁止强迫劳动的产品出口)远销国外,使共产暴政的血腥利润源源不断。

除了上面讲的政府从政治经济两大利益考虑,强制刑满人员留队就业外,刑满人员不能回到社会还有其它原因。

从共产党四九年建政起,他们长期执行株连政策和“站稳立场,与阶级敌人划清界限”的分裂家庭的思想灌输,以及对没有站稳立场,没有与阶级敌人划清界限的家属实施惩罚,许多人在恐惧中被迫选择与丈夫老婆离婚,子女改姓,父母兄弟互不相认。不少人劳改刑满后,无家可归无亲可投;有的人因为长期劳改,社会关系从淡漠到断绝,刑满时已是孤家寡人,连朋友都没有一个;甚至还有人刑满后政府放他们回家,家人拒绝接受,不给上户口,送还劳改队再入虎口。还有些人什么理由都没有,仅仅因为他是城市户口,城市不准增加户口,有家也不放回去。

对这些人而言,就业队是唯一的去处,政府收留他们还给碗饭吃,体现了共产党革命的人道主义,当然应该感激不尽.

所以,劳改犯人都知道我们的明天是就业队,劳改队大门出,就业队进,这是专政的需要,已成为一条事实上的法律。

(二) 为什么说“就业”的实质是继续劳改

到了就业队,形式上有所变化,队长们注意把“犯人”改称“就业员”,“劳改队”改称“就业队”,我们自己也不再自称犯人。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就业”的专政实质――通过劳动改造思想。

就业队改造思想的管理制度与劳改队相比较,换汤不换药,几乎一个样。进队部、同队长讲话要先喊报告,以体现上下主奴的区别.除星期六晚上,每晚不得休息,两小时政治学习从不间断。无论学习什么内容,还是要联系实际咒骂自己是国内外一切反动势力的社会基础,思想上每分每秒都逮住那根劳改筋,提着胆吊着心过日子。谁人有了“问题”,先是小组七嘴八舌提意见,动不动中队批斗、停工反省那一套,与劳改队毫无二致。“新人”们仍要相互检举立功,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暗中整人,干部们像长了顺风耳消息灵通,时刻掌握每个人的思想动态,包括交男女朋友结婚离婚生儿育女等个人私事。干部也经常召集就业人员开会或者直接找某个人谈思想,收集他们对国内外重大事件的看法和反应,窥探就业员的心,规范就业员的大脑。和犯人一样,就业员被共产党那张密而不漏的思想控制网缠住,没有一点思想的自由。

绝大多数就业员还是在服苦役,干的是最苦最累最脏的活,负担所有监内监外劳改犯人不方便去的地方的重体力劳动,挑砖、挑河沙、抬钢丝盘元、基建……分配到什么做什么,编剧导演、专家教授、工程师大学生、农民工人都一样,没价钱可讲。他们“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工资才十九元到二十二元人民币,个别人多拿几元。就业员说:“想起十九匹(元),周身都无力”,并形象地称工资为“青春消磨费”。这点青春消磨费拿到体力消耗高、食量大的就业员手上,只够顾嘴巴,所谓“磨骨头养肠子”。

衣食住行生活环境和劳动场所没变,还是在劳改队监狱里,转过来转过去都是清一色劳改过的人,随时提醒着你自己的前身份。狱吏与就业员仍然楚河汉界敌我分明,无论他们官位的高低,无论分配具体管理哪个队,他都可以管你,都是专政与被专政的关系。在就业队里,也是 “只准规规矩矩,不准乱说乱动”,动则得咎。在这样的氛围里过日子,就业员活得与犯人无异。

就业员在行动上比犯人享有多一点的自由,这种自由范围有多大呢?从星期一到星期六,所有人的行动范围是集体宿舍、伙食团、上班之处和厕所,四周是整个省二监四点二米高的大围墙和围墙上的电网,二监大门口的解放军荷枪实弹,谁敢越雷池一步?出外劳动也有严格的进出门制度,常常有队长跟着照看你。星期日,就业员可以出监门,出门要事先登记,队部发给一次性使用的路条,发给你你才走,不发给你你就留,这次发这次走,下次不发下次不走。结了婚的,恩准周六在外过一夜,单身的,周日上午九时放行,当晚七点钟之前每个人,不管单身还是已婚,都必须赶回来参加政治学习。队长不发出门路条惩罚所谓表现不好的就业员,三个月半年不等。这哪里是刑满释放做新人,哪里是什么就业!

综上所述,劳改释放犯仍然呆在监狱里就业,在一整套洗脑所需的管理制度下做苦工,没有人身自由,没有思想的权利,本质上就是在当犯人。

(三) 就业员的日子

扭曲的心灵且不追查这些人为什么和该不该坐牢,只说说这批劳改后的就业者的心情。

就业员比在劳改队时更加无望,劳改队犯人盼望满刑,三、五年,八年十年,坐一天少一天,总有望头;就业队,“改造好了走路”,不判刑没有期限,一年又一年,不知哪年是尽头,无期徒刑。这些人年深月久地被生活抛出常轨,失去希望,看不到出路,仅仅是无奈地活着,在混沌与麻木中吊一口气。

小学教师张自封,把妻子千里迢迢从新疆寄来的红丝线编织的同心结退回去,批评她“资产阶级情调严重”。这位拿着歌单就能唱,吹一手好短笛的音乐老师,十年反革命刑满就业,星期日无去处,除了吃饭上厕所,整日坐在自己床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黄俊原是部队文工团编剧、乐队指挥,八年牢坐出来,老婆改嫁,儿子改姓,他星期日无处可去无所事事,很想自杀。可自杀要落个坚持反动立场与人民为敌到底的罪名,对改了姓的儿子仍然不利,于是终日幻想哪里失火,哪里有人落水,自己好冲进火里救火,跳进水里救人,英雄也当了,命也送了,一举两得。可机会难得,自杀也不容易。

与邓小平一起赴法国勤工俭学,前四川省党委组织部长周贡植,在重庆朝天门被国民党枪毙,这位烈士的遗腹子周光玺八年刑满就业后,老婆觉得他回不了家还在就业队里当犯人,彻底失望。她告诉两个最小的女儿,新爸爸能带给她们好前程,一起跟那个男人跑了,人去楼空,只留下一把蒲扇。周光玺看破红尘想出家,但是出家也没门,当时文革破四旧,和尚跑光了。就算没跑,革命的寺庙也不会接受劳改释放犯。

五十多岁的郑可大,说是军统特务在南京时打算谋杀周恩来,是真是假谁知道,只知道如此淘天大罪,他们刀下留了人。坐满十八年,出狱后到就业队,他忘记了自己有个家,家里的亲人在等他,忘记了有家的幸福和亲情的可贵,一年半来,他没想过要请假回去探亲。我来到就业队两个月,同他在一个地方劳动,一个小组学习,相处得很好,他写报告向队部请假探亲。他说:“齐家贞的出现,使我想起我也有一个女儿,只比她小三岁,我也有一个家,家里有老婆,在成都。”

“哀莫大于心死”。劳改、就业是怎样地扼杀就业员们正常的心灵与感情啊。

“就业”队的政治陷害绝不比劳教队收敛七零年八月我到省二监就业队时,厂部管教股以陈股长为首,正热情高涨地在就业队抓一个大反革命集团,如果破获,它将是全国最轰动的成绩。他们先以捕风捉影的事实,向就业员方凌开刀,方凌苦打成招后,疯狗咬人那样乱招供,被咬的人又咬别人,反革命集团的人数雪球般越滚越大,竟发展到监外的社会上。一时间,大批就业员被勒令停工反省坦白交待,不交待过不了关,人人担心自己随时会因为“抗拒从严”拿出去枪毙。搞了一年半,案子提交到了法院才发现,是陈股长他们搞的无米之炊。

就业员同样是那些想快快升官的干部们理想的垫脚石。

至于把就业员弄回看守所审讯,从“大监房”关回“小监房”,又判十年八年刑,只需狱吏几句话,和严惩犯人一样易如反掌。省二监四中队镀锌车间创始人工程师陈新光,不知道为他们挣了多少金戈戈(钱),十五年刑期坐满就业后,又因说不清楚的反革命言论罪判刑十年“二进宫”。就业员王宝根,二十岁时一心信任党,甚至把和年纪相近的后妈睡过一觉的事都向党交待了,党还说他不老实,判了五年,满刑后在就业队当伙食团长。他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因与干部有点口角,竟给重新关进了看守所,逼他承认贪污了钱粮。看守所日子太难熬,本想认了算了,猛然想起苦打成招枪毙掉的就业员张占松的教训,王宝根硬挺了过去,两年后释放,他保住了小命。

C.就业队里,就业员非正常死亡的人数巨大

刑满就了业,处境还是大同小异,就业员普遍感到前途黑暗,不少人选择自杀。就业员王医生因为瘦得可怕而得诨名王美丽,他无家可归少有出门,待人和霭但不与人深交,看起来情绪正常,某个夜里,他割断腕动脉自杀了。女犯三中队出去的就业员周惠君,一个风韵尤存的中年女人,跳堰堂自杀;不知道冰糕放在口袋里会融化的农村姑娘刘德珍,五年劳改刑满到就业队不久,也跳进那里的堰堂,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二十多岁的姚品华,五年刑满在垫江东印农场就业后,上吊自杀,肚子里的孩子别无选择同他妈妈一起走;张建华吃了大量安眠药自杀未遂,肚子里的孩子由队长作主堕了胎,胎儿的父亲是个正在服刑的年青犯人,他吓得穿了三套为满刑准备的新衣服,上吊而死。我们反革命小组最怕死的女犯刘伯祥,就业后住院开刀,她把氧气管输液管全部扯掉,气绝身亡。他们全是曾经和我一起劳改或者就业过,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犯。

数量更为巨大的非正常死亡,是那些在化学有毒工厂和矿山――诸如铅铝锌矿、石棉矿、煤矿铁矿劳改、就业的人们。省二监调了不少就业员去那里,我在街上碰到过回重庆探亲的就业员.他们长期在几乎没有任何劳保措施的环境下劳动,被化学有毒物质日复一日不显痕迹地侵害着,慢性中毒而死。绵阳的石棉矿山和石棉工厂,远远望去,全部在白色石棉粉形成的烟雾笼罩之中。那里的劳改就业犯们,成年累月呼吸进去的石棉纤维在肺里聚积,脸色黝黑嘴唇发紫,最终,塞满了石棉的肺泡,失去呼吸功能,纷纷早逝。虽然,死亡记载上都有不同的说法,可谁都清楚,特别是矿山的管教干部最清楚,这些成批默默死去的人,有的还很年轻,他们究竟得的什么病?这种非正常死亡的人数究竟是多少?四川多少,全国多少,死几个犯人就业员有什么关系,或许根本没有记载.具体数字,也许永远不得而知。

至于工伤事故死亡比例最大的修路架桥开山放炮之类的工程,地处四川丛山险岭的四川省劳改就业队死了多少人,那就更加无从知晓了。

更有甚者,管教干部谋杀就业员。

四川德阳砖瓦厂一对干部夫妻,用给就业员介绍女朋友的名义谋财害命。一位就业十年,千俭万省存了两百多元人民币,想娶个媳妇成家的年青就业员在干部家里被杀,无人过问。可是,他在附近农村认的一个干妈老太婆不肯依教,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闹得很厉害,没人理她。直到一个被抓住的小偷,坦白交待了自己打算入室行窃,躲在这两口子屋檐下,看到杀人解尸恐怖的一幕,方使事情水落石出。

原来这两口子家里专门有一个杀人的装置,屋梁上吊了个大铁锤,用绳子经滑轮控制,落下来正好击中坐在椅子上的人。这两口子一个判死刑一个判无期,体现共产党执法如山,铁面无私。可是,长期以来,这个砖瓦厂上夜班的就业员阴一个阳一个地消失,没有干妈闹,没有人查询,不见了一个人根本不当回事。劳改队公安局本是一家人,家丑不可外扬,专门有杀人装置的这两口子这次受了惩处,他们过去杀过人吗,到底一共杀了多少,还有没有其他的干部也杀人,砖瓦厂消失的人到底去了哪里?公安局不予追查。

D, 就业中一个突出的问题——人的食色本性

经过数年十数年劳改,加上就业,所谓的犯罪恶习不敢再抬头了,但是人的食色本性却至死不变,它时刻在“蠢蠢欲动”。

食,就业员们每月的工资,不说好只说饱,仅够哄肚皮解决食的问题。

色,他们每周可以出大门一次,看电影看女人,但是出门要路条,没路条呆在就业队里关禁闭;他们每周可以回家睡一夜,如果丈夫老婆没有离婚;单身汉可以要朋友,可以结婚,如果有那么多空着等他们的蠢女人。

我所在的就业队有五百个单身男人,六个女就业员里就我一个没结婚,除了尽力挖掘已婚女人的潜力――即所谓偷人,或者发挥想象编故事讲女人男人过干瘾之外,哪里去找这么多实实在在垂手可得的女人?女干部不敢碰,女就业僧多粥少,就算女人等在大门口,一周见一次面,工资少只够糊口,还背了张劳改皮,很难栓住女人。所以,“见到女人就是花”,“母猪也是双眼皮”顺理成章。事实上,绝大多数就业员忍受着没做手术的宫刑。

一个外号叫二郎神的就业员,星期日请假出门,不穿内裤,在人群拥挤的公共场所猥亵妇女,被五花大绑送回二监,开了他的批斗会,从此禁假。就业队的男同性恋,队伍发展迅速,他们跑到河边沙滩、山坡岩谷闪电般行事,一个“老婆”接待数个“丈夫”;女同性恋也大行其道,平时若隐若现,到“两口子”吵架用词非常露骨,才知道原来是那么回事。他们中的大多数并非真正的同性恋,而是食色本性使然。

周惠君跳堰堂是为了追求一个男就业员,姚品华上吊是因为肚子里揣的孩子不是她男朋友的,张建华服毒自杀是由于与一个正在服刑的男犯有了关系……老天爷给的肉皮囊食色本性的包袱,在刑满释放继续专政的就业队里还是得不到解决.

就业员林方在大学时因为给大右派流沙河说了几句抱不平的话,被校党委打成右派,升级成反革命坐牢七年,“就业”数年后还找不到女人成家。他的四哥林樵痛惜弟弟不幸的一生,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读大学两年又进了监狱,快四十岁了还没体味过家庭的温暖,四哥说服了比他年青十岁的妻子,决定同林方弟弟共有自己的老婆。一位高级工程师,竟然有两兄弟娶一个媳妇的打算,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真实故事,就发生在我认识的人里,它既是美好人情人性的升华,也是对共产党摧残扭曲人性,毁灭文明的控诉。

更为离谱的是,原重庆医学院儿科系五年级学生胡女,从省二监调到四川省苦得出名的峨边农场就业,队长不批准她与右派原四川日报曾编辑交朋友,他们说:“你俩个好,就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问题,而是要翻共产党船的问题了。”一个就业司机,“轮子一转,什么都有了”,他给队长的马屁拍得精,看上了胡。像奴隶主把女奴赐给男奴一样,队长批准这个司机一个人去有关单位拿到了结婚证。半夜,他把躲在女宿舍里的胡女逮进了队长分配给他的房间。胡的意志和身体在干部明目张胆的支持下被强奸。这些干部认为,一个有“烂机关枪”恶名的男人与一个女反革命结合,这是最放心的配搭。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保卫国家的利益!

多少灭绝人性的事情,在国家利益的幌子下合理合法地进行。

总之,我接触的范围非常有限,所知道的情况已经触目惊心,就业队里发生的悲惨故事举不胜举。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为情而死、轻生自杀、谋财害命、家庭悲剧……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人类社会在所难免,中外古今有之。区别在于,社会上发生的这类事,它是个别的、分散的,通常情况下,是当事人的个人行为,主要责任在他自己。但是,就业队里发生的这一切,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它是通过一种任何个人不可抗拒的、无可逃遁的政权的力量,通过它的专政体制和给予狱吏的特权等等,人为制造的惨剧。也就是说,这么多的个人和家庭的不幸,如果没有共产极权统治,没有劳改劳教就业等胡作非为的政策,这些惨剧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甚至根本不会发生的。

(四)就业员的今天

上面我讲的事情发生在三十年前,许多与我同时就业的狱友,至今仍在四川省二监,不少人从青年到壮年到退休到垂暮之年都在里面度过。现在,他们的待遇有所改善,工资调高了,行动较过去自由,分了房间,有的以干部名义退了休。但是,他们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人呢?当然不是,监外的百姓尚且不是,更何况一辈子都在监牢里的人。

尽管原省二监夏监狱长愤愤然对我说过:“无论如何,我们那个时候是按政府的政策办事。”这话有点弦外之音,意即现在的狱吏贪污腐败收敛钱财乌七八糟。我离开那里已经太久,无机会对今日的监狱作进一步调查。

九八年四月,我抱着父亲齐尊周的骨灰从洛杉矶回到重庆,为这位坐了二十三年监狱、变相监狱的共产专制的受害人,我写了一篇悼词,不少人听了感动得落泪,包括站在阳台上的邻居和驻足门外素不相识的路人。可我近二十个曾经在省二监一起深受其苦的狱友来宾们——部分人仍住在里面,却对这篇非常实事求是,用词相当审慎委婉(我四个弟弟仍在共产治下讨饭吃)的悼词,一个个吓得要命,认为我是在向共产党宣战,准备复仇了。

由此可见,即使到了今天,“就业队”的环境仍然是一个恐怖的环境,此种恐怖阴魂不散,继续在戮害这批处境大有改善的就业者们的精神。不能不使人感到可悲。

(五) 结束语

我有一位同犯,坐了二十年牢就疯了近二十年的大学生王大芹,劳改时,在她间或的清醒时刻,总是呼叫“强奸妇女啊”、“法西斯强盗,杀人不用刀”、“法西斯主义,杀人不见血啊”。她道出了共产专制的本质。

什么是法西斯主义?据中国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解释说,“是资本主义国家最反动最野蛮的独裁形式和思想体系,对内取消了资产阶级的民主形式,实行恐怖统治,对外实行武力侵略和民族压迫,是资本主义极端腐朽时期的专政形式,是帝国主义在政治上走向全面反动的表现。”请看,他们是不是在夫子自道,意在指责别人,实则暴露自己?所不同者,共产法西斯主义,除了公开和暗地用刀枪杀人不计其数外,还用劳改、劳教、集改、就业等等数不清的花招从思想上和肉体上杀人,杀人不用刀、杀人不见血、杀人不见尸首。杀人数量之多——据国际有关方面统计,中国非正常死亡人数是五千——八千万;时间延续之长——超过半个世纪,特别是手段之阴险狡诈,不露痕迹和事后闭起眼睛死不认帐方面,是明火执仗杀了六百万犹太人的希特勒、铁证如山杀了两百万柬埔寨人的波尔布特、尸坑遍地搞种族灭绝大屠杀的塞尔维亚人以及杀人不眨眼的萨达姆都瞠乎其后的。

我想,在外间统计的五千至八千万非正常死亡的人数中,有没有包括“自然灾害”里首当其沖饿死的不计其数的犯人和就业员们,有没有包括见人就笑的医生王美丽、被癫痫病纠缠却乐观豁达的年青女子姚品华,她肚子里的胎儿和其他自杀的劳改就业员们,有没有包括那位想娶媳妇安个家被干部谋杀的就业员和其他阴一个阳一个消失的就业员们,有没有包括揣着个沉甸甸的铅铝锌肺、石棉肺、化学中毒肺窒息而死的劳改就业员们,有没有包括看不到出路,失去了人间一切欢乐,忧郁失望而早死的人们……我看,多数是没有,因为实在难以统计,因为犯人、就业员在政府的眼里更加不是人。

中国人很知道劳改这个词就是坐监,就像西方人知道“ behind bars” 是关监牢的意思。可中国的关监牢和西方的关监牢不一样,中国监牢是要用强迫劳动来改造思想:强迫劳动就是苦役,以非人的待遇对你的健康、活力、肉体蹂躏损毁;改造思想,是思想权利被剥夺,是用恐怖的手段洗脑,是某种思想的强制灌输。当然,还包括那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人从肉体上消灭。这种只有一党专政的国家机器才有的做法,西方人的智慧恐怕就难以企及了。

中国的“劳改”制度来源于苏联的“古拉格( gulag)”,“古拉格”是“劳改”的爸爸。“爸爸”从1930年到1955年活了二十五年,它随着斯大林的死亡而寿终正寝,但它的“儿子”命长,半个多世纪了还活着在害人。

“古拉格”由于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而传遍西方世界,他们一致谴责这个罪恶的制度,“gulag(古拉格)”一词也走进了所有的英语字典。“劳改基金会”创始人吴弘达,近二十年来不遗余力地收集劳改幸存者的故事和证据,向各国政府和人民揭露中国的“劳改”在制造罪恶方面比“古拉格”走得更远.现在,“牛津简明英文字典”第十版和“牛津成语和寓言词典”中同时收入了“gulag(古拉格)”和“Laogai(劳改)”两个词语.罪恶的爸爸和罪恶的儿子都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吴弘达说: “我想让‘劳改’这一个字出现在世界上每一种语言的每一本字典上。我愿意看到‘劳改’的终结 .”

让我们共同努力吧。

余  杰:叶小文干涉美国内政

据有关媒体报道,中国负责宗教事务的高级官员,首次公开对二零零六年五月美国总统布什在白宫接见余杰、王怡、李柏光等人士表达不满。

国家宗教事务局局长叶小文,在八月三十一日上午参加中国外文局主办的“中国跨文化交流与软实力建设”论坛时,公开批评说:在今年四月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访美,中美两国一致同意全面推进中美建设性合作关系,布什却紧接着高规格接见余杰等人,并且让媒体对此事进行报道。他透露说,中方曾经通过内部交涉表示反对,美方置若罔闻。叶小文还说:“(布什)不顾我们内部的交涉和坚决反对,会见实际上是政治异见人士的所谓的基督教徒家庭教会代表余杰等人。”

当时,在我们三人与布什总统会面之前,白宫安全委员会的一位官员告诉我们,中方确实向美方传达了强烈的信息,希望美方务必取消此次会谈。但是,美国没有理会这样的建议。如今叶小文首度公开当时中方在幕后运作过程,堪称自曝家丑。在我看来,叶小文的上述说法,是对美国内政的粗暴干涉,也是对中国公民宗教信仰自由和政治参与权利的公然践踏。与外国国家元首见面,不是胡锦涛主席、温家宝总理的特权,而是所有中国公民的权利。与外国国家元首讨论宗教信仰自由等人权问题,也不是胡锦涛主席、温家宝总理的特权,而是所有的中国信仰人士的权利。我们与布什总统会谈,无需获得中共当局的批准;而布什总统与我们会谈,同样无需看中共当局的眼色。

国家宗教事务局本身就是违宪机构

我在国家宗教事务局的网站上查看了叶小文的简历,发现此人是一名有一定的学术背景的官员:一九八三年任贵州省社科院哲学所助理研究员,一九八四年任贵州省社科院社会学所副所长,贵州省社会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一九八五年任共青团贵州省委书记,一九九零年任团中央统战部副部长,全国青联副秘书长。一九九一年任中央统战部民族宗教局局长,一九九五年年任国务院宗教事务局局长(一九九八年“国务院宗教事务局”更名为“国家宗教事务局”)。叶还是中共十六届中央候补委员,全国政协常委。

与前任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任赵启正一样,叶在国务院的部级干部中属于新生代的“能员”。他文化程度较高,知识面较广,能说会道,讲一口流利的英文,有一定的灵活性,故而在国际舞台上一改该部门多年来封闭、阴暗、僵化的形象。叶小文任职宗教事务局超过十年之久,对内严密控制各宗教团体,对外积极展开外事活动,与美国前总统卡特、美国著名牧师葛培理等人都有一些交往。他声称自己没有信仰,担任此职务一直“战战兢兢”。在出访期间,他以一副开明、温和、“可以同你讨论任何问题”的派头,出现在西方人面前,颇具迷惑性。叶小文能在此重要职务上保持十年不动,中共当局能够如此重用叶小文这种较有能力的官员,表明中共的统治已经趋于精密化和专业化,也表明中共相当重视对外形象的塑造和宣传,不愿继续给西方世界留下“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恶劣印象。当然,归根到底这也是中共企图延续其统治寿命的需要。

在我看来,由叶小文担任最高领导的宗教事务局,本身就是一个严重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的非法机构。该机构在一九五四年政务院改为国务院之时便存在了,可见中共当局自建政之初便十分重视宗教问题,以“官办宗教”为控制宗教界的灵丹妙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期,该部门一度被取消,但又迅速被恢复,并扩大了编制。然而,这一部门的合法性完全无法诉诸于宪法:中国当前的宪法尽管存在着诸多缺陷(如序言中有所谓的“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但宪法中毕竟明确规定了公民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在此一大原则之下,也就意味着中国政府应当遵循当今世界文明国家中通行的“政教分离”的原则,即政府无权干涉公民的宗教信仰自由。政府如果强行设立一个类似于“国家宗教事务局”这样一个居高临下的“管理机构”,本身就是对宪法的蔑视和羞辱,以及对公民的宗教信仰自由的侵犯和伤害。由此,宪法成了一纸空文。

毫无疑问,多年来国家宗教事务局都是一个明显违宪的机构,它一直施施然地存在于中国的政府序列之中。国家宗教事务局与公安部、安全部、宣传部、文化部、新闻出版署等部委以及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党政军部门一起,成为中共实施宗教迫害、宗教控制的先锋队。所谓的“宗教事务局”,其实是一个权力无限的“宗教裁判所”。国家宗教事务局的职能非常广泛,它既是行政机构,又是立法机构,是无冕的“超级教宗”。它有权“草拟宗教方面的法律、法规”;有权“研究制定部门规章和有关宗教工作的具体政策”;有权“对有关宗教的法律、法规和政策的贯彻实施进行行政管理和监督”;有权“引导、促进宗教在法律、法规和政策范围内活动,防止和制止不法分子利用宗教进行非法、违法活动”;甚至还能够“支持宗教界人士进行爱国主义、社会主义、拥护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的自我教育,团结和动员广大信教群众为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服务”。中共对待宗教团体乃是一种实用主义的政策,以“统战”为最终的目标。只要这些团体能够顺服其独裁统治,便赏赐其一定的生存空间。叶小文在《中国宗教》杂志撰文指出:“要善于把党的方针政策通过法定程序变为法律法规,成为政府管理经济、文化和社会事务的法律依据。……宗教工作中也要建立和强化依法执政的理念。政府对宗教事务的管理,既是一种公共管理,又是一种社会服务。”中共自己才是利用宗教搞政治的罪魁祸首,它有什么资格谴责任何一个追求信仰自由的以及其他基本人权的公民呢?

多年来,叶小文卖力地为中共的宗教政策辩护,公开谩骂拒绝向宗教事务局等级的基督教家庭教会、罗马教宗、达赖喇嘛以及法轮功修炼者,因此其职务一直岿然不动。傅铁山、丁光训等老资格的官方教会的领袖,被誉为是“中国共产党人的老朋友”,他们同时还兼任了类似于人大副委员长、政协副主席这样的闲职,并由此进入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行列。如果单单从官职上对照的话,叶小文仅仅是一名副部级的官员,只能算是傅、丁等人的“下级”;但是,叶又是党的系统内的“中央候补委员”,且国家宗教事务局是“主管宗教事务”的政府部门,因此叶的实际地位其实比傅、丁为高,乃是这些“官办教会”包办一切的“太上皇”。这些“官办教会”及其附属机构(神学院、出版社等),既然是“官办”的,那么经费便只能依靠国家宗教事务局拨给,自然就对叶小文言听计从、谦卑顺服,把叶小文及其背后的中共当局当作他们的上帝来看待。

我坚信,在未来的民主中国,国家宗教事务局这样的违法机构必然会被撤销,叶小文的继任者们一定会遭遇失业的命运。宗教信仰自由真正得以实现之日,便是国家宗教事务局消失之日。至于叶小文本人,那时候他是否有勇气和良知,在家里写一本真实的回忆录,全面呈现本人曾参与过的若干宗教迫害的事实,并对此进行深切的忏悔,那就只有去问他本人了。圣经中说:“惟愿公平如大水滚滚,使公义如江河滔滔!”(《阿摩司书》五章二十四节)公民的心灵自由是不容任何权力机构窥视和压制的。那些企图控制公民的心灵自由的政权,必定是专制独裁、以公民为敌的政权,如罗马帝国、纳粹德国、苏联帝国以及今天的共产党中国均是如此。然而,历史已经证明并正在证明:没有任何政权的统治能够永远倚靠压制而持续下去。

宗教信仰自由是普世价值

在我们与布什总统的会面中,布什总统曾亲口询问说:“这次的会见,中国的媒体会有报道吗?中国的基督徒和老百姓会知道吗?”李柏光回答说:“中国的媒体不会报道的,大部分中国的基督徒和老百姓根本不知道,只有少数人能够突破网络封锁,从西方的网站上看到,或者从西方的广播中听到。”确实,迄今为止,中国的官方媒体并未报道布什总统与我们三人会见的消息,官方也不曾对此公开表态。此次叶小文的讲话,首次透露出中国政府对美方的安排高度不满的信息。叶小文指出,当前中美关系在许多方面都取得了对双方有利的突破性进展,惟有在宗教问题上双方“越攻越紧”。这一课题已成为全面推进中美建设性合作的严重障碍。

叶小文指责美国总统布什“让媒体队此事进行报道”,体现了他对西方的新闻自由现实的惊人的无知。一个长期在中共体制内习惯了“党管一切”的官僚,尽管有一定的学术背景、可以算是“知识官僚”,但仍然无法理解美国政府是一个“有限政府”、美国总统是一名“有限总统”。中共当局设立了一个比宗教事务局权力更大的违宪机构——中宣部,其规模和权柄都超过了纳粹德国时期戈培尔掌控的宣传部,中共的宣传部可以命令全国的所有媒体刊登或者不刊登任何一个消息;而在美国的政府机构中,根本就没有一个类似的机构,美国原来确实存在一个“新闻总署”,其职能差不多类似于中国的“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仅仅负责向外国介绍美国的情况,而无权干涉美国国内的新闻自由,后来此机构亦并入了国务院。白宫、国务院、国会、最高法院以及政府的各部门均各有其新闻发言人,但他们无权对传媒颐指气使。一旦得罪传媒,即便总统本人也会遭到炮轰。

表面上看,美国总统的权力很大,但只要还是在处理国际事务方面。美国总统根本没有权力安排或命令任何一个美国媒体报道他的活动,比如此次与我们三人会面的事件。媒体是否报道此事,完全取决于媒体自身的选择。媒体如果认为此事具有相当的新闻价值,当然会进行报道;如果认为此事没有任何的新闻价值,即便美国总统亲自打招呼,他们也不会为此而浪费版面和时段。叶小文访问美国的机会和时间远远比我多,却基本不了解美国政府和传媒之间的关系是各自独立的,这说明一旦成为中共高官,其视野和思维方式便立即受到意识形态的偏见的遮蔽,再也无法更新与进步。这是一个多么可悲的事实啊。

近年来,宗教信仰问题渐渐成为中美关系中的新焦点。这也中国近年来宗教迫害加剧有关,也与布什总统本人是一位非常虔诚的基督徒、高度重视宗教信仰自由问题有关。二零零五年,布什总统访华期间,就将宗教信仰自由列为他与胡锦涛会面的三大议题之一。他亲自参加了北京岗瓦市教堂的礼拜活动,不仅彰显其个人信仰,而且释放了一个重要的信号:美国坚定不移地与那些追求宗教信仰自由的人们站在一起。二零零六年三月,美国国务院发布年度人权报告,在宗教信仰自由问题上严厉地批评了中国。而后,布什总统亲自在白宫接见了我和王怡、李柏光三名来自中国大陆的基督徒,使得此信号更为强烈。

我们三人只是家庭教会中普通的成员,从来没有表示过能够“代表”中国大陆的家庭教会,甚至也没有表示过能够“代表”我们各自所在的教会。因此,我们对叶小文强迫塞给我们的“代表”的职务敬谢不敏。但是,正如有一位大陆基督徒所论,我们虽然不是“代表”,却具备了一定的“代表性”,我们追求宗教自由的努力与追求言论自由、新闻出版自由、法律公正等的努力并不矛盾,我们基督徒的身份与异议作家和维权律师的身份也不矛盾。基督徒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个人,不是中世纪躲在深山中修道院里的“世外高人”,基督徒是世上的光、世上的盐,基督徒是这个社会的有机组成部分,他们需要在这个弯曲背谬的时代活出耶稣基督的样式来。

美国密切关注包括中国在内的所有专制国家的宗教信仰自由,因为宗教信仰自由是一种普世的价值,而不是美国的价值或者西方的价值。布什总统在二零零四年的总统大选辩论中指出:“我相信上帝愿意每个人都有自由。这就是我相信的。而且这是我外交政策的一部分。在阿富汗,我相信那里的自由是来自全能主的恩赐。我无法向你们形容我看着自由在行进时会感到多大的激励。因此我做决定所依据的原则是我的组成部分之一。宗教就是我组成部分之一。”布什总统在二零零五年一月发表的第二次就职演说中亦指出:“给我们的世界带来和平的最大希望就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扩展自由。如今,美国最切身的利益和我们最深沉的信念已经结合在一起。自建国之日起,我们就宣告了,世上的每一个男女都拥有权利,都拥有尊严和无比的价值,因为他们都具有造天地万物的造物主的形象。”

叶小文无法理解宗教信仰自由的普世性,他在看待美国对中共当局压制宗教信仰自由的批评时,条件反射地将其理解为“颠覆阴谋”。叶在论坛上炮轰美国说:“打着所谓民主、自由、人权、法制、廉政的旗号,排斥一些国家文化、社会制度和价值观念,加紧对一些国家进行的文化渗透,侵蚀别国的文化根基。”这些攻击是毫无道理的,只能说明他深为冷战思维和“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的臆想所毒害。我不知道他所谓的“中国的文化根基”究竟是什么,难道是不自由、不民主、专制和独裁吗?如果一些国家的文化、社会制度和价值观念是违背人性、侵犯人权的,它们难道不应该被排斥、被批评乃至被更改吗?我建议,叶小文和其他中共官僚们应当做的事情,不是辱骂美国,而应当是好好地将中国建设成民主、自由、人权、法制、廉正的国家,不再将中国人民当作奴隶一样欺侮和驱使。

中国宗教信仰自由的真实状况

叶小文澄清说,中国政府并非如美方所批评的“惧怕基督教徒聚会”。他认为,中国要改变被动的局面,破解“媒体煽动—民众激动—政治人物施压”这一中国面对的“连环套”,需要提出实实在在的实例向美国民众展示中国宗教的真实状况。

叶小文抱怨说,中国政府尝试通过出版刊物向美国介绍中国宗教的真实情况,却苦于这些刊物与声音在美国落不了地。他本人就编撰了一本名为《把中国宗教的真实情况告诉美国人民》的“著作”,这是一本与美方有关人士的“对话”的汇编。只需要摘录出其中几个题目,便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本书了:《有理、有利、有节地反击美国反华势力在宗教问题上对我的攻势(代序)》、《不要在中美两国老百姓之间增加误解——对康原先生一再询问“名单”问题的答复》、《不能借宗教问题干涉别国内政——与美国“国务卿国际宗教自由特别代表”赛普尔会谈》……这样的“著作”,不用说在美国无人问津,在中国国内大概也不会有读者自费掏钱购买。叶大局长只能通过国家宗教局的系统,命令各级部门定购之。当然,也许会有某些溜须拍马的三自教会和爱国教会,要求信众“主动”购买和学习。

中共当局真的如叶小文所说“不惧怕基督徒聚会”吗?中国宗教信仰自由的状况真的如叶所描绘的那样美好吗?今年一月,我所在的北京“方舟”教会,先后两次遭到北京警方的骚扰。警方忽而说我们扰民,忽而要求我们登记,甚至还向房东施加压力让我们搬迁,使得我们无法保持正常聚会。我们受到的骚扰还相对较轻,农村教会则时常遭遇到暴力侵犯。贵州一名普通的基督徒妇女江冬秀被警方虐待致死,即便《法制日报》亦报道了此案,但相关责任人仍然未受惩罚,受害者家属也未获得国家赔偿。一直关注中国大陆宗教自由状况的华援助协会发布报告指出,仅仅根据不完全的统计,二零零五年一年之内中国大陆便有将近两千名基督徒被捕和被劳教。中国宗教迫害规模之大,举世罕见。最近几个月以来,大型教案更是频频发生。以浙江萧山家庭教会教堂被暴力拆毁为例,当地政府出动大批武装警察,驱散数千名基督徒,强行推倒了一座刚刚建成的教堂。在此次事件中,数十名基督徒遭到残酷殴打,至今仍有二十多人被非法关押。杭州记者、基督徒昝爱宗经过多方采访,撰文揭露此事件的内幕,却被杭州警方传讯和行政拘留,并被其供职的《海洋报》除名。萧山教案是近年来规模最大、冲突最激烈的一次教案。当局不仅剥夺公民的宗教信仰自由,还打压敢于说真话的记者,侵犯新闻自由的原则,伤害了公民的知情权。这些举动显示出中共当局镇压合法宗教活动的力度正在加大,中国大陆的宗教信仰自由状况正在急剧恶化之中。因此,叶小文所说的完全是谎言。

就在我们三人受到布什总统接见的第二天,北京公安局国保大队的三名警察即强行约见了我妻子。在谈话中,一名秘密警察以流氓口吻威胁我妻子不得继续参加“方舟”教会的活动,甚至命令她携带录音机到教会去录音。在遭到断然拒绝之后,这些秘密警察顿时恼羞成怒,直接恐吓说,他们要制造我和我妻子的若干私人生活的丑闻到处发表,让我们和我们所在的教会“声名狼藉”。这是连黑社会都不齿为之的事情。这就是叶小文所谓的中共当局“不怕基督徒聚会”吗?叶小文局长能问心无愧地说,他对这些丑恶行径一无所知吗?

当时我人还在华府,我不得不将这一消息通过布什总统的首席撰稿人杰森先生转告布什总统。布什总统得知此消息后,极为震惊。尽管他多多少少了解中共政权的恶劣情况,但还没有想到这个政权会卑鄙到如此程度。于是,布什总统从两个方面向中方传递信息,一方面命令美国国务院的高级官员照会中国驻美大使,另一方面命令美国驻华大使雷德先生照会中共外交部。美方通过这两个渠道明确无误地表达了布什总统的意见:“美国总统有权会见任何客人。据了解,此次参与会见的三位中国客人,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们所做的事情都是推动中国社会进步的好事情。通过与他们的会谈,总统也深刻体验到他们信仰的真实性。总统先生不希望因为这次会面而导致他们个人遭到任何压力和骚扰,更不希望他们的家人遭到任何压力和骚扰。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美方认为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当我和王怡先期回到国内的时候,美国驻华使馆派遣了一位负责人权和宗教自由事务的高级官员前来机场迎接。同时,也有八名左右的便衣警察对我们跟踪、拍照和摄影。这位美国外交官认出了一名监视者是宗教局负责法律事务的官员,曾多次与他一起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讨论问题。这名官员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恶狠狠地观察我们并进行摄影。我想问叶局长一个问题:这名监视者是你亲自派出的吗?事后他向你作出了怎样的汇报呢?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堕落到了盖世太保的水准上,你还有什么颜面谈论宗教信仰自由呢?

令叶小文感到洋洋得意的一项政绩工程是:二零零六年四月,中国基督教会在美国举办了“中国圣经事工展”。该展览先后在美国数十座大城市举办,叶小文亦亲自赴亚特兰大出席开幕式,并说了一番抹着蜜的话语:“中美两国教会真诚友好的交流,会跨越万水千山,不仅对两国基督教的弟兄和姐妹有着重要的影响,也有助于推进两国政府和人民,在‘利益攸关者’的基础上,向着建立新世纪的建设性合作关系的目标迈进。”然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中共当局舍得花费数百万美金支撑此圣经版本展览,却在国内打压印刷和传播圣经的基督徒——北京家庭教会的牧师蔡卓华,便因为印刷和传播圣经而被以“非法经营”的罪名判处三年徒刑。在中国大大小小的书店里,几乎找不到一本圣经。在此背景下,远赴千山万水之外的圣经展览究竟有什么价值呢?

真话比谎言更有说服力,真话比谎言更有生命力。圣经中说:“虚谎的舌恨他所压伤的人,谄媚的口败坏人的事。”(《箴言》二十六章二十八节)是的,谎言说一千遍也无法变成真话。稍稍有一点理智的人,便能够甄别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谎言。林肯总统说过,你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内欺骗所有的人,也可以在所有的时期都欺骗一部分人,但你却无法在所有的时期欺骗所有的人。换言之,谎言总有被揭穿的那一刻。叶小文炮制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言,这样的信息自然不会得到美国百姓的认可和信任。叶小文要想让美国老百姓接受他的言论,首先他要学会如何做一个诚实的、说真话的人。但是,在中共官僚体系之中,说假话又是基本的生存之道——稍稍说了一部分真话的党的总书记胡耀邦和赵紫阳,便即遭到了无情的罢黜。叶小文又怎能迈出这关键的一步呢?

民主中国

傅国涌:吴南生倡言开放舆论

这是一个酷热的夏天,有的地方气温超过了45度,干旱折磨着大地,老百姓连喝水都发生严重困难。这也是一个寒冷的夏天,不止一个朋友如此对我说,我自己也日日夜夜、在每个时刻体会着这种寒冷,《温故》没了,“世纪中国”消失了,记者昝爱宗被解聘、拘留,许志永在山东被当成“小偷”……还有许许多多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寒冷的事情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着,或将要发生。在这样的时刻,每个有良心的人,无不生活得很累、很沉重。一位重庆的老师在网上发出了这样沉痛的呼喊——“这几天什么都不想写,不想说,不是因为天气热,只感到透心的凉,可耻啊,就能如此的活着。”“要是良心真能拿去喂狗,那该多舒服啊。”然而,这样的日子还将持续,没有人知道将持续多久,没有人能预测未来,尽管我们知道在时间的河流中,一切都会成为过去。

在这样的时刻,原中共广东省委书记吴南生发出的声音真的是令人又惊又喜,《炎黄春秋》2006年第8期刊出对他的专访,这位1936年参加革命、自称共产党“孝子贤孙”的老人不仅积极主张政治体制改革,而且提出了具体可行的改革办法:

“逐步放开,逐步地提高民众的社会承受力,提高人民的理性,逐步地加大改革的力度,直至实现民主的目标。目标是唯一的,但具体的途径则不是唯一的。可以用办经济特区的经验,突破一点,带动全局。

我个人以为,政治体制改革第一步应该是开放舆论,这一方面可以发挥舆论监督作用,这在中国目前权力制衡不到位,法治不健全的情况下尤为必要;更重要的是在于开放舆论可以开启民智,开启官智,通过心平气和的理性讨论和意见交换,就民主化的利弊、目标、程序、时间表等种种具体问题展开充分的讨论,以达成基本共识,中国的民主转型就可望避免不良势力的扰乱,事半功倍,以较小的代价争取最大的成效。

我们有些官员,一听到‘舆论监督’就脸色发青,少数或很少数人还‘心怀愤恨’。这都是由于缺乏‘民主锻炼’的结果。这种情况必须改变,所以说还有一个‘开启官智’的问题。“

即使开放舆论他也建议逐步开放,不是一步到位,他建议:“开放‘舆论’不要一下子都捅上报纸,第一步可以先办若干个刊物,从理论上、实践上、外国的正反经验上……种种,让智者尽量发言,让官员们以及读者们增强思维、增广民主知识。然后一步一步开放。”

我们可以看出,吴南生老人的主张是温和、渐进的,是从一个老派共产党人的良心出发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一个改良主义者,主张改良,而不是天翻地覆的革命。他的观点在那一代共产党元老中是有许多共识的,不说已故的任仲夷、赵紫阳等人,就是健在的李锐、朱厚泽、胡绩伟、李昌、李普等人也无不热切地盼望着政治改革、舆论开放,多年来,在多个不同场合,他们都曾以不同方式或讲话、或撰文、或上书、或接受采访,表达了相似的见解,可惜的是他们早已离开实际权力舞台,他们的思想、言论能对公众包括部分党员产生影响,却影响不了决策,他们的声音常常被遮蔽,他们空有一腔热忱,却也是报国无门,眼看着年华老去,岁月流逝,只能无奈地面对腐败的滋生蔓延,社会风气的日益败坏,政治改革的停滞不前,舆论控制的不断加紧。吴南生老人认为开放舆论不仅是开启民智,而且是开启官智,又何尝不是说到了节骨眼上,今天我们面临的死结不是说服亿万普通民众,赞同政治体制改革,推行民主,而是说服、迫使掌握权力资源的人放弃他们手中不受限制的权力,同意并立马开启政治改革的阀门,换言之开启官智要比开启民智更迫切、更重要。以开放舆论作为政治改革第一步,确是对症之药,我们的问题千头万绪、积重难返,关键处不就是舆论的高度垄断,有话无处说,要求公平、正义、自由的声音发不出来吗?一旦舆论公开,至少可以让掌权者懂得一点忌惮,有所顾忌。真正的开放舆论,就是民间拥有独立创办新闻媒体的权利,而不是以往我们所看到的“宽松”,既然可以宽松,就可以收紧,这样的“开放”只是一种上对下的恩赐。这一点,吴先生的谈话虽未明白指出,但我想他是能认同的。

在这个寒冷的夏天,有良知者无不徘徊在一种萧索的空气里,民气一片消沉,吴南生老人平地里一声吼,竟然大胆地要求“开放舆论”,真是逆“流”而上,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他毫不在意这样说是不是缘木求鱼,是不是与虎谋皮,但他一定知道,这是大义所在,不吐不快。他一定清楚,这个民族不能长此下去,他对这个年轻时投身的革命党依然怀有割不断的情感,他希望这个革命党还具有自我革新的能力,能在政治改革的路上迈出第一步。读着他的访谈录,我仿佛依稀看见他饱含着泪水的眼睛——他是深圳、汕头、珠海三个经济特区的创办人,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经济改革和开放进程中曾经披荆斩棘,被誉为“中国的孙悟空”。他位至封疆大吏,主政一方,在长期的从政实践中,经过痛定思痛,他认识到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是人类的共同财富,两者都不是某个阶级所专有的,什么是文明?这就是文明。如今,经过一系列的曲折与反复,化了二十多年时间,市场经济终于在步履蹒跚中建立起来了,尽管还有许多的不完善,而民主政治离我们依然可望不可及,这是包括他在内许多有良知的老共产党人的心病,历史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我能听出他们的呼声中不无焦虑和急促,他们多么渴望有生之年目睹民主政治也像市场经济一样,在这块土地上开花结果,哪怕有个雏形、有个框架也好,难道他们(当然,不仅是他们)的善良心愿注定要落空吗?
在这块土地上开花结果,哪怕有个雏形、有个框架也好,难道他们(当然,不仅是他们)的善良心愿注定要落空吗?

民主中国

刘逸明:富士康公司与中共“友情”互动

据媒体报道,深圳鸿富锦精密工业有限公司以名誉侵权纠纷为由向中国《第一财经日报》的两名记者提出总额3,000万人民币索赔,并且要求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冻结查封两名记者的个人财产。此事一经媒体披露,便在社会,尤其是网络社会掀起了轩然大波。面对舆论的一致恶评,富士康母公司鸿海集团深恐产生更大负面影响,于是,在8月30日晚召开高层会议,决定将索赔金额降为一元人民币,并解除对两名记者的财产冻结和追加《第一财经日报》为被告。

笔者之前一直都在深圳工作,在当记者期间,因为将深圳警方抓捕反日游行群众的事情在海外媒体发布,并写了批评共产党的文章,所以去年被深圳警方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关了81天。出狱之后,我被深圳警察警告:“不得再从事记者工作!”从那时起,我便开始体会到说真话需要付出的代价和做记者的危险性。进行真实客观报道是记者的天职,虽然法律赋予了记者这样的权利,但在独裁专制的舆论环境中,却有不少的潜规则在制约着记者能力的发挥,打击着记者的良知。在中国,只是想做一个混饭吃的记者,确实很容易,如果想做一个地地道道的记者,实在是太难,因为说真话随时都可能丢掉饭碗,甚至是锒铛入狱。

2001年初,因为家里太穷的缘故,我坐上了南下的列车,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刚开始的时候进了一家日本人开的贸易公司,虽然之前对日本人的印象颇为不好(不公正的舆论宣传所致),但自从和日本人打过交道之后,才知道别人是多么的讲礼貌和讲规矩。不料,公司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最后不得不离开。后来,我终于又进了一家台湾人开的工厂,原以为台湾是民主社会,台资工厂会比较遵纪守法,谁知在里面每天上班都要十几个小时,即使累得焦头烂额,每个月也只能挣到1,000元左右的工资。既来之,则安之,我仍然在那里坚持。天有不测风云,一天晚上,一个保安要看我的工牌,我给他了,没想到他去投诉说我在睡觉。我当然不服气,后来便找到厂领导澄清事实,但越是澄清,他们越是觉得你不是一个“良民”,后来干脆把你给炒了。

从那以后,我尽量不进台湾人开办的企业,倒不是因为我对台湾人有偏见,而是因为我还听到过很多人对台湾企业的埋怨。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之前在一家台资厂做品管课长。他曾经对我谈到过那家工厂苛刻的制度、恶劣环境和极低的员工待遇。另外,他对台资企业的台商最不好的印象就是:“台商在大陆普遍好色,经常在外面找小姐,包二奶的更不必说。”和我这位朋友有类似看法的人我还遇到过很多。

也许是受中国腐败社会风气的影响,很多台资企业都沾染上了一些不良风气,比如说,位于深圳横岗的一家大型制鞋厂,他们现在除了有时候象征性地对外正常招工之外,招聘员工的主要渠道却是来源于“熟人”的介绍,被介绍进去的人在进去之前,必须向介绍人付至少1,000元的介绍费。该厂虽然在这方面有些不规矩,但在其它方面却还算做得不错,据说再忙也不许随便加班。而同在深圳的台资企业富士康,虽然规模很大,名声不小,但员工待遇却是外界所想象的。而且,他们在用人方面也是腐败透顶。据在富士康工作的一位普通员工透露,他在进富士康之前也交了1,000元的好处费,每天都加班加点的,一个月还挣不到500元钱。而且其苛刻的规章制度随时都可能让员工蒙受本不该有的损失,甚至被一脚踢开,好让他们再招人赚钱。

笔者曾在失业期间频繁光临深圳市人才大市场,每天都可以看到富士康的几个不修边幅的人在那里坐着招工,据很多求职者反映,那些招工的人素质都非常低,因为对应聘者很不屑一顾,有时候还骂人。笔者曾经去过很多大大小小的人才市场,几乎每一个都有富士康在里面现场招聘或者委托招聘。据在人才市场工作的朋友透露,象富士康这样的知名企业不但不用花钱进人才市场,而且还要赚钱。

自从中共的党组织向资本家开放,富士康便一马当先地成立了中共党支部,其速度之快确实令外界惊讶。在如今这个中共意识形态已经全面破产的年代,这么积极地和中共靠近,不是因为神经错乱,就是因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毫无疑问,唯利是图的富士康是想通过这种举动去讨好中共,以便中共能在他们侵犯劳工权益的时候网开一面。

据我所知,对所有的外资企业进行比较,台商的口碑最为不好,很多人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穷才不得不进到自己不满意的企业做工。诸如富士康这样的黑心企业之所以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压榨工人,除了因为自己不讲良心之外,更由于中共的极力保护。在和中共有关部门及有关领导的密切交往中,富士康已经和中共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为了使得双方的利益达到最优化,他们之间必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交易。这次冻结《第一财经日报》记者的账户,便是它们之间“真情”互动的具体体现。据说,富士康还是全球500强企业,从该企业对待员工的苛刻情况以及对待媒体记者的态度来看,其财富的积累充满了不光彩的成分。

正因为有千千万万象富士康这样的黑心企业,中国才被称为世界“血汗工厂”,富士康公司对员工的疯狂压榨以及对媒体记者的无理取闹,是对人类普世价值的公然挑战,这样的企业理当受到舆论的谴责,在尊重人权和劳工权益逐渐成为世界主流的今天,良心丧尽的富士康不知道还能走多远?

2006年9月2日

民主论坛

郭庆海:干旱也是一种人祸

  今年中国许多地区严重干旱,而以重庆地区为最。又由于重庆的干旱来的蹊跷,所以引来许多争议。比如有人把重庆的干旱归因于三峡工程的建设,说是因为三峡的大坝阻挡住了潮湿气流顺江而上,形成“木桶效应”,从而导致了重庆的干旱。当然,“木桶效应”的说法目前还无法得到验证,所以,重庆的干旱是否因三峡工程而起,是否人祸,还不怎么好说。然而,早已存在于全国的普遍性干旱现象,却完全可以说有人祸的影子。

    只说我所生活的河北,现在河北境内已经没有一条能有水流到大海的河流了,即使季节性的情况也是很偶然的才可能出现一次,比如近20年间似乎只有96年那一次。在我出生的那个小村子北面有一条河流,小时听父母说,在他们年轻时——即所谓的“解放前”,那条河几乎是从未断过流的。到了我的少年时代,即70年代,那条河就成为纯粹的季节河了。然而即使如此,那也是非常令人值得怀念的事情,因为季节河毕竟也还能给村子带来些生气,而到了近20年,它已经是彻底断流了。

    问题不仅仅是河流断流,所有早年间村子里使用的水井也都再也提不出一滴水。农村的灌溉、吃水现在已无一例外的是在依靠深水机井,这一现象甚至导致了现在农村已经很少再有人饲养牲畜,因为牲畜的饮水已经成为大麻烦事。我为此曾同周围的人谈起过我的担心,因为现在深水机井都是靠电力来抽水,而倘若有一天断了电怎么办?有人说,用油。但油也断了怎么办?那时节所有人的吃水如何解决?但是,没有人理会我的这种担心,他们的理由是,怎么会断电?即使“偶尔”——在他们认为那至多也就是偶尔——断了电,又怎么会同时断油?不会发生动乱吗?不会!不会发生战争吗?不会!电力、油不会枯竭吗?不会!他们都如此有信心,我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

    那么为什么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干旱呢?官方的说法是用水过度,人多了,用水的生活、生产项目多了,地表水不够用,所以超采地下水,所以形成“漏斗”,所以干旱。这毫无疑问也是对“干旱也是一种人祸”的一种承认,但却是一种推卸责任的承认。然而,在民间,还有一种人祸的说法,一种当局无法推卸责任的说法。那种说法别说会被官方认为是无稽之谈,即使在民间,也被有些人斥为迷信。那么民间的说法是什么呢?他们说:根治海河挖断了河北的“龙脉”。

    为什么说是挖断了河北的“龙脉”呢?我村子里的老人们是这样说的:你看根治海河前,我们村后这条河的河沿和下游十多里外高屯村的河底是持平的。也就是说,只有我们村后河里水满了槽,高屯那里才过水。根治海河以后就不是了,高屯那里挖了有十好几米深,这样一来,我们这里一滴水也存不住了。有一滴水,也得流下去。问题还不仅仅是地表水的流失,他们说,过深的河道,把地下水也顺走了。井里现在没有水了,就是因为河道太深了的缘故——河道比井底都深,井里哪还能有水啊。而上高中时的地理老师则在上课时给我们讲,原来河北的河流只有一个出海口,即海河。而在根治海河工程之后有了30多个出海口。所以,即使再发生1963年那样的大水,也可以保证在9个小时内把所有的水排进大海。

    然而,即使如此,一些地方政府在今天依然在不停的开展着挖河的工程。而且,由于机械化程度的提高,使得河道越来越深,这当然也就会使地下水流失的状况加剧,以至于干旱的加剧。我曾向一些专业上的朋友讨教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说,这有两个原因:一是腐败。有工程就可捞回扣,挖河是个工程,当然也可以得到回扣,为什么不搞?二是政绩考量。人们习惯上一般把干旱看做纯粹的天灾,所以,即使官员们也知道河道太深会造成地下水流失(他们不应该不知道),即使知道这样做会造成干旱,但是,他们还是会无所顾忌的去做。因为发生了旱灾之后当官的可以把一切过错推给老天爷啊,如此,即使发生了旱灾,政绩不会受影响,官位不会受影响,还怕什么。反之,人们很喜欢把洪涝与人祸直接联系起来,比如疏浚河道不力啊什么的。于是,只要一发生洪涝灾害,政绩很自然的便受损,官位也就不好保住。如此,官员们就没有不把挖深河道以防止发生洪涝灾害作为唯一选择的了。

    但是,很明显,干旱其实是远比洪涝更可怕的灾害!村中老人们说,如果是涝,那么,受灾的只会是一部分。所谓水往低处走嘛,所以,地势低处的当然会被淹,而地势高的地方就没事。而且,涝还有一样好处,就是改良土壤。他们说,涝一次,能种三年好庄稼。所以,老人们说,他们并不是怎么怕涝。把宅子垫得高一些,家里存的东西多一些,水再大,也不过十几二十天的事,顶过去就没事了。要是旱,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干旱是不分什么地势高低的。你地势高的地方旱,地势低的地方同样旱。老人们对此用一句非常无奈的话来调侃,说是“不管关系厚薄,谁也跑不了”。而且,干旱一来,就不是十几天、二十几天的事,是一年两年,现在则是十年八年了。长期的干旱还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土壤盐碱化。我还真的注意过这个问题,平时我很少回乡去,但是每次回乡祭祖时,是必须到地里去的。而真的令我十分感慨的是,三十多年前我记忆中的那片良田已经不再有了,现在我能够看到的是满眼白花花的盐碱!

民主中国

作家张炜谈达利

   人们愿说这是一个天才的浪子,一个罕见的怪杰,等等。他的特立独行、狂徒般的喧嚣,不仅没有使自己的艺术名声折损,反而因此大大加强。这是他的喜剧还是受众的悲剧,没有多少人给予剖析。我在西方曾亲眼看到拥挤的“达利”展——那时没有一点满足,只觉得满心悲凉。

    他曾自比毕加索,说像对方一样,都是不朽的西班牙人。好像真的不朽了,好像真
的像毕加索那样,一生丰富斑驳,不可思议地怪异。其实一切远没有那样简单。上一个世纪的艺术在心灵上的回荡还没有逝去,更没有从回音壁上折返;不仅如此,嗡嗡作响的现代机器正高速运转,冷静清澈的黎明还没有来临。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在这样特别的时刻,我们也大致可以回眸,可以试着将艺术的水流沉淀一下,把漂浮的泡沫轻轻拂开。

    大概没有人否认达利的能力,甚至也不能否认他的才华。你可以去看他的《窗边》,还有诉诸画笔的对于“漫无目标的化学师”的描述。他的能力和匠心也完全可以从一些画作的写实中窥见。问题是这些能力是否足以支撑起一位伟大的艺术家,因为我们知道“能力”在“伟大”的构成中并不占有绝对的意义——甚至连“才华”也不能算作最重要的因素。除了“能力”和“才华”,一个真正伟大的艺术家还需要什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条件?这样至大的问题从来都是难以回避的,而这时候却是必要回答的。

    我们如果将达利对比一下“笨拙的”画家梵高,即可强烈感知艺术家们的不同,并可明显地评定他们在质地上的差异和分量。还可以对比一下更为“笨拙”的画家卢梭——甚至连他也是沉甸甸的,能够在心灵上冲击我们。而达利既没有燃烧的热烈,也没有那种底层性和悲剧感——完全没有这样的特征和倾向。

    原来天才的艺术还渴望一种灵魂去引领。到底是什么生命?一旦在先天和后天中注定,就必定在一生的劳作中显现。

    艺术家在绝望中是要嚎叫的,不顾一切地嚎叫,以微小之躯对应无边的浩渺,真是
痛苦。可一切都无济于事,一切都不过如此。痛苦并不因嚎叫而减少,古往今来的艺术之域苑宛如星汉宇宙,它的无垠之象依然存在。个体的、一己的、短暂的、消失或记录的,一些区别,一些声音,一些画面,一点印象,仅此而已。达利属于嚎叫者,属于冒死一搏的角色。可惜他的嚎叫首先扰乱的是自己,是耽搁自己的创作,并深刻影响其艺术品质。这只能是一种不幸。

    由于绝望和失去善意,就必然失去美。他的许多作品都让人产生极不愉快极不舒服的感觉。有的作品不能不说是令人厌恶的,令人产生呕吐感。更多的是简陋、草率、空泛、耸人听闻,这些在达利那儿不仅完全不是禁忌,而且早已习以为常。可是,无论我们进入怎样的时代,有些道德上和伦理上,以及审美的基本原则是不曾改变的;我们仍然在追求完美,尽管她是各种各样的;我们仍然需要心灵的震撼和启迪;我们也不拒绝艺术中的“痛苦”和“悲剧”,但那会是我们乐于领受的诸多“不快”之一。

    五花八门的现代,无序和无伦理的现代,使人类生活的一切方面都产生了幻觉和奢
望。有人是极乐于与永恒的道德对立,与不变的伦理冲突,与几千年的人类经验抵牾,并且唯恐不炽唯恐不烈,而这与人类真正的勇气和抗争并无多大关系。争当艺术狂徒的幸福,许多人都想品尝。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似乎真的品尝到了,他们好像得逞了,他们看上去差不多——不,他们俨然是或已经是个成功者了。他们的嚎叫战术已经成功,他们得计了。拒斥,狂吼,公然标榜大谬,立起反叛的大旗(此处原文的字打不出来,以“旗”来代),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们的战术几乎个个一样,都源于同一个师傅。

    对于这一切,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淡然漠视,不必过于认真,不必相信。

    我们只须还以平常心,只须相信其中固有的某一部分,这包括他们的能力和劳动,他们的汗水;还有,他们曾经有或确实有过的那份才华。其他的,大可忽略不计。因为即便在艺术领域,对于那些不劳而获和过分的贪求,我们也不能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