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社论:莫让新闻的喧嚣遮蔽悲剧的沉痛

 

美国弗吉尼亚工学院4月16日上午发生恶性校园枪击案件。截至当日中午,33人死亡(包括自杀的凶手),29人受伤,成为美国历史上最惨重的枪击案。在事发一天之后,警方确认枪击者是韩国留学生,并非此前盛传的中国留学生。不过在此之前,一切详情都未披露的情况下,媒体已经自顾自地一片哗然。

在缺少具体信息的情况下,这就是一起枪击案。它最直接引起的议题就是,枪支管制。这个话题在美国已经争论多年,在中国人看来几乎不可理喻。以我们的思路惯性来看,既然校园枪击案、办公室枪击案接连不断,那当然要立刻禁枪。但是在美国人看来,公民持枪,保持对抗军队和警察的能力,这是一种基本权利,也是美国人珍视的传统,甚至可以拔高说是自由和民主的一种保证。这中间包含了对国家和政府的基本不信任,对普通人的基本信任。这种价值观可以说是美国的立国之本,深入人心,很难撼动。虽然每逢枪击案都会讨论枪支管制(远非禁枪),但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没有结果。

这不是一个讲解美国价值观念的时刻。即使没有这些背景,美国人对其国内最重大的新闻,给予强烈密集的关注,抛出延展性的话题,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么,中国媒体也清一色做封面、挂头条,又是出于何种心态?巧合一般,同样是前天,河南平顶山煤矿发生爆炸,同样是33人,被困井下生死不明。这条新闻在中国的关注度远不及美国校园枪杀案,并非人命分贵贱,只是新闻分冷热。中国人对于矿难和它所能引发的话题,已经感到厌倦和疲劳;而美国似乎总能引起中国人的关注,美国校园枪杀案,更是提供了丰富新鲜的话题,可以自由发挥的争论空间。人们的新闻趣味说起来相当残忍,但是这趣味也并非不可分析。

中国人都从哪些角度关心美国校园枪杀案?

人们一度以为那个凶手是中国人。在事实无法确定的情况下,人们已经开始讨论中国留学生的心理健康了。有些网友还要佩带上民族情感强做正义和光荣,认为这凶手杀得好,认为一个中国人杀了三十几个美国人,真是英雄。另外一些人正好相反,直接以个案推广到集体,认为中国留学生的心理健康成问题,中国人的心理健康成问题,中国的教育成问题。这两种思路截然相反,体现的是中国人对自己和美国的两种极端态度,要么是恨美国人,要么是歧视自己。现在事实摆出来,不是中国人干的,但是撤消证据似乎也无法改变中国人的那两种极端心态,因为人们本来就是借题发挥。

中国人的另外一个关注点,便是所谓美国的自由,到底是真是假,又甚至,自由真有那么好么?恐惧自由或求之不得而憎恨自由的人,听闻此案相当兴奋以为找到了证据——你看,美国的自由有什么好,校园里都出枪杀案!连生命安全都没有保证,还谈什么自由!然后当然也有人出来为美国辩论,说自己在美国时觉得很安全,并没有觉得街上随时有人准备开枪杀人;有人不厌其烦地论证,枪杀案和社会自由度之间虽然有联系,但是相当复杂,不能下断言,以枪杀案否定美国。辩论很快脱离案情本身,变成人们排队站立场的机会:对美国、对自由,你是什么态度?

以上几乎可以概括中国人关注美国校园枪杀案件的角度和立场,其实和这场枪击案没有太大的关系,反映的都是我们自己的心结。国家民族的话语、民主自由的争论总是如此强悍,束缚我们无法以纯净的人的姿态去同情这人的悲剧。美国校园枪杀案,死去33人,这是人的悲剧,是受害者的悲剧,也是凶手的悲剧。凶手辜负了自由,辜负了奠基在自由之下人对人的信任。这故事最核心的恐怖在于,某一个平日貌似普通的人,心中可能爆发难以理喻的罪恶和凶残。此案带来的失望和恐惧,对中国人和美国人来说,没有分别。在美国枪支太容易获得,这不是唯一关键的问题。人们需要了解凶手的动机和心理,需要了解更详尽的案情,才能判断是哪些地方出了错,社会能够承担哪些责任。在此之前,不管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唯一恰当的姿态便是哀悼。让死者安息。美国大学生和河南矿工一样,无辜的生命猝然离世,这事实让人悲伤。

北 明:悲剧降临时……

 

维吉尼亚理工大学的枪击案36小时以来,成为全美头条新闻,世界震惊的消息。

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次悲剧跟911悲剧一样,人们的泪水,除了为死者而流,也为英雄而洒。

一位76岁的老教授利乌尤. 李波拉斯卡( Liviu Librascu), 在凶手试图进入教室屠杀时,用自己的身体抵住门,将凶手挡在门外,让学生们跳窗逃走。他自己坚持到最后一刻,死于枪下。

他是一个犹太人。他是种族大屠杀的幸存者、集中营的见证人。他出生在罗马尼亚。他的目前在以色列的儿子听说父亲的事情,对媒体表示,他并不奇怪父亲在这样的时刻,有这样的举动。

“他将作为英雄被人缅怀”,CNN的报道说。被救的学生告诉媒体:“没有我的老师,就没有我了。他用生命就救下了我们。”

他也是国际公认的航空工程学家,该大学工程科学与机械学系的系主任。与这位犹太人教授相识18年的宾州大学的爱德华•史密斯(Edward Smith)教授回忆说,李伯拉斯卡教授在航空工程学界非常知名。他们每年出席同一个研讨会,并在同一个领域做研究。史密斯教说,这位李波拉斯卡教授是一位真正的绅士,非常专业,总是西装革履,工作异常认真,也非常幽默,在航空学领域有很多朋友。

所有美国电台报纸此时此刻都在播出这个大学校园里学生们的祭奠仪式。数千学生在从黄昏起,点燃了烛光。寒风依然刺骨,微弱的烛光汇成金黄色的海洋,聚集在这所32小时前充满血腥与恐怖的美丽校园。人们面色凝重。“生命”,“恐惧”、“营救、”,“逃跑”,“枪声”,还有——“英雄”,突然成为今天所有报纸应用率最高的词汇。没有意识形态,生命是第一原则。非正常死亡,无论什么原因都令人痛心。

23岁的南韩人,英语四年级学生,凶手,试图闯入的另一个教室里,当时一位正在上课的学生接受采访。惨案发生时,他正好坐在门口。枪声骤然响起,他没有意识到这是致命的时刻。听到门外女生们惨叫多次,他才意识到发生了悲剧。他站起来,和另一个同学一起,用课桌抵住了门。他镇静地一一回答CNN记者的提问。直到最后一个问题:同学们都十分恐怖,各自躲藏,你怎么想起来去档门?“我就在门旁边”,他说。“人们称你为英雄,你如何感想?”这位学生悲从中来,他强力忍住哭泣,躲避镜头,几十秒钟过去,他哽咽着说了一句话:“我庆幸我当时在那里。”从“缺席”的“豪言壮语激情满怀热血沸腾”中,我看见的是一个极为平凡正常而且高尚的人。

CNN 今天开始刊登了维吉尼亚理工大学枪杀案的19名受难者的姓名与简介。并向全社会继续征集。

柳 萌:邓小平是反右运动的特大刽子手

 

为什么章伯钧、罗隆基、彭文应、储安平、陈仁炳、等”大右派”至今不能平反?

因为邓小平是反右运动的特大刽子手!

流亡海外多年的中国最后右派林希翎提到过一件秘辛,即关于八十年代初电影《天云山传奇》的审查。她说,赵紫阳认为电影将党委书记描述得太坏,怕影响不好而不放行。该部”右派”电影在胡耀邦的干预下最后”死里逃生”,为当年”拨乱反正”立下功劳。

这件事透露出一些颇为值得人深思的问题。

一,一部电影的发行居然需要层级如此高的国家领导人定夺,实在是匪夷所思;而国家领导人居然对此不惜花费大量时间精力,亦令人匪夷所思。怪不得中国的发展迟迟未能走上正轨,就是因为最高领导人的时间精力以及智力都花在了政审上。一个人被推上国家领导人,自然肩负着改善国计民生的重任,却为这些芝麻大小的事情费神,实在对不住拿那份工资。

二,过去如此,想必现在也一样。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的去世到治丧,中共的处理方式便显然花费了国家领导人不少气力。为前总书记操心,那倒还是说得过去的──从对死人的态度,是可以看得出对活着人的态度的。但且慢,他们关心的却是要极力将事情压下来,而不是给予死人以尊严。实际上,他们连发新闻稿这样的小事,也不需别人动笔,而是全国都用他们起草的新闻稿。这又是一件匪又所思之事。有了这样的国家领导人,还需要那些记者报社电台电视台干什么?愚人愚己,国家领导人实在不过是蠢不可及的小人而已。

三,赵紫阳为何压下《天云山传奇》?也许我们从王扬生在去年写下的的《叩访富强胡同六号》中得到部份答案。

在该长篇访问中,赵紫阳谈到毛泽东,谈到反右运动。赵为毛泽东以及反右运动辩护。他说:”毛主席对国家发展是有想法的,他想建设一个比苏联更好的社会主义。……解放以后他搞三反五反,1956年提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他是真心希望建设一个光明的中国。他说急风暴雨的阶级斗争已经过去了,以后要和风细雨了,我想这都是他当时的真实想法。”

而对于毛泽东自称为”阳谋”的说法,赵亦认为是毛”后来的托辞”.讲到当时的情况,他说:”原来社会上呀,民主人士呀,都说共产党的好话,一让提意见,各种意见铺天盖地,有的很尖锐,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我当时在广东管农业,座谈会上一些人指着鼻子骂,真受不了呀!”以赵紫阳宽容的性格,也”受不了”,可知道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一回事。

赵又谈到中共当时处理的步骤:”后来接到中央电报,说要’硬着头皮顶住’,邓小平也到广东来做报告,说放长线钓大鱼,那就是打招呼准备反右派了。”赵紫阳当时是如何硬着头皮顶住呢?由于没有足够的资料证据,赵是否在当时的运动中紧跟”党中央”,而做出错事傻事?很有可能。试想想,当时的赵紫阳年当三十七、八岁,尚是血气方刚之年,事业顺利之时,看见有人欲在其头上做窝,自然由”受不了”而”硬着头皮顶住”.

赵紫阳指出:”对当时的大鸣大放,各级干部有意见。”有理由相信,赵紫阳也是反对大鸣大放的。而他又认为毛泽东的阳谋说,不过是回击党外人士的狡辩之词,同时也是对各级干部的一种交代。

赵对反右的结论是:共产党各级干部当时都没学会听取不同意见。实际上,中共的各级干部如今何赏又学会听取不同意见了呢?日前人民日报的一篇署名文章讲到党内民主时总结为:一把手有绝对真理,二把手有相对真厘,普通党员没有真理。几十年的统治,并未能使中共的干部班子变得更为讲理,更为善于听取不同意见。

知道赵紫阳当时的情况,赵紫阳为何要将《天云山传奇》打入冷宫的原因已不言自明。因为他可能参与了”反右”,甚至可能是”反右”的积极份子。

赵紫阳关于反右运动的描述,亦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即除了他是反右运动的先锋外,比他更积极的是邓小平。赵紫阳说:”邓小平也到广东来做报告,说放长线钓大鱼,那就是打招呼准备反右派了。”

阳谋论中有个说法,叫”引蛇出洞”.而在各类反右运动的历史记载中,亦可见到放长线钓大鱼的说法。但”放长线钓大鱼”说源自于邓小平,笔者不学,倒是第一次听说。作为当时中共的主要决策参与者之一,邓小平的说法是受到毛泽东的影响,亦或在后来甚至影响毛泽东?甚至他就是”阳谋论”的始作俑者呢?这尚需要作进一步的研究才能确定。

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邓小平当时是贯彻反右运动的急先锋。笔者尝试寻找邓小平在反右运动前后的情况,但却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资料。有的干脆跳过,有的则语焉不详,而有的则只讲他在其他方面的事情,似乎反右运动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但事实上,正如赵紫阳所说,邓小平到广东动员反右派,提出放长线钓大鱼的说法,都说明了中共在反右的历史错误中,邓小平并未置身事外,而是积极参与,甚至充当打手。

另外,从赵紫阳对邓小平”不喜欢辩论”的性格特征来分析,”大鸣大放”连赵紫阳都受不了,邓小平自然也受不了,”反右”是合乎他的性格的。

另外,以当时毛泽东在中共党员中的崇高地位,除了彭德怀敢向他捋虎须之外,其他人对他都心怀敬畏。而从赵紫阳对毛泽东和邓小平的个人情感来看,邓小平对毛泽东相信亦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感情。五十年代,邓小平也许认为,毛泽东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都是不容反对的。当然,那时他还不知道,即使如此,将来他仍在毛的身影下屈辱地”活着”.

中共最近频繁讴歌民主形势所迫?

 

中国执政党共产党的政治理论界人士最近频繁提出中国实行民主以及中共向执政党转变的问题。与此同时,中共近来政治动作却被许多评论家认为是与民主背道而驰。

中国国内外的许多评论家指出,中共从1949年夺取中国大陆政权的第一天起就规定自己具有永久执政的资格和地位。将近60年来,凡是胆敢公开对中共的这种权力垄断的合法性提出系统的质疑的人,重则丢性命,轻则丢饭碗、丢国籍。

*赞扬民主引发海内外关注*

近来,中共不得不承认,执政党和政府官员凭借不受制约的权力肆意贪污腐败导致民怨沸腾,使中共的执政地位受到威胁。与此同时,中共理论界以及受中共严密控制的报纸开始有限度地赞扬民主。中共中央编译局局副局长俞可平先前发表的《民主是个好东西》一文受到海内外观察人士的普遍注意。

日前到美国访问的俞可平再次宣扬民主在中国的美好前景,并提出他所理解的中国民主发展路线图,即由基层民主发展为更高层民主、由执政党党内民主走向社会民主、由更少的竞争到更多的竞争,中共由一党垄断一切权力的“永久政党”向“执政党”转型。

对于中共理论界学者最近频繁讴歌民主,许多人认为是中共终于明白了民主的重要性。另有许多人则认为,中共无非是在新形势下,借用民主的牌子蒙蔽、欺骗人民,就像当年跟国民党斗争的时候高唱民主一样。

*刘晓波:看不到走向党内民主*

中国作家刘晓波认为,至少就俞可平这样的中共理论家而言,很难说他是存心骗人。但是,由此认为中国现在有意实行民主,恐怕也是一种一相情愿的过份解读。刘晓波说,中共若真是想推行民主,完全可以采取一些低成本一些具体措施,如开放舆论、准许新闻出版自由、司法独立等。这些措施容易实施,对社会的震荡也小,但中共却无意实行,可见中共的民主诚意令人生疑。

刘晓波说,即使是人们愿意相信中共的党内民主会给中国社会带来民主,现在人们也看不到中共在走向党内民主。相反,中共在走传统保守的斯大林主义、毛泽东路线,践踏党内民主,并为此不惜践踏中共自己的党章,最近中共各省市党委第一把手也就是所谓的党魁更换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他说:“中共党章规定,全国的党魁要由每5年一次的全国党代会选举产生,而地方的党魁要由地方的党代会选举产生。而现在大家看到的是,它的这种换党魁的方式还是传统的毛泽东时代的方式–上边拍板了,然后由中共中央组织部到某个地方去做出宣布,完全不徵求当地的地方党员干部的意见,在程序上也没有什么党委会的召开。”

海内外的评论人士指出,现代代议制民主的一个关键成份是可以对执政党进行制约、给选民提供政治选择的反对党的存在。到目前为止,中共理论家们还没有说中共要准许反对党存在。

王 怡:一个世界的阴谋论:电视剧《越狱》

我如此评介《越狱》,这部电视剧是一半《肖申克的救赎》加一半的《刺杀肯尼迪》。因此“救赎”和“阴谋论”,就是我作文的两个关键词。也不知全世界有多少人在网络上翘首等着第二季的结束,包括我周围一些铁杆《越狱》迷。

好的监狱故事都饱含哲学意味,甚至是一部史诗。如科恩兄弟著名的越狱片《兄弟,你在哪里》。写三个犯人的逃狱之旅,却出人意料的以荷马史诗《奥德赛》为蓝本。人生的真相,因为空间太辽阔,往往就忘了自己也是天地之间、肉身之内的囚徒。如我一位朋友在狱中的诗句,“周密的越狱计划,是从娘胎里密谋好的”。人生的冤曲,也在那个逼仄的场合,显得顶天立地,一波三折。

脱柙而出,这四个字不就是人活着的想念吗。小时候谁看见基督山伯爵被当作死人扔进大海,不在暗中鼓掌的呢。《希伯来书》说,“他也照样亲自成了血肉之体。特要借着死,败坏那掌死权的,就是魔鬼。并要释放那些一生因怕死而为奴仆的人”。这话使我对黑狱电影有了不同的理解。肖申克对着牢房的墙,花二十年时间挖出一条通道。这是一种越狱。在德国电影《通往自由的地道》中,一位东德的自由泳冠军,对着柏林墙,在黢黑的地下以挖地道的方式游泳。这也是越狱。达摩对着洞穴的一面墙,十年不说话。这还是一种越狱。

有珠玉在前,很难想象《越狱》还能如此出彩。一位高智商的建筑师将监狱结构图以迷宫的形式刺在身上,冷静筹划一切,然后故意犯罪进入狱中,拯救他将执行死刑的哥哥。假如不和“阴谋论”扯到一起,这就是一部电视版的肖申克。但精彩的是,在哥哥的案子中,导演又把一个怵目惊心的国家阴谋放了进来。

不了解“阴谋论”,很难了解好莱坞电影。阴谋论来自两种背景,一个是世俗的,自由主义政治学对人性和国家权力怀有一种深深的怀疑。哪里有权力,哪里就有阴谋。所以国家一定有阴谋。所谓专家,就是针对普通人的阴谋。所谓国家,就是针对公民的阴谋。当年奥利佛。斯通的《JFK》(刺杀肯尼迪),使这种理论在好莱坞名噪一时。电影说,是副总统约翰逊和中央情报局一起刺杀了肯尼迪。去年英国一家媒体对近二十年的阴谋论搞了一个排行榜,列在首位的是当年的副总统老布什参与了里根遇刺案。接下来是小布什政府策划了911事件。这对父子所以这么倒霉,又涉及到另一个著名的阴谋论,即耶鲁大学的秘密校友会“骷髅会”。这个带着神秘色彩的学生社团,在每届学生中挑选15人入会。一些人相信这个校友会暗中支配着美国的政经格局及中央情报局等机构。布什家族一连三代都曾加入骷髅会,2004年大选时,对阵的布什和克里竟都是“骷髅会”成员。使这个阴谋论看起来铁板钉钉。

《越狱》设计了另一个版本的骷髅会阴谋。一家能源公司暗中操控了美国政治,将他们支持的政客一一送进白宫。如果了解一些背景,你会看出一些情节如州长拒绝特赦,也是明显影射当年人称“德州屠户”的小布什。第一季的末尾,冤曲者成功越狱,副总统孤注一掷谋杀了总统,成为两个此起彼伏的高潮。

另一种阴谋论是宗教性的。在很多宗教看来,邪恶都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种真实的力量。对基督信仰来说,权力导致腐败,腐败产生阴谋,这不只是政治学上的倾向而已,而是一个属灵国度的争战。撒旦或魔鬼,是基督教对这种邪恶力量的指称。但阴谋论与基督信仰并不是一回事,只是受到启示录和末世论的影响。简单说,阴谋论者认为,两千年来全世界都处在一个阴谋之下。公元一二世纪,在希腊哲学和基督教影响下,出现了一种诺斯替派。这一派认为宇宙中弥漫了真理,只有那些被特别光照的人,才有足够的智慧去领悟真理,得到救赎,并建立世界的新秩序。最初的“阴谋论”,就是针对一个号称诺斯替传人的秘密宗教团体,据称起源于17世纪巴伐利亚的“光明会”。去年轰动一时的《达芬奇密码》,也以此为噱头。据称“光明会”是撒旦的代表,也是这个世界的影子政府,掌握着全球三分之一的黄金。据称美国历届总统除了遇刺的林肯和肯尼迪,其余尽是光明会成员。

另一个著名的“阴谋论”指向共济会。这是1717年在伦敦成立的一个古老的政治改革团体。也推崇人的理性与智慧,宗教上倾向于自然神论。共济会成员的名单,几乎就是近代以来的半部人类思想史、政治史和艺术史名单。《独立宣言》的56名签署者,有53人是该会会员。近年的好莱坞电影如《古墓丽影》、《国家宝藏》、《达芬奇密码》等,都拿美国国徽和钱币上的符号如金字塔、神秘之眼等大做文章,显出美国的建国理想,很大程度上反映着共济会的理想,带着异教化的暗流,而与主流的基督信仰有不小差距。阴谋论者认为,共济会与光明会有关系,骷髅会也是共济会的一支。他们秘密主宰着美国,甚至主宰着世界。

有时这样的阴谋论也指向企业。宝洁公司打了12年的官司,今年3月才在法庭上把关于它崇拜撒旦的说法击退。宝洁和一些犹他州的著名公司一样,高管层几乎都是摩门教徒。二十几年前,阴谋论者宣称这家公司与魔鬼缔约,提供巨额的财力支持。在电影《魔鬼代言人》的版本中,魔鬼挑中的行当可不是日化用品,而是律师楼。当年这部影片之耸人听闻,让每一位法学院学生都辗转反侧,想我将来要不要向魔鬼出卖自己。

这种对世界的解读,可以借用两部电影来说。一是托尔金原著的《魔戒》三部曲,魔君索伦打造了十三枚戒指,一枚留给自己,十二枚给了向他臣服的地上君王。除非将那魔戒投入圣火,否则全世界都伏在他之下。另一部是《黑客帝国》。母体以电脑程序控制着真实的世界,我们以为自己活着,其实只是别人操控的界面。

前一部是基督教的理解模式,后一部是诺斯替派的理解模式。不管你相信什么,我们都需要越狱。不但从牢房中,也从弥漫在这世界的每一个阴谋中开始逃亡。美国的阴谋论比他的制度更发达。国家不但在政治学上,而且在宗教上都被深深的怀疑。而好莱坞擅长的,就是把公民的怀疑做成一个蛋糕。《越狱》的第二季,当犯人们逃出牢房,国家就成了更大的监狱。人家已经干掉总统了,你还往哪里逃呢?越狱继续往前,就成了越境。再往前呢,天地之大,真正的救赎在哪里?如果还有篇幅,我想到当年因水门事件入狱的打手,今天的著名作家寇尔森的故事。可惜说不完,就不忙说了。

2007-4-3

《越狱》(Prison Break),电视剧集,第一季(2005—2006),第二季(2006—2007年)《光明会揭秘》》(The Illuminati),纪录片,2005年

《共济会揭秘》(SECRETS OF THE FREEMASONS),纪录片,2006年《布什的死亡兄弟会》(The Illuminati 3 of 4, Bush Brotherhood of Death),纪录片,2006年。

傅国涌:到无锡寻访荣氏兄弟遗迹

 

从杭州到无锡,四个小时的火车,早上出发,午后就到了,在苏州大学读研究生的朋友晓丹来车站接我们。我此行的目的是寻访荣氏兄弟在他们故乡留下的遗迹,荣宗敬、荣德生两兄弟从晚清到民国,白手起家,在无锡、上海等地创办了二十多个民营企业,被誉为“面粉大王”、“棉纱大王”,雄居工商界数十年,影响中国民族经济至深,是20世纪前五十年实业家的代表人物。我想看看他们的出生地荣巷,看看无锡的茂新面粉厂和申新纺织厂,还有太湖边的梅园、江南大学旧址等等。

无锡是个有两千多年历史的江南名城,有山有水,山有锡山、惠山、龙山、灵山……,水有太湖、京杭大运河,西南面紧挨着烟波浩淼的太湖,大运河穿城而过,其他各种河道交错(现在有许多河被填了修路,成了死水),水道畅通,加上地处苏南,长江三角洲最好的位置之一,陆上交通也很方便,所以无锡自古繁华。早在晚清荣家兄弟办企业之初,就和上海通了火车,现在离上海的车程不足2小时。这里成为近代民族工商业的发祥地之一无疑有地理上的原因。

因为荣巷和梅园都在城西,晓丹建议我们第一站先去锡惠公园,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祠堂群,她隐约记得荣家祠堂好象也在那里。在惠山看了泉水已干涸的“天下第二泉”,听了“二泉映月”二胡演奏,看了阿炳墓,还看到了林昭当年就读的苏南新闻专科学校。经打听荣家祠堂早已无存,也不在这一带,于是我们打车赶往市中心,晓丹去找他爷爷黄志远老人,带我们先去西水墩看“无锡民族工商业博物馆”。

原来博物馆就是茂新面粉厂的旧址,这是荣氏兄弟在一百多年前开办的第一个工厂,原名保兴面粉厂,在古运河边上(穿无锡而过的京杭大运河是后来新挖的)。灰色的三层办公楼门前有两块石碑,其中一块写得很详细,茂新面粉厂,原名保兴面粉厂,1900年筹资创办,1902年正式投产,是无锡第一家机制面粉厂。1916年改名为茂新第一面粉厂。最初的厂房等都被日军烧毁,现存建筑都是1946年重建的,包括麦仓、制粉车间、粉库和办公楼,建筑能体现那个时代面粉加工专业化生产的特点。这是中国早期的股份制企业之一,是民族工商业发祥地的见证。博物馆的主体就是当年的制粉车间、粉库。两台圆筒状的扬麦机[除尘器],还有一个大石磨,现在博物馆门口成了最好的雕塑,依墙而立的还有两条高达 9米的螺旋型转梯,原是当年从英国进口的原装设备,打包后的面粉正是通过转梯从五楼滑到一楼,然后用小推车推走。黄老先生今年80多岁了,在粮食局工作了几十年,面粉厂原来是粮食局的下属企业,过去他常来这里,所以他用无锡口音的普通话说起这些时,很有感情。博物馆内陈列的不仅是图片,还有大量实物,不仅有过去的营业执照、账本、股票、广告、合同等,还有老机器、办公设备等。这些近代工业遗产能这样得到保护,并向公众开放,当然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因为天色已晚,已经关门,我们没能进去,不巧的是第二天又是星期一闭馆的日子。只能留待下次再来了。我们绕着厂房转了一圈,发现玻璃窗是开着的,可以看到里面的许多老机器,我想拍几张照片,保安马上赶过来说,不允许拍照,里面都有探头。被领导知道,他们的饭碗就没了。

码头与厂区紧挨着,遥想当年,闻名遐迩的“绿兵船”牌面粉就是在这里装船,运往各地。浑浊的古运河水依然静静地流淌,见证了岁月的沧桑,荣氏企业的兴衰。喜欢看风水、读过大量堪舆书、差一点选择做一个堪舆师的荣德生,精心选择这个地方办厂,其实不仅是风水好,而是水路交通便捷,又近原料小麦的产区,当然适合办厂。荣家两兄弟决定创业之时不足30岁,在上海的钱庄经营有些积余,于是有了办实业的念头。一开始,对他们来说,困难也是很多的,毕竟是从零起步,毫无经验可言,当时全国只有四家面粉厂,去参观取经,人家连主要的轧粉车间都不让看。初办企业他们也遇到了许多难以想象的障碍,先是他们选中的这片厂址,有人告发他们擅自将公田、民地围入界内。这个官司好不容易摆平了,开始建起厂房,又有谣言说,竖烟囱要用童男童女来祭造,才竖得起来。这就是那个时候的风气。但是,荣家兄弟的事业从这里开始起步了,以无锡为起点,再到上海,到武汉,他们准确地抓住了民族工业发展的契机,奇迹般地在面粉、纺织两个行业建立起了庞大的王国,称雄工商界数十年不倒。

西水墩一带被称为无锡“工业遗存的富矿”,光是老厂房就有10多个,还有老仓库、老码头。东边与茂新隔河相望的是一家老纺织厂,过桥步行不久就到了。临河的老厂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黄志远老人告诉我,这就是原来的振新纱厂,是荣家兄弟和荣瑞馨等人合伙办的第一家纺织厂,时在1905年。后来他们退出,在上海另办了有名的申新纱厂,1919年又在无锡另办了一家纱厂,称为申新三厂,是当年无锡最大的纺织企业,地点在西水关外梁溪河边,现在是国棉一厂。天色已晚,我们没有来不及去寻访。

第二天一早,我们先去荣巷,向出租车司机打听,荣巷是不是还有荣家的老屋,她虽是本地人,但一无所知。她让我们在一个菜市场附近下车,自己去找。打听了一下,才知荣巷在马路对面。几个转弯,进入一条小巷,看上面的门牌写着“荣巷街”,看来找到了,巷子不大,也不是很长,两边老屋看起来比较低矮,如同我们熟悉的江南小镇上破败的老街。一路走过,发现了一块石碑,有“近代建筑群”等几个字。据说荣巷保存完好的老建筑就有157幢。但外观看上去很不起眼,门一般比较小,进去才会发现院落深深。几经打听,我们才知道,荣氏兄弟的房子不在这里,而在我们先前经过的部队院子里,原来的荣家祠堂也在里面,据说老房子已拆得差不多了。

荣德生办实业成功后,热心办学,最早在荣巷就办了一家公益小学,现在叫荣巷中心小学,就在附近,我们找到了这家小学的老校长荣心兰,她已经退休,原来就是公益小学毕业的,为人热情爽气,得知我是来寻访荣氏兄弟遗迹的,主动带我们去图书馆查找荣家的资料,还送了我们一本纪念册,原来去年这所小学度过了百年华诞。她带我们去看小学的风雨操场,这在当年是很先进的,有上下两层,雨天学生也可以在这里活动和上体育课。操场里有一块特别的石头,刻着“天降山海”四个字,这块石头见证了荣家祖先迁居无锡梁溪河边600年的历史。操场边还有当年的水池,水面长满了青苔。荣校长告诉我,原来是活水,因为修路填了许多河,现在的水质不行了。临行时,她对我们说,有个叫荣勉韧的老人,78岁了,对荣巷和荣氏家族的历史很有研究,可以去找他了解情况。接着,我们到七三八0一部队招待所[现在还有一块牌子叫“荣园大酒店”],去找荣家兄弟幸存的老房子,虽然发现了几幢老房子,有点像是当年的,问了站岗的士兵,才敢确认,这些房子现在都是饭店和旅馆,四处转转,依然能感受到当年的气派和幽深,建筑风格是中西合璧的,从一处保存最完好的院子看,天井有点像徽派建筑,但走廊、门窗都有欧式的风格,更大气一些,看看门上的玻璃雕花也不同一般,可能都是进口的,荣家毕竟已不同于传统的商人。后来听说,荣毅仁当年结婚的房子还在,只是几经装修,变化已很大。1949年解放军进无锡后司令部借用荣家的大院,大约1954年、1955年拆了荣家祠堂,特别是“文革”,部队根据自己的需要拆拆建建,许多见证过荣家生活的老房子都在那个时候消失。据说现在又要重建荣家祠堂和荣家大院了。

离开荣巷,我们先去荣德生在民国初年苦心经营的梅园,相距只有几站地,出租车在起步价内,说到就到了。梅园,我已向往久矣。二十几年前,我读过郁达夫的《感伤的行旅》,知道无锡的大实业家荣氏在太湖边有个私家花园,种植梅花数千株,却免费对外开放,并不用高大的围墙圈为己有。郁达夫在文章中说:“我在此地要感谢荣氏的竟能把我的空想去实现而造成这一个梅园,我更要感谢他既造成之后而能把它开放,并且非但把它开放,而又能在梅园里割出一席地来租给人家,去开设一个接待来游者的公共膳宿之场。因为这一晚我是决定在梅园里的太湖饭店内借宿的。”据说,当年梅园免费向社会开放,小商小贩穿越其间,荣德生没有将他们挡在外面,反而为梅园给他们带来生计而高兴。达夫先生的赞美之词今天看来仍不为过。

想不到二十多年后,我第一次到梅园正赶上梅花开放。因为花开的缘故,梅园的门票要30元一张(当然比起鼋头渚的105元便宜多了)。梅园早在上世纪50年代按照荣德生的遗愿送给了政府,已不是私家花园。

一进门,就看见红、白各色梅花开得热闹,游人如织,以无锡本地人居多,显眼处的写着“春天从梅园开始”的广告词,添了不少时尚的游乐玩法。我沿着指示牌,先找到了荣德生的“乐农别墅”,两层三开间的小房子遮掩在一片绿荫和梅花之中,龙柏已有些苍老,外观看上去简朴,不起眼,里面布置的比较雅致。现在陈列有他当年办公的那张椅子,还有一个木头风车,和寻常农家的风车相似。我看到了两张放大的图片,一张是1937年荣德生和冯玉祥的合影,一张是1948年他和李宗仁夫妇的合影。著名学者钱穆1948年春天应邀到江南大学任教,就住在这个别墅的楼上,每到周六下午,荣德生夫妇就会从城里开,住在楼下,周日下午离开。每次晚饭后,他们必定会在楼上或楼下畅谈两小时左右。荣德生对钱穆谈起了兄弟俩办厂最初的动机是救助社会失业,也就是为百姓解决就业问题。他问荣氏,毕生获得如此硕果,意复如何?荣氏回答,人生必有死,即两手空空而去。钱财有何意义,传之子孙,也没有听说可以几代不败的。这番话可以看作是一代实业家的财富观。钱穆目睹荣氏的个人生活,饮食、衣着、居住都很节俭,到荣氏城里的住宅看过,虽然比较宽敞,但也是质朴无华,佣人不多,不像是富豪气派。荣氏的日常谈吐也是诚恳忠实,没有丝毫沾染交际场合那种应酬的套路,更不像文人作假斯文态,俨然是一个不识字不读书的人,每句话都是直抒胸臆,如见肺腑。他说荣氏的人生观和实践是一致的,在荣氏身上他体会到了中国文化传统中优良的一面。

“乐农别墅”的门外平地上有三张石桌子,桌面赫然是用荣家面粉厂早年的大石磨。当年荣家兄弟主从法国买了四部石磨起家,其中留在梅园作纪念的有四片,“文革”中被砸碎,以后收集碎片,好不容易拼成了三片。

荣德生喜欢梅花,自称“一生低首拜梅花”,办实业成功后,他在1912年买下这块地方,种上梅花,这里面临太湖,相去不过数里。在高处招鹤亭或乐农别墅楼上据说都可以看见太湖水面,船帆点点。别墅有他接待客人的“诵豳堂”(现在看到的书法是画家吴作人后来写的),语出《诗经。豳风》。前面的匾额“湖山第一”,没有署名,听说是晚清时代可以和袁世凯相抗衡的岑春煊写的。门口有别人送他的对联“使有粟帛盈天下,常与湖山作主人”,那是对他衣食事业和湖山情趣的赞词。厅内柱上有对联,内容是他平生经常标榜的:“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郁达夫说自己下榻在梅园里面的太湖饭店,只是我在梅园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连指示牌都没见,大概已无存了,现在太湖边上的那个太湖饭店只是同名罢了。

荣德生的铜像在门前一处平地上,是1986年新立的。再往高处,沿石阶而上,过招鹤亭,到“宗锦别墅”前有荣宗敬的铜像,别墅只是依山而建的几间平屋三,看上去却很坚固,有点像西式堡垒,外观略显粗糙,没有“乐农别墅”那么精致。看介绍果然是仿罗马拱顶建筑。再往前就是有名的“豁然洞读书处”了,80年前,荣德生在这里办了个书院式的中学,荣毅仁等荣家子弟都曾在这里读书,现在还保存着他们当年的作文。读书处的正厅叫“景畲堂”,旁边的山洞有明暗曲折的三条隧道,其中一条直通浒山顶上。周围树木成林,绿意盎然。往下看,梅花千树,一派烂漫,太湖在望,在这里读书,确实是人生一大乐事,只是而今看来有些太奢侈。当年,郁达夫说,梅园的好处在于它的位置,“在她的与太湖的接而又离,离而又接的妙处”。可惜,这种体验现在很难找到了。

离开梅园,我们到处打听荣氏兄弟的墓,听说就在不远处,有人说是十八湾,有人说是在公路边的华藏村。坐上公交车,沿太湖大道往前,按司机的指点,在华藏站下了车,发现有一条通往山里的岔路,路标显示里面有个华藏寺,我不无犹豫地往里走,正好有位上了年纪的大娘出来,赶紧问路,才知墓就在太湖大道边上,她说“文革”时村里的红卫兵把墓掘开,还要砸棺材,守墓人拼死保护,才得以保全。沿着大路往前走了不少路,眼前一亮,原来是荣宗敬的墓到了。从墓碑记知道,这里是十八湾张山嘴。墓在半山腰上,墓道前有一道不锈钢的栅栏门,紧闭着。怎么办?我正在发愁,有个师傅骑自行车过来了。问他能打开门吗?他说门没上锁,随便就可以打开的。他就是到里面山上干活的。问他为什么要搬自行车上山?他说放在马路边要被偷的。问他荣德生的墓在哪里?他不知道。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墓,我有点兴奋,虽然台阶很多,竟忘记了累。终于来到了荣宗敬墓前,两边有对联:“民族经济先驱,创业精神楷模。”横批是“功在华夏”。我恭恭敬敬地向这位声称“多一枚纱锭就多一支枪”的大实业家鞠了三个躬。荣宗敬1938年在香港离世,1943年中秋节在这里下葬,棺财用的是独木棺,“文革”后墓地被破坏,1982年在原地修复,1994年又重新整修过。荣宗敬的墓枕山面湖,站在墓前,太湖就在眼底,湖中的小岛,岛上的塔尖都清晰可见。

下了山,我们先去浩淼太湖中的鼋头渚公园,本来是想看看荣德生当年出资建造的宝界桥。那是1934年,他60岁生日时,将祝寿的6万元全部捐出来做一件公益事业,听说桥一共有60个桥孔。正是这座桥把蠡湖[五里湖]、鼋头渚和太湖连接在了一起。可惜,桥建在范蠡携西施归隐泛舟的蠡湖上,离我们进去的犊山大门还远,所以没能看到。

荣德生晚年回顾往事,曾对钱穆说,自己一生只有一件事或许可以留作身后的纪念,就是他出资建造的那座大桥,他以为以后无锡人知道世上有个荣德生,只有靠这个大桥了。这是荣氏60岁生日,建造的。钱穆误记为是他70岁时造的,还以为桥长有70个大洞。

在鼋头渚看太湖,湖水中夕阳如金,幻成奇异的难以用文字表达的一种景致,也是照相机和摄象机镜头很难把握的,当年郁达夫向往的太湖日落,我看到了。直到天色渐暮,我们才回到城里,去找荣勉韧老人,他1929年出生于荣巷,1949年毕业于无锡师范学校,进荣家的开源机器厂当艺徒,1950年底当兵,晚年编过《梁溪荣氏人物传》等几本书。从他那里得知,荣德生的墓地在孔山南麓,是热衷风水的荣德生生前亲自选定的,背靠孔山,面向梅园。他在1952年去世后,随葬品为一套线装地舆学书,一只平时用镀金壳钢机芯打簧怀表。“文革”期间他的墓被毁,遗骸无存,陪葬品当然也下落不明。以后在1984年重修,只是个衣冠冢,里面放了一件他穿过的衣服,还有一册他手草的《乐农自订行年纪事》。画家刘海粟手书墓碑上写着:“中华实业家  梅园主人  荣宗铨先生之墓”。墓周围种了他喜爱的梅花。比起他哥哥的墓来,占地、气派都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有人看了他显得有点寒碜的墓,禁不住发出感叹。我问起荣氏兄弟在荣巷里面是否有老房子,他告诉我,“文革”前就被拆了,归了公,地基还在,那是一片火龙地,很值钱,不少房地产商都抢着要呢。荣巷街2号算是他们的老宅,荣巷街40号荣氏两兄弟的父亲熙泰曾在那里开设过牛磨坊。

荣德生有了钱之后办学的热情特别让我感佩,小学、中学、专业学校,还有他1947年办的私立江南大学。我此行本来特别想去看看江南大学的老校址,自学成家的大学者钱穆当年曾在这里执教。教授分散住在荣巷和梅园,新校舍建成使用前,两处都做过临时校区。荣勉韧老人说,太湖饭店就是江南大学的原址,还有一些老房子可以看到,比如万顷堂,不过已很难寻见当年江南大学的痕迹。其实,白天我们路过那里了,只是没有下车去看。1948年,太湖边的新校舍正式投入使用,钱穆在《师友杂忆》中说,江南大学的校舍在无锡西门外太湖滨的山坡上(山叫后湾山)。由此向南一华里许,即鼋头渚。校舍都是新造,风景极佳。他当时任文学院院长,办公室在楼上,开窗一看,太湖就在眼前。下午空闲时,他常常一个人到湖边村里,雇一叶小船到湖中任意荡漾,每个小时7毛钱。从荣巷到江南大学,一路走来,都可以看到许多本地人以养鱼为业,漫步岸上,上天下水,幽闲无极,在漫天烽火中仿佛是个世外桃源。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和心境下,钱穆写成了《湖上闲思录》,完成了《庄子纂笺》,他在自序中称《庄子》是乱世之书,身居乱世而以注解乱世之书消遣,可以看出他当时的心情。乱世结束前夕,钱穆谢绝荣家的挽留,南下去了香港。江南大学也于1952年被撤消,新校舍做了当地政府的招待所。现在叫太湖饭店,是个五星级酒店。

荣氏兄弟在无锡留下的遗迹还有不少,比如申新三厂、荣宗敬在小箕山的锦园、健康里还有荣德生住过多年的一处房子[是他的大女婿李国伟的住宅]等等。因为当晚我们就要离开无锡,那只能等下一次再去了。

简昭惠:《散步与行军》遇见王军涛

〈墨尔本皇家植物园的Tea House〉

王军涛和墨尔本笔独立中文笔会的朋友们聊天

朋友家聚会,高朋满座,谈兴High得不得了,话题绕着六四学生运动以及中国社会、经济、政治等各方面的转型与变化流转.我见到了不久前寻求澳洲政府政治庇护的外交官员陈用林、雪梨科技大学的冯崇义教授…。

缺乏中国现代历史背景常识的我完全搞不清楚在座其实都是中国大陆目前在海外的各路知名「菁英」。不过很快进入情况的我目光和注意力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其中一个「主角」吸引过去。而那就是民运的风云人物王军涛。

据说王军涛是目前海外民运中最具领袖资历与威望的人物,很可能成为将来民主中国的领导人。有媒体报导指出,中共国安部披露的文件内容指出,2002年开始,台湾国安局对王军涛、王丹相当重视,曾有所谓的「二王专案」,拨款暗助由王丹出任主席王军涛出任理事长的「中国宪政协进会」。

以资助学术研究的形式,由海基会出资向「二王」团队提供经费.而这些款项汇出的时间地点又与陈总统国务机要费「讳莫如深」部份有着勾引人想像力的线索空间.因为有这层迷惑,使我对这位「人物」增加了几分好奇。

王军涛给人一种威壮形象,说话滔滔不绝且不乏表情手势,他的气质有着一种古典知识分子「先天下之忧而忧」以天下为己任的大器情怀。

尽管在下比较相信「民主社会」和「自由思想」的建立光靠大家坐一桌喝啤酒吃花生米有些不足,大声疾呼的知识分子很像是在书房里行军的街头运动员.本人因缺乏对中国大陆政治社会实况的切身体验。害怕提出的问题过於幼稚无知而决定提早打道回府。

告辞时朋友热情挽留,依依送至门口。

我对朋友除了表达歉意也怯头怯脑地提出:「如果明天不谈政治,在下我很乐意陪他们到皇家植物园去喝Morning Tea聊天散步……。」。

我带着微微不安,提出这种想让「革命家」散步而不是行军的非份请求。

在行军的大道上革命家是否偶而有过缓慢悠闲的步履?

临睡前朋友终於打电话来,说王军涛蛮想和写作的朋友们多聊聊,所以安排了明天一早到植物园散散步聊聊天。

年轻时在北京民主墙上张贴自己诗篇而获罪入狱的革命家,曾经听到的是乡间小路旁人民受苦的哀号,是广场不远处愈行愈近的坦克和机关枪。

在一个缺乏表达异议空间及只要公开说出与当政者反对意见时便会被剥夺基本生存权利的环境受过压迫、被折磨过的人,是否还有心灵余裕享有恬适宁静?自在地感受美感所带来的愉悦呢?

不用政治语言与之对话是否也可以成为革命家的朋友?

我为自己唐突提出这样的邀约感到些许不安。

「被警告今天不可以再谈政治」。王军涛说,然后大家对着我笑。

王军涛随和地说:「那谈些什么」?

据朋友后来告诉我,王军涛身边的两个「友人」一是来自纽西兰的民运代表潘晴、一是负责保护维安的另一位民运份子。

还好当时我毫不知情,否则心情怎放松得下来?

「谈令心情愉快的事吧……天气这么好」朋友开始替大家张罗早茶餐点.王军涛说他总共到过台湾四次,最近一次龙应台还邀他到阳明山仰德大道上的家中喝茶。

话题绕到孩子身上去。王军涛说他是个以魅力摄人的父亲,喜欢用「对话」的方式教育孩子。他主张教育的过程应该是以孩子为中心,从旁协助他们对世界的主动探索,而不是由成人来主导一切。女儿很崇拜他,说着说着,我感觉到他的方式是一种温和的威权主义.他认为在父母的百依百顺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反而常感到痛苦,因为他们无法忍受生活中遇到的挫折和不如意,而且他们又不会主动、自觉地对自己的心理状态进行调整。时间一长,就可能酿成心理疾病,如忧郁、偏执、狂躁等病症。你若是真爱孩子,就要敢於拒绝孩子的无理要求,不要「心太软」。

像女儿爱吃巧克力。孩子往往对巧克力和导致肥胖的因果关系不是那么明白清楚,我们成年人就应该在这种节骨眼负起教导职责。让孩子在大人还可以辅导和监督的年纪,尽量让他们嚐试未知和好奇。中国人喜欢禁制和压抑欲望,应该让孩子学习如何在私利和公益间取得平衡……。。

接着话题从张爱玲谈到李清照,从苏格拉底谈到中西方教育的差别.与其说王军涛口才很好倒不如说他有一种令人「安心下来」彷彿兄长或父亲一般能够替人「顶」下或解决难事,让人心甘情愿让他领导的威能。我巳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像他给我这种感觉的人了。许多所谓的「菁英」不是太夸张自我膨胀就是太飘忽闪烁,更多複杂狡滑世故得令人无从捉摸。

我问他:「大部份时候你都是对话的引导和下结论者,我很想知道在你身边是否有与你旗鼓相当的对话者,能常给你一些知识或心灵上的惊奇?」

王军涛摇摇头说:「蛮难,我有兴趣的部份大概我都弄明白了,除非,那些我根本无兴趣的事」。学物理的王军涛对数学很着迷。

仰头望着没有云的晴空,墨尔本初秋的阳光温煦。王军涛让我感觉「认真地活着是一种美德」,很简单的道理,却是被我遗忘了很久的感受。

 

张伟国:“右军便是自由神”--四月号《动向》编辑手记

 

“两会”之后,中南海又经历了新的一轮政治牌局,最高层人事预案逐渐浮上台面,基本格局是派系平衡与照顾各既得利益集团,团派、上海帮与太子党已成“三足鼎立”之势,第五代(五十年代出生者)能否进入核心层,将被认为是考验十七大成败的关键性标志。本刊一如既往的为读者提供这方面的独家报道和权威分析。

得到北京作者俞梅荪的鼎力相助,这期特辑“北京民间祭右军”加上彩页刊出4月6日的纪念会的独家图文报道。需要补充的是,4月11日起,参与组织该活动的铁流每天外出都遭三辆车和七八个便衣贴身跟踪;山东大学右派教授史若平被上级要求不要去北京参加右派聚会。据悉,原定4月15日各地右派代表赴京聚会,后因考虑到纪念反右30周年活动曾经流产的教训,在京的部分反右运动幸存者小范围提前聚会。看来,时隔五十年,中共当局与右派为敌的立场并没有改变,尽管28年之前右派已被“改正”了。

图片:《动向》四月号封二

本期报道了前中共中央宣传部长朱厚泽关于反右运动的深刻反思,他强调:反右派斗争实际上也严重地伤害了共产党自身。共产党、毛泽东把阴谋说成“阳谋”,在全国、全民族和全世界失去了信誉、诚信,把自称为无产阶级先进的民主政党改变成搞阴谋的组织,造成指鹿为马的全党、全国的风气。以前承诺的所有政策都受到质疑。打击者、迫害者本身成了最大的受害者,自己破坏自己的实事求是传统、批评和自我批评传统,实际上是一种自阉。

胡锦涛为首的中共第四代就是这种自阉机制的产物,本期刊登研究中共问题专家胡和新的文章《从胡锦涛的意识形态班底看中国政局》,对“胡锦涛在用人上很有打破章法的新意”作了独到的分析:胡“用来控制意识形态的负责干部,往往都是从内地边远地区调上来的。西藏、甘肃、贵州、内蒙,相比之下,安徽恐怕都得算是东部沿海地区了。而且,这些干部大多没有相关经历,似乎更没有什么相关的文化修养。”这对于中共从毛泽东的内地革命党转变为邓小平的沿海改革党是一个反动,这种反文明的倒行逆施折射出胡温政权的本质局限。

图片:《动向》四月号封底

五十年前的反右运动有一个重要特征是:信奉唯物主义的中共,恰恰是以思想划分阶级,这不仅扼杀了思想文化的创新发展,也成就了一党专制的现实机制——建筑了中国大陆的无形的柏林墙。上海著名剧作家沙叶新为本期撰写的特稿,通过对影片《窃听风暴》的评论指出,前东德的柏林墙存在了二十八年,“后极权”的“柏林墙”还要存在多久呢?如果继续心怀恐惧,“柏林墙”就会继续存在。如果所有墙内的人都以无畏精神和恐惧进行抗争,那所有有形的和无形的“柏林墙”都会轰然倒塌。在北京参加纪念反右50周年活动的人,他们是战胜内心恐惧的勇者,诚如鲍彤先生为本刊而作的诗句所赞:“国有义师起右军,右军就是国之魂。”“右军便是自由神”!正因为如此,如今感到恐惧的应该是中共了。

因为临时调整篇幅支援特辑的报道,部分约稿未能如期刊出,许多来稿也不得不割爱,在此谨向有关作者致歉!

附录:

260期《动向》目录 (2007年4月号)

【点穴之论】
反右派斗争实际上也严重地伤害了共产党自身。共产党、毛泽东把阴谋说成「阳谋」,在全国、全民族和全世界失去了信誉、诚信,把自称为无产阶级先进的民主政党改变成搞阴谋的组织,造成指鹿为马的全党、全国的风气。以前承诺的所有政策都受到质疑。打击者、迫害者本身成了最大的受害者,自己破坏自己的实事求是传统、批评和自我批评传统,实际上是一种自阉。
——朱厚泽(P.37 )

【长短论】
左倾机会主义碰壁 中南海政治回摆

【京华传真】
胡温与江曾的政治妥协
新届高层班子人选出台……《争鸣》记者 罗 冰
习近平在沪面对五大陷阱……陈晋江
北京对零八奥运的担忧……岳 山
二十天四宗货运专列脱轨爆炸……田 穗

【小消息】
习近平新官上任头把火
大字报促韩正下台
周正毅供行贿高干82名
70名纪委状告朱镕基
黄华华吹嘘五年超港
黄华华要官员「深入酒吧」
冒吴邦国签名领取700万
汪东兴售名画获300万
八宝山墓地高价炒卖
17省市争做「新特区试点」
深圳市长生活问题妙论
行政投诉七十万宗
人民大会堂亏损1.8亿
肺结核病又开始蔓延
陕西炸药库失窃

【神州内望】
胡锦涛为首第四代主政十七大
第五代政治局里派系搞平衡……(本刊特约记者)傅清
胡锦涛拍板”物权法
社保基金亏空两万亿……(本刊特约记者)柳同

【官场瞭望】
究竟谁在掌握中共宣传系统?
——从胡锦涛的意识形态班底看中国政局……(大陆)胡和新
团派、上海帮、太子党新”三驾马车”:
异常刷新,玄机重重……南匈奴

【政坛迷津】
中共十七大的最大问题 :
50年代出生的官员是否进入核心?……(美国)方觉
习近平进入”接班”快车道……(大陆)符春申

【北京外交】
中俄关系的春天﹖
——胡锦涛俄罗斯”朝拜之旅” ……林保华
温家宝访日与胡锦涛牌局……(美国)刘晓竹

【特辑:北京民间祭右军】
“反右斗争五十周年纪念”图片说明及配诗……俞梅荪 黄河清
右军便是自由神
——国魂五十年祭 (三章)……(大陆)鲍彤
前中共中央宣传部长朱厚泽说
反右实际上是中共的一种自阉……(大陆)姚监复
反右感怀九首……(西班牙)黄河清

【谍海波谲】
麦大志间谍案内幕揭秘
——中国将成为美国未来主要反谍对象……胡思文

【大众议院】
邓、江、胡们弄权的看家本领:
皇权高于一切,家族利益至上……(大陆)昝爱宗
谁是谀词的发明者……子曰
“两会期间代表遭持刀抢劫”警示谎言大国……(大陆)朱健国
中共面临”教育亡国”……鲜卑雁

【特稿:无形的”柏林墙”】
三个女人向我推荐,我向所有男人推荐……(大陆)沙叶新

【经世济民】
中国股民难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的宿命……(本刊特约记者)苏尉
苛税逼深圳30万小店主关门……(大陆)孙瘦

【香港焦点】
曾荫权当选连任后会怎么样……张滔
曾荫权东施效颦 …… 李大立
追星悲剧震撼港人……黄伟国

【台湾话题】
国民党主席补选及其地位的退化……(台湾)金波
从四不一没有到四要一没有
——台湾民进党的”四化运动”……(美国)杨力宇

【北美轶事】
华人歧视黑人……(美国)程凯
加中人权对话形式将做出调整 ……(加拿大)盛雪

【英伦来鸿】
中国:一个不受人尊重的大国……(英国)胡少江

【理论探索】
拆迁的实质是土地国有制……管见
失宠的话题:阶级……石巍

【民主大学】
从地方换员看党内民主的虚幻 ……刘晓波
台湾民主的桥头堡……覃州子

【神州百态】
青年物理学家茅广军用生命和专制体制抗争
——不仅仅是”土围子”的问题……(大陆)高瑜

【书坊探幽】
大陆言论自由冉冉在望
——《我的良知很跋扈》台湾版自序……(德国)焦国标

【媒体脉动】
遏制媒体腐败要靠政治改革
——评新闻总署的通知……(大陆)浦惜秋

【文革40年祭】
见微知着,集腋成裘
——评《中国文化大革命文库(2006年,第二版)》 ……(北京)唐少杰

【读者投书】
民间保钓索赔运动那是维护专制呢?……(美国)朱永德
自己长不大却要人家吸奶嘴 ……思亮

【编辑者言】

【彩页】
封二 鲍彤《国魂五十年祭》诗稿手迹
封底 幸存者聚首北京 纪念”反右” 50周年

首发动向4月号

陈破空:中国文化,不在中国本土

 

当今中国,光怪陆离,奇异名词,不断涌现。从政府高官嘴里,又出来一个新名词 ,曰“文化赤字”。4月初,“中国外文局”和“中国翻译协会”举办一个论坛。 “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主任蔡武在论坛上说,中国对外文化交流和传播严重“入超 ”,惊呼:“文化赤字”巨大!

据报道,仅就图书进出口贸易而言,进出口比例达 10比1,形成的逆差或赤字为每年1亿多美元。除了图书,外国音像产品,也如潮水般涌入中国。如果没有盗版 ,以正常贸易而论,音像方面的中外贸易逆差,则更为巨大。

众所周知,中美商品贸易,赤字在美国一方。中共高官大喊“文化赤字”,似乎为自己喊冤;然而,从数量上而言, 1亿多美元的中外“文化赤字”,与2千多亿美元的美中贸易赤字,决不能相提并论。“喊冤”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惊呼“文化赤字”的中共高官,不过是道出了他们的最新发现。但当提到如何让中国文化产品“走出去”的时候,中共高官们居然认为:翻译手段, 直接决定中国对外传播的效果;翻译问题,成为中国出版乃至中国文化走出去的瓶颈;另外,缺乏现代化的包装,也是中国文化产品走不出去的原因。

当场就有一名学者反驳说 ,翻译只是中国文化产品“走不出去”的一个表面原因,现代化包装和运作也不是问题的关键。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中国目前的主流价值观缺乏吸引力。这名学者说出了更为大胆的话:反映当代中国主流意识形态,即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文化作品,在国内都缺乏市场,在海外更无人问津。(中国)必须进一步摆脱已经被国际社会摈弃的共产意识形态的束缚。

这名学者的话,既大胆,也切中了要害。当前的所谓主流“中国文化”,不过是中共的“党文化”,而决非中国传统文化。文化赤字,折射的,是文化枯竭。

当今中国的主流文化产品,如电影《满城尽戴黄金甲》、《英雄》等,歌剧《秦始皇》等,企图进军国际市场,却无一例外地惨遭失败。这类文化产品,表面上看,是中国古装题材,展示中国传统文化,但实质上,却毫无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与其说是中国传统文化,不如说是中共党文化,即暴力文化、谎言文化、和仇恨文化 .

这类电影、电视剧、歌剧等,本身就建立在篡改历史、颠倒黑白、轻蔑人性的基础之上。不管编导者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显意识还是潜意识,一律都迎合了中共当权者的口味,为当今中国巧取豪夺、强肉弱食的现实背书。这类作品,出自御用文人或堕落文人之手,他们本身,就是这个权钱勾结、纸醉金迷的糜烂社会的既得利益者。由这等堕落文人包装的劣质文化,理所当然地,被日益文明的国际社会所摒弃。 中国文化赤字,反映的,就是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就在中国的电影和电视剧在国际上屡屡遭受滑铁卢之际,韩国的电影和电视剧却在国际上大获成功。比如,中国文人和商人炮制了无数古装片,却没有一部能够走出国门。而韩国推出一部电视剧《大长今》,就立即风靡亚洲。

两相对照。中国影视作品,渲染权力、暴力、血腥,宣扬奸诈、欺骗、谎言;而韩国影视作品,却弘扬人性、张扬爱与善。完全迥异的价值取向,直接决定了输出的成败。亚洲刮起“韩流”,当在情理之中。

目前,中共不断投下巨资,在海外大办“孔子学院”,借以掩盖中国传统文化在中国本土荡然无存的尴尬。中共当政,本身就背离了“孔孟之道”的核心价值:仁政与民本。对外打“孔子”招牌,不过是欺世盗名。 回望中国,表现爱、善、与人性的作品,如《如焉》、《颐和园》、《往事如烟》、《伶人往事》等,一律遭到当局查禁。中共强调要“弘扬主旋律”,就是要张扬中共党文化,而扼杀真正的中国文化。

中国,原本是亚洲文化、乃至世界文化的中心。但如今,在亚洲,在中国周边,几乎任何一个国家,文化上都超越中国。 如果要见证真正的中国传统文化,今天,我们只能去香港、去台湾,甚至去日本、去韩国。真正的中国传统文化,竟然不在中国本土!这是中华民族的大不幸,也是人类文明的大不幸。

首发自由亚洲电台

维大校园枪击案中的英雄教授

 

维大校园大屠杀中, 一位以色列籍教授舍生忘死, 在小江屠杀校园中的学生的时候, 挺身而出阻挡凶手, 以自己的生命救出了几名学生.

一个以色列籍的学生对以色列军方电台记者说,“李北莱司科教授是为了救我们而被杀害的! 他牺牲了自己, 多亏他, 他的学生才能全都活着!”

七十五岁优太血统的李教授在维大教授机械课程, 他出生在罗马尼亚, 和他的太太自从二十年以来居住在美国, 他的两个儿子住在以色列.

李教授和李太太两个人都是希特勒集中营的幸存者, 1978年移民到了以色列, 从1984年开始来到美国教书育人.

李教授的儿子对以色列网站«ynet»记者说, 他父亲的学生给他们打电话说, 他们亲眼看见了真正的英雄行为, 李北莱司科拼命抵挡住教室的门, 以使学生可以从窗户里跳出去, 学生们在窗外等着他也跳出来, 最后, 学生们知道他在救出了所有班里的学生以后, 没有来得及救出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