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爱宗:盛世中国的“小偷”——陈冠中新书《盛世——中国,2013年》读后

中共的故事就是土共的故事,互联网之前时代,土共及其领袖不能被漫画、被演义、被荒诞,土共喜欢的老少作家们也专门讴歌土共,自以为历史可以创造,可以改写,纸里也可以包得住火。不料进入互联网时代,土共不再得势,遂在网上成了漫画的主角、演义的主角、荒诞的主角,不但纸里再也包不住火,更包不住网。于是,中共就被丑化为“土共”,简称“伟光正”,类似“躲猫猫”、“结石娃娃”、“七十码”、“楼倒倒”等一系列丑闻背后总是摆着土共的拍脑袋决策,中共无理的逻辑。眼下有一部政治预言小说《盛世:中国,2013》在香港出版,很快就在大陆网上网下迅速流传,该书讽刺土共这样的“盛世”,有着奥威尔小说《1984》、赫胥黎小说《美丽新世界》的影子。

土匪原是匪,武力夺取政权即合法化后就变成了土共,仅一字之差。虽然进入“盛世元年”,华丽转身功夫非凡,但还是脱离不了一个“土”字。在推特互动网上,“土共”成为流行语,仿佛众推特网友若不批评“土共”地球就不会转动一样。香港作家陈冠中的这部畅销政治小说《盛世:中国,2013》,通篇都是讽刺和批评土共的内容,虽然作家并没有把中共称为土共,但小说中所描述的中共对历史的阉割、对人民的控制、一党权力对利益的贪婪和掠夺,依然是彻头彻尾的“江湖老大”,只不过作为惟一的执政党,它需要一个合法的裤子遮羞,但随时可以不穿裤子,所以称之“土共”真是恰如其分。

土共是小偷,偷钱偷物不足为奇,而偷历史、偷宪政、偷人权,却是最大的中国特色,2013年世界进入冰火时期,大国强国纷纷败下阵来,只有中国是盛世,可这样的盛世是建立在“偷的发展观”之上,不光20多年前的“89六四”事件被生生地偷走,教科书上的历史往往是从1988年一下子跳到1990年,1989年不见了,而且在2013年最为关键的28天也不见了,经济没有危机,社会没有动乱,政局没有无政府状态,“严打”没有发生,人民内部没有矛盾,和谐社会没有负面……所有这一切应该有的,却没有发生,原因就是被土共偷走了,对于进入兴奋剂状态的人民来说,仿佛什么也都没有发生,“完全安于现状,个个摆出一副生活幸福完美的样子”,成为全社会自欺欺人的主旋律。

土共历史上自欺欺人之多数不胜数,仅仅其早期的几位党魁几乎都是土共的敌人,陈独秀、张国焘、王明,都是党史上的负面人物,就连遵义会议及延安初期的总书记张闻天,却被描述为毛泽东的下级,接受毛泽东的领导,历史排名也是低于毛泽东。再回到2013年,有人可能会想,现在中国崛起了,盛世开始了,可以结束一党专政了吧,可以实现宪政、民主、自由了吧,可以撤销中宣部,可以成立民营出版社了吧。可是,土共并没有这样的选择,而是彻底对西方民主制度丧失了信心,借小说中一位身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高官何东生的说法可以知道,89六四之后,中国共产党人已经没有理想,作为中国政权的垄断集团,共产党执政是为了自保,当官是为了图利,根本不会出现戈尔巴乔夫这号人物。何东生们现在对政治改革不单缺乏激情,甚至犬儒的认为不该改、不能改,一改就乱。他说:就让中国维持现状,平平稳稳的再发展20年,到时候再说吧。至多,来点小碎步改革,渐进式的推行善政。他没法想像一个后共产党的民主中国是什么摸样。他不无嘲讽的说:政治改革?有那么容易吗?最后过渡出来的不是你们想要的联邦制,不是欧式社会民主或美式自由民主的宪政,而是集民族主义、民粹主义、国家主义和国粹主义之大成的中国式法西斯专政,不过现在“也只是初级阶段”。

小说主角小希是法官出身,亲身经历“严打”刑杀无辜的弊端,明白坏制度真地狱的邪恶,可在现实生活中却被认为是精神病人,深受无良政治之害,查找真相而不得,只得逃避这样的盛世。他的儿子韦国则是另外一类人,可以说并不像是她的儿子,而是素有“政治抱负”的野心家。韦国在大二开始,就组织同学有系统的驳斥所谓网上反动言论、举报反动网站。后来又从虚拟兼顾到实体,凡大学里有教授宣扬西方价值观或自由主义,他们就举报给校长或党委书记。后来,他还将其“分清敌我”矛盾的模式推广,就像授权的连锁店,复制到其他院校,以表明其政治行动力,以图未来成为“政治领袖”。

小希抱怨土共偷走了人们的自由,人民的宪政,可他的儿子韦国却在策划偷走人们之间最大的核心价值——爱。小希儿子韦国是政治智库SS读书班成员,而该班的Z教授,却是口口声声宣传“爱”,其背后潜台词却是“恨”。比如Z教授公开演讲的题目是《当前中国盛世与爱》,他说:“现在社会弥漫着‘爱’,媒体更常有人提倡大爱、博爱、爱全人类,一时间大家感觉良好,内心充满‘爱’,很有满足感、幸福感,国家也一片和谐,暴力犯罪案件减少了,连家庭暴力都少了,可见‘爱’的力量。”没说到单字“爱”的时候,Z就做一个加引号的手势,到接近尾声时,Z教授突然带出这么一句:“大家都在‘爱’,尚武精神不彰了,敌人没有了,恨不起来了。”小希儿子听出这是一句半句暗语,即所谓微言大义。所谓“爱”是说给大众听的,大众以为Z在宣扬爱,或主张当前中国盛世需要爱,但其实Z在整篇演讲中,都只是在描述爱,不是在肯定爱,只是说爱如何影响了盛世里的中国人,但没有说中国人应该多去爱。关键是那句“尚武精神不彰了”,这是对前面所说的“爱”的全面否定。“尚武精神是我们崇尚的美德”,Z是尚武的,如果尚武精神是正面的,让尚武精神不彰的就不可能是正面的了。在Z的演讲中,是什么让尚武精神不彰?是“爱”——尚武精神不彰,是因为现在大家都在“爱”。像我这样受过哲学训练、懂得阅读字里行间深意的人就体会到这个引号里的“爱”是指前文的大爱、博爱、爱全人类。Z认为这样的“爱”让国人不尚武。理论上,尚武不一定需要恨或敌人,但敌人和恨可使人更尚武——敌人和恨是尚武精神的春药。Z演讲的真正目的,他微言的大义,是要否定连敌人也爱的“爱”——批判不分敌我的大爱、博爱、爱全人类这些所谓普世价值,甚至暗示人民要找到敌人,让恨能再起来,尚武精神才能彰显。这就是韦国要表现的“恨”,最后他还说要国保上线把他妈妈“长期关在精神病院”,毫不留情。

陈冠中的小说,就这段精彩,讽刺中共不但偷走了人们的记忆,而且还异化人民头脑中的爱,把爱转化为恨,企图把普世价值的爱也全盘否定,以图维持统治现状。小说中的政治局委员何东生,喜欢看中共历史上拍摄的老电影,其中一部叫《千万不要忘记》,1964年出品,“那是个好年份,三年灾害过了,民生开始恢复,文革还没开始,老毛59年从国家主席位子上退下来后,不甘寂寞,提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口号,这部电影就是紧跟形势拍的,提醒老百姓不要忘记阶级敌人依然潜伏在人民中间,预告了四清运动,其实也预告了文革”——假如中国没有文革又该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

1964年之后的2013年,北京大学生韦国这样的“新青年”,依然在宣扬“千万不要忘记‘恨’”,仿佛在预示中共一方面用“兴奋剂”让人们忘记一切,另一方面又在“满堂儿孙”中间宣传“千万不要忘记”,以求政权自保,“维持现状,平平稳稳的再发展20年”,“到时候再说吧”。这恐怕也是现实生活中的中共政治局委员的真实想法——不过,在这样没有人权、没有自由、没有宪政和法治的社会,所谓推广“新盛世主义”十项国策献言,即一党领导的民主专政,稳定第一的依法治国,执政为民的威权政府,国家调控的市场经济,央企主导的公平竞争,中国特色的科学发展,以我为主的和谐外交,单民族主权的多族群共和,后西方后普世的主体思想,中华文明举世无双的民族复兴,完全是土共要建立其特色的盛世下的伪天堂,可人们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而是“太过怀念好地狱”。或许,有很多人会认为,不管怎么说,伪天堂还是比好地狱更好,他们开始的时候还知道那是伪天堂,只是不敢或不想去拆穿它,久而久之他们甚至忘了那是伪天堂,反而替伪天堂辩护,说那是唯一的天堂。但是,世界上总是会有一小部分的人,哪怕是非常少的一群人,再痛苦也宁愿选好地狱,因为在好地狱里,至少大家都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地狱“,知道最后的真相,所以他们”拒绝接受伪天堂“。这就是政治讽刺小说《盛世:中国,2013》的画龙点睛之处,或许土共不以为然,因为它们自认”伟大光荣正确“,以及”好牌永远在自己手里“。

(香港作家陈冠中新书《盛世——中国,2013年》,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

杨子立:关于媒体的新闻自由

新闻是媒体发布的,谈新闻自由离不开媒体。但是在关于媒体与新闻自由的关系上有些误区,最常见的就是说媒体被大亨操纵,因此即便是民主国家,其新闻自由也是虚假的。甚至有些崇尚新闻自由的媒体人有时也会陷入这个误区。例如郭宇宽先生2008年在传知行的演讲稿,他把能干涉新闻自由的力量分为三种:政府、社会力量、市场或大众,认为三种力量均衡的时候就有了新闻自由。其中办报的大亨们被归入社会力量。如果只有一股力量占主导就不会有新闻自由。

先来看宇宽认同的这一说法:媒体要听老板的,因此媒体没有真正的新闻自由。这个说法在《环球时报》中文版之类的报纸上也很常见,常常用于给中国缺乏新闻自由辩护:虽然中国有政府管制媒体,可是外国那些大亨对媒体的控制更严密,既然大家都没有言论自由,又何必专门指责中国呢?

把报社老板看成和政府一样的力量,正是误区所在。当我们说个人有言论自由的时候,是指个人有向其他人自由发表其看法的权利。当我们说A国有言论自由的时候,并不是说A国(政府)有自由向其他国家阐述其意见的权利,而是指A国的公民个人有言论自由。如果我们注意到同样说“有言论自由”对个体和集体有不同的语法理解,那么用在“媒体有新闻自由”上也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把媒体当成个体,也就是说理解成“媒体有不受政府控制对社会发表新闻的自由”;另一种是把媒体当成集体,把编辑记者当成集体中的个人,把媒体有新闻自由理解成“媒体中的编辑记者有不受老板控制发表新闻的自由”。显然,我们所要的新闻自由只能是前一种理解,而后一种理解纯粹是混淆是非。

现代媒体都是以企业形式存在,企业的存在是要贯彻其投资者的意图,最主要是赚钱,当然还要实现其投资者期望的社会价值。既然是企业,媒体的自由就体现在媒体老板不受政府挟制发表新闻、评论或其他作品的自由。媒体企业内部是雇佣关系,当然谈不上雇员个人的意志自由。这就如同一家投资公司可以在经济自由的法律下自由投资一样,但并不是其投资经理可以不受董事会控制任意投资一样。当然媒体作为文化产业,老板可能会尊重编辑的发稿自由,编辑也可能会尊重记者的写稿自由,但不能因此得出媒体的新闻自由等于编辑记者的自由。

如果有发表新闻权利的媒体都属于政府,像中国今天这样,那就谈不上新闻自由。因为所有媒体都只有一个老板,都得按这一个老板的腔调发声。如果是在自由市场国家,民营媒体可以自由发表新闻,即便出现兼并导致的媒体寡头出现,也不会因此没有新闻自由。因为自由国家的新闻企业进入门槛很低,媒体寡头不能利用政府力量强行不许新的投资者进入。竞争的结果必然是持各种意见的媒体同时存在。尽管在某些时刻大部分媒体可能意见一致,但这不是一个老板强行控制的结果,并且不同的声音无论何时都有存在的权利。只要作为单独个体的媒体发表新闻的自由可以得到法律的切实保障,无论是否存在寡头垄断,还是恰好象9.11之后美国媒体同仇敌忾的舆论,都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新闻自由的目的。

郭宇宽认为政府、社会力量、市场都同时对南方周末施加影响,所以反而有新闻自由。这个观点也值得推敲。假如这三股力量互相制约,那么媒体就有了生存空间,这是不错的。可惜的是这三股力量之间没有互相制约,但都在制约媒体,所以这些制约力量越弱,媒体空间才能越大。如果政府要求不能发表任何对政府不利的消息,社会力量要求一定要搞关系国计民生的严肃话题,公众在这个话题上又只愿套钱看负面新闻,那么媒体就没有任何生存空间了。

新闻自由的基础是大众,因为其目的就是为了满足大众对真实信息的需求。社会力量是新闻产品的生产者和监督者以及反对者。有了大众市场就不愁没有生产者。但是社会力量有可能成为新闻自由的绊脚石,比如某些宗教不允许批评,否则进行暴力威胁。自由民主国家的政府可以防止社会力量干涉新闻自由,因为法律是保障新闻自由的,而政府是执法机构。但是专制国家的政府只允许媒体按它指导的方向说话,那当然就谈不上新闻自由了。

(2010-01-30)

天安门母亲声明:必须让“六四”成为大陆媒体和互联网的公共话题

自从1995年以来天安门母亲每年都公开致函历届“两会”,提出自己的诉求。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十五年来,“两会”代表及其常设机构对于我们的诉求未曾有过片言只语的回复,更遑论有任何一位代表与我们群体中的任何成员进行直接或间接的接触。代表们对于受难同胞的这种态度实令人齿冷心寒。因此,我们在本届人大、政协召开之际,特发表如下声明:

在大陆的媒体和互联网上,“六四”至今仍被列为禁区;按照国际通行的言论自由、信息开放的原则,“六四”理应成为大陆媒体和互联网的公共话题。

中共当局当年把“六四”定性为一场“反革命暴乱”,声称它“平息”了这场“暴乱”。之后,逐渐改变说法,把“六四”说成是一场“政治事件”,再后来又把“六四”说成是发生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春夏之交的一场“风波”。从“暴乱”到“风波”,根据何在?中共至今语焉不详。执政当局可以任意改变说法,却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实。这样一场震惊世界的大屠杀,岂能用“风波”二字来淡化?但中共历来相信这样的逻辑:一件事情,他想把它说成什么,它就是什么;所有的官方媒体、互联网都跟着这么说,它就必定是什么。凡是谁有不同说法,即为造谣、诽谤,歪曲事实。这是中共奉行的一条潜规则。

在以往的岁月里,我们曾多次呼吁:“说出真相,拒绝遗忘,寻求正义,呼唤良知”。我们期望有更多的人站出来说出“六四”真相。2007年5月成都谭作人先生写出了《1989:见证最后的美丽—— 一个目击者的广场日记》,这本该受到欢迎的行动。然而,居然被中共法庭指称“该文置客观事实于不顾,大肆歪曲、污蔑、诋毁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依法对‘六四事件’的处置,煽动境内外民众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对立、对抗。”什么叫“歪曲、污蔑、诋毁”……?不就是因为该文没有按官方的口径把“六四”事件描绘成一场中共所说的“风波”吗?所谓“置客观事实于不顾”,那好,请法庭把当年的“客观事实”一五一十地摆出来啊!看看究竟是谁说得符合事实。

媒体、互联网把“暴乱”说成了“风波”,日子长了,国内一些不知就里的老百姓也顺从地跟着官方媒体这么说。一人说,奇怪;十人说,习以为常;成千上万人说,谎言就变成了“事实”。难道“客观事实”就是这样被“说成”的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的一些80后、90后听人说起“六四”,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六四”,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似乎比90年前的“五四”还遥远,它几乎已成了历史尘埃中的碎片。

“89天安门民主运动”、“六四”大屠杀,“六四”惨案死难者,以及“六四”死难者亲属,“天安门母亲”群体……等等,这样一批在中国当代史上具有时代标志的新名词,统统被中共政府划入“禁忌”,不许媒体提及,不许百姓谈论。进入新世纪以来,互联网兴起,这些新名词遂又成了“违禁”的敏感词,统统从国内网络上被过滤掉。这完全是一种反文明的愚蠢行为,一种逆历史潮流而动的背时之举。

中共当局的各个宣传、信息部门,在偌大的互联网背后布下了大批的“网络评论员”,来对付公众对于官方资讯的质疑和挑战,来扼杀民间的所谓“不良资讯的滋扰”。特别是关于“六四”的资讯,首当其冲。“六四”惨案中的一大批死难者,他们姓甚名谁?怎么遇难的?死在哪里?葬在何处? “天安门母亲”和其他受难亲属历经二十年的风霜雨雪,凡是能够找到的,都记录下来写得清清楚楚,而且已公诸于世。然而这一切却在国内的互联网上,都被网监过滤掉了。即使来自海外的搜索引擎“谷歌”,也只能照章办理,不得不在搜索页面下方注明“据当地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这说明它是专门根据中国的法律,不是他们自作主张。不仅“六四”死难者的有关信息被过滤掉,连他们的父母、丈夫、妻子,所有这一切信息,也都被过滤掉了,剩下来的只是一些同名同姓者。

不仅如此,这二十年来海外报刊、影像、网络发表的有关“六四”的文章、资料,浩如烟海,但是,假如不“翻墙”,几乎都看不到。海外许多地方每年都举行规模不等的纪念“六四”的活动,特别是每年香港维园几万、十几万人的烛光晚会,这些信息在中国大陆的媒体和互联网上毫无踪影,即使偶尔有所透露,也会立即当作众说纷纭的“新闻事件”。结果是,上个世纪89年后的中国,竟变成了没有发生过“六四”的大陆。一切都变得太平无事,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歌舞升平……。

然而,自1989年以来,那些为89民运和“六四”惨案伸张正义的良知人士,不是被判刑坐牢、遭受公安监控、剥夺人身自由,就是被当作“人质”驱赶到国外。去年“六四”二十周年期间,在京和外地的“天安门母亲”们绝大部分受到监控,连临时居住在京郊农村的难属都由县里派人监视。事实上,当局对“六四”难属的这种监视、控制,从来没有停止过。凡“六四”周年、两代会期间,或者一些敏感时段,都有便衣警察在一些“天安门母亲”的家门口值班,阻止与境外人员接触。针对此项行为,我们曾多次公开抗议并要求:“撤销对“六四”受难者和受难亲属的监控和人身限制,允许死难亲属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公开悼念自己的亲人……。”但时至今日,当局对我们的监控措施依然如故。

江棋生先生在去年“六四”前夕发表了《1989年六四镇压受害者状况民间报告》,报告较为全面地披露了“六四”惨案中的死难者、伤残者、羁押犯以及当时被枪毙的“暴徒”等部分人员的情况。这个报告同样是揭露 “六四”真相,但报告还没有脱稿,北京公安就两次抄了他的家,抄走了电脑等资料,甚至威胁要羁押他。中共当局对于此类信息竟如此阻遏拦截,莫予毒也!

我们认为,今日中国,正处于一个往何处去的关键时刻,是大踏步向前推进还是大步后退?这里,首先要决定的是:要么按照国际惯例,遵循《联合国人权宣言》以及相关的两个人权公约,毫不犹疑地捍卫公民的言论自由;要么维护既得利益,抱残守缺,一如既往地扼杀公民的言论自由。言论自由,就是要开放媒体、网络,开放信息。这对于广大民众来说,就是要让“六四”成为大陆媒体和互联网的公共话题。这不仅关系到公民理应享有的表达权和知情权,而且还关系到广开言路,让公民对“六四”做出重新审视,以求“六四”事件早日得到公开、公正、合理的解决。

签名者:

丁子霖 张先玲 周淑庄 李雪文 徐  珏 尹  敏 杜东旭 宋秀玲 于  清 郭丽英 蒋培坤 王范地 袁可志 赵廷杰 吴定富 钱普泰 孙承康 尤维洁 黄金平 贺田凤 孟淑英 袁淑敏 刘梅花 谢京花 马雪琴 邝瑞荣 张艳秋 张树森 杨大榕 刘秀臣 沈桂芳 谢京荣 孙  宁 王文华 金贞玉 要福荣 孟淑珍 田淑玲 邵秋风 王桂荣 谭汉凤 孙恒尧 陈  梅 周  燕 李桂英 徐宝艳 狄孟奇 杨银山 管卫东 高  婕 索秀女 刘淑琴 王培靖 王双兰 张振霞 祝枝弟 刘天媛 潘木治 黄定英 何瑞田 程淑珍 轧伟林 郝义传 萧昌宜 任金宝 田维炎 杨志玉 齐国香 李显远 张彩凤 王玉芹 韩淑香 曹长先 方  政 齐志勇 冯友祥 何兴才 刘仁安 李淑娟 熊  辉 韩国刚 石  峰 庞梅清 黄  宁 王伯冬 张志强 赵金锁 孔维真 刘保东 陆玉宝 陆马生 齐志英 方桂珍 肖书兰 葛桂荣 郑秀村 王惠蓉 邢承礼 桂德兰 王运启 黄雪芬 王  琳 刘  乾 朱镜蓉 金亚喜 周国林 杨子明 王争强 吴立虹 宁书平 郭达显 曹云兰 隋立松 王广明 冯淑兰 穆怀兰 付媛媛 孙淑芳 刘建兰 王  连 李春山 蒋艳琴  何凤亭 谭淑琴 肖宗友 乔秀兰  张桂荣  雷   勇(共128人)

2010.3.4.

根据难友们的提议,决定把历年来签名者中已故难友的名单附录如下,以尊重死者遗愿:

吴学汉 苏冰娴 姚瑞生 杨世鈺 袁长录 周淑珍 王国先 包玉田 林景培 寇玉生 孟金秀 张俊生 吴守琴 周治刚 孙秀芝 罗  让 严光汉 李贞英 邝涤清  段宏炳  刘春林 张耀祖(共22人)

德国媒体评中国不让廖亦武出境

 廖亦武

在动身前往德国参加科隆文学节时,中国著名作家廖亦武于飞机起飞前被成都警方”按照上级指示”拦截扣留。此前,德国政府为促成廖亦武的德国之行,做出了外交努力。德国《日报》发表评论认为:

“共产党领导人及其有关部门的态度表明,这股冰冷的寒风今天不仅吹向默克尔,也吹向欧美其它政治家和人权组织。批评型的作家和政治异议人士最近又处于国安的严密监视之下。共产党以此明确表明,它目前完全不在乎国外的请求和抗议。对它来说,与避免外交层面的麻烦相比,所谓的国内安定更为重要。

“但是,当局的做法看来使人迷惑不解:廖亦武多年来试图前往国外旅行,但都没有成功,而至少与他同样持批评态度的艺术家艾未未却一直能在亚洲、美国和欧洲之间漫游,并将在科隆文学节上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米勒讨论问题。为什么艾未未可以做的,廖亦武却不可以?为什么刘晓波入狱,而《零八宪章》的其他签名人却有行动自由?原因并不在于某人比别人更为勇敢、批评更为激烈,也不在于某人与政界有较好关系。他们都是勇气十足的人。

“更确切地说,中国政府只要认为时机合适,就会绝对采取为所欲为的做法。它想以这样的方式在批评人士中制造不安和畏惧。所以,更为重要的是,默克尔总理和其他外国政治家应该锲而不舍地追问中国,为什么关押刘晓波这样的民权人士,为什么廖亦武这样的作家不能来德国。”

《每日镜报》认为,中国当局禁止作家前往国外参加文学活动,是”屈辱”文学。该报在介绍了廖亦武的《中国底层访谈录》一书的内容后谈到中国的出版审查制度:

“中国当局对这本书发出了禁令。这本书驳斥了中国的成功故事和崛起国家的形象,反驳了所谓全体中国人都受益于兴旺发展的说法。通过采访对象叙述的个人命运,作者极其深刻地展示了中国社会和政治发展过程中的断裂现象。

“廖亦武一事再次明确表明,法兰克福书展并没有促成中国发生什么变化。持批评态度的的作家一如既往受到旅行限制,新闻出版仍然受到检查。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的张福海在法兰克福书展上说,中国’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审查,出版社自己确定出版内容’。

“实际上,中国当局创造了一套有效的审查体系。他们往往在书籍出版后根据一些含糊的规定,下令禁止发行。如果作品不能通过审查这一关,出版社就要承担经济风险,所以它们下次就会考虑是否把批评性的题材纳入出版计划。”

姜维平:薄熙来有女家不安

我在监狱里曾仔细观察过诈骗犯,发现他们不论年龄大小,性格各异,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让撒谎骗人,他们心里特难受,这就是说,骗人已成了习惯和顽疾,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也是这样,你看他,近几天身体疾病略微好点了,又奈不住寂寞,跑出来摇唇鼓舌骗人了!

2月25日,重庆市举行纪念三八妇女节100周年暨表彰大会,薄熙来不仅亲自出席,而且面对大会表彰的王亚非等3位第二届重庆市十大女杰特别奖获得者,石元英等第二届重庆市十大女杰,么宁等重庆市百名榜样女性以及与会的许多代表,大放獗词,据重庆媒体报道,薄熙来首先代表市委、市政府,向获奖者表示祝贺和感谢。他说,十大女杰、百名榜样女性,是从全市1600万妇女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重庆发展尽心尽力,做出了重要贡献。接着他又止不住为自已的施政理念做广告,他说,我们“唱读讲传”中的“讲故事”,既要讲革命历史故事,也要讲新时期的新人新事,今天表彰的每位同志背后就都有一段生动感人的故事。他举出一个身边的事例,证明自已的政策深得人心,他说,像领奖台上的法官张红,在法庭上审案,虽身体瘦弱,却敢于直面黑恶势力,体现出钢铁般的意志和严密的法律思维,为重庆女性争了光。这显然言过其实,试问:法官审案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天经地义,和身体健壮或身体孱弱有何关系?既便矮小瘦弱,也足以战胜戴着手铐脚镣的黑老大,薄熙来表扬的未免太牵强了吧!再说,正逢妇女节日,但他为何不说,律师李庄被其栽赃嫌害,已经入狱,他的太太痛苦地为他托人奔波,心急如焚,难道她不是女性,不值得大家的关注和同情吗?!

薄熙来脸皮厚,心又特别黑,深知女人一般爱感情用事,他的英俊潇洒,侃侃而谈,很能迷惑女粉丝,所以他不会放过这次借开会行骗的良机,他说,重庆曾孕育了很多优秀的中国女性,宋庆龄、邓颖超、李德全等伟大的女性,都在此工作过、战斗过;江姐、赵君陶、李伯钊、杨汉秀、游曦、丁雪松,都是重庆人民的杰出女儿。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直辖后,一大批优秀女性活跃在各条战线,发挥了重大作用。薄熙来和以前一样,骗子讲话怕别人怀疑,就搬出一大堆名人来,拉大旗做虎皮,包住自己,吓唬别人。

接着,他又开始卖弄半瓶子醋式的学问了,薄熙来说,与男同志相比,妇女有三大优势。一是家庭里的主心骨。汉字的“安”,上边一个宝盖,代表家,下边一个女字,意思是“有女则家安”,对于丈夫、老人和孩子,妇女就是家庭的主心骨。二是对下一代影响特别大。母亲教孩子从小读什么书,唱什么歌,做什么人,会让孩子刻骨铭心、终生难忘。三是女同志更长寿。中国百岁老人中,60%以上是女性。与男同志相比,女性往往更细心、更耐心,还较少犯错误。

读了这段话,千万别以为薄熙来通晓了《说文解字》,我知道他爱耍小聪明,可能开会前又让秘书去查字典了,把以上的“安”字临阵磨刀地研究了一番,以便第二天卖个好价钱,仿佛他是很有学问似的,以前在大连,他就是这个骗人的德性,连秘书吴某康都烦了!。。。。。。这且不讲,我只想以他自身的“模范作用”,谈谈“家有女则安”的问题,简言之,这个口口声声“家有女则安”的中共高官,自已做到了吗?

1984年,他从北京调到大连金县当了七品芝麻官,不知底细的人说他有远大志向,但据知情者透露,他那时已和李某结婚生子,却喜新厌旧,把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李雪峰的女儿抛弃了,而和北大法律系的学生谷开来暗恋,当然他这样做,是因为老岳父受林彪牵连正待审查,而谷开来的爸爸,却是新疆军区政委,对他往上爬大有好处,为了躲避前妻的纠缠和李雪峰的指责,他不得不远离京城,下派锻炼,原大连金州区法院院长姜某远对我说,他跑到大连当官,连儿子的每月六十元的抚养费都赖帐,还闹到法庭,搞得老婆四处上告,使他左右为难,只因姜某远批评过他,他竟怀恨在心,直到上个世纪末,姜某远当上市法院院长,得了脑瘤,他都不放过,还继续暗中整他,直到他死掉。。。。。。这件旧事足以说明薄熙来没有做到“有女则家安”,反倒是“有女则家毁”了!我们能以他为榜样吗?

薄熙来在会上还发表了一番宏论,他说,我党历来重视发挥妇女的作用。1939年,延安中国女子大学开学典礼上,毛主席就总结妇女有三大作用:教育子女,鼓励丈夫,教育群众。他认为只要妇女都动员起来,全中国人民也必然会动员起来,而“全国妇女起来之日,就是中国革命胜利之时”。看来,薄熙来讲到这里,又露出了马脚,他动员重庆妇女捧场的目的是,日后有利于他篡党夺权,所以他又说,具体到重庆,我们建设“五个重庆”,搞“唱读讲传”,都需要全市妇女的积极参与。其中三个“重庆”与女同志联系尤为紧密:“健康重庆”,饮食卫生,家人健康,生育健康,女同志起着核心作用;“宜居重庆”,生活环境舒适干净,女同志起着关键作用;“平安重庆”,不仅是小家庭的平安,在“打黑除恶”中女同志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如几位优秀的公诉人就是女同志。现在妇女对社会的贡献越来越大,据统计,GDP的40%是妇女贡献的,再加上家务劳动,就超过一半,正如毛主席所说,“妇女能顶半边天!”

由此,我又想起了他的太太谷开来,应当讲这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女人,的确是他们家的半边天。是啊,90年代初,薄熙来一当上大连市长,他立即成立了北京开来律师事务所,却在大连百丽大厦办公,肆无忌惮地利用薄熙来的职权捞钱,赚得富可敌国,其1997年就在纽约和香港等地买了房产,开了律师分所,还和程某君合办了惠瑞斯顾问投资有限公司,她光担任大连万达等房地产开发公司常年法律顾问所收的费用,已达数千万元人民币,而就是这样一对唱双簧的贪腐夫妇,却在2009年,既薄熙来赴重庆履新时的与地方官员见面会上,信誓旦旦地表示,绝不在重庆以权谋私,因为他知道,他爹薄一波死了,胡锦涛不喜欢他,他必须小心行事,再说,他们反正已捞足了,两个儿子都去了国外读书,谷开来拿了新加坡绿卡,他们要调整策略,改变形象了!。。。。。。但是,他们名利双收之后,有谷开来这样的“经济动物“式的女人坐阵,真的是”家有女则安“了吗?

我敢说,只要人们去大连以至辽宁省,找稍微了解底细的人谈谈,都会对谷开来经商的旧事议论纷纷,相信人们对薄熙来家族贪腐的指责从未停止过,如果你去大连“天天渔港”吃海鲜,便中老板张永祥会给你讲述许多薄家夫妇捞钱的丑闻,这些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他们并不安宁啊!否则,谷开来为何要把“开来律师事务所”改名为“昂道律师事务所”呢?她想洗刷原罪吧?再说,他们的家庭,日子一直过得很不平静,先是风传薄熙来和大连电视台“太阳雨节目“女主播张某杰有绯闻,谷开来与其争吵不休,一度请求《大连日报》女编辑马某去家中协调。。。。。。直到他们霸道地把张某杰赶出了大连,这场人人皆知的丑闻才告平息。。。。。。接着,在沈阳,薄熙来以省长的身份,又传出企图勾引省电视台女主播王某某的新闻,造成谷开来久居北京不去沈阳,很不开心,大连一位老记说,薄熙来的家庭虽然有钱有势,但从未安宁,幸福过。。。。。。就是这样一个两面派的中共高官,却不知羞耻地胡言乱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我的记性上撒盐,我抓一把小故事就能笑死人,就能撕下他的假面具。

但是,只要是骗子,脸皮均厚如鞋底,近期,我在香港《多维月刊》的连载文章《薄熙来传》彻底揭开了他的面纱,但据说,他满不在乎,非但不脸红,还找些“五毛党”在人民网上撰文,替他继续捧臭脚。比如一篇题为《薄熙来妙语:“有女则家安”》的文章就非常唬人,它刊登在2010年2月26日人民网的观点频道。其称:“在当下,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堪称能言善行的政坛精英,他儒雅谦和、平易近人,讲起话来思如泉涌、出口成章,警句妙语信手拈来、脱口而出,时常语惊四座,让人叹为观止。”他表扬说,日前,重庆市召开纪念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100周年暨“十大女杰”表彰大会,薄熙来亲临会场,颁发奖状,又出妙语,让人耳目为之一新。他止不住地欢呼起来:好一个“有女则家安”!这样的表述,笔者还是第一次听到。从古至今,有关维护妇女权益地位的言论不少,但这样形象生动、充满意趣的提法并不多。“有女则家安”,有女则业兴,有女则国强,无女不成家,的确是一条客观真理。

但是,我要奉告这位马屁精:不要以为人民群众都是健忘症,也不要以为垄断了媒体就能瞒天过海,人长了耳朵,必须听,但还有眼睛和会思想的大脑,又必须看和想,把听,看,想,说,结合起来,才能识破骗子的伎俩!正如大连新闻界的一位老记所言,我们不只听一个官员讲什么,我们要看他做什么,既古人言:“听其言,观其行”,这样一来,我们足可得出结论:薄熙来自已都做不到“有女则家安”,何谈教育它人呢?实际上,“家安”是一个复杂的伦理问题,有“女”不一定“家安”,比如,重庆的文强和他的太太以及弟媳谢才萍等人,都成了薄熙来与汪洋等人政治内斗的牺牲品,在没有民主和法制的情况下,他们能做到“有女则家安”吗,薄熙来真是自打嘴巴!他的可悲之处在于,他既是“有女家不安”的始作俑者,也是受害者,在我看来,要想做到真正的“家安”,“家和”,“万事兴”,必须先有一个良好的民主宪政社会制度,来制约和监督人性中普遍存在的贪婪的一面,引导人们重义轻财,助人为乐,为社会和它人全心全意地服务。当然,这是另外一个文章的命题了!

2010年3月2日修改于多伦多

四川作家廖亦武自述被拒出境经过

被中国政府禁止出境的四川作家廖亦武,周三对本台讲述了被当局禁止出境的经过。目前被软禁在住所地的这位独立作家,被要求不准接受采访,不准离开成都及不准上网。

四川独立作家廖亦武本周一打算由成都经北京转机飞往德国,出席科隆文学节,不料在成都飞往北京的飞机起飞前,被当地公安拦下。他周三接受记者专访时讲述了当时在飞机上,公安通过机组人员传话下机的过程。“如果说我不过去(到机舱口)的话,他们警察就过来了,官员来了就影响大家坐飞机,不下机肯定也要把你强迫带下,飞机的舱门口站了非常多的机场警察,可能有十几个,警察就把我带到机场派出所,等待国保大队的人,然后就把我接到我住的地方。”

这是十多年来,当局第13次限制廖亦武出境,2009年初,他意外获得护照,准备去澳大利亚领奖,却在广西出境时被拦截,10月前往德国法兰克福出席书展,又被禁止出境。他说,公安这次盘问了四个小时,而且还对他近期的活动,做出诸多限制。“询问了四个多小时,当地的派出所人员看着我,然后跟我说,这几天不能够随便外出,要到外地去必须要跟他们汇报。昨天还有警察来,想到我家里来,我没有让他们进门。”

记者:现在门口还有人吗?
廖亦武:比较明显,楼下是有他们的人,可能要等到科隆文学节(10日)之后。这几天他们会特别注意我。

记者:您现在可以在家上网吗?

廖亦武:这几天是不行,反正是不能上。

德国政府在周一对中国阻止廖亦武出境参加科隆文学节提出谴责。德国外长韦斯特韦勒在柏林发表声明说:“我对廖亦武被阻止出境表示遗憾。”德国政府曾为帮助廖亦武顺利来德进行了多方努力。廖亦武表示:“德国外长不是也发表讲话,还会继续努力,继续跟中国政府这边谈。”

现年50岁的廖亦武本打算从北京出境,前往德国,出席本月10日至20日举行的科隆文学节,他和公安交涉中获悉,是北京方面下达的指令。“因为我要去科隆参加文学节,而且节目单上的节目,已经排好了,他们(主办方)也把机票传给了我。”
记者:现在他们(公安)有没有给您一个说法?
廖亦武:没有,他们说是上面的决定,上面就是北京,就是中国政府的决定。

廖亦武曾就六四事件发表过《大屠杀》诗作,并因此被囚禁四年。但他强调,文学节是纯粹的文学活动并不涉及政治,因此不明白受阻原因。“是一个纯粹的文学活动,我说你(当局)不要把文学事件当成为政治事件。”

廖亦武的作品《中国底层访谈录》英文版将在科隆文学节展示,主办方已经安排了廖亦武的作品朗诵活动。主办方发言人威尔纳?科勒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说,《中国底层访谈录》 是一本佳作。他对整个事件感到非常气愤和无法理解。

廖亦武之前曾到德国驻成都领事馆,他说:“我从领事馆出来的时候,我的女朋友和总领事开玩笑,说不定一会儿去搭飞机都出不了成都,总领事说可能不会吧,你还是中国公民,到其他城市怎么会不被允许呢?觉得有点多虑,但是这种担忧还是有道理的。”

廖亦武说,作为一个作家,他离不开自己的国家,出国不是寻求庇护,而是为自己“充电”。“这是我写作的土壤,我离开这个土壤是不行的。我也就是一个越界的冲动,就是去尝一尝真正的自由,这在我是一个传说,传说当中的自由是一个怎么回事,体验一下,就像人需要充电,充一下电,然后就回来,没有想到这个简单的愿望,还是不行。”

陈子明:独立政治反对派的正义道路——我与王军涛(续2)

2008年,是王军涛“五十而知天命”之年,也是我和他相识相交的第30年。我们在这30年中,既有风云际会,又有跌宕坎坷,还有生死与共。从1991年在北京市第二监狱分手后,光阴已经过去了17年,回忆往事,倍觉想念。写下我们共同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作为给军涛的一份生日礼物。

事实上,全国高校竞选运动参与者受到的迫害,还不是最残酷的。在同一时间,社会上的民主运动活跃分子,正在遭受自四五运动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打击。本来,在魏京生被判刑后,《四五论坛》等民办刊物已经停刊。半年后,政治空气逐渐回暖,一些民刊开始恢复,还酝酿成立全国性的组织。1981年2月20日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处理非法刊物非法组织和有关问题的指示》(又称中央“九号文件”),所确定的处理“非法组织”和“非法刊物”的方针是:“决不允许其以任何方式活动,以任何方式印刷出版发行,达到合法化、公开化;决不允许这些非法组织、非法刊物的成员在单位之间、部门之间、地区之间串连,在组织上、行动上实现任何形式的联合。在处理过程中,要首先取得法律根据,依法取缔。如宣布取缔后仍继续秘密活动,则应对参加人员按照情节轻重,分别依法给予传讯、搜查、警告、罚款、拘留或其他必要的处分,同时通知他们的家庭和所在单位密切合作。对非法刊物、非法组织的处理,不要登报、广播。”“九号文件”下达后,全国各地计有上千人被拘捕和传讯,包括徐文立、王希哲、杨靖、何求、傅申奇、秦永敏、孙维邦、徐水良、陈尔晋、薛明德、刘国凯等。其中徐文立判刑15年,王希哲判刑14年,多人被判10年、8年、7年的重刑,还有许多人被劳动教养。

在这样的政治高压下,我们这批人——四五运动、民主墻运动、竞选运动的幸存者——应当怎么办?在我当时的一份发言提纲上,列举了四种可能的选择:

1.消极等待

2.洗刷历史,在体制内循序而进

3.化整为零,进入已被体制接纳的圈子

4.积极地进行可以进行的一切活动

所谓“等待”,就是“等待民主革命高潮再次来临”。当时已经有了经验,凡是落到文字上的东西(哪怕只是在几个人的会议上的发言提纲),都要有所隐讳。军涛在2003年讲述了他一度有过的革命情绪及这种心态的转变原因:

民主墻和竞选使我开始与旧的体制分道扬镳。1981年,邓小平决定彻底封杀民主墻并且大规模抓捕惩处民主墻活跃分子后,我不再寄希望于体制内活动,决心走独立的道路,彻底独立于权势者的安排。那时,我感到愤懑和压抑,甚至愤世嫉俗。就我早期的思想和个性而言,我应当走上暴力革命的道路。在和平表达政见、寻求变革被彻底镇压之后,在邓小平背叛当年将其推上权位高峰的民主墻并如毛泽东一样以镇压解决政治分歧之后,难道不应当摈弃改良的幻想、以革命推翻暴政、讨还公道吗?

尤其令我愤怒的是,中国人如此健忘,就在那样一场深重灾难后,竟如此容易再走老路,容忍和支持邓小平的政治迫害。即使某些理解和同情民主墻者也好意劝说,我们走得太远,才导致邓的措施;如果能象他们那样注意策略,就不会出事。我则争辩,当魏京生被抓时,《北京之春》就知道下一个迟早是我们;这就是我们不加入民刊联名批评魏京生,而是出专刊为其辩护的原因。我们当时与魏京生对中国的问题确实有不同的关注点和思路,但我们反对政治迫害;保卫魏京生实际上是保卫我们每个人的政治安全。我为这些政治短视而悲哀。激愤使我一度整日狂饮痛醉。

几个因素使我没有沿着思考革命的路走下去。

首先,我看到共产党内还有一大批勇于承认错误并锐意改革的人。胡耀邦先生是其代表。1957年赫赫有名的林希翎女士曾向我介绍过胡耀邦对她的案子的关注情况。我本人在79年也曾与耀邦有过一次长谈。那是当时《北京之春》代主编吕朴先生与我登门拜访耀邦。虽然我们是不速之客,耀邦还是见了我们。我力促耀邦改革,释放魏京生。耀邦先生论及改革很动情。他列举王安石的命运和自己的经验告诫我们对于中国的改革要有耐心和深思熟虑。关于魏京生一案,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一份贵州省委报告,介绍如何抓启蒙社骨干成员又释放并关心他们生活的情况。显然,耀邦主张放人。我还与胡启立、李瑞环、王兆国、张黎群、韩天石、袁庚等领导人接触过,他们的思想容量可以接受自由民主理念。由于我的人生境遇,我一直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共产党或人们所说的体制内的各层领导的决策和行为。我深深感到在旧的体制由于制度缺陷不可避免地堕落腐败的过程中,一大批有良知的人仍然苦斗维护正义和试图挽回颓势;最终他们会得出改革体制的结论并以其权位和影响力结束这个体制;即使那些堕落者也可能出于个人利害考虑最后站在变革体制的一方。事实上,在保护和支持我的师友中,一直有众多的共产党人;邓小平每次镇压自由民主运动都引起一批共产党人与他分手,他们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个人代价。何家栋、严家祺、郭罗基、于浩成、刘宾雁、苏绍智、陈一谘、张炜、高文谦等是不同时期的代表。

第二,广大人民在80年代接受并支持邓小平主导的中国政局。我们毕竟追求的是民主理念;不论我们多么愤世嫉俗地为民众的胡涂而悲哀,我们必须正视他们的情感和利益。我们必须承认和维护普通人按照普通人的幸福标准、是非观念和代价承受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权利。

第三,在北京大学我越来越接受人道主义的思想道义原则。这一原则所要建立的社会是减少暴力和增强社会理性讨论的功能。

第四,我接受自由民主理念是出于对上一代人发动的革命的残酷后果的反思。在反思中,我们不能不问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当年那些以建立自由民主为目标的理想主义青年会变为残酷的政治迫害狂?以子明的话说,自十九世纪末开始,中国的仁人志士一代比一代激进,总是在暴力颠覆上一代的政治理念的革命中确立自己的使命。一个答案是,革命者急于求成的热情易于对不同意见采取仇恨心态并加以消灭。在中国已有如此众多的同胞死于同胞之手后,我们不能再蹈旧辄;我们应当坚持以理性善意对待不同的政治意见和利益。我们必须注意实现崇高目标的手段不应是悖逆人性的方式。

第五,通过阅读,我对西方进步过程有了更完整的了解,虽然其中也有血腥暴力和歹毒阴谋,但进步的主流是理性、和平、善意和合法。即使所谓革命也是政治领域的有限变革。那些大规模的伴随社会革命的政治革命大都后果惨重且后来迷失方向,不是复辟就是倒退。革命不仅造成物质财富的巨大损失和生命幸福的牺牲灾难,而且造成政治心态和社会心理创伤使得以后几代人缺乏必要的精神资源和文化条件建立正常的和平生活秩序和合理的政治制度。

最后,在研究关于科学的哲学后知道了人类认识的局限性和寻求真理的过程性。暴力和强迫的环境不利于发现真理和适宜道路。然而,我并不否认革命在某些历史关头的重大推动作用。革命都是统治者拒绝改革并激化矛盾逼出来的,是人民在渐进改革失败、无效或被堵死后不得已的选择。当一个文明过于腐朽、统治精英拒绝和镇压一切改革时,只有革命才能建立新的更公正的社会。

“洗刷历史,在体制内循序而进”,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的。我不是干部子弟,不属于“自家人”的范畴,而且我的真实思想,在1975年已经暴露无遗,当局不可能信任图谋“进入铁扇公主肚子里翻跟斗的孙悟空”。

关于开除陈子明团籍处分的决定

陈子明,男,23岁,职员出身,原在内蒙阿巴嘎旗额尔登毕公社插队,一九七四年八月入北京化工学院学习。

陈在一九七五年七月二十七日,因从事反动秘密活动,被北京市公安局拘留审查。经查,陈在插队期间与徐云(内蒙锡盟师范学员)一起,以交谈和写信方式,交换、散布了大量的反动观点和不满言论,形成了一系列反动谬论。他们诬衊我国的社会主义制度,歪曲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否定党的各项方针政策,还狂妄地提出,要“争取混入党内,窃取较高的权力,实行和平演变,最后达到制度的改变。”

……经团委研究同意二系7404班团支部和二系团总支关于开除陈子明团籍的处分决定。

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北京化工学院委员会(章)

一九七五年十一月十二日

军涛则与我不一样,他是部队大院的“骄子”,在老干部的眼里,“自己的孩子,犯点错误没关系”。胡耀邦曾托二机部401所所长转告军涛,要他“不坠青云之志”。这实际上是在暗示,只要军涛能够忍耐一下,经过这次坎坷后,他还是会有前途的。但是军涛自己对于走体制内道路,早就没有丝毫意愿了,他铁了心要以毕生精力探索一条“独立的道路”。

“化整为零,进入已被体制接纳的圈子”,这是当时朋友中极个别人的想法。体制内的青年圈子,是指正在浮出水面的几个所谓“太子党”成员小圈子和已被邓力群认可的“农村组”等。有人下决心走这条路之后,便断绝了与我和军涛等老朋友的关系,并在官方刊物上谈自己如何从迷惘中觉醒。

我的主张是采取第四种选择。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队伍不散,旗帜不倒,态度要积极,目标要适中,要有毅力、有长劲儿。现阶段先把力量从直接政治活动转到战略研究方面来。在分工方面,我的具体设想是:

①方(觉),行(政学);②陈(子明),政(治学);③王(军涛),未来学、青年学;④李(盛平),历史、官制方面;⑤魏军:乡村政权的沿革、结构、比较、模式设计,乡村政权与经济组织关系的文章,法学与社会学方法结合;⑥吕朴,党政关系,行政工作制度?⑦吕(嘉)民,国家计划资本主义的价值,大家可讨论?苏联政体的演变,马恩列斯关于政体的思想;⑧胡平,可化名发表,形成学派,倚重。

我当时还草拟了一份《逐步建立社会发展战略研究中心的设想》,全文如下:

一、建立专科研究小组

1.经济学小组:就业问题小组+北大经济系一些人+申申一些人

课题:经济发展战略(包括就业),姜洪有详细计划

广义(包括经济体制改革)、狭义

2.政治学小组:详见另页

课题:集中于行政学方面

3.历史学小组:一分校+杭大周明等一些人+北京其他人

课题:世界近代史、共运史

4.哲学方法论:胡平+……+黎鸣+军涛?

5.文艺沙龙:老吕+老彭+……,创作与文艺评论

6.社会学与人类学:

7.法学:

二、多学科沙龙

一、二月聚会一次,分别报告各人的研究成果、本学科进展、动向等,轮流主持与报告,讨论人员:除上述小组成员外还可请农经会人参加,其他人。

最近的两次报告:方觉的行政学,姜渔的就业小组成果。

三、确定多学科研究课题:

例如:匈牙利、捷克体制改革的全面考察:政治、经济、历史……法律。

四、成立秘书组

例如:闵琦、姜渔、任XX、于晓生?

由于受到两种情绪的影响,上述倡议最初并没有得到积极响应。一种情绪我当时称之为“政治浪漫主义(过多的希望寄托在不可靠的想像上)”,幻想新的民主革命高潮会很快来临,不想去做长期艰苦的理论跋涉和组织准备。另一种情绪我称之为“政治悲观主义”,受马克思主义“阶级论”和“体制论”束缚,认为现行体制经受住了民主运动的冲击,已经重新站稳脚跟,掌权的“特权阶级”不可能让我们保持团队型存在,只能水银泻地,各谋出路。对于先在社会上生存下来,逐步壮大自己的实力(首先是自己的素质和能力),然后再影响政治,这样一条迂回曲折的路径,许多人一时还不能接受。

当时真正搞起来的只有一个“劳动就业问题研究组”。这是由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会学术委员会正副主任王忆会、姜洪和该校人民代表竞选人秦永楠、姜渔发起的,灵魂人物是原民办刊物《沃土》主编姜洪。起初,“就业组”可以说是一个校内学术团体,在北京大学石小敏和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陈子明等人加盟后,就成为“九号文件”所谓“成员在单位之间……串连,在组织上、行动上实现……联合”的跨单位团体了。

我一方面参加“就业组”的工作,一方面按照上述分工计划,在政治学领域中进行了高强度的补课。我当时用半年多时间,读遍了北京图书馆(现国家图书馆)几乎所有的中文政治学专着,还选读了少量英文的政治学论着。确定了如下的研究选题:

一、党政分离,以党代政

一元化,行政功能,决策功能

二、从巴黎公社到苏维埃

——建立社会主义民主政体的初步尝试

三、对于考任制的历史考察(沿革,过去与今天)

    1.我国封建社会的科举制
    2.欧美国家近代文官的核心
    3.日本建立考任制的途径与效果
    4.考任制在孙中山的五权宪法思想中的地位
    5.列宁建立考任制的设想
    6.建立考任制是改革行政干部制度的关键

四、关于国家与政府的定义问题

五、终身制与政府的稳定

六、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七、政府目的与效能的关系

我在1982年最先完成的一篇政治学论文是《论国家机关行政干部考任制度》,提出将国家干部分为选举任用的政务干部(政务官)和考试任用的行政干部(文官)两大类。之所以选择文官制度(公务员制度)作为研究首选,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个原因,我祖父的哥哥陈大齐(陈百年),长期担任国民政府考试院秘书长、考选委员会委员长,之前担任过北京大学代理校长,赴台后担任政治大学校长,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听祖父和父母介绍过他的情况,从对家史的补课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对考任制度的研究兴趣。第二个原因,我认为公务员制度有可能是在当时情形下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一个突破口。《论国家机关行政干部考任制度》和此后一些有关公务员制度的文章,我都通过一起在内蒙阿巴嘎旗插队的“插友”、时任主管组织人事工作的政治局委员宋任穷的秘书秦晓,递交了上去。

两年以后,由于得到中国社会科学院青少年研究所(所长张黎群,副所长钟沛璋、李景先,他们都属于“团派”,其中李景先与我姑姑陈尔玉在“地下党”时期同属一个党支部)的支持,“劳动就业问题研究组”扩充为“国情与青年问题研究组”,上述建立多学科研究团体的设想才得以付诸实施。但是好景不长,“国情组”在1983年的“清除精神污染”运动中被青少年研究所宣布“脱钩”,随后该所本身也被撤销,人员被合并到社会学所。在1984年“公司热”兴起后,我们才得以重新集结队伍。

《邓力群自述》称:在整个80年代,“每逢双年,自由化泛滥;每逢单年,左派反击”。我们可以说是完整地体验了其中的5次震荡。跌到了,爬起来;再跌到,再爬起来;……一直到1989年被当局一网打尽。对于这一段的经历,胡平和军涛曾有过一个描述:

胡平:这批人“屡犯前科”、长期受到内部监控,而能把事业发展到如此程度,实在不容易。子明成天骑个破车四处跑,不管严冬酷暑不知疲倦。有时很晚到我家来,饭都没顾得吃。随便送上什么东西,他都连说“好吃好吃”。我那时具体工作做得少。主要开开会,写写文章。我对子明开玩笑说“你是活动家,我是死动家”。

王军涛:那次,你、我、子明、××在××家谈话。我讲到我们不在体制之内。现行体制无非两种可能,要么由于封闭而垮台,要么由于开放而转型,无论发生哪种变化,我们作为一支独立的、民间的、理性的和建设性的力量都会发挥它的作用。

胡平:我们说好不去做官,给的官不要,除非是靠竞选。子明在八六年九月《青年论坛》组织的讨论会上也讲要树立新型知识分子的人格典范,要靠理性,要有从容不迫的绅士风度,在政治气候好的时候也不借助权势。

起初,军涛在多学科研究团队的组织、整合上投入不太多,因为他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通过阅读和讨论,我逐步建立起自己理解的自由民主的理论基础并且学会如何以其批判、解释中国的现实问题。在此基础上,我越发意识到,在中国实现自由民主不仅应当有理念,而且要有适宜的途径和战略策略去开发活动领域与空间。我们还需要独立的实体去推动社会进步和实现我们的战略。没有可操作的项目计划和创造性实践,自由民主就是空洞的理念;历史的可能性是人类创造性活动,人类社会进步是通过各种力量互动实现的,不是概念化的先验分析能完全事先界定的。

军涛认为,仅在首都北京寻找和开拓活动空间是不够的,中国最有改革活力的是在地方,尤其是在南方。

1984年,当城市经济体制开始改革后,我立即辞去公职,南下武汉创办这样的独立实体。经谢小庆推荐,蒙华中师范学院院长章开沅先生邀请,我到武汉尝试创办以教育为基本资源的智力服务企业。后来又转到武汉大学创办江夏夜校,我担任校长。我当时计划创办一所新时期的黄埔军校。20年代的中国是军事定天下,因此应当办军事学校。80年代中国需要更广泛的人才在各个领域创造性地推动局势变化,因此应然办更多样化的人才培训学校。而后,我又转到武汉发动机厂作企业诊断顾问。最后,我受聘担任湖北省政府规划办公室秘书长助理,为九个县市制定发展战略编写纲要,进行培训。

在湖北,以及由此游历四川、陕西和广东及深圳,使我收获甚丰。武汉九省通衢,人才会萃,又恰逢胡德平政治支持,有关广富和吴官正在省市两层倡言改革,一时风气领天下之先。天时地利人和使我有机会接触京城外的各阶层人士。我先后与科技研究者、教育工作者、国营工厂干部和工人、地方政府各级官员、私营企业主、出版家、工人活动家和个体工商户以及江湖术士相交和共事。萧远、刘卫华、王志平、张志扬、鲁蒙、陈家琪、邓晓芒、黄克剑、萧凡、胡发云、张元奎、陈天生、蔡崇国、李明华、王一鸣、许苏民、彭明、王振耀和徐勇以及客经武汉的雷帧孝、黄祥、朱正琳和冯伦等都成为我的好友。我还利用办学、经商、企业诊断和为地方政府制定规划,广泛了解中国现实状况、问题和风土人情世故。当我回到北京时,已经不再纯粹是只知道理想和书本知识的理想主义者,而是在心中建立起这样的现实主义意识:设想每种战略策略一旦实施会在现实中有什么响应和后果,并在此基础上寻求实际可操作的战略方案。

1986年6月,在新一轮政治体制改革高潮中,经军涛和《青年论坛》编辑部安排,我与龚祥瑞先生和闵琦到武汉大学、华中师范大学、湖北省直机关业余大学参加了一系列座谈会和讲演会,介绍政治体制改革的最新动态。我与军涛在九省通衢、当时的改革试点城市武汉会合,心情非常愉悦。我们与军涛结交的一批新朋友畅谈后,得知他在武汉打开了一片新天地并受到广泛好评和推崇。我们约定由军涛牵头,调动武汉各方面力量,开展“公民论”系列课题,作为刚刚成立的中国政治发展与行政研究中心(不久后改组为中国政治与行政科学研究所)的研究项目。但是,有关部门不能容许军涛在武汉大展身手。不久,军涛就来信告诉我:

自六月份始,对我的压力增大了。就在你们来汉的同时,武汉市公安局党委书记与湖北省规划组秘书长(他是聘我的人)要求他解除对我的聘约。这位秘书长既同情我们的政治遭遇,又钦佩我们的政治见识与勇气,因此,不愿这样做,便问公安局党委书记“他有问题吗?”回答:“目前还没发现,但他应当回北京。”秘书长回答很干脆:“他很能干,这里需要他。”接着几日,省科委主任亲自找我的几个同事了解情况,大家对我评价均很高。最后,省保密委员会亲自发文:“凡正式编制不在武汉者,一律不符合聘用于规划工作。”这样,我在湖北省规划办很难处身,秘书长又与科委主任商量,把我放到一个县规划指导组中去,但很快又由省里来指示制止,并要求秘书长以党员名义保证,尽快解除我的工作。当然,要妥善安排后路,待遇从优(多发工资和解聘费),开欢送会,给做一个很好的鉴定等。目前,我已离开规划办。

军涛后来说:“我南下有两个目的,1.搞调查,2.建生长点。湖北省为逼我回京专门搞了一个文件,让档案不在武汉的人离开武汉,当时这种人还有葛里西、冯伦等。他们的文件只发了两分,就是针对我,最后把我逼回北京。”在专政机关的强大压力下,军涛没能在武汉扎下根,达到建生长点的目标。然而,他的独特经历和广泛人脉,成为我们这个团队进一步发展壮大不可或缺的资源。

第六,在民间社会扎根:政治与行政科学研究

正如邓力群所说,在80年代的改革过程中,1986年是自由化的一个波峰,1987年是一个波谷。在1986年,我们这个团队如鱼得水,获得了很大的发展;到了1987年,就遭遇一次巨大的危机。

我们在1986年策划了一系列鼓吹政治体制改革的会议。闵琦当时是《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编辑,他征得总编辑黎澍的支持后,以该社学术活动的名义举办了“政治体制改革座谈会”。3月,军涛正好回了一次北京,他与我和闵琦一起走访了龚祥瑞和苏绍智等老一辈政治学者,为座谈会作准备。4月召开的这个座谈会成为该年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研讨热的起点,我和中国政治发展与行政研究中心的几名成员都在会上发了言。5月,我们又策划了以中国社科院青年社会科学论坛、《政治学研究》编辑部和《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名义召开的“政治体制改革座谈会”,会议规模很大,连续安排了两天发言。8月,我们和社科院团委共同发起成立了“青年政治学研究会”筹备组,以筹备组的名义又举办了“三中全会以来的政治改革”、“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等多次学术研讨会。

1986年7月,中国政治与行政科学研究所正式成立。中国政治学会第一副会长李正文同意出任所长,由我担任常务副所长。研究所下设政治发展研究室、社会调查与政治计量研究室、议会与政党研究室、国际政治与外交研究室、法制建设研究室、行政与劳动人事研究室。在成立不到半年时间里,召开了“经济·社会·政治全方位改革的思考”、“共和国十年政治发展”、“中国外交的回顾和展望”、“政治计量学与社会调查”、“中国政治改革的国际环境”、“军事政治学”、“执政党与民主党派关系问题”、“第三世界国家多政变的原因”、“国际政治理论研究”等一系列的学术讨论会,出席者多则上百人,少则几十人,多数有媒体记者出席并在报刊上发表会议消息、综述或根据发言改写的文章。研究所还有自己的内部刊物《政治与行政研究》(主编:何家栋,副主编:陈子明、李盛平),每期发行几万册,印数超过了国内正式的政治学期刊。

1987年初,胡耀邦下台,我们这里紧接着就出了状况。2月27日,国家科委人才开发服务中心发文,决定与中国政治与行政科学研究所“脱钩”,要求其在近期内另择挂靠单位。据称,有三个政治局委员、两个书记处书记过问了研究所召开“军事政治学”讨论会的情况,国家科委因此做出上述决定。3月3日,共青团中央与《中国青年报》联合调查组又来研究所调查该报军事记者杨浪在“第三世界国家多政变的原因”讨论会上的发言及背景情况,并索取会议录音磁带,据说当时的总政治部主任余秋里对发言大为不满,但我们拒绝了调查组的要求,没有把杨浪的发言交给他们。

中国政治与行政科学研究所何去何从?所核心层在我家召开了一次8人会议。会上两种意见争执不下,讨论从傍晚一直进行到午夜以后。一种意见认为,前两年,因为高层没有怎么关注和重视,令我们得以在夹缝中生存和发展,现在中国政治与行政科学研究所已经进入了有关部门的瞄准镜,是必死无疑了;只有解散该所,才能够躲开密集的火力,寻找新的活路。另一种意见认为,有关部门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我们这些人的盯梢和干扰,至于叫什么所、以什么方式集结,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国家科委只是与我们“脱钩”,并没有叫我们“解散”;所的前身是中国政治发展与行政研究中心,隶属于中国行政函授大学,后者是经北京市政府有关部门批准成立的合法机构,只要把研究所重新归属函授大学就可以了。最后付诸表决,3票赞成保留研究所,3票反对,2票弃权(其中1票偏向赞成,1票偏向反对),两种意见势均力敌。结果达成一个妥协:中国政治与行政科学研究所既不对外宣布解散,也不再继续运作,而是把它“冷冻”起来,人员分散到业已成立的另外两个研究所。当时,只有军涛、闵琦与我一起投了赞成票,并与我一起转入北京社会经济科学研究所。一些合作者离我而去,这已经是一年里的第二次了。

在1986年的时候,我们已经拥有了两所函授学院(北京财贸金融函授学院和中国行政函授大学),有学员23万多人,专职员工百余人,兼职教师数百人(主要是高校教师、研究人员和研究生)。可支配资金近2000万元,其实际价值按现价计算应当加上一个○;由于我们的主要开支是人工费用,聘用中高级知识人才的费用20年来至少增加了50倍。在这种新的情况下,道路选择的问题再次摆在了我们的面前。“洗刷历史,在体制内循序而进”,“化整为零,进入已被体制接纳的圈子”,以更加高级的样式成为可能的选项。

到了80年代中期,“体制”出现了一种重要的变化,许多原本是“体制外”或“非体制”的东西,经过“挂靠”关系,就可以嫁接上“体制”。当然,这种“挂靠体制”是“准体制”或者说“假体制”,既没有党团组织,也没有铁饭碗与社会保障,只是赋予了一种半合法性的“身份”。一旦所挂靠的单位与你“脱钩”,不给你盖主管单位章,你就无法进行工商与税务年检,也就变成非法的了。我们及时抓住了这个新出现的机会。王之虹当时在北京钟表工业公司担任团委书记,她在“公司热”中创办了一个“团办企业”——北京自强实业有限公司,只有三四个员工,很快,我们就在这个母公司下面办了一系列的子、孙实体。自强公司下面办了北方书刊发行公司;在自强公司咨询部承办河北省馆陶县和北京市西城区战略发展规划的基础上,成立了北京经济研究所;然后又以北方书刊发行公司和北京经济研究所的名义发起成立两个函授大学;在中国行政函授大学下面又成立了中国政治发展与行政研究中心,……一年多时间里,就派生出十几个经营开发和教学科研实体。

当时,只要我们注意“洗刷历史”,至少是不再刺激当局的敏感点,是有可能在已经扩容了的广义“体制”中存活下来的,甚至可以“闷声发大财”。事实上,我们在80年代中期,就已经在金融、企业咨询和股份制改造、劳动人事培训和职业介绍、民意测验和商情调查等诸多方面,进行了布局。军涛从武汉回到北京后,没有能够立即在研究所中明确身份——是客卿顾问还是领导成员,他曾在短时间里有所疑惑。我当时没有告诉他,对于他的加盟,在研究所骨干成员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弹,因为在我们这一批人中,军涛的“历史”和“现行”,具有最高的知名度和关注度,他的进入,势必会改变研究所的形象与走向。

“进入已被体制接纳的圈子”,在当时也不是什么难事了。既不需要“悔过自新”,也不需要“化整为零”。几个“太子党”圈子,对于我们这个团队都产生了浓厚兴趣,鉴于他们的特殊地位,他们并不像一般人那样怕“沾包”受牵连。我们组织的“二十世纪文库”编委会,邓朴方同意挂名主编;还一度同意由我们在华夏出版社下面办一个华夏图书发行公司,而一旦公司正式挂牌,我们已经筹备好的一个阵容强大的华夏读书社就可以开张了。陈元同意我们在他担任区委书记的西城区下面注册北京经济研究所(我担任学术委员会主任);还一度同意担任由何家栋先生和我主编的《青年理论家文稿》辑刊名誉主编。我赞成与各方面人士建立良好的沟通和互动,但是反对卷起旗帜,被别人“收编”过去,成为政治上的附庸。这样,在团队内部就出现了裂痕,最后只好各走各路。当年的一位合作者,也是职员家庭出身,也有民刊和竞选背景,通过“进入已被体制接纳的圈子”,现在已经是一位副部级的官员。

当时,我在所务会议上说(记录稿载《闵琦档案》,现藏荷兰莱顿大学):

我不是不同意在体制内活动,在支持党内改革派上也没有分歧,但是,我们代表着政治多元化格局中的一元,我们应有自己的语言和态度,坚持自己特殊的“色彩”,不能把这种民间色彩视为必须甩掉的旧包袱。

我们面前有两条别人正在走的路:一条是陈一谘、潘维明等人的影响决策之路;另一条是金观涛等人的改造文化之路。我们应当走的是区别于前二者的第三条路,即:在民间社会扎根,促进某些社会阶层成长之路。我们是一个同志兼朋友的政治集团,因为我们已集“四五”以来历次民主运动的经验于自身;同时我们还应当把自己办成一个第一流的科研文化托拉斯。

团队应当具有的属性,我用一句话来概括:“我们是一个以政治为灵魂、以文化为形态、以经营为后盾、有独立意识和既定目标的自觉的团体”。对于这一定位,军涛给予了最初的推动和最有力的支持。他在1986年从武汉写给我的信中,明确主张“举旗”而不是“卷旗”:

去年,你的集团发展战略给我印象很深(集团发展的四个条件:实体、旗帜、理论与队伍)。现在,你的实体问题或经济问题已基本解决,后三个问题能否解决,我以为,除具体技术性细节外,以及一批结构合理的人之外,应属旗帜最为重要。事实上,你有最有利的条件选择旗帜。在今天中国激烈变化的形势下,你的经历是一笔经济中的“不动产”(在热闹市面上)。你的关系,也有可能在最宽广的范围内选择形象(从最激进的到最温和的)。我想,你应当花点时间考虑旗帜问题。

如果你想从长远角度看为事业奠定坚实的社会基础,那就应树起旗帜。这种旗帜,应当有几点:(1)应当抓住困扰着我们整个民族(包括中央与老百姓)的问题。(2)应当能纳入中央决策集团的苦恼与眼界,并在短期内对他们形成功效。(3)应当有丰富的历史容量和弹性,在较长时间内与较复杂的形势下不失其意义的魅力与价值。

有了旗帜,你可以超越时空的局限性建立队伍。而且这能聚集的力量远不是“队伍”一词能确切概括的。那是中国最有影响或最富于进取心的社会阶层、集团和势力。我觉得,你肯定能意识到,在最初聚集的创业者中,境界与理论的参差不齐,这不是靠理想、思想碰撞或事业发展能解决的问题,而是靠新的真正被旗帜激励起来的人们不断涌入来解决的。

说实话,我很自信,一直相信我们能构成国家生活的最大影响力量。因此,我不热心于与别的力量搞什么密切关系,或寄人篱下。我本无宗派,但介入现实,还是愿意离志同道合的朋友近些。

(某些人)在投机于历史发展潮流时,几易旗帜,有奶是娘,有意识集丑恶政治大成于自身(权术意识)。在自己官僚化进程中,形成特殊的利益集团,并将一代人面临的任务与中国学术界的水准、内容,全部庸俗化,并将“三中全会”以来中国青年对历史反思批判之后倡导形成的知识分子良知,逐步毒化、吞食,即使从精神领域出发,也应予以打击了。

我在黎鸣那里,陈兆钢那里,杨百揆、包遵信等人那里,都讨论了知识分子的良知。这个问题,可以作为口号。知识分子的良知,首先表现在对“真理”的追求,即,从认识自身发展出发,展开学术研究,敢于得出结论,敢于涉猎禁区;其次,知识分子的良知表现在追求正义,即,大胆怀疑,平等待人的风尚。望在任何场合大讲“知识分子的良知”。

军涛成为研究所主要领导成员,投入团队的具体运营操作后,很快总结出在专业领域的发展战略:

建立一条思想生产和销售流水线来推动精英思想和社会观念变化。首先是研究开发思想产品,这包括翻译和研究课题以及头脑风暴式的沙龙讨论。其次是生产,包括报告撰写、书籍编辑和音像制作。再次是销售推广,包括讲座、函授、培训、图书发行、研讨会、报刊通讯、新闻热点制造等。再次,我们建立实验基地,这不仅包括我们自己办的各类事业实体而且有我们选择的各种发展地区和部门;在这些实验基地尝试我们的想法。最后,有后勤保障和资源(包括软硬两种资源)开发;为支持我们的事业,我们建立了计算机中心、车队、调查中心和一套专职与兼职相结合的文秘处理班子。所有这些环节都有专业化实体实施具体操作方案;而几十个在各个领域法律上独立地运作的实体和项目通过团队核心的沟通和协作,形成相互衔接支持、蓬勃创新发展的事业格局。

我当时也对来访的前任美国社会学会主席科瑟教授说过:

社会学家进行社会调研工作,无论是拿政府的钱还是拿资本家的钱,都很难不影响研究的公正性。我们的目标是自己给自己当老板,力争实现自我筹资、自由选题、自主发表,为具有独立意识的学者提供从数据、经费到报刊发表、出书的一条龙服务。这就要求建立一个分工合作、资源共享、统一调配(例如以畅销书的利润补贴可能赔本的学术书),以强大经济实力为后盾的综合体。

军涛受北京社会经济科学研究所委派出任《经济学周报》副总编辑,配合总编辑何家栋先生,在短短几个月中就把《经济学周报》办成与《世界经济导报》并驾齐驱的准民间媒体,这方面的情况已经为许多人所了解;而军涛作为团队的地区开发负责人所进行的开拓性工作,知道的人还很少。

军涛作为两所函大的分校工作部主任,在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建立了几十所分校。我们的函授大学涵盖了金融、审计、税务、工商行政管理、物价、经济法、贸易、工业会计、商业会计、行政事业单位会计,行政管理、人事管理、劳动管理13个专业,大多数学员都是地方上实权机构的干部。通过办函授,我们与这些人建立了师生之谊。

军涛作为北京人才评价考试中心副主任,与兖州矿务局签订了“建立人事评价系统和探索大企业人事制度改革的协议书”,成立驻兖州办事处;领导了对蛇口工业区的企业诊断与人事培训计划(在袁庚和周为民的支持下);参与筹建了天津、深圳、武汉、呼和浩特、贵阳、南京、西安等地的分中心。

军涛作为北京社会经济科学研究所(后来兼《经济学周报》)开发部主任,联系马文瑞、郭洪涛等几十位陕北籍老干部来所座谈,发起成立延安社会经济发展基金会;又联系中国道教协会主席黎遇航,筹建茅山道教文化基金会。他还主持了社会调查员的选拔和培训工作,为中国民意调查中心建立了遍布全国的3万人社会调查系统。

我和军涛都认为:改革的目的是要最终瓦解极权专制的全能主义国家,实现国家与社会的分流,重建市民社会,使各种社会中间层和中介组织蓬勃成长。在特定的改革过渡阶段,具有一定独立性的地方政府也可被视为社会中间层。在社经所的团队发展战略中,推动社会中间层和中介组织的发育生长,具有特殊的重要性。军涛1986年在武汉铩羽而归,两年多之后,他在地方上“建生长点”的计划,便以几十倍的规模得以实现。

1989年4月,军涛携几位陕北老干部和十几名首都大报记者组成一个考察团,到延安与当地党政一把手商榷建立基金会的具体办法,还在西安受到陕西省委书记和省长的接见。随后,考察团部分成员在北京社会经济科学研究所副所长兼北京应用技术研究所所长毕谊民的率领下,赴宁夏自治区谈判签署一项价值几百万元的技术转让合同。将主要立足点放在促进公民社会发育和成熟上,不断扩充团队自身的政治经济文化实力,这一积极而又稳妥的发展战略,正在开花结果,展现出非常光明的前景。一般人可能难以想像,六四前夕的几天,我们的北京人才评价考试中心,正在紧张地为国家8部委首次公务员录用考试进行试卷的光电录入、判分和结果分析。六四之后,中心主任谢小庆,一方面掩护王丹、包遵信、老木、张伦等人逃亡,一方面自己在被内部通缉的状态下仍将此项工作善始善终,亲自把有关报告送到了国家人事部。

(未完待续)

綦彦臣:全球第三波分裂浪潮蓄势——对“日本将成为中国一个省”论调的反驳

全球化是否真地成为人类社会的现实图示,尚无牢靠的哲学基础来支持。而全球化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经济危机又使全球势力版图重新描画,中国成了这一重新描画但未必是重新分配的最大受益者。中国国内的狂热的民族主义分子以仇日为嚆矢,翻版利用日本右翼的理论,声称要将日本变成中国的一个省。

这种狂妄的论调还在发酵,有人甚至讨论何时兼并外蒙以及越南等国的话题。

「日本将成为中国的一个省」首先出自日本右翼政论家平松茂雄。平松曾任日本国家防卫厅防卫研究所的第三室主任,也是有名的政论家,他曾在2006年3月出版过一本名为《中国吞并日本》的书。该书所设定的前提是大陆在吞并台湾。这样的逻辑前提,事隔一年后被一位右翼政治家所重复。自民党的政策调查长中川昭一2007年2月26日在名古屋市发表演讲时说:今后十五年,中国大陆若是统一了台湾,那么二十年内日本可能就会变成中国的一个省。

日本右翼政治力量的高调“臣服”,是有特定政治目的的。中国的民族主义分子们全然不考虑国际战略的格局,更不理会日本内政的重大变数,把平松与中川的论调奉为圭臬。在当前中美关系高危之际,吞并日本的虚拟讨论就变成了变相反美的情绪宣泄。事实上,在全球化缺乏新的哲学基础的窘迫格局下,不仅中国吞并日本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即便不考虑台湾因素,而且全球的分裂浪潮已经必须面对第三波。

不妨我们从历史逻辑方面与现实趋势方面,进行简要的分析,以厘清真相。

   一、二十世纪的第一波分裂浪潮

人类自从进入工业革命以来,全世界的地理距离在新技术面前就显得无关紧要了,因此没有全球化名称的全球化实际上已经开始。殖民主义是一种全球化模式,社会主义政治也是一种全球化模式。吊诡的是,进入二十世纪后,这两种全球化模式带来全球势力版图的万花筒般的变化,发生了两波分裂浪潮。

第一波分裂浪潮的标志是民族国家的独立,亚洲地区积极摆脱殖民主义统治,非洲也是如此。乃至于今天发生在存在或隐形存在帝国专制统治的国家里的民族分裂主义,也是第一波的后续。不同的是,前者虽有民族政治诉求,但最终是本土政治集团与宗主国的较劲;后者不仅民族政治诉求被高举,而且由民族而种族的设定路径非常之明显。

在亚洲的那次分裂中,传统的印度板块演变成了现在的印度、巴基斯坦、印巴分控的克什米尔地区。印巴之间的宗教交错更是突出特点,双方都有印度教居民与穆斯林居民,因此,双方的地缘政治高度复杂化,其程度远远超过中东地区的巴以冲突。克什米尔问题亦将两国关系全面胶着化,并且牵连到邻国中国。

印度还经历了第二次分裂,即东巴基斯坦独立为孟加拉国。所幸,孟加拉与印度的关系并未陷入印巴冲突的持续化状态。

对中国具有参照作用的是印尼从荷属印度群岛变为现在的独立国家之状。在印尼独立后不久的时段里,中国的毛主义扩张力量试图向有大量华人的该地区输出革命,结果华人受到的印尼民族主义独裁势力的血腥镇压①。至于越南从法国势力下分化成南北双方,以及非洲的分裂运动,限于本文篇幅,不再叙述。

也许有读者会认为本文有意把独立说成分裂,进而否定民族国家存在的正当性。问题远非如此简单。因为,当独立成为一种带有人性追求的全球性政治运动之后,它必然会对殖民主义与传统的中央帝国统治产生巨大的解构作用。从去意识形态化的角度看,二十世纪晚期的苏联解体以及东欧国家的再分化,仍给源于西方的唯一神教义以及由此衍生的哲学以强力反证,从而使人类整体不得不重新认识分裂浪潮的持续性。

有关哲学反思,容本文结语略叙。

二、国旗增多,希望并没减少

对于中国大陆政治术语所说的“苏东剧变”或“苏东波”(——借用宋代名人苏轼的字而来的谐音),西方世界当初观察的结果是“国旗增多,希望减少”②。后来,特别是近十年来的变化,东欧不仅没有因为国旗增多而希望减少,相反,一些前社会主义国家还站在了全球维护人权的前列,尽管他们内部仍有经济增长不尽人意的地方。

作为全球二十世纪的第二波分裂浪潮,这次大分裂远比西方殖民地体系的解体更具分裂特征。且不说前苏联的崩溃,仅看南斯拉夫就出现了一分为六的状况。问题的另一端是,南斯拉夫在当时的东欧国家中经济并不是落后的,相反,国家经济水平远高于波兰、匈牙利。也就是说:经济问题不是南斯拉夫解体的原因,而是解体力量破坏了本来不错的南斯拉夫经济。之于波兰,经济问题是国家动荡不安的根源,具有强烈改革意识的政府甚至不惜采取休克疗法以振兴经济。尽管休克疗法不算成功,波兰并没出现分裂。

两厢比较,问题更加吊诡!

由此,也证伪了一个社会主义的经典政治命题——极大地满足人民物质文化生活的需要,是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

经济问题固然重要,也是人权的构成部分,但是,人权的更深远意义是——在政治共同体内,多元文化应当受到尊重。然而,所谓的社会主义国家连体制内的异议都忍受不了,它怎么还会忍受民族文化的多元化呢?!

苏东社会主义在民族政策上的失败,是社会主义整体失败的一个关键环节,尽管它不是问题的全部。在苏联,体制内的巨头在做好分裂准备之后,也充分地利用自身的民族问题。格鲁吉亚籍的前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比戈尔巴乔夫更明白苏共在民族问题上的巨大失败,所以他能趁一时之便,轻松地领导了“本土革命”。格鲁吉亚人对由大俄罗斯沙文主义包装的所谓民族政策,进行了不计代价的挑战,最终成为解体苏联不可或缺的动力。据前苏联解体前的主要政治家之一、部长会议主席(相当于国务院总理)雷日科夫回忆,1989年4月,要求独立的格鲁吉亚人喊出了严重违宪的口号,如“打倒克里姆林宫帝国主义式的狂妄自尊”、“打倒苏共的无上权力”③,等等。

苏东剧变,有美国等西方国家意识形态渗透的原因,也无法排除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参与因素,但可以肯定地说后者不是主要原因。如果是,中央情报局应该首先颠覆美国家门口的古巴,而不是东欧。因此,任何替苏东国家延续全球化思路——社会主义总会实现天下归一的模式进行辩解,都是浅见的,或带有深刻的意识形态欺骗性的。

三、欧盟实验室,热点地区趋势

高度分化的东欧回归了欧洲的传统价值体系,加入欧盟即推动欧洲一体化,从远期政治成本分摊的角度看,抵消了第二波大分裂造成的对社会主义全球一体化路径破坏的后果。而且,在欧盟里面的原东欧国家都提升了本国的经济竞争能力,人民福利也由于制度民主而自然提高。

小分裂,换来大统一的结果,是值得的交易。

但是,欧盟如今正面临着与苏东剧变没有多大差异的分裂力量的挑战。不过,这种挑战不来自与民族主义或种族主义,而是来自整个欧洲的利益协调。希腊的重重危机,成了欧盟可能解体的催化剂。

纯粹的经济问题,渐渐地全面政治化了。

德国和法国作为欧洲一体化的主导者,他们一直控制着欧洲央行的利率,使之保持在相对低的水平。这等于让希腊那类的经济体积较小的国家承担了债务泡沫的绝大部分。希腊政治家们要对国民负责,很可能采取退出欧元的举措,而德国政治家们相对希腊提供度过危机的巨大财政帮助,也会面临国民的指责。因此,有英国分析家说“希腊传奇不会使欧元死亡,但终结可能已经开始”④。

欧盟能否继续,将成为人类全球化可能有否的实验室,同时也是第三波分裂浪潮的一个重要的参照指标。到目前为止,我们尚无法指出世界哪个具体地点会发生领头的分裂爆点,但是,我们可以看到:第一,在传统的苏联地区,车臣问题、奥塞梯问题,终究会以两者的独立而告终;第二,朝鲜半岛不可能出现统一的结果,除非中美再次开战并有一方绝对胜算的结局;第三,克什米尔地区,很可能在十年内出现既不归属印度也不归属巴基斯坦的独立国家,或联合国托管区域;第四,在伊朗与伊拉克交界地带,出现库尔德国家,它是从伊朗与伊拉克分裂出的库尔德人的新的文化共同体;第五,中东的巴以冲突,将面临被世界边缘化的危险,因为过来它们被一个统一要求的世界宠坏了。

另外,基于传统的地缘重构思维,一些“自发”性的破坏统一而造成分裂的行为还会高频出现,比如巴西现在积极主张建立没有美国和加拿大参与的新的拉美集团⑤。联合国的低效甚至负效,也会加剧世界的分裂程度与速度,出现何种或几种替代模式,仍是无法预见的事情,但有一点——它基本上失效,失效的后果就是世界全面分裂。

结语:全球化的宗教与哲学之吊诡

全球金融危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对于这一点,顶尖级的战略学家们还没有给出更有说服力的论证。危机的基本背景又反映出全球化与民族国家观念乃至于与种族主义的冲突。这个难题至今尚找不到一个宗教或(和)哲学层面的答案。

按着马利坦在西方唯一神教义下推导出的一支新托马斯主义哲学来讲,世界必然会统一于上帝意志即出现超民族的世界政府,从而世俗政治的主权观念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样,人格主义哲学的世界图式也是统一、和谐、完满、终极的。但是,世界的今日现实是这么一个“非统一”的世界在上一个世界竟然经历两波分裂的浪潮,而且第三波有蓄势待发。

剔除任何意识形态因素,从天道的观念来看,第三波分裂浪潮也有其出现的原因:一方面,宇宙大爆炸理论告诉我们,整个宇宙在迅速膨胀当中,无限的分裂是它的本质,如此,分裂在人的世界里也是一种天道的反应;另一方面,实用主义哲学结构了唯一神的宗教观念,上帝符号作为统一的标志已经多元化了,任何人均可按着自己心灵满足的条件去理解那个符号。因此,在上帝被多元好的当下,人类的任何宗教都首先比现实政治遭遇了更加深刻的分裂,更何况专制主义的帝国传统又天然地以宗教为敌呢,特别是对那些林林总总的宗教分支,前者不可避免地产生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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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据拉尔夫《世界文明史(下)》记载:血腥的镇压导致五十万人丧生,但是,拉尔夫并没有提供其中的华裔数字,只是说印尼共产党人被杀了五十万(P1053).该书汉译本,赵丰等译,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

注2:可参见新华社参考新闻编辑部1992年出版的《世界剧变》,其中有<扑朔迷离的东欧>一章,引述路透社的报道 “东欧:国旗增多,希望减少”。

注3:雷日科夫的回忆录有中文版,徐昌翰等译《大国悲剧——苏联解体的前因后果》,新华出版社2009年版。本文所引资料,在该书P48。

注4:有关资料转引自新华社《参考消息》,2010年2月15日,题目:“希腊悲剧将成为欧元终结的起点”。

注5:有关资料转引自新华社《参考消息》,2010年2月21日,题目:“拉美欲摆脱美加建立新集团”。

胡  平:中共想学教皇制?

中共掌权已逾60年,但至今尚未确立一套最高权力的交接制度。

江胡都是邓指定的,胡之后怎么办?江胡两派明争暗斗,相持不下。本来,胡锦涛是要李克强接班的,殊不知事到临头被江泽民提出的习近平拔了头筹。胡派暗中不满,于是在去年9月提出了一套可称之为三三制的方案。

按照这一方案,未来的领导大权还是三位一体——党的总书记、国家主席和军委主席由一人兼任。所谓三三制就是,在决定下一代核心人选时,现任总书记拥有1/3的决定权,现任及退休政治局委员共占1/3,中央委员会、全国人大常委会和全国政协常委会共占1/3.这套方案看上去更制度化,扩大了参与决策的范围,同时又确保了党的绝对权力,所以更可能得到较多高层人士的赞同,并且在无形中削弱了江泽民的作用。所以在过去几个月,习近平的地位显得不那么确定,第五代接班人谁打头似乎又不明朗了。

不过这种情况到最近又发生变化。按照三三制,未来有可能成为第五代核心的人,除了习近平、李克强二人外,其他几个年龄没到线的政治局常委和委员也不是没有希望。这就造成了十八大前各路诸侯的暗中较劲。尤其是重庆的薄熙来,唱红打黑,屡出奇招,搞得风生水起,声势逼人。这又让中南海的人很不安了。他们担心,如果有资格出任下届总书记的人都这么公开显示自己的企图心,争奇斗胜,其他人也卷入进去,各自寻找自己中意的人选,形成一种不叫竞争的竞争,这个党究竟是否受得了?所以在最近的一次高层会议上,胡锦涛也含糊其词地表示习近平李克强的一二号位置不变,三三制看来又不打算实行了。

中共高层幕僚们深知,共产党是不能搞民主的,但是到了邓后,指定的办法也走到了尽头。因此,他们必须找出一种既不是开放竞选、又不是世袭、也不是“核心”自己指定接班人的办法,来解决最高权力交接问题。找来找去,有人就找到了梵蒂冈。有人提出学习罗马教皇的那套制度。

我们知道,罗马的教皇按规定是不能自己指定接班人的。事实上,只有等老教皇去世后,确立新教皇的事才提上日程。其办法是,老教皇去世后,普世教会根据全球有资格参加选举的枢机主教(就是红衣主教)名单,先选出合适的候选人,一般是12名。然后,这100多位来自世界各地的枢机主教们(规定必须在80岁以下)再召开关门会议,商议和票决出新教皇。按规定,需要得到至少三分之二和外加一的票数才能当选。如果一次投票无人当选就再投票,再投票。如果在30次投票后还没有人获得足够票数,就以得票最多者当选。

教皇产生的制度是靠无记名投票,但是它算不上民主。因为这套制度不但只赋予100多位枢机主教以选举和被选举权,而且整个过程是封闭的。

说来有趣的是,教皇产生的制度虽然不是民主的,但是在历史上,它曾经为民主制的产生起到过特殊的积极作用。因为在过去,最制度化的权力交接是世袭制。可是,教皇却无法世袭。因为教皇是独身,没有子嗣。这就逼出了票决制。古希腊也采用票决,但古希腊的民主是直接民主,人民投票主要是针对问题作决定,不是选举最高权力。教皇的产生是最早采用无记名投票的。这在历史有它的积极作用。

有一些天主教徒对现行的这套选举教皇的制度不满意,认为它不民主。不过,在早已实现政教分离的西方,教皇的产生民不民主和人民的世俗生活没什么关系。中共政权明明是世俗权力,放着现成的民主制度不学,偏偏要从教皇制那里找灵感,解决自己的权力交接问题。这就十分可悲了。中共一心与民主为敌。只要能够不民主,中共谁都肯学。只要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不用民主而好歹也能解决问题,中共就一定会拜它为师。中共这样做,就是为了继续剥夺13亿中国人的政治权利。这就不仅是可悲,而且是可恨了。

陈破空:中美博弈,中南海软塌下来

谷歌声言要退出中国,以抗议中共的网络封锁和信息审查政策。这起风波的真正要害却在于:窃密与攻击。中共通过潜伏于谷歌的“中国员工”,窃取谷歌代码,掌握谷歌的关键技术与商业机密;中共发动网络攻击,渗透并攻击中国异议人士设立于谷歌的电子邮件。

面对谷歌的指控,中共照例矢口否认。然而,近日,美方公布了极为具体的追踪调查结果:攻击谷歌的黑客,来自于中国的两所学校:上海交通大学和山东蓝翔高级技工学校。事实是,中共以学校为掩护,实施间谍活动。

比如,设立在山东济南的蓝翔高级技工学校,背景不同寻常。按理说,一个技工学校,与中学平级,其学生不过就是高中生。但该校规模巨大,远远超过一般技校,共有两万学生,人数竟超过全球最负盛名的哈佛大学;作为“技校”,该校竟拥有两千台高级电脑,连中国许多名牌大学都望尘莫及。原来,该校隶属中共军方,学生毕业后,择优输送到军队。

至于上海交通大学,以电脑技术发达而领先于中国其他院校,于是,中共军事和警察系统,多与该校合作,研发军用或警用项目。该校一名研究生,曾因“破解海外突破网络封锁的技术”而获得当局奖励。

美国对中共网络侵略的揭露与反制,仅仅是近期美中博弈的一环。众所周知,奥巴马总统上任以来,大幅修正前总统布什的对外政策,放弃“单边主义”,对各国(包括中共)都放低身段,谦和以待,强化多边协商。多数国家都对此表示欢迎,并善意回应,扩大合作。惟北京,错误解读奥巴马新政,以为那是美国弱化的表现,中共正好逞强。

于是,中南海自恃经济和军事实力膨胀,处处对美国说不。整个2009年,中共对美国针锋相对,对全世界展示强硬:拒绝让人民币升值,拒绝改善中国人权,重判书生刘晓波,继续扩军耀武,加紧对文明国家展开网络攻击,破坏全球气候大会……

对美国而言,中共做得最过头的,莫过于,奥巴马总统访中期间,中共处处设限,不让奥巴马会见民间人士,不准美国总统接触中国民众,禁止刊登奥巴马与南方周末的专访,不让他的声音被中国人民听到。

中共的自我膨胀和狂妄自负,终于换来美国的反击:美国军售台湾,并高调礼遇过境的台湾总统;奥巴马会见达赖喇嘛,并提高到历届总统所不曾达到的正式会见级别;美国政府支持谷歌退出中国,并决意在全球推广网络自由。

在所有这些反击中,真正打中中共软肋的,是美国推广网络自由的宣示,声称要提供技术,帮助中国网民翻墙。中南海通过其御用学者之口,在其近似情报机构的《环球时报》上,表达了忧虑:继美国之音和自由亚洲电台之后,谷歌可能成为美国输出普世价值的又一个平台。

到此,中南海终于软塌下来。就在奥巴马会见达赖喇嘛前夕,口口声声要“报复”的中共,不仅没有采取任何实际报复行动,反而意外允许美国航空母舰“尼米兹”号停靠香港,让全世界跌破眼镜。实际上,那是中共向美国发出的软化与示好信号。

美国军售台湾后,北京声称要“制裁”美国相关公司,却无从下手;表面上,北京减持美国国债,暗地里,却又通过“香港公司”(实为内地资金),增持美国国债;北京中断“美中军事交流”,但双方都清楚,那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而可以断定的是,不久,中共又会主动提出恢复这种交流;除此之外,中共领导人在人民币汇率上,也忽然流露出松动口气。

中共的挫折,应在意料之中。在美国,无论共和党还是民主党上台,不论右派还是左派当政,民主与人权,都是美国的立国之本,与中共的独裁本质,格格不入。中共不可能从中找到缝隙,获得横行之机,甚至不可能为其腐败政权,获得存活的长远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