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作协是一个怪胎

湖南省长沙市文联主席、湖南省作协副主席何立伟认为小说《文人秀》有影射自己的地方,带人直闯办公室殴打小说作者、湖南省作协副主席王开林。此事发生在10月12日上午。连日来,经过网上披露已经引爆某网站论坛,”作家开打,文人武斗”成为热议话题,更有人认为”从文人相轻到文人武斗,从女演员自曝与导演性交易丑闻到力挺诗歌的裸体秀,中国文坛越来越堕落”。

我向来不以为文联、作协因为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就应当是社会的”净土”或”世外桃源”。因此,也就不认同”中国文坛越来越堕落”的观点。

在今日中国,腐败堕落非文联、作协所独有。只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工作环境有其特殊性,少为人注意。这次一打,倒让我们从中获知了一些值得关注的信息。

“我打了他一个耳光,但绝对不是殴打。整个作协的人都想打他,这个耳光大家都叫好。”何立伟在为自己辩护时说:”他这本书全面妖魔化湖南文坛,把所有人都写得非常不堪,都是男盗女娼……我其实是个远离文坛是非的人,也被他丑化了。书里面人物的经历、阅历、单位、职位都跟现实里面一模一样,甚至包括生理特征比如狐臭都一样,这是小说吗?”

王开林的小说是否丑化何立伟,乃至”全面妖魔化湖南文坛”、”男盗女娼”,外人难以评说。但是,从何立伟气急败坏打人的事实,到他所谓”整个作协的人都想打他(王开林)”假如此话当真,我倒觉得文联、作协里,可能真的有一些人”男盗女娼”。只不过不一定是在湖南。

几天前,我接到一位工作关系隶属于文联的画家来电,他说:现在都不好意思回单位去了。出了单位,我是画家。回到单位,我就和一些”三陪小姐”在一起了,我成了什么?单位的头头把”鸡”都招进来了,反正文联可以养闲人,白拿钱不干事。我大吃一惊,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来电人是位很有身份的长者(比我大十几岁),并给我留了家里电话,我不由得有几分相信。

放下电话,我忽然想起贾平凹小说《废都》里的作家,一会儿在宾馆里”你侬我侬”地乱搞,一会儿坐在大会主席台上,也就完全释然。该作家如果当了文联、作协主席,为了个人方便,很有可能将自己的”女人”安排在身边工作。除了”可以养闲人,白拿钱不干事(不干正事)”,还很少有人监督。一般来说,凡是没有监督的地方,肯定非常容易滋生腐败堕落。

中国的文联、作协是一个从苏联学来的东西,计划经济的产物。既不是公务员,又不像事业单位人员,又不像一般的群众社团组织。这里边的官也分部级、局级、处级,房子也按级别分配,还分几级创作人员,养了一批拿工资的作家不作家等各色人等,写出来书出版了又不是职务作品,稿酬、版税完全归于个人所有,连版权也是个人的。这当然也是一批作家具有浓厚的”苏联情结”的原因之一。在市场经济的今天,在商品交换的社会,居然就由纳税人花钱,养了这么一大批人,且不论是否招蜂引蝶、”男盗女娼”,仅仅就打架而言,也堪称世界一绝,岂非咄咄怪事!纳税人的钱该怎么花,一本小说、一场架、一个电话,多少也给政府主管部门提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石  勇:让底层自己说话——他们有权利,也有嘴巴

     无论是从词源学上考察,还是看宪法文本中的阐述,“人大代表”即使不能或无法“代表”人民行使管理国家的权力,也应该在涉及人民的切身利益时“代表”人民说话。但在中国,很富有讽刺意味的是,一涉及到公共领域中具有利益冲突的民生问题或其它政治问题,“人大代表”大多都“失语”了。
  
      看一下现在的“人大代表”都是些什么人我们就会明白他们为何变成哑巴了。他们都是颇符合意识形态宣传需要并须经过官方“认可”而不需要人民同意的“各行各业的精英”,比如企业家、技术能手、公务员、专家,等等,真正的草根阶层中的人员寥寥无几。这些人与草根阶层已然不是一个“阶层”,甚至不是一个阶级,在这个已经“断裂”的社会里,不仅存在着心理隔阂,还存在着一定的利益冲突。这些“人大代表”所“代表”的“人民”,已经不包括农民、工人等弱势群体了。即使现行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不是一种摆设,要想这些人来为上访的农民、下岗的工人说话,也近乎是不可能的。
  
      而被冠以“人民”桂冠的民众并没有话语权。没有一个“公共领域”让他们发言。在中国的大小媒体上,没有公众的声音。即使有一些,他们也不是“言说者”,而是“被阐述者”、“被转述者”。他们不是“主体”,而一直是作为“他者”的“客体”,不是利益主体的诉求,而是被人怜悯的对象。既然公众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而“人大代表”又装哑巴,那么“代言者”的角色便由拥有话语权,或者准确地说话语霸权的形形色色的专家、“公共知识分子”们主动地并且不需要征求民众的意见担当了。这些“精英”潜意识里就认为不会玩“文字编码”这一门高超技术的农民等弱势群体“愚昧”,有时这样的话甚至会从他们的嘴巴里吐出来。既然人民“愚昧”,自然他们就必须将自己的嘴巴交给聪明的“精英”们了。
  
      从言论自由的角度上讲,谁都可以说话,重要的不在于谁说得好不好,而是要让人说话。封住一个人的嘴巴是一种侵犯人权的行为。“说话”还是表达人的利益和其他诉求的必要手段。在现代社会,由于“公共领域”的存在,并且这样的“公共领域”主要是由大大小小的媒体构成的,由于在这样的“公共领域”里的“舆论”能够影响决策层,或施加一定的压力,于是谁能说出话,谁的声音最大,就相当重要了。而由于任何一项决策都不可能使所有人受益,由于“分工不同”的社会各阶级、阶层的利益冲突,有人受益就必然有人受损,博弈便成了各个社会利益集团、利益团体维护和追逐自身利益的不变的主题。在这样的局面中,话语权力已经与生存资源、稀缺社会资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没有话语权力的阶级和阶层,无法避免在博弈中被人吃掉的命运。
  
      历史和现实的经验表明,位居社会上层的主永远都不愁会说不出话。他们掌握着包括话语权力在内的稀缺社会资源。比如公务员就有机会叫苦。与此相反,很少听到捡菜叶子吃的下岗工人、像非洲难民一样的农民哼一声,似乎他们都生活在天堂里。这足见专制制度下的政治生态的恶劣。从统治的合法性上看,任何一种统治如果不经过人民的同意就对他们施行统治,就已经侵犯到了人民的基本人权,这种统治就是非法的。换言之,不管以何种理由,在现代社会,只有民主制度才能获得统治合法性的价值依据。而对于所有人,特别是对于像工人、农民这样的弱势群体来说,无论是从对基本人权的捍卫还是从对自己非基本权利的捍卫上民主制度都是最有力的保证。只有在民主制度中,弱势群体才能“合法”地拥有像工会、农会一样的利益代表,形成政治力量,参与政治博弈。
  
      专制制度下的弱势群体,在没有一个可进行“公共选择”,进而以自己的政治力量影响决策的程序时,便只能期望自己能说出话,给青天大老爷造成压力,求他们在吃饱之余,从他们能够吃到羊的长远利益打算,少吃一点了。但是,就连这一点,一直到现在也相当的艰难。按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对任何公共领域里的事情发表意见,运用他的知识和经验发表他的看法。自然,“精英”们和“愚民”们从理论上讲都可以“有话就讲,有屁就放”。话说得好听不好听,屁放得香不香,都不代表真理,都只是一种随时应该接受质疑的“意见”,因此都是一种不可被剥夺的权利。但是,正如上面所说的,工人、农民等弱势群体并没有话语权,社会分工已经将他们的这一权利“分”给那些专家、学家、“公共知识分子”这类“精英”去了。“公共领域”极少向工人、农民打开大门,无论是别人要处理与他们息息相关的事情,还是决定对他们是炒还是烹,他们都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
  
      这样,通过对民众话语权的剥夺,似乎这些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已经将说话,进而将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交给“精英”们了。而越是炒作他们的愚昧,“精英”们的话语霸权越具有合理性。从表面上看,这么做似乎也很合理。在知识上工人、农民等确实要比“精英”们“无知”得多,对于某些事情,“精英”们比他们看得更深,更透,开出的药方也可能更有疗效。在这样的时候,一个“精英”的话,似乎比一个农民的话更不像放屁。而作为一个在公共领域发言的人,“精英”们虽然以私人身份出现,但言论具有公共性质,表达的是“公意”,背后由“知识分子”的良知与理性支撑,起码是在逻辑上,它不会荒谬到哪儿去,也不会那么没有良心。“精英”们作为“知识分子”,在专制制度中都似乎天然地具有一种对权力进行怀疑、批判和抗拒的精神,因此似乎总是与对于弱势群体来说意义极为重大的正义联系在一起。这样,在“代言者”与“被代言者”之间,不会出现一种社会断层意义上的分裂。
  
      但深层次的问题在于,“精英”们无论在公共领域如何努力接近“公意”,他总还是一个“私人”。姑且不说他说的话是以他的知识结构、他的经历、他的情感等作为背景的,真正致命的是,他与被他所代言的民众之间没有相同的生活处境,不是一个阶级或阶层。他有着自身的利益诉求,而这样的利益诉求,有可能和被他所代言的民众的利益诉求是相冲突的。换言之,在“精英”利用话语权力这个“公权”制造舆论影响决策时,有“以权谋私”的嫌疑,并且它是相当容易的。在很多时候,这就显然不是在表达民众的利益诉求,而是在欺骗、愚弄民众,通过损害他们的利益,来谋得自身的利益了。这种情形在出现了权力精英、资本精英、知识精英联盟的情况下更是如此。这样的利益同盟使知识精英成了靠瞒和骗出卖知识尊严的骗子,成为权力与资本掠夺的吹鼓手和辩护士。“文化资本”此时的确成了一种“炼金术”,可以轻易地榨取普通民众的斑斑血泪。
  
      这就是“精英”的私人身份,与作为
在公共领域中表达“公意”的“代言人”的身份的分裂所导致的困境。如果“精英”们只是运用一些理念捍卫某种价值,澄清某些问题,提出某种观点倒还罢了,他们还希望为各种形形色色的改革出谋划策,为各种与民众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政策的出台、修订和废除进行辩护或质疑。而在能影响自己生活前景的这些领域,民众几乎都没有参与的机会。在这里,一群能够制造舆论的人,在当事人无法在有关自己切身利益的问题上表达自己意见的情况下借助于对官府决策层的影响就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这样的话语霸权已经登峰造极。
  
      批评现象可以激烈,因为它的目的只是提出问题而引起注意。但要出主意就不同了。它关系到社会结构的变动,许多人的切身利益,其背后将有绝望、愤怒和抗争,因此必须谨慎。一个出主意的人只是按自己的观点演绎却没有倾听当事人的声音,这种话语霸权实质上是一种霸道的专制工具。比如在“国有企业产权改革”中,在农村土地私有化的争论中,到处都是“精英”们的口水,却唯独没有靠工厂吃饭、靠土地吃饭的工人农民的声音。他们就像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羊群,连自己该怎么办都做不了主,非要那些不靠工厂吃饭、不靠土地吃饭,工厂搞得好不好、土地种得好不好都没有关系的主在一旁指手划脚地希望按他们的意见“转型”。而在这样做时,“精英”们有着自己的利益诉求,甚至他们直接就是为某个可以从“转型”和“改革”中获益的既得利益集团服务的。而越是利用统治权力与话语霸权排斥民众的参与,扼杀他们的声音,掠夺就越能减少来自被掠夺者身上的阻力。
  
      如果说“精英”们只是在挥舞话语霸权影响公共舆论,那么权力集团就是在进行实质性的侵害了。无论是作为国有资产、土地的所有者还是使用者,即作为所有权或者使用权的拥有者,不管是“改制”还是“私有化”,都必须征求并尊重工人农民的意见,如果将他们排斥在“改革”的进程之外,等于是对他们的所有权和使用权的蔑视和剥夺。被敲骨吸髓的人们不能发出自己被宰割的声音,他们的本能反抗被镇压后似乎也已无声无息,但他们可以在绝望之中让大泽乡的火把再次燃起。不知权贵资本主义下的权力与资本是否已经感觉到了大地的抖动,或看到危险的来临而已经疯狂。形形色色的意识形态概念与其现实含义已经分裂而被既得利益集团利用来努力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现实与施虐――受虐的普遍病态心理背后的社会精神生态的极端恶劣已经指烘托出了严重的社会危机,具有逻辑上的同构性的“民主”与“公正至上”的指令必须渗透入制度之中,才能为当下统治的合法性提供价值的依据。没有合法性,任何庞然大物都会在内部的冲击中分崩离析。

从布什和克林顿的互敬中我们能学到点什么?

         2000年大选,布什和高尔因得票不相上下,前者不能宣布获胜,后者不肯认输。差不多一个月后,美国最高法院宣布佛罗里达不能重新点票,布什险胜。虽然高尔高姿态认输,他所属的民主党人恨得咬牙切齿,认为这是共和党人利用最高法院的帮助成功实施的一次政变。再联想到克林顿在位时因为所谓的“拉链门”丑闻被共和党在国会的“打手”弹劾,民主党认定共和党要把他们永远打入冷宫。在美国历史上,大概没有任何时候两党的对峙如此冷酷和不共戴天。

         
        2004年6月14日,布什邀请已经退位近四年的克林顿和他已经当选纽约州联邦参议员的希拉里返回白宫,参加他们的肖像完成揭幕仪式。在白宫有美国每位总统和第一夫人的肖像。从华盛顿到布什一共是43位。
         
        在肖像揭幕前,布什发表了的讲话。他说,
         
As you might know, my father and I have decided to call each other by numbers. (Laughter.) He’s 41, I’m 43. It’s a great honor to — it’s a great pleasure to honor number 42. We’re glad you’re here, 42. (Applause.) The years have done a lot to clarify the strengths of this man. As a candidate for any office, whether it be the state attorney general or the President, Bill Clinton showed incredible energy and great personal appeal. As chief executive, he showed a deep and far-ranging knowledge of public policy, a great compassion for people in need, and the forward-looking spirit the Americans like in a President. Bill Clinton could always see a better day ahead — and Americans knew he was working hard to bring that day closer.
         
        你们也许知道,我父亲和我决定我们以届数相称。他是41,我是43。今天能在这里接待42我感到极为光荣和高兴。42,我们很高兴你能重返白宫。岁月的流逝使这位先生的内在力量更加清晰如画。作为任何一个职位的候选人,无论是州检察长还是总统,比尔·克林顿都显示了他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精力和难以抵挡的人格魅力。作为总统,他展现了对公共政策的深邃而宽广的洞察力,表露了对下层百姓的无比关怀,显示了美国人都希望在总统身上看到的先前看的精神。比尔·克林顿总是能看到更美好未来,美国人民知道他正是为了美好的未来而兢兢业业地工作。
         
        在讲话的结尾,布什又说,
         
        More than 40 years have passed since a boy of 16 came here to the White House with a group from the American Legion Boys Nation. On that day in the summer of 1963, Bill Clinton of Arkansas looked into the face of John F. Kennedy, and left the Rose Garden feeling very proud that he had shaken the hand of a President. Today he can be even prouder of decades of service, and effort, and perseverance that brought him back to this place as the 42nd Presid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1)
         
        自从一个16岁的孩子跟American Legion Boys Nation一起到白宫参观,40多年过去了。在1963年那个夏日,从阿肯色州来的比尔·克林顿看到了约翰·肯尼迪,并和他握了手。离开玫瑰园的时候,他感到万分自豪。今天,他应该感到更加自豪,因为他对政府数十年的服务、他的努力和他的坚持不懈使他作为美国第42届总统再次回到白宫。
         
        克林顿激动万分。参加这一仪式的克林顿的助手们都认为布什是诚挚和诚恳的。
         
        克林顿说,
         
This President, by his generous words to Hilary and me today, has proved once again that, in the end, we are held together by this grand system of ours that permits us to debate and struggle and fight for what we believe is right…… You know, most of the people I’ve known in this business, Republicans and Democrats, conservatives and liverals, were good people, honest people, and they did what they thought was right. And I hope that I’ll live long enough to see American politics return to vigorous debates where we argue who’s right and wrong, not who’s good and bad. (2)
         
      总统今天对希拉里和我的一番肺腑之言再次证明,我们最终是被一个伟大的制度连在一起,这个制度允许我们为我们认为是正确的方向互相辩论和争斗……大家知道,从政数十年,我所认识的绝大多数人,无论是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无论是保守派还是自由派,都是好人,诚实的人,他们的言行为自己的信仰所决定。我期望我能活到那一天,美国的政治不再会为谁好谁坏而喋喋不休,而是为谁对谁错而争论不止。
         
        美国的政治还没有上升到克林顿所期待的状态,特别是在今年的中期选举之前,共和党和民主党的党派之争又一次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双方都在向选民宣告他们的对手是敌人,是坏人,是恐怖分子的帮凶,是财政赤字的朋友,是穷人的天敌。
         
        但是,从1797年华盛顿自愿离开总统的位置到今天,美国的政治即使在最腐败、最不透明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成者王侯败者贼”的局面,很少出现过新的领导人加害或污蔑已经离开的领导人的情况。
         
        虽然美国的政治过去有、现在更有“你死我活”的政治“路线”之争,但是“路线”是信仰所致,与人格无关,与好坏无关,与生命和财产无关。新的当权派可以抛弃或批判前任的“路线”,但是不能拿走前任的尊严,拿走前任与尊严共存的作为人的自由和幸福。
         
        也许这是美国政治得以长久稳定和美国人从不担心政治会不稳定的原因之一。
         
        也许这是美国所以能从一个被英国霸主看不起的13个殖民地发家并逐渐成为超级大国的秘诀之一。

        不能说布什不讨厌克林顿。也不能说克林顿不憎恨布什。但是,他们至少都尊重对方。无论他们认为对方的政党和政治有多么龌龊和肮脏,他们都相信对方都是爱国的,在为美利坚合众国的强大而努力奋斗。就像每个中国人都在为共产主义而奋斗一样。

注释:

(1)布什讲话的全文在白宫网站可以查到,网址是,http://www.whitehouse.gov/news/releases/2004/06/20040614-2.html

(2)克林顿的讲话引自Lanny Davis, Scandal: How “Gotcha” Politics Is Destroying America 【丑闻:“抓到你了”的政治在毁灭美国】 (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06), Prologue, p. xiv.    

曾与余华齐名作家洪峰为讨工资当街乞讨

一个被写入中国当代文学史的作家当街乞讨,这一似乎只会在文学作品中出现的情形,真的就发生了。10月28日,著名作家洪峰走上沈阳街头公开乞讨,并且在胸前挂牌表明自己的姓名、身份,虽然没多久他就被家人强行劝回,但此事还是在文学圈引起轩然大波,人们纷纷在BBS转述此事。

  记者辗转联系当事人探究惊人之举原委

  “我只是要我的工资!我不会低下头!”

  洪峰为什么要这么做?行为艺术?体验生活?生活所迫?发泄不满?为了联系到洪峰,找到“当街乞讨”背后的答案,记者辗转多人寻找线索,不断传来的他隐居云南、好久没有打通过他的电话、很久不和同学联系的消息后,记者几乎要放弃,但就在昨晚临近7点,记者辗转联系到了洪峰,为了让身患癌症的未婚妻接受更好的治疗,洪峰已经回到沈阳。在沈阳的家中,洪峰接受了记者的电话采访。和记者想象中洪峰可能产生的抗拒心理不同,他大方地承认当街乞讨的就是他,对于自己目前的境遇他不埋怨、不骂娘,只是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城市晚报:29日晚上,国内某大型网站BBS上有人发了这样一个帖子——《著名作家洪峰当街乞讨,是行为艺术?》,随后在文学圈内引起了很大反响,很多人表示不相信。

  洪峰:你就是想证实一下吧!网上这些说的都没有错。我写的那封信你也看到了吧,我很佩服这些人,信都原封不动发出来,连错别字都一样。

  城市晚报:为什么有当街乞讨的做法,真的是因为沈阳市文化局不发给您工资?

  洪峰: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在信里写得很详细。之前就有过一次说(指沈阳市文化局)我不回来坐班就停工资,是4月份,我回来协调,他们同意继续按原来的承诺办(指不坐班),我就回了云南。后来9月份的时候,工资又没有了,我想可能是工资卡更换,或者各种情况都会出现,等一等,10月份还没有,10月中旬具体什么时候记不清了,我就问会计,他说领导让工资暂停的。我问为啥,又问了管人事的,他们告诉我,领导说这样能和我取得联系。

  城市晚报:后来的事情是您给沈阳有关领导写了信,一定要这么做吗?

  洪峰:我作为一个普通人,没有必要去找领导。我不会吵架!既然他们都知道这个承诺(指引进人才时确定的不坐班发工资),而又不这样做,就是他们不想遵守承诺。我一个作家坐什么班,天天上班还能安心创作吗?他们永远可以找出各种理由。我当时在长春做专职作家就是不坐班,能来沈阳,就是条件对等。所以,我寄望领导,没想到信一级一级转下来,最后就是创作室一个办事员打电话给我,我问他,工资开了吗?他说要先到单位谈。我特别恼火,这成什么事了!

  城市晚报:所以您就选择到街头乞讨,并且挂上牌子写明你的单位、作家的身份,既是自嘲又是对别人的抗议?

  洪峰:我不知道这么处理为啥,可能在他们眼里这是小事,但对我不小,家人要治病,需要钱。我也想看看自己离开这2000块钱的工资可不可以活,人家说要饭都能要成亿万富翁,我就想试试。

  城市晚报:是赌气?您有没有考虑到您的身份,毕竟您是著名作家?

  洪峰:我就是看能不能要到东西。我没觉得讨饭是可耻的行业,我就想试试,我没有必须要保持什么身份的想法,生活就是如此。还是家人觉得心疼我,把我拉回来了。

  城市晚报:真的一点不是为了发泄,或者寄望借此找到解决的办法吗?

  洪峰:做这个事情,我不针对任何个人,我针对的是环境。我当然很生气,被理解成抗议行为我认同,要不我一个作家去要饭干啥?我只要求一切如常,我只是要我正常的工资。他们根本没拿作家当人看。

  城市晚报:对于工资被暂停的这件事,您为什么没有想过直接找领导表达您的看法,解决问题?

  洪峰:我不想和他们接触。我可以出去讨饭,因为我作为作家没有脸面,可是我有作家的荣誉。我不会管这些事,我已经想好了,不会为这2000块钱同他们周旋。说到底,就看你能不能活!

  城市晚报:您有没有想过,您的境遇与当今文坛的现状有关?是许多同行共同面临的吗?

  洪峰:我和文坛没关系,我也不谈我的同行,我十几年不和大家联系,不知道这是不是大家共同的境遇。

  城市晚报:以您在文坛的成绩,写书也有收入,没有什么积蓄吗?

  洪峰:不是的。如果钱都花给我自己,不至于如此。我还要资助别人,早知道会有这时候,我就都把钱留下了。如果不是去年的突然变化,我会一直生活在云南滇东,现在她(指未婚妻)需要新一轮的治疗,我才回到沈阳。现在每个月近3万元的治疗费,还是找朋友减免了一些,不然真的就是干瞪眼了。

  城市晚报:工资和工作的事情就这么搁着吗?接下来呢,继续回到云南?

  洪峰:这个事情了了,我就走了,回云南。我还要拼命写书赚钱,我要饭也要治好她(指未婚妻)。我不是简单地为了2000块钱,就是气不过。我是孩子时候我爹都没打服我,我不会低下头。

  随后,记者拨打了沈阳市文化局办公室的电话,由于下班时间无人接听电话,无法得到该单位对此事的态度。

  曾写信讲述来龙去脉 提出三点解决办法

  “只想能够不用坐班,安下心写作”

  关于洪峰2000多块钱工资被停掉的来龙去脉,他写信给沈阳市有关领导讲述了完整的过程,以下是网上流传的这封信的部分内容,可以让读者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我是于1995年由长春市调入沈阳市文化局的,时任市长的武迪生先生与时任沈阳市文化局局长的孙明山先生按照特殊人才引进政策接纳了洪峰。孙明山先生与时任沈阳文化局副局长陈欲航先生与我个人就工作方式做出承诺:可以不坐班不写喜剧,文化局需要洪峰的只是“一张(能与其它省市剧目部门平等对话的)全国粮票”(陈副局长语)……

  但从2006年的9月起,我的工资卡中再就见不到每月2000元的政府薪金了。经会计证实,我的工资已经按照单位领导的指示停发,且称要以这样的方式和洪峰取得联系。亦宣称以洪峰为典型欲开除公职……

  洪峰不是一个把写作当成赚钱手段的作家,因而每月的政府薪金必不可缺。失去这份不多的薪金,也意味着失去基本生活来源。况且家人重患更需要费用(平均每月2.8万多元),洪峰已举债不菲,为节省开支,我的母校60周年庆典邀请为母校争得荣誉的毕业生回校,洪峰也不敢成行:近千元的开支就是负担了。惭愧!深觉给中国作家丢脸,还是不去的好……

  洪峰并不奢望确证真理在谁手里,只希望:(1)洪峰的写作并不会给剧目室的工作造成任何伤害,相反只能给它带来声誉:希望文化局依旧尊重以往的承诺。(2)如依旧不能解决,洪峰很希望能到和自己对口的机构(沈阳文联)做一个普通作家:那里毕竟是可以不坐班专心写作的地方。(3)得以提前退休,两两无事。

  不胜感谢。

   致

  敬礼

   2006-10-20< BR>
   沈阳市文化局剧目创作室 洪峰

  在当街乞讨之前……

  与余华、苏童等并称文坛射雕五虎将

  洪峰本姓赵,1957年11月生于吉林省通榆县,祖籍也是东北。1978年考入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读书。1982年毕业后到白城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任教。1984年年底,又调到长春市,在《作家》杂志社做编辑工作。1988年到北京,就读鲁迅文学院暨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创作学硕士研究生班,1991年1月毕业后仍回《作家》杂志社供职。1995年,调至沈阳市文化局剧目创作室,工作至今。

  1983年开始小说创作,主要作品有《生命之流》、《湮没》、《瀚海》、《极地之侧》、《走出与返回》等中、短篇。《和平年代》等长篇小说。1988年出版过小说集《瀚海》,被列入《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文学新星丛书”。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他的创作追随马原等人的风格,被视为是实验小说的一部分。上世纪90年代之后开始注重小说的情节,应时任春风文艺出版社编辑的安波舜之邀所著的长篇为布老虎丛书中较早的一部,并打破了中国内地缺少惊险间谍小说的先例,也取得了很好的市场效果。

  关于洪峰在中国文坛的地位,有人这样比喻:文坛射雕五虎将之一(南帝苏童,北丐洪峰,东邪余华,西毒马原,中神通格非,还与余华、格非、马原等人一起出现在中国当代文学史教材中,被当作先锋文学的代表人物。

诗人叶匡政疾呼“文学死了”遭网友驳斥

文学要死了?近日,一位诗人在博客上连续发表“文学死了”的文章,引起渲染大波,遭到网友驳斥。而北京大学教授陈晓明则嘲笑说,这种论调早该死了。

【事件】

诗人疾呼“文学死了”

10月24日,诗人叶匡政发表博客文章《文学死了!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称文学是旧时代的恐龙,“它已经死了,它的躯体正在腐烂。”

叶匡政洋洋洒洒写了3000多字,论证了文学死了,并于近日在现代文学馆的一次会议上宣读。“就像1919年以后的文言文和古体诗,就像我们今天的邮票,它似乎还活在一些人中间,但已丧失了任何存在的意义。”他还称,网络聊天记录、博客短文与回帖、手机短信等,将成为新的经典,“一个人人平等的互动文本时代已经到来”。

昨日,叶匡政再次发文《揭露中国当代文学的十四种死状》,称不仅文学死了,包括文学批评、文学史、文学教授、作家协会、作家、文学奖等在内的“文学项目”都已经死亡,每一项下面还列举了死因。

 【爆料】

此诗人靠文学书赚钱

叶匡政的系列言论引起哄然大波,在新浪博客以及各大论坛,支持者与驳斥者针锋相对。支持者认为他点到了当代文学的一些“痛处”,驳斥者则反问:屈原、李白、曹雪芹、鲁迅虽然伟大,谁敢保证以后不被后人超越?

 还有很多网友讽刺叶匡政像“泼妇骂街”,“有些所谓的文人如此,动辄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稍有心得便大放厥词”。

有意思的是,叶匡政的言论在文学圈内部也遭到反驳。认识他的另一名诗人周瑟瑟在《文学不死论》中爆料说,叶匡政实际上是幕后的出版人,出版过残雪、刘索拉等人的书,“叶匡政靠出版长篇小说就赚了不下百万银子,现在居然说什么文学死了!”

【进展】

北大教授加入论战

网上相互攻击热闹的同时,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晓明也发表评论,对此不以为然,讽刺说“‘文学已死’这个老话题早就该死”。

陈晓明表示,早在3年前和10年前,他就分别写过文章回应这样的问题。而“小说已死”或“文学已死”的话题,在上个世纪60年代,就被美国文学评论家提出谈论过。“网络上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惊人之论,又抓住一根热闹的稻草,这实在是一个老掉牙的话题。”(记者 张守刚)

新闻背景

文学死了!一个互动的文本时代来了!

文学死了!憋在很多人心里的这句话,终于可以说出来了。有一些人不会答应,正是他们构成了今天的文学利益集团。他们也许是诗人、作家,也许是文学教授、批评家、文学编辑,或者就是那些依然怀有梦想的文学爱好者。但无论他们是否答应,文学,这只旧时代的恐龙,这个曾经傲视其他文字的庞然大物,它已经死了,它的躯体正在腐烂。

文学死了!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在文字写就的文本中,我们曾经认为文学是其中最艺术、最经典的形态,这一观点寿终正寝了。没有了文学等级,没有了文学体裁,没有了诗人、作家的身份意识,没有了文学史……文学就像1919年以后的文言文和古体诗,就像我们今天的邮票,它似乎还活在一些人中间,但已丧失了任何存在的意义。文学,它是我们对一个旧时代的记忆,它是一只古董,我们要把它供奉在博物馆的红丝绒上供人瞻仰。文学,不再有现在,也不再有将来。

文学死了!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我们每个人都重新获得了创造自己文本的权利!我们不再允许任何人把我们的文本,放在那个虚伪的、僵死的文学秩序中去角逐。在我们的观念中,一份生动的语文老师的教案、一段鲜活的网络聊天记录、一篇有关婚姻问题的博客短文与回贴、一个情真意切的手机短信等等,任何形式的文字文本都与所谓的文学有着同样的地位。它们一样可以成为经典,它们将构成文字在未来的新秩序。我们眼中,只有真的文本和假的文本,只有好的文本和坏的文本,只有可以阅读的文本和无法卒读的文本,不再存在所谓的文学标准与非文学标准,一切文本都来到了同一个起点。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与发现文本在未来世界的崭新样式。

王力雄:从没见过达赖喇嘛那样严肃——《我与达赖喇嘛的四次见面》(之五)

见面时间到了,我们从会堂侧门进去。那个侧门临时作为达赖喇嘛的专用出口,外面戒严,里面也有保镖守卫。我们被引进讲台旁的休息室。休息室面积不大,设备简陋,光线也不够明亮,跟达赖喇嘛在华盛顿下榻处的气派没法相比。一进去,看见达赖喇嘛盘腿坐在沙发上,见到我他起身迎接,伸出没穿袜子的光脚去套沙发下面的拖鞋。那是卡在脚趾上的那种便宜拖鞋,橡胶材料,在中国一般只有民工才穿。达赖喇嘛这回是像是见到熟人一样与我握手,拉我在沙发上坐下。那天除了WA和BQ在场,还有达赖喇嘛的秘书,以及西藏流亡政府驻纽约办事处的主任。我在去年波士顿的族群研讨会上见过他,是个笑口常开、和蔼可亲的人,毕业于莫斯科大学。

因为时间紧,我没容达赖喇嘛多说就抢在前面开始讲话。因为只要达赖喇嘛一开口就不好打断了,而且他往往一讲就是长篇大论,最后给你剩不下多少时间。

我把要讲的话事先已跟WA讨论过,说好有些话我只提一个头,就由WA接着用藏语往下说,那样可以节约不少时间。我先讲目前西藏的一些现状和问题。一方面经济的确取得长足发展,另一方面西藏传统文化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举了拉萨西郊一个近年出现的“妓女城”为例。那是一片又脏又乱的空地,有上百顶帐篷,大都是藏族妓女陪酒和接客之处。去那里嫖妓的多数也是藏人。喝空的啤酒瓶子在帐篷周围垒起围墙,到处回响麻将牌碰撞和打情骂俏的声音……尽管理论上西藏问题总有一天会得到解决,但如果拖得太久,即使解决也只是政治方面的解决,得到了政治上的自治和自由,却已不再是达赖喇嘛怀念的西藏,也不是热爱西藏文化的人向往的西藏,而是成了一个和中国其他地区一样的西藏。因此,认为西藏问题迟早有一天会解决,并不是安慰,而应该在西藏还是真正的西藏时,还保留着传统文化时,就能解决西藏问题,才是有意义的解决。这就要求解决西藏问题不能无限期等待,而需要抢时间。

我继而谈到达赖喇嘛以非暴力抗争解决西藏问题陷入的困境。非暴力抗争需要具备三个前提才能产生作用:第一个前提是所抗争的对象还有良知,非暴力抗争的一方用自己经受的苦难,使对方难以承受良心的谴责而让步,如马丁•路德•金所说“我们忍受苦难的能力会耗尽你们的仇恨。在我们获取自由的时候,将唤醒你们的良知,把你们赢过来”;第二个前提是需要所抗争的对象具有法治。甘地当年与英国殖民当局斗争,经常利用英国法律打官司。在英国的法治中,如果能够抓住对方不合法之处,通过法律程序击败政府是有可能的;第三个前提是要有民间社会存在,也就是社会有民间组织和团体活动的空间,起到动员社会和组织社会的作用,从而使非暴力抗争的一方不是一盘散沙,能够团结和相互协调,非暴力抗争才可形成规模,产生效果。而这三个前提在当今中国却不存在,专制政权既没有良知也没有真正意义的法治,同时限制和扼杀民间社会,因此当今世界的三个非暴力抗争的代表人物——甘地、金和达赖喇嘛,前二者可以成功,达赖喇嘛却难以取得实质进展。用台湾人的话形容,只如蚊子叮牛角。

我说,目前的非暴力抗争手段都是被动的,目标能否实现,全取决于北京政府最终是不是让步。不管你在国际上取得多少声援,有多少议会为西藏问题作出决议,发出多少谴责,以及西藏流亡者的示威抗议、绝食自焚等,都不会直接产生效果。尽管可以构成对北京的压力,但除非北京对那压力做出让步,才算有用。若是北京不在乎,对压力不理睬,就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效果也就等于零。以中国目前的状况,还看不出有什么压力能迫使它在西藏问题上让步,所以为此进行的非暴力斗争始终看不到前途。

我对达赖喇嘛讲,我个人完全赞成他的非暴力原则,但是针对中国和西藏目前的现实,必须找到一种新的非暴力抗争手段。那种手段的作用不需要通过对方让步来实现,而是取决于自己。行动一步就会前进一步;自己做多少,得到的胜利也就是多少。只有找到这样一种与过去不同的非暴力抗争手段,才能把命运掌握到自己手中,而不再取决于当权者是否给予恩赐。

WA后来跟我说,他给达赖喇嘛做过多次翻译,这一次达赖喇嘛的神态最严肃,他从没见过达赖喇嘛露出那样严肃的神情,甚至让他感到有点害怕。

我接着说,递进民主制就是这样一种新的方法。具体地讲,一个村庄的村民组成自我管理的委员会,决定村庄事务,委员会选举村长作为执行者。只要村民认准一点,以后只执行自己的决策,认可自己选举的村长,不再听从当局决策和任命,那个村就等于实现了高度自治。当一个乡的所有(或大多数)村庄都这么做了,就进入下一个层次——由村长们组成乡的自治委员会,决定大政方针,然后选举乡长作为执行委员会决策的行政负责人,从此也只执行自己的决策。认可自己所选的乡长,不再服从当局任命的乡长和书记,于是乡也就等于实现了高度自治。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从乡到县,从县到地区,整个西藏的高度自治通过一个个社会单位的分别变化逐步实现。以往社会变化的途径是自上而下的,等于一开始就得在最高层实现全局变化。那种全局变化要么是当权者让步,要么是以暴力更换不让步的当权者,困难且动荡。而递进民主的方式是自下而上的,从社会基层组织开始做起,因此社会成员自己可以把握,无需依赖当权者让步。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打破西藏问题陷入的僵局。

当然,这个过程在起步阶段肯定要经受一定考验。比如当局把村长们选举的乡长关进监狱了,怎么办?——那就再选一个。同属一个乡的村长们在一起选举一个新乡长很方便。然后村长们还是只认可自己选的乡长。尽管当局任命的乡长可以占有乡政府的办公室和公章,只要下属村长都不听从他,就等于徒有虚名。如果当局接着抓走第二个当选乡长,那还是保持非暴力,再选第三个乡长。总之专制者用暴力反复抓,人民则是反复地和平选举,他难道能把所有人都抓完吗?如果他觉得抓乡长不管用,要抓选举乡长的村长,那就由每个村的自治委员会再选新村长,然后由新村长再去选乡长。除非专制权力把所有老百姓都抓起来,否则这种选举可以无休止地进行下去。非暴力抗争运动有一个“填满监狱”的口号,那时就是实践这个口号,前仆后继,锲而不舍。

我对达赖喇嘛说,这种方式的另一个优点是,被抓进监狱的当选者危险不是很大,因为当选属于被动,而非“幕后黑手”。对所谓“黑手”,当局可以用抓“一小撮”的方式对付,但递进民主是自下而上的选举,是多数人行为,抓“一小撮”就失去了作用,也不是“斩断黑手”就可以瓦解的。当然,实际情况不会像说的这样简单,人的勇气也不总是足够充分,但是只要能坚持下去,当局的镇压很快就会无法持续,因为它的确没有那么多监狱,它也无法在当今的民主潮流和世界目光的注视下,对千千万万只因为进行了选举的人施加强硬到底的镇压。

递进民主制还有一个可取之处
,它是自下而上非暴力地在专制系统内蜕变,不需要在一开始就和专制权力的高层进行正面决战,因此专制权力对其容忍度相对会大一些。而用那种自上而下争取高度自治的方式,从一开始就得和专制权力进入到有你无我的格局,所以很难被专制权力接受。递进民主制只是在发展到最后阶段——西藏各地区的当选首脑在一起选举整个藏区最高领导人时——才会在西藏全面取代专制权力。而到了那时,专制权力已经没有能力进行镇压了。西藏的高度自治因此可以在完全不使用暴力的状态下完成。

当然,这样做的过程可能比较长,靠西藏人自己承担所有奋斗,肯定不如从中国政府那里获得高度自治的许可——中南海发句话——那样省事。但问题是什么时候中南海会发那句话呢?如果它永远不吐口,就永远等下去,等到西藏不成为西藏,藏人不再是藏人吗?那种把命运交给别人的等待没有光明,也看不到何时是尽头。递进民主虽然做起来不易,却是把命运掌握到自己手里,靠自己就可以往前走,而且走一步就离目标近一步,唯一取决的只是自己的勇气和耐心,只要不断走下去,最终总会达到目标。这条路难的只是开头,只要能把前面的坎迈过去,后面将会越来越容易,最终势如破竹。

我最后说,也许目前还不具备马上在西藏境内推行递进民主制的条件,但是海外藏人社会至少可以先做一些试验,对此从理论到实践进行研究,摸索经验,同时等待在西藏启动的合适时机。藏人有一个流亡社会,这一方面是藏人的不幸,另一方面也可以转化为得天独厚的优势。

听完我的话,达赖喇嘛开口。他谈的内容我听着似乎不着边际,绕得太远。他从他主张的“中间道路”说起,讲到未来西藏由谁管理,讲到他选定的班禅喇嘛至今尚被软禁和他对此的歉疚等,以至我一度觉得我刚讲的话他没听明白或是没听进去。不过不久他又绕回到我的话题。也许他刚才的那些迂回只是为了有时间考虑如何表态?他说西藏问题的解决首先只能寄希望于中国自身的改革,同时必须依靠西藏境内人民和西藏现任的各级干部。他目前还没有做任何针对西藏境内的活动,已经被北京扣上分裂分子的帽子,如果真要针对西藏境内做些什么,肯定会被视为更大的敌人,言下之意就是对于西藏问题的解决,他只能在海外呼吁和静等,不能主动从事针对西藏境内的任何活动。

实质问题他只问了一个,他说现在西藏人连表达一些不同意见都会被关进监狱,如何能做到让他们按照自己意愿进行选举呢?他们如果不服从共产党派遣的领导人,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不是会很严重吗?

对此我表示,因为递进民主是自下而上的全民参与,暴力镇压将面对法不治众的局面,从而失去威力。而且实行递进民主的单元只是对内自治,对外仍然服从原有的系统。当局对其容忍,原有系统还可以继续运转,如果坚持镇压,则会导致系统失灵甚至动乱。因此若能以足够耐心和填满监狱的勇气坚持下去,当局——尤其是控制力衰落时期的当局——最终很可能会妥协。何况,中国已经颁布并实施“村民自治法”,在村一级选举和自治是有法律根据的,名正言顺。只要能在村一级实现自由选举,就等于在辽阔雪域扎下实行递进民主制的根,也就具备了向上逐层扩展的基础。风险肯定不会没有,专制权力不会甘心在它体内生长异类,但相比其他变革之道,递进民主制应该是风险最小和最有成功可能的。

对于按中国的“村民自治法”进行基层自由选举,达赖喇嘛认为是一个很好的角度。但是说来说去,他最终的意思还是要靠西藏境内百姓和干部自己来做,海外藏人只能起一些辅助作用,西藏未来的希望寄托于西藏境内的人民。

事后我对WA说,怎么可能只把希望寄托给西藏境内的人民呢?他们没有组织,没有充分信息,被严密看管,只靠他们自己做不成任何有系统的事情的,只能是一盘散沙,找不到方向。

不过WA有另一种判断——虽然开始达赖喇嘛的谈话似乎漫无边际,绕来绕去,最后却是非常清楚地回到主题,内在脉络清晰,想法也非常明确,尽管有些外交辞令,他的回答却没有偏离你的主题,如果他没有被触动,他的表情不会那样严肃。

见面结束时,达赖喇嘛主动提出安排时间再跟我谈一次,这说明他愿意继续听我讲。我谈递进民主制,除了是考虑西藏问题的解决之道,也是希望把解决西藏问题当作递进民主制的开端。新制度难的是开端。西藏是我认为比较适合做开端的地方,一是有可以进行实验的流亡社会,在中国境内没有这种可能;二是有一个达赖喇嘛,他的号召可以让西藏人民产生勇气并进行广泛行动,中国却没有这样的动员力量;三是西藏有宗教信仰,因此容易产生“填满监狱”的献身精神,中国人则不容易进入那种境界。这其中的决定因素当然是达赖喇嘛,无论是西藏流亡社会还是藏人的宗教信仰都由他掌握,所以只要他能接受,递进民主制就可以在西藏开始,突破最难的开端。而只要西藏能成功,就会给中国的社会转型提供一个榜样。由此而言,达赖喇嘛、西藏、递进民主制三者结合,能够开辟一个新时代。

当然,这只是我头脑中的畅想。要想影响达赖喇嘛,几十分钟的谈话是远远不够的。他已经在原来的思维框架中走了几十年。他正在从事的事业对西方社会之倚重,也决定不能脱离西方主流模式和价值观太远。目前西藏流亡社会所进行的政治制度建设,仍然是在亦步亦趋地模仿西方代议制。在我看来,那种政治在西藏流亡社会也许能实行,但是照搬到广阔西藏的牧场和农村,一定是问题多多,更谈不上能够在西藏境内实现自我转型。

我们告辞出来时,休息室外面已经有一群南亚人在等待,前面是花枝招展的孩子们整齐排列。那些人个个手拿鲜花哈达,看上去五彩斑斓。下午讲经开始之前,达赖喇嘛还要继续见人。

2001年写于拉萨 2006年整理于北京

首发民主中国

宋永毅:别忘了王光美作为迫害者的一面

最近中共前国家主席刘少奇的遗孀王光美逝世,现领导人胡、温出席追悼会,网路上对这位元“伟大的现代女性”亦一片赞扬之声,尤其是对她文革中丧夫陷狱,更是无比同情。王光美无疑是文革的受害者,就数以百万计的文革受害者的级别而言,王光美作为当时的第一夫人,还毫无疑问是他们中最大的受害者之一。然而,历史的真相却往往是矛盾和吊诡的。在中共五十多年的政治运动中,中共党内的受害者并不只有单一的身份,他们和迫害者的身份常常是合二而一,密不可分。受害者也常常先是迫害者,受害者在意识形态上,和迫害者并没有任何不同。就我看来,王光美非但首先是一个迫害者, 她还是一个“出嫁从夫、夫丧从子”的封建女性。

“桃园经验”开文革政治迫害的先河

王光美在全中国政治舞台上的地位,并不仅是由她作为外交花瓶的第一夫人的身份而定。而是她和夫婿刘少奇一同创立的河北四清运动的“桃园经验”,又称为“关于一个大队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经验总结”(1964年9月)。如果我们今天再阅读一下王光美有抚恤携手在全国大力推广宣讲“桃园经验”,便会惊讶地发现:它们是毛的文化大革命的某种形式的预演,至少为毛的文革在方法上、形式上和思想上都提供了难得的经验。而刘少奇的悲剧在于:这些她创立的经验,却都最终成了毛泽东打倒他们本人的利器。

首先,“桃园经验”在中共的最高层开创了“夫人参政”的极坏的范例,使毛泽东随后启用江青作为他发动的文化大革命的先锋和打手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其次,王光美创立的“桃园经验” 采取“群众运动”(其实是“运动群众”)的方式, 主张另组“阶级队伍”, 进行“夺权斗争”, 又为毛的文革提供了在体制外另组“阶级队伍”, 进而“夺权斗争”的思路。最后,刘王合创的“桃园经验”中,逼、供、信和残酷的体罚现象比比皆是。为文革中的逼、供、信和打、砸、抢提供了极坏的样板。在中共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这些在刘、王直接指导下搞出来“经验”全部在复查后作为冤、错、假案平反,可见当时逼、供、信之风的酷烈。文革中青年学生到桃园去调查这个“四清”样板时发现:“在王光美的指使下,工作队大搞逼供信。 对干部实行:跟踪、盯梢、罚站、弯腰、低头、燕飞、拘留。连敲带诈,让干部脱了衣服到外面冻着。工作队动不动就掏出枪来威胁干部……王光美住的四队武斗最凶。在斗争四队队长赵彦臣时,王光美到场见赵彦臣正在罚跪,就鼓动说:‘你们搞得好,搞得对。’‘坚决支持你们,就用这个办法搞下去’。在王光美的唆使下,体罚之风,越演越烈。”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燕飞”, 就是文化大革命中斗人时极为流行的“喷气式”– 它很可能就发源于“桃园经验”! 据海外新闻单位的不完全的统计,在刘、王直接指导的“四清”中,共逼死干部群众七万七千五百六十人,在城乡共整了五百三十二万七千三百五十人。这些“四清”成绩,在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复查中被证明绝大多数是冤、错、假案。

文革初期在清华大学迫害大批无辜师生

文革初期,刘少奇故伎重演,一心想在清华大学再创一个文化大革命的“桃园经验”再一次派王光美作为“普通工作组组员”的名义去清华大学直接指挥运动,立刻成为“太上(女)皇”。在王的指挥下,工作组非但立刻把校长蒋南翔和所有的副校长全部打成“黑帮”,而且残酷地迫害无辜师生。工作组一进校,就责令全部“干部”,包括教研组正副主任全部“靠边站”、“上楼”批斗。清华群众形容当时的乱斗场面是“游街一大串,斗争会一大片,劳改一大队”。全校五百多名干部中,被王光美知道的工作组打入“黑帮劳改队”的竟占了百分之七十之多!

对普通师生,只要是对中共有过一点批评,抑或对工作组有过一点非议,也立刻打成“反革命小集团”。一时清华园内冤狱遍地,“右派”丛生。据文革后统计,十年中清华大学共有包括武斗致死的“不正常死亡者”48人,其中被工作组迫害致死的就达三分之一左右!当时年仅20岁左右的工化系学生学生蒯大富不过因为“革命”过头,对工作组提了一些意见,立刻被王光美和刘少奇打成“反革命学生”,就地监禁批斗,也搞得他差一点自杀。结果这一事件被毛泽东利用作为打倒刘少奇的一着妙棋,蒯大富成了赫赫有名的清华大学造反派红卫兵请冈山兵团的“蒯司令”,王光美反而成了“反革命”。1967年4月10日,清华大学井冈山在全校批斗王光美时,笔者正在北京串联,住在清华大学。我和当时清华大学的不少师生谈起王光美在清华的所作所为,所有和我交谈的师生都认为:王光美言行虚伪做作,整人心肠狠毒,虽然造反派斗她的大会有些过份,但这也是她在清华作恶多端的一种报应。

应当指出的是:王光美在文革后只是强调自己受迫害的那一面,而对于自己从四清到文革的迫害别人的经历,却做了种种不应当的辩解。比如,她在不少场合仍然把她在四清运动中制造出来的“阶级斗争”和今天的“反腐败”相提并论,来证明自己残酷迫害别人的正确性乃至预见性。这些都是毫无反省和忏悔的一面。

一个“出嫁从夫、夫丧从子”的封建女性

尽管王光美有不错的学历和现代化的打扮,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一个“伟大的现代女性”。王光美在嫁给刘少奇以后,按她自己的自白:“一心一意地帮助少奇同志的事业”─当然是中共在中国重建封建王朝的事业。王光美作为“少奇同志派来的代表”,从来没有自己的个性,有什么独立的“现代女性”而言?

值得一提的是: 文革结束后,王光美对迫害自己丈夫致死的毛泽东的态度,逐渐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刘少奇还没有正式平反的八十年代,王光美和她的子女还基本上对毛作了一定程度的揭露的。据说她在看歌颂周恩来保护刘少奇的电影时拂袖而去,因为周其实是迫害刘致死的罪魁祸首之一─刘的专案组长。还据说在刘少奇的追悼会的悼词中,她坚持删去了“毛主席的亲密战友、好学生”等令人作呕的字眼。但从九十年代开始, 随着榻的儿子刘源步入政坛,不久又在武警担任了总政委, 她的两个女儿也纷纷成为经济改革中的最大的特权阶级 ─ 海外中资公司的老板,她竟然也一反常态、开始肉麻地谄媚杀夫的毛泽东了。最恶心的例子便是她对评剧艺术家新凤霞说:“凤霞,我们都是毛主席的好学生”。以至纯朴真诚的新凤霞都十分鄙视地说:“她男人都被毛主席整死了,她还说这样的话,你说坏不坏?”王光美的言行, 至少是表现了她为了维护封建皇帝毛泽东的党性,强行抑制了自己最为一个“现代女性”的人性。

其实,这里蕴藏更深的还是她对于她家庭的特权利益的切实维护,尤其是对于儿子刘源进入中共最上层的政治圈的权谋考量。由她牵头的刘、毛两家后人的“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聚会其实是刘源一手策划的“政治秀”。刘源从军以来,虽然已经官拜武警总政委和军事科学院政委,但是离开总政治部主任或更高的位子还有距离。据说其中的原因和刘少奇原来在军界并没有根基,而忠于毛泽东老军头们对刘源是刘少奇的儿子也颇有戒心有很大关系。为此,刘源策划了这一个异乎寻常的聚会,主要是为了向军界表明:他虽然是刘少奇的儿子, 但也是忠于毛泽东的。而王光美为了儿子的飞黄腾达,自然也心甘情愿地作了这一“政治秀”的主角。这里,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出嫁从夫、夫丧从子”的封建女性的形象。

王光美无疑是一个文革的受害者,但是她又同时是这一罪恶历史的制造者之一。追究历史责任、清算政治罪恶──不仅仅是为了死者和受害者,而是为了埋葬一个时代。

首发《争鸣》2006年11月号

朱学渊:评《重温:中共在野时论民主》

学渊评:我每年转发一次《中国共产党在野时论民主自由》,这些言论都发表在一九三九至一九四五年间的重庆《新华日报》上。那时间,毛泽东已经在共产党内有了绝对的威望,周恩来、王明已经受到彻底的批判,所以下述言论必是毛泽东的言论,而从词法、句法、章法看,也显然是毛泽东的手笔,他说得何其好啊!而共产党就是靠着这些美妙的言论,得了天下的。

而今日之共产党,就是当年的国民党,他们也在说中国人民的素质不良,“他们希望中国人民知识与教育程度提高到欧美资产阶级民主国家那样,再来实现民主政治。”又是何等的伪劣啊!人云:“有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府。”但也可有同样的悖论:“有什么样的政府,就有什么样的人民。”其实毛泽东(假设是他)说得好:“……在民主制度之下才更容易教育和训练民众。”也就是说先改造政府,才能更有效地改造人民。而共产党反对民主,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劣质政府,连改造的可能也没有了。

重温:中国共产党在野时论民主自由

他们(国民党)以为中国实现民主政治,不是今天的事,而是若干年以后的事,他们希望中国人民知识与教育程度提高到欧美资产阶级民主国家那样,再来实现民主政治。其实在民主制度之下才更容易教育和训练民众。(《新华日报》1939年2月25日)

单说英美吧。英美是民主国家。这是人人公认的。英美人民有各种民主权利。为了国际的地位,必须从保障基本的民主权利开步走。恐惧是懦夫,疑虑是自私,反对便是倒行。我们再度呼吁:保障人民的基本民主权利。(《新华日报》社论1944年2月1日)

中国人民为争取民主而努力,所要的自然是真货,不是代用品。化一下妆,当做民主的代用品,方法虽然巧妙,然而和人民的愿望相去十万八千里。中国的人民都在睁着眼看:不要拿民主的代用品来欺骗我们啊!(《新华日报》1945年1月28日)

现在是非变不可了!但如何变呢?换句话说我们一切要民主。我们一切制度、政策以及其它种种,都要向着能配合世界转变上去改造。(《新华日报》1945年4月8日)

党的领导地位

目前推行民主政治,主要关键在于结束一党治国。因为此问题一日不解决,则国事势必包揽于一党之手;才智之士,无从引进;良好建议,不能实行。因而所谓民主,无论搬出何种花样,只是空有其名而已。(《解放日报》1941年10月28日)

新闻自由

这说明英美在战时也还是尊重人民的言论出版等民主自由的。英美两大民主国家采取这些重大措置,正说明英美两国是尊重和重视其它党派,和他们所代表的意见和力量的。这种民主团结的精神,是值得赞扬和提倡效法的。这是英美的民主精神,也是我国亟应提倡和效法的。(《新华日报》1942年8月29日)

可见民主和言论自由,实在是分不开的。我们应当把民主国先进的好例,作为我们实现民主的榜样。(《新华日报》1944年4月19日)

法西斯的新闻“理论家”居然公开无耻地鼓吹“一个党、一个领袖、一个报纸”的主张。它们对于“异己”的进步报纸,采取各色各样的限制、吞并和消灭的办法,如检查稿件、任意删削,威胁读者、阻碍推销,派遣特务打入报馆、逐渐攘夺管理权,最后则强迫收买,勒令封闭。(《解放日报》1943年9月1日)

只有建立在言论出版集会结社的自由与民主选举政府的基础上面,才是有力的政治。(毛泽东答中外记者团—《解放日报》1944年6月13日)

现在,假如我们承认战后的世界是一个不可抗而又不可分的民主的世界,那么要在这个世界里生存,要在这个世界的国际机构里当一个“优秀分子”,第一就是立刻在实践中尊重“新闻自由”这种人民的“不可动摇的权利。”(《新华日报》1944年10月9日)

统制思想,以求安于一尊;箝制言论,以使莫敢予毒,这是中国过去专制时代的愚民政策,这是欧洲中古黑暗时代的现象,这是法西斯主义的办法,这是促使文化的倒退,决不适于今日民主的世界,尤不适于必须力求进步的中国…言论出版的自由,是民主政治的基本要件,没有言论出版的自由便不可能有真正的民主,不民主便不能团结统一,不能争取胜利,不能建国,也不能在战后的世界中享受永久和平的幸福…新闻自由,是民主的标帜;没有新闻自由,便没有真正的民主。反之,民主自由是新闻自由的基础,没有政治的民主而要得到真正的新闻自由,决不可能。(《新华日报》1945年3月31日)

要真正做到出版自由,必须彻底废除现行检查办法。(《新华日报》1945年6月26日)

作统治者的喉舌,看起来像自由了,但那自由也只限于豪奴、恶仆应得的“自由”,超出范围就是不行的。也就是说你尽可以有吆喝奴隶人民大众的自由,但对主子则必需奉命唯谨的,毕恭毕敬半点也不敢自由。(《新华日报》1946年9月1日)

关于选举

要彻底地、充分地、有效地实行普选制,使人民能在实际上,享有“普遍”、“平等”的选举权、被选举权,则必须如中山先生所说,在选举以前,“保障各地方团体及人民有选举之自由,有提出议案及宣传、讨论之自由。”也就是“确定人民有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的完全自由权。”否则,所谓选举权,仍不过是纸上的权利罢了。(《新华日报》1944年2月2日)

孙文广:"民建"座谈会发言纪

我是”民主党派”(又说是花瓶)的成员,对 “党派”身份,我不留恋,也想过退党,但现在我要利用会员身份在”党派”的会议上发声,讲出自己的观点;这是维护我的权利,也是对”党派”和自己负责。如果因为在内部讲话,而被开除”党籍”,我不会后悔,对开除,我一是不怕,二是准备,三是现在不开除也好。

2006 年10月15 日,”民主建国会”( “民建”是大陆八个”民主党派”之一)山东大学总支与淄博周村区区委一起举行”学习贯彻中共六中全会座谈会”,参加的人除了会员,还有中共周村区统战部部长、副部长、淄博市人大副主任、 “民建”淄博市主委和”民建”山东省委的干部、山大主委等共三十多人。

现在写出我在座谈会上的发言过程。

(一)两次把我叫到会场外,不让讲话

山大”民建”,已经有几年时间没有召开这种座谈会了,平日的活动是一年搞一次旅游,这次会议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我打算在会上发言。

座谈会,主要是”民建”干部讲话,以后由一位教师做”辅导报告”,报告很长,拖到11点多,我写了个纸条”是否能讲得简练一些”,交给主持者,结果他把条子压下,我又写了同样的条子递给他,他仍然无动于衷,我就讲,请留下点时间,我想发言。于是他紧张起来,把我叫到会场外,让我不要讲,我则坚持要讲,回到会场后,主持人又找了其它”领导”,到外面交谈,又把我叫到会场之外,与省”民建”的一位”领导”一起做我工作,要我不要讲话,说回学校再讲,我问他回校以后是否一定组织讨论?他则不愿做肯定答复,我表示还是要讲!说罢就进了会场。

(二)我表示了有退出”民建”的想法

辅导报告做了一个多小时,结束后我立即站了起来(其它人都是坐着说话),说我要讲几句,先是介绍了姓名,说我已经退休,很想与人交流!今天开这个会感到高兴。我要说说自己的观点:”民主党派”作为政党,他的的主要任务是参政议政,我们应该讨论政治问题,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山大”民建”不讨论政治问题,我对此很不满,曾经想退出”民建”,现在有人退出共产党,我也可以退出”民建”。

六中全会提出建设”和谐社会”,什么叫和谐社会呢?”和”字是”禾”加”口”,是人人有饭吃的意思,吃不上饭,当然难和谐。”谐”字,左边是个”言”字,是言论的”言”,右边是个”皆”字,合起来的意思是:人人皆有讲话的权利,也就说人人都有言论自由,才能和谐。在”民建”应该保障会员的言论自由。

“文革”当中,我讲了几句话,结果被捕,后来判了七年徒刑,现在好一些,私下讲话,不会被抓去坐牢。但有些批评当局的言论,有些敏感的话题,还不能在报刊上发表。四年前2002 年,我写了一篇论党内民主的文章,就不能在国内发,后来只能刊登在香港的杂志上。在这篇文章中,我讲了苏联共产党戈尔巴乔夫搞党内民主,后来原苏联地区走上民主化的道路。而台湾国民党一度不讲党内民主,2000年杀出一派宋楚瑜,丢掉了政权。

禁止人们发表不同政见,是不可能和谐的。

(三)有位领导人说不要再讲了

我讲了一半,有位领导人说:”不要再讲了”,我有点儿火,问为什么不让我讲?我说:咱们民主党派要讲民主,咱们'”民建”‘的全名是”民主建国会”,如果不讲民主就应该改名字,干脆去掉’民主’,叫”建国会”算了。我还说:”我认为今天不让我讲话的是少数人,为了判断我的认识是否正确,请在座诸位,凡不希望我讲下去的,举起手来,看看有几个人?”结果三十多个人中没有一个人举手,倒是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让他讲下去吧!”,于是我继续往下讲,我说:咱们民主党派搞一些旅游活动,无可厚非,但是单纯旅游不能体现我们是一个政党,要让人讲话。

(四)关于扩大党内民主

我说:这次六中全会提出要”扩大党内民主”,”民建”也应该扩大民主。重要的是改进选举制度,要加强每个会员的选举权利意识,过去我们的选举,没有形成竞争机制,基本上是上级指定几个候选人,实行等额选举。为什么不实行差额选举?就拿共产党来讲,十七大班子不好定,为什么不可以差额选举?选一个总书记,可以两个候选人,一个胡锦涛,一个曾庆红,看大家投谁的票。常委候选人可以更多些。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增强选举权利意识,要尊重自己的选举权利、投票的权利,不能随便在选票上划圈(同意)。

我们的山大”民建”主委是市政协委员,他每年要去开一次政协会议,开会之前他应该征求”民建”会员的意见,会后向会员汇报会议内容。如果他明年去开会不征求大家意见,回来不汇报怎么办?

我自己可以明确的表示,下次”民建”改选我不会投他的赞成票,”民建”主委也可以换个人来当。我以前当过十年济南政协委员,每年要去开五六天会,开会主要是听报告,很少谈敏感的政治问题,主要是领会上级精神,没有多少参政、议政的事。政协委员和人大代表,开完会之后应该向选民汇报,倾听选民呼声,开会要反映民意。

(五)政党的重要功能是参加选举

在一个民主国家政党的主要任务是参加选举,提出候选人,组织竞选活动,下次在选举县、区人大代表的时候,我希望咱们”民建”, 能够组织会员讨论选举,提出自己的候选人,辅助他竞选,让大家看看山大”民建”到底是不是一个花瓶。

根据中国选举法规定,各政党、人民团体和十个以上选民联名都可以提出候选人。我们”民建”既然是一个政党,就应该提出自己的候选人。我建议,选举开始后,”民建”山大东区支部召开会议,讨论选举法,提出自己参选的候选人。我建议东区”民建”主委召开这样的会议。如果到时候他不开这个会议怎么办?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在下次”民建”支委改选时不投他的赞成票。

上次我们山大”民建”总支换届时主委得了个全票,没有一票反对和弃权。我想下次如果他不能履行他的职责,他就不会得到全票,至少我不会再投他的票。

公民的选举权和”民建”会员的选举权,是个神圣的权利,也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实实在在的一个权利。除了这个权利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实在的权利呢?我们应该珍惜自己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要充分利用这个权利,在选票上不能随随便便的划圈。我建议东区的支部负责人,能够组织大家开会讨论人大选举和提名候选人的问题,如果他不召开这样的会议,又没有满意解释,我下次支部改选的时候,我不会给他投赞成票。

(六)民主党派是不是政治花瓶?

最近在《人民日报》海外版,报道了民建中央主席成思危先生的讲话,他说:”中国的民主党派不是’政治花瓶'”,并从各种角度加以论证。但我认为,民主党派是不是个政治花瓶,并不是我们 “民建主席”说了算的事情,要看广大人民群众的反映。据我接触,在基层有不少人认为”民主党派”就是个花瓶,这是很多人多年来形成的观念,有的说法比这个更难听。要改变这种观念,必须要有实际行动,首先”民建”内部要扩大民主,要对执政党实行有效地监督。如果我们在自己内部都不能实行民主,怎么能改变”政治花瓶”的形象呢?

(七)纪念”民建”创始人章乃器先生

民主建国会成立于1945年,章乃器是主要创始人之一,”民建”在1949 年前为争取中国的民主化做了大量工作,建国后章乃器被选为粮食部长,但是在1957年却被打成”极右分子”,撤了部长职务。主要的根据是章乃器当时说了不要搞个人崇拜,说对毛泽东也不能搞个人崇拜。现在看来他的讲话完全正确,但是他戴着右派帽子过了22 年,”文革”被打得遍体鳞伤。直到现在他的事迹很多人都不知道,包括”民建”中的很多人也都不知道,我们现在应该纪念章乃器,学习章乃器,出版他的传记、文集。

(八)国家大、人口多不是贫困的原因

中午吃饭,有人讲,咱们中国人口多,国家大,不好治理,认为这是贫困的原因,我对此提出不同看法。我说:”如果真是国家大,人口多会造成贫困,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统一台湾,统一之后不是国家更大,人口更多了吗?不是更难治理了吗?

北朝鲜人口只有2000万,是个小国,为什么那么穷?和它一线之隔的南韩,人口是朝鲜的一倍,为什么那么富?人均收入差几十倍 ?他们原是同种、同族、同文的一个国家;它们的贫富差别只能说明重要的是制度、是体制。说国家大了,人口多了,不好治理,那是为自己的落后找借口。”

今天参观了”民建”周村支部的档案室。我感觉办得很好,把每个会员发表的文章、著作、获得的奖状和自己的简历都放在里面,而且采取开放式的,使每个会员都能来查看,使会员之间得以交流,而且外边来的客人也可以查看,做到互相交流。这种透明开放式的管理,值得我们学习。建议山东大学支部,也能学习这种管理方式。

(九)在洗手间中的致意

这次座谈会上的发言者,除了一些领导人和作辅导报告作者之外,一般会员只有我一个人讲话。会上也没有会员对我的讲话进行批评或者肯定。但是会后去洗手间,却有几个会员围着我,说我讲得好,讲了真话、实话、讲了他们的心里话。

这说明了民建内部过去没有建立一个言论自由的空间。

会议结束前,主持者进行了总结,他讲的第一点就是,我们”民建”必须接受党的领导,不能削弱党的领导。我本想和他商榷几句,但是快到了吃饭的时间,我也不想使主持者为难,所以没有再发言。

共产党要领导”民主党派”,这是人所共知的,而在民主党派的领导层,也有人主动要求共产党来领导自己、指挥自己。最近”民建”中央主席(全国人大副委员长)成思危先生在谈话中就说:”要大合唱就要有指挥,这种指挥,无论从历史或者从现实来看,都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胜任。”(《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6 年9月20日),对这种看法,在民主党派的成员中,有些人持不同意见,但是反对意见在国内甚至”民建”内部都没有发表的机会。

(十)我的态度

大陆现在有八个”民主党派”,一个执政党,这些政党组织的成员有七千多万,他们各自的思想、行为、独立性、自由度有很大差别。

中国正在进入一个伟大的由极权走向民主的转型期,现有的政党成员,如何发挥作用值得探讨探索。对这些政党的批评,揭露文章在海外已经有很多了,国内在这方面还是一个禁区。

我自己由于多种原因,在1988年加入了”民主建国会”,还当了省委委员,山大支部副主委。在中国大陆作为一个”党派”的成员,觉醒之后,如何尽到自己的责任呢?有人说要退党,我不反对,这是他的自由权利和选择。但是我又想,做为一个”党派”内的异见人士,原本别人就是想孤立你,把你边缘化,离开了那个政党(不管是花瓶还是执政党),在没有结社自由的社会中,如果没有更合适的群体可以参加,那不是更孤立、更边缘化了吗?所以我想也可以利用自己”党派”成员的身份,利用人际关系,”党派”活动讲话的机会,表达观点,维护自己和”党派”成员的权利。当然在”党派”会议上讲话,要注意分寸,不能象海外发表文章那样秉笔直书。

我对”民主党派”成员的身份,并不留恋。我要在”党派”的会议上发出自己的声音,讲出自己的观点。这是对”党派”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如果因为在”党派”内部讲话,而被开除党籍,我也不后悔,对开除,我一是不怕,二是准备,三是现在不被开除也好。在过去的会议上,我曾经讲过一些不同的政见,最近又讲了一些,我根据回忆(没有讲稿),把这次讲活过程书写出来,错了欢迎指正。

2006年10月30 日于山东大学

焦国标:东西文明冲突的实质是什么?

文明与野蛮有冲突,文明与文明也有冲突,东西两大文明体系之间就确有冲突存在。东西文明冲突起码已有四百年,最热闹地谈论东西文明也有二十多年,东西文明冲突的实质究竟是什么?恕我无知,我还真没看到明确简捷的说法。

放眼看看,如今东西方衣食住行各个方面的文明哪里有什么冲突?西服不冲突,轿车不冲突,麦当劳可口可乐不冲突,中央空调不冲突,抽水马桶不冲突,带电字的电灯电话电脑电视电梯电冰箱没有一样冲突。一言以蔽之,林林总总的饮食娱乐生活设施之类,东西方毫无冲突。即或这方面有些微小的不接轨,也是转眼即通,根本构不成所谓冲突。当然,也有一些许多年也还是不接轨的东西,比如,西方视吃狗肉为野蛮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中国则有道是要吃飞禽,鸽子鹌鹑;要吃走兽,还是狗肉。在狗文明上,东西方的冲突从来存在,依然存在,将来仍然存在。可是狗肉吃否并未构成东西文化的冲突,我们闭眼想想,屈指算算,什么时候东西方因为一个要吃狗,一个拚命不许吃或类似的争执而引发冲突?从来也没有。

那么我们看到了西方与东方的哪些冲突呢?我们看到了西方与萨达姆的冲突,与马哈蒂尔的冲突,与金正日的冲突,与卡斯特罗的冲突,与卡扎菲的冲突,与本拉登、与中国六四屠杀的冲突,诸如此类。我们还看到东方国家内部自由化与反自由化,西化与反西化,精神污染与反精神污染的冲突。这些冲突没有一次是由一方要自由地吃狗肉、坐轿车,另一方决不许自由地吃狗肉、坐轿车而引起的。

冲突的核心

从上述一个个具体的实例看,真正构成东西文化冲突的核心部分,从来不是泛泛的文明体系冲突,而是东西方政治文明的冲突,更具体一点说是东方统治集团与西方自由、民主为内核的政治文明体系的冲突。

东方统治集团与整个西方文化都有冲突,但冲突的程度不同,有的可以让步,有的宁死不让步;有的口头冲突,内心不冲突;有的内心冲突,口头不冲突。比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发生的公共场所拿着剪刀挑牛仔裤的行为,不久就听便了。这是可以让步的冲突,不会成为难以逾越的关口。可是要跨越西方政治文化关,立宪、民主、多党制、三权分立、新闻自由之类,就比狼钻火圈和骆驼穿针鼻还要难一万倍。这是宁死不让步的冲突。中国一些官员到美国看脱衣舞,乃口头冲突,内心不冲突。东方各国宪法上也一如西方地写着言论自由、集会结社自由,实际上是言论铁桶,舆论控制,乃口头上不冲突,内心里冲突。

细枝末节的冲突都不成其为问题,苏哈托、萨达姆之流的终身制、家族制,东方国家的血缘世袭和党缘世袭,诸如此类落后的政治文明与西方多党制、三权分立制的冲突才是东西文明冲突的核心和本质,难以调和。所以极而言之,东西方根本不存在什么泛泛的文明冲突,东西方只存在与西方民主政治的冲突。而且如果我们更仔细地考察,会发现东西政治文明的冲突并不是东方统治集团与西方政治文明的直接冲突,而是东方统治集团与服膺西方政治文明的东方思想文化界的冲突。因而所谓东西文明的冲突,实质是东方官方意识形态与服膺西方的东方思想文化界的冲突。不是东西冲突,而是东东冲突。

基于上述,说西方文化侵略,西方文化征服,皆大谬也。而今西方何曾以文化侵略?何曾以文化征服?过去还有传教士什么的,现在连传教士也不需要了,完全是服膺西方的东方思想文化掮客自愿引进西方政治文明,整个社会则响应风从。因而,如果说现在东西方有文化冲突,也不是西方的文化征服造成的,而是东方统治集团的文化封闭、文化排拒造成的;只存在低度文明区域的统治集团倒行逆施,故意制造意识形态迷魂阵的问题。

首发B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