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媒体抨击中国压制异议作家,限制新闻自由

 

法兰克福书展研讨会引起的政治风波并未平息

法兰克福书展研讨会引起的政治风波并未平息。连日来,多家德语媒体抨击中国官方压制异议作家、限制新闻自由的做法。

《法兰克福评论报》的评论写道:”西方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中国方面赢得了一次胜利。至于中国可能因此在德国新闻报道中变得名声不佳,中国官方人士或许根本不在意,因为他们可以控制中国媒体。在中国,批评政府的作家遭到镇压、关押和刑讯,而书展的组织者也许一开始就还天真地认为可以与这个具有自我意识的专制国家进行民主对话。这一届书展将成为最近几年气氛最为紧张的一届书展,但也许也是最吸引人的一届书展。”

《新苏黎世报》认为,法兰克福书展开幕前,北京企图阻止批评政府的作家参加前期会议。”这说明,对中国成为书展主宾国一事持保留态度的所有看法都是正确的”:

“这是中国政府自己的过错:它在与北京作家戴晴打交道时违反了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和旅行自由。遵照中国宪法,在人民共和国本来就应该有这些自由。新闻出版总署全然无视公关工作准则,直到很晚它才认识到,反对戴晴的态度一下子抵销了他们自己为树立中国正面形象做出的一切努力。

中国的组织者们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他们就是新闻检查当局,他们扼杀不同意见,而不是促进不同意见的发表,对不同意见也不予以考虑。引发这场冲突的会议成了一次’灾难’:书展研讨会以’丑闻’开始,以’失败’告终。”

 

出席书展研讨会的戴晴(右)和贝岭


《每日镜报》注意到中国社会的巨大变迁,认为现代中国应利用法兰克福书展这一机遇,”进一步向西方世界开放”,展现中国”正在变化中的现代社会”:

“中国很大,足以容纳各种不同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到过中国的人都知道,那里早就没有了生活在严格控制的社会主义国家中的感觉。那是一个与西方多元模式相差无几的社会,只不过组织形式完全不同而已。

中国的书籍市场上,什么书都有,从孔子到哈贝马斯的书,从性和侦探小说、赚取读者眼泪的文学直到文化革命年代的惊人报道,应有尽有。能出售什么,市场就有什么。市场上没有的是关于1989年和民主运动的书籍,这个看起来缤纷多彩的商品市场毕竟没有完全获得自由。出版社每出一本书都必须向文化当局申请书号,就象过去的东德一样,所以他们必须考虑什么事可以做,政治上能走多远。官方的检查变成了自己承担责任的自我检查,这样做非常有效。

无法解释的是,为什么强大的中国没有足够的信心承受批评的声音。即使允许那些自己作品在中国不能出版的作家前来法兰克福,共产党的统治想必也不会因此崩溃。”

殷海光的传统与反传统

同侪眼里的怪人

在同侪眼中,殷海光是个怪人。1998年秋天我访问清华大学何兆武教授时,谈到殷海光这个老同学,他对我说:“没想到他在台湾这么红,以前呢,他可真是个怪人。”

殷海光自己也不避忌他那些教旁人侧目的怪行,晚年口述回忆录,就提到以往如何整天与沈有鼎混在一起。沈有鼎是西南联大教授中有名的怪人,殷海光和他可谓“臭味相投”,二人闹了不少古怪的趣事,例如当众爬上电线杆,到过盛传有鬼的坟地,终年不换裤子和袜子,挥霍金钱致令吃喝都成问题,与沈有鼎一起终年不理发,一副怪模样示人,又试过约朋友到盘龙江裸体洗浴。诸如此类的奇行,令他博得一个绰号叫“神经病”。

在离开学校以后,殷海光虽然学会了一些世故,但从世俗的眼光来看,他仍不是很有亲和力的人。参与《自由中国》杂志社初期,社内不少人对他都有意见。女作家聂华苓,未识殷海光之前,就听到人家说殷海光“孤僻、傲慢、言令声色,拒人于千里之外”;甫见面,印象差透了,暗呼“这样一个怪物”。经济学者夏道平对殷海光的观感也不好:“那时,我的印象是这个人恐怕不容易接近。至于他那种值得我们敬佩的头脑和风骨,我却没有本领一下子看出。”后来夏道平写出著名社论《政府不可诱民入罪》,殷海光突如其来向他恭维,但讲话的态度严肃得好像私塾老师赞许学生,惹来夏的“一阵不快之感”。《自由中国》经理马之骕这样评论:“大家都觉得‘殷海光不合群’,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每天见面时他都绷着脸,一本正经,显得很严肃,有点‘傲不可攀’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个性倔犟’的人。有人说他‘恃才傲物’,自以为‘了不起’,常把别人看成文盲。也有人说他有‘自卑感’怕人看不起他,就故意‘造作’一种特殊的行为模式,说者都有理由。”

反传统阵营的代表人物

殷海光的确不容易理解,令人不解的不只个性上的特立独行,还有他对传统文化的态度;这不只限于口头和笔底的主张,还涉及他的私人生活和价值信念。

殷海光长期以来属于反传统阵营的代表人物,曾经一再公开否定中国文化,比起“五四”时期很多誓言打倒孔家店的前辈,其激烈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断言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西方的民主科学扞格不入,在现代社会中没有什么价值可言。

假如传统文化只是“无价值”,还不致令殷海光这么痛恨;他最难以释怀的是,在当时台湾有些回护传统的思想主张,据他看来都是导人于迷途的、不道德的、可批判的:“念忆过去的事物,诚然可以填补若干人现在的空虚。然而,何有助于打开今后的局面?拿不出有效的办法时,‘哭灵牌’又有甚么用?孔制诚然维系了中国社会二千余年,但它也僵冻了中国社会二千余年。到头来,我们因此失去适应的能力。如果中国底传统教条或孔制果真是‘救国’的灵丹妙药,那末中国何至于有今天?如果传统教条或孔制果真有何‘挽救狂澜’的无边法力,那末何至连它自己都保不住?在中国目前这种‘天下滔滔’的乱况之中,中国底传统文化可说是‘泥菩萨下水,自身难保’。在这种情形中,若干泥醉的人士之提倡中国文化出口救世,这等于掉在水里快要淹死的人大叫要救岸上的人!”

在公开的言论中,殷海光毫不掩饰他对中国传统的厌恶和痛恨,以致社会学家杨懋春这样批评:“我敢说,他自己也决不会惋惜我们的传统被遗忘。”有趣的是,殷海光虽然支持由传统到现代的发展趋向,他本人的生活态度却是不折不扣的反现代化。

西化的生活方式

这不妨从他的西化生活方式谈起。基本上,殷海光西化的程度,不只是思想上的,而是深入到生活上的各个方面。先举饮食偏好为例吧,他对西式食物的偏好极深,有时几近不理性的程度;抗战胜利后,他本来计划回乡,但路费不够,好不容易从同学处拿到两万块钱;可是一拿到钱,就跑到专卖美军用品的商店,去买巧克力糖及其他好吃的东西,一下子用掉了一大半。这并非心血来潮、一时兴起的举动。1945-1946年旅居重庆,殷海光在房间书架的底层,堆满了美军罐头食品。来到台北以后,因为他的西式饮食习惯,妻子夏君璐便跟点心专家学手艺。夏君璐说:“记得当时一般人的早餐是稀饭、馒头、豆浆时,我们的早餐则一律是面包、果酱、煎蛋、咖啡、牛奶。”以当时台湾贫乏的经济水平而言,这是相当奢侈的享受。遇有留学外国的学生回台,殷海光有时亦不客气地提出要求,请他们带一些优质的洋饼干来给他“饱饱口福”,这也是他崇尚西式食品的表现。

此外,殷海光还喜爱穿西服,养洋狗,购卖原装正版的英文书。在外汇短缺的年代,美元是一种超级贵重的货币,他直接向国外订购书籍,乃是一项庞大的开支。夏君璐屡劝他亦不听,后来忍不住叹道:“他每月买书费为数不小,遇到枯水期,颇影响家庭经济。”

还有,殷海光并不用中文称谓来呼唤家中的亲人,称呼妻子叫“Mrs殷”,称呼女儿叫“Abby”,女儿的中文名改为“文丽”是因为欣赏西片《乱世佳人》的女主角“费雯丽”的缘故;日常便督促女儿学好英文,家中禁用毛笔、中国信纸、信封,绝不过中国的节庆。

与现代生活格格不入

令人惊讶的是,像殷海光这样一个标榜西化的人,居然不能欣赏和接受西方的现代化生活。他认为机械文明会破坏宁静的生活,所以任何现代电器产品,包括电视、电话、收音机,一律不准进入家门。还有,他不懂乘电梯,一辈子只打过四次电话,几年难得看一次电影,一年难得上几次闹市,上街也不大会认路;从来不搭巴士,认为挤巴士会丧失“人的尊严”。这都说明,殷海光与现代社会完全格格不入,可算是一个“异乡人”。

美国是世界上最现代化的国家,殷海光对它有何看法呢?在1955年赴美之前,他曾有一次机会出国,就是在1945年随青年军赴印度受训。那时青年军长期置身于未被文明开化的原始森林,队伍所至,投宿无门,触目所见,落后穷困,令殷海光对这个社会的印象甚劣;偏偏他同时却看到美国财力物力之雄厚;这种切身经验,很容易造成东方落后而西方进步的二分对照。

继此以后,他非常憧憬美国,根据书本上的知识,断定美国是“自由的天地”;另一方面,也隐约知道美国生活的忙乱,感到相当讨厌。1955年上半年,他通过哈佛大学的邀请,终于有机会到美国旅居五个多月的时间;通过亲身的接触,他开始看到美国社会也有不少弊端,从而滋长反现代化的思想。

据他在旅美时期写作的游记可知,他眼中的美国真是处处弊端。首先是现代交通的节奏叫他难以适应。他在台北,本已患了“恐车症”;如今到了美国,汽车又多又快,虽然很少车祸,但单是噪音已令他极度困扰。此外,美国的工商业竞争所构成的社会张力太剧烈,人民不好沉思,生活节奏太快,过分崇拜工作效率,终日为金钱、为物质而忙个不停,弄得人们神经衰弱,心脏有病。还有,这个社会太缺乏艺术空气,缺乏风格,文化事业受供求律所支配,专门的学术著作不流行,袖珍本满市,猥亵的黄色文化旺盛,不能妥善安排性冲动的问题。

殷海光觉得,美国人的物质基础已经很充足,除了若干医药外,有18世纪西方的规模就够了,不用再发展下去。美国急切需要发展的,是宗教、艺术生活以及一般的哲学思想态度,使人的精神向上升;只有这样,美国才能领导自由世界。后来,他还向人透露一个狂想:要彻底解决现代化的弊病,“只有把美国生产疯狂患者的大亨们一律放逐到泰国佛院去安息”──只恨没有人能办得到。

一边是西化,另一边是反现代化,看起来,确是令人错愕不已的怪现象!到过美国的中国人何止千万,但像殷海光那般处处感到不适、极度憎恶现代化的人,恐怕只属少数。要解释这个现象,必须从他的师承和个性寻找原因。

欣赏传统文化的生活情调

殷海光毕生过得最闲适安逸的日子,不是在故乡黄冈,不是在毕生居住时间最长的台北,更不是在讨人厌的美国,而是少年时代在北平古城的生活。1936-1937年,他为了升学,寄居在金岳霖家中,而金岳霖则是中国著名的大知识分子,收入、名誉、地位俱高,喜欢西化的生活享受,行为举止十足是英国绅士的风度。殷海光对之也甚为向往,他在回忆往事时,还津津乐道地谈到金岳霖“给他的第一印象是厚重、严正、深沉,有英国绅士的风味”,甚至他还记得当天在早餐桌上,所见到的全是西化的食物:西点餐包、鸡蛋、牛油、小山芋、美国的小玉米、咖啡,还有水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殷海光既欣赏金岳霖的风仪,学习和仿效也是自然不过的事情。他吃一般人吃不起的西餐,喝最高级的咖啡,买英文书不选廉价的袖珍本,不挤巴士,家中养狗;这种追求高尚的西化生活方式,显然得自金岳霖的熏陶。

这种绅士式的尊严,加上超绝世俗的孤僻性格,令殷海光更不容易融入现代化的生活方式。殷海光“少年时代本有孤独的倾向”,自西南联大求学以来,他就喜爱漫步低头沉思,在思考中自成一个小宇宙,与外界形成半绝缘的状态。来到台湾以后,生活大多限于读书、写作和讲课,其思想固可神游六合之外,但往往足不出户,始终守在书房的小天地中。

由于自幼在乡土生活的经历,殷海光特别享受家中宁静的生活,其行事自有一股泥土气息和农村味道:有一次,殷海光到访牟润孙家,看见其家院子长了草,就动手拔除了一番,致令别人误以为他是台大派来的工人。日常嗜好就是在家中享受宁静的生活,栽种花卉、修葺庭园这些劳动工作,更乐此不疲。住在松江路的《自由中国》社宿舍时,他已有在园子里种花的习惯。当他搬入温州街的台大宿舍之后,他对家中庭园的修葺极为讲究,园中遍植花木,单是堆成一座小山便用了三年时间,院中的游水池至少改建过五次之多。

殷海光曾向人透露,梦想有一个隔离俗世的角落,庄园也好,自办的大学也好,给他自由悠闲的生活。以这种崇尚和谐宁静的心灵,自然容不得半点机械文明的烦嚣。这种亲近自然的诗人气质,不知不觉地令他暗自欣赏传统文化的生活情调。在私人书信中,他便向朋友坦白地透露:“我深喜那静寂、闲散、宽舒的东方情调。愿我能浸润于其中一辈子吧!因为,只有在那种气氛里,我才会是个真真实实的独立自由人。‘庭院深深深几许’,多够我低首徘徊啊!”

并未回归中国传统

必须注意的是,上述论述决不能过于夸大,因而掩盖殷海光激烈反传统的思想特征。首先,殷海光的孤僻是有限度的。他这个人的现实关怀极深,除了晚年被逼隐居之外,一直活跃于言论界和教育界,在言论界是民主战士,在教育界是青年导师。因此,他即使有自外于尘嚣俗世的思想,但还不算是太上忘情的隐士。

其次,在殷海光眼中,现代西方文明固然有其毛病,但较之中国传统,“究竟为害较轻”。他特别警告读者“抓住人家偶然发生的一两件事作攻击的口实”,是幼稚不堪的行为,只会“赢得义和团喝采”。所以,他批评西方文明,不代表他已经回归中国传统。

还有,殷海光对传统生活情调的爱好和欣赏,虽是发自内心,但似乎无意将之引入理智的讨论之中。且看他如何说:“自己个人是否爱恋中国传统文化是一件事,中国传统文化是否可用来救国救世则是另一件事。就作者个人底爱好说,中国传统文化的某些点作者也有爱好的。例如,罗素所盛赞的‘老庄人生态度’,作者也颇爱好。从前那种松舒的生活方式,作者尤其企望。美国那种一天到晚汽车冲、冲、冲的光景,实在是‘吃勿消’。但是,我们不以为个人所爱好的东西‘必然’有甚么‘真理’存乎其间。我们更不能因为一个文化传统支配社会长久了便说它一定是甚么真理。包小脚、八股文,尤其是专制政体,这些文化内容在中国盛行了很久,我们能说它们是‘真理’吗?我们不能因有人反对在传统文化中支配了很久的那些不适用的教条而批评他是‘有违祖教’。如果‘祖教’有碍进步,违之岂非一大佳事?……时至今日,‘祖’最多只是纪念的对象,并非依照的对象。没有希望的人,才两只眼睛向后望。有希望的人,两只眼睛是向前看的。”

可以看见,殷海光不是不知道自己有爱好传统的一面。但是,他那颗惟科学是尚的头脑,总是抗拒任何情绪性的事物。按照“有颜色的思想”和“无颜色的思想”的二分法,爱好传统的感情肯定属于“有颜色的思想”,根本没有合理的存在理据。所以,殷海光那些爱好传统的情绪,与他在公开领域上宣传的反传统主张,是两个不同层面的事物,并不能因此构成任何取消、中和或修正的作用。

这里要附记一笔的是,许多人都过分强调殷海光晚年的思想变化,以为他已经从反传统的牢笼走出来,但据我在《殷海光思想研究》和《混沌中的探索》二书的考证发现,实情并非如此简单。殷海光的思想确有变化,但变的程度不宜过分夸大。他在晚年仍在抗拒阅读传统典籍,许多观念仍与反传统时期一脉相承,在骨子里仍免不了崇拜西洋的倾向,之所以不愿再顶着反传统的帽子,很大程度上是受到林毓生等学生的影响。

“五四”之子殷海光

 

殷海光小档案

殷海光1919年出生于湖北黄冈一个农村传教士家庭,高中毕业后到北平问学于金岳霖、熊十力,后进入西南联大哲学系,并考入独立建制的清华研究院哲学研究所,毕业前投笔从戎,参加青年军赴印度接受军事训练,退役后,以时论著作赢得国民党内一些高官的注意,被延揽到宣传机构任职。1949年3月以《中央日报》主笔身份赴台,期待国民党彻底改革。1949年8月辞职进入台湾大学哲学系任教,同时参与创办《自由中国》批评时政,矢志于阐扬五四精神,成为台湾自由主义的领袖人物。1960年《自由中国》被迫停刊,殷海光开始受到连串的迫害,1969年9月16日在贫病交加中离世。

历史造就人物,人物也努力塑造着历史。发生在20世纪中叶的历史大变局,既是中国三千年未有之奇变的戏剧性延续,也是中国三千年常有之离合的再一次复制。在这场大变局中,一些大陆读书人身不由己来到了偏安一隅的台湾,他们力图借助于不同既往历史的时空环境,将偏安之隅率先带出历史的轮回,殷海光堪称其中之健者。

在去世前不久的一篇文字中,殷海光说过一段带有人生总结意味的话:“在一方面,我向反理性主义、蒙昧主义、偏狭主义、独断的教条毫无保留的奋战;在另一方面,我肯定了理性、自由、民主、仁爱的积极价值——而且我相信这是人类生存的永久价值。”(《海光文选自叙》)这一段夫子自道,简捷地勾勒出了殷海光思想的轮廓。

批评国民党将三民主义神圣化

到台湾前夕,殷海光开始对国民党感到失望,但直到入台之初的一两年里,对于国家的前途,他仍然在三民主义范围内寻找答案,只是思考的重点,已经有所不同:内战前期,他以民族主义为中心思考问题;淮海战役打响之后,他特别注意到民生主义的意义;等他到台湾的时候,国民党政权在大陆失败在即,他开始着力于发挥民权主义、团结自由知识分子来挽救局面。可以说,赴台之初的殷海光,是用国民党的意识形态来批评国民党。

国民党来到台湾时,一度岌岌可危,表示过民主改革的姿态,但朝鲜战争爆发牵动的世界局势变化,挽救了这个小朝廷的命运。得到美国无条件的保护后,国民党重新走向威权。殷海光感觉到在国民党意识形态框框之内的民权呼吁十分乏力。他开始大量接引海耶克等人反极权的思想,自我反省,过渡到以人权为支点的“纯正的自由主义”理路。他认识到:舍弃人权而讲民族主义,结果就是专制独裁;舍弃人权而讲民权,至多只能徒具形式;舍弃人权而讲民生,一定成为新奴工制度。在他看来,即使三民主义,也只有在自由主义条件下才有意义。

国民党在台湾推行党化教育,殷海光站出来为教师争人格,为学术教育工作者请命,抨击学校里乌烟瘴气的政治活动,极力主张学术教育独立于政治。国民党将三民主义神圣化,殷海光宣告“我极不赞成国民党藉着政治权势把三民主义变成国教,但是我极其赞成国民党享有不藉政治权势来弘扬其三民主义的自由”(《我对于三民主义的看法和建议》)。国民党借“反共抗俄”、“反攻大陆”以维持其威权统治,连胡适都说这是事关“政府”统治基础的政治图腾,是不能碰的,殷海光却公开叫板,直斥“反共不是黑暗统治的护符”,揭破反攻大陆“公算”很低的事实,呼吁当局必须“实事求是、持久健进”,先把台湾建设好。

以“启蒙”取代“革命”

在整个20世纪中国的政治词典中,“革命”都是正当、正确的代名词,这个传统很大程度上渊源于辛亥革命前的舆论话语。国民党后来一路举着“革命”的旗号,反清是革命,北伐是革命,“剿匪”是“革命”,到台湾后“反攻大陆”也成了“革命”。在“革命”的大帽子下,正常的社会建设无法着手,黑暗行径倒可大行其道。殷海光和《自由中国》同人不甘心于民族生机被如此地消耗,提出“启蒙”取代“革命”的议题。

殷海光指出,“反共抗俄”、“反攻大陆”这样的“革命”,人为制造精神紧张,不利于培养持久的心理基础,根本之计,应该发扬五四民主与科学的精神,促进健全社会的成长。他说五四运动是与“革命”话语相对等的一场兼有“清除”和“光照”二义的启蒙运动,这一工作远未完成。“中国的问题,既非靠复古神话所能解决,更非靠暴力与‘革命’这类方式所能解决:在一长远历程中,我们能够藉着启蒙运动为中国开启一条有希望的道路”(《展开启蒙运动》)。

现代政治的正途

殷海光启蒙的目标,在社会建构上,表现为对自由民主制度的追求。他坚持认为,自由民主是现代政治的正途。自由事关人生,是目的;政治是人生的手段,只有民主政治最有利于保障自由。政治为了人生,而非人生为了政治。统治者的口头禅“爱国”,不构成贬损自由民主的理由,有而且惟有在大多数人能够抬起头做人的国家,谈爱国才不勉强。“一个国家到了需要把‘爱国’,‘爱国’挂在嘴边,那一定是人民大众底‘爱国’发生了问题。大家觉得‘国家’是一大负担,是一大恐怖,叫他们怎样去‘爱’啊!”(《政治组织与个人自由》)

殷海光以大量的文字解释何谓自由、何谓民主,对于国民党当局的伪民主观进行了犀利的揭露和批驳。1956年,台湾“教育部长”张其昀发表《民主政治的三大真谛》,将“爱民”、“教民”、“养民”定义为民主。殷海光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样的“民主”实在是一种荒谬的“君主的民主”,充其量不过是“慈惠的君主专制”,丝毫找不到民主的痕迹。“民主的真正核心是基本人权之肯定。凡避开基本人权而谈民主者,不是对民主感到不安,便是对民主没有诚意。”(《教育部长张其昀的民主观》)

“讲理”

跟五四人物一样,殷海光提倡“科学”。科学作为一种态度,对学术研究而言,就是要守住科学的严谨性、客观性,“是什么就是什么”;科学作为方法,则要求无论讨论自然,还是讨论哲学、历史或政治科学,都要克服长期以来中国知识分子中流行的“朴学式的弊病”和“理学式的弊病”,将“人理学”建构得如同物理学那样严密、客观、有条理。

在更大程度上,殷海光是为自由民主的目标而讲“科学”的。他认为,近代以来民主所受到的挑战,主要来自非科学非理性的力量:来自左方的泛政治主义在社会基础上通过阶级斗争打击民主,来自右方的泛道德主义在伦理基础上通过四维八德抵消民主。只有科学的态度最支持民主。科学的态度,是“讲理”的态度,不讲理,则没有自由民主可言。所以他主张,在社会生活领域要有讲理的风气和环境。民主政治真要实行,必须愿意讲理并知道怎样讲理。

殷海光所说的讲理,就是评断是非对错,必须依据两个基本标准:一看是否合于最平实的经验事实,二看是否合于最严谨的逻辑检验。除此以外,诉诸权威、诉诸群众、诉诸祖宗、诉诸情绪、诉诸偏好、诉诸感情、诉诸成见、诉诸暴力、诉诸人身攻击、诉诸宗教狂热、诉诸意识形态,皆非讲理,而是讲“狠”。

自由、民主如何生根

关于自由民主在中国如何生根,直到今天仍没有很令人信服的解决方案。五四时期的自由主义者倾向于认为,中国的传统文化是现代文明的障碍,要倡导“德先生”、“赛先生”,就必须“打倒孔家店”。正因如此,长期以来在一般人们的观念中,自由主义与反传统主义或全盘西化主义,几乎是同一概念。在很长一段时期,殷海光实际上也没有脱离这一走向。

殷海光反道学,反传统,基本的理据有两点:一为中国传统缺乏清晰的思想系统和方法系统,不便于“讲理”。二为中国传统代表专制主义,是极权主义的帮凶。另外殷海光也借助汤因比的“冲击-反应”文明发展模式论,说明一种弱势文明受到强势文明挑战时,不得不改变自己,适应强势文明。

殷海光排斥传统文化的态度,后期有明显的转变。在《中国文化的展望》中,他看到民初人物将民主科学与中国传统对立起来的文化观,是根本不通的,既然西方基督教能够导出民主政治,中国孔仁孟义加上墨氏兼爱,就也有可能导出。而且,与传统道德一刀两断而建立所谓新道德,“这既无必要,又无可能”。他对于当年与新儒家之间的对垒颇有悔意,承认这是“大大失策的事”,很希望能多活几年,认真思考“中国的传统和西方的自由主义如何沟通”这个课题。

知识分子的反省与创造

自由民主是现代历史的产物,知识分子得风气之先,对于这个目标的实现负有特殊的责任,殷海光非常强调知识分子的使命感。

1950年代初他发表《自由人的反省与再建》,指出在极权势力威胁着人类自由的时代,最需要自由知识分子奋起拯救群伦,力挽浩劫。殷海光认为,现代科技和工业形成的“新支配力量”与“滚石下山的政治”相配合,造成了“自由人的堕落”。而要从堕落中“超拔”,消极方面须破除“经济决定论所造成的暗影”,积极方面须发挥自主与自动的精神、独立的精神、理性的精神,主导地寻求真理,主导地确立实践原理,主导地创造情境,“自动地创造春天”。

这种观念一直持续到晚年,在《中国文化的展望》中,他再次将中国建设自由民主的新社会的希望,归结到知识分子头上,希望知识分子敏感于新的观念,并具备独立思想和原创能力,做所在社会的批判者,“注重德操”,“献身真理”,“只问是非,不管一切”。

断线的风筝

殷海光思想奋斗的目标,并没有及身而成,相反横逆却接踵而至。在离世前夕,殷海光曾悲愤地感慨:作为“五四的儿子”,本希望以“五四”的观念和那一时代传衍下来的理想主义锐气来创造一个新时代,奈何“时代的变动毕竟来得太快”,结果“任何团体都不要他”,连被岁月磨掉了光彩的“五四的父亲”,也“有意无意的和他alienate[疏远]起来”,保守人物更“视他为祸根”,下一辈人则“和他分立在两个不易交通的‘心灵世界’里”,要么被激刺成冲阵的火牛,要么被压成腌菜。他成了断线的风筝,留给自己的只有孤独。(《致张灏》)

然而正如林毓生先生所说,“殷先生生命中追求的目标是否及身达成,似乎不是最紧要的事,他追求奋斗、大仁大勇的精神是永远不朽的。”在“五四”时代,做一个“五四人物”并不难;但是到了内战、冷战的时代,客观环境已经发生剧变,殷海光能在种种横逆之中,以一人之力传播“五四”的精神,延续“五四”的目标,这种道德热情正是人性中最纯正部分的见证,也是最可贵的精神财富,会给良心未泯的人们一种永远真切的精神鼓舞(《殷海光先生终身奋斗的永恒意义》)。而殷海光的思想,虽然尚未完全结晶成一代不世出的经典,却也通过他真诚地锐进,达到了那个时空所可能的制高点。

【《动向》长短论】谁的中国?

 

九月十五日在香港上市的《动向》杂志2009年9月号封面和封二

官方至今隐瞒着,那就是北京市大学生们,不堪忍受严酷的国庆演练集训,愤而将发给他们的演练服装公开焚毁,抵制演练,并且质问当局:“你们达官贵人的子孙,享尽了六十年的余荫,又有哪一个参加了酷暑下操练演习?为什么偏偏作践强迫我们这些穷孩子,来歌颂你们的权贵资本主义?”一把火,烧得旺;一声问,问得好。据消息来源,事件发生后,中共当局惊恐万状,北京专门掌控大专院校的国保十四局已经介入,声言要严加处置卷入此次事件的学生,挑头的劳动教养,焚毁演练服者开除学籍,参与者学纪处分。

六十年前的十月一日,毛泽东曾在天安门检阅部队并且庄严地宣告: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可以后的事实证明,中国人非但没有站起来,反而在他的生前死后,几乎所有的中国人其中包括和他一起打江山同僚,都不得不诚惶诚恐地匍匐臣服在他的脚下。真正站起来并且横行无忌、凌驾于人民之上的只是独裁者自己。

十年前的十月一日,按照“第二代”独裁者邓小平所讲“以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什么时候你一个人说了算我就放心了”的所谓“第三代领导核心”江泽民,不惜靡费数千亿的民脂民膏,导演了一出“五十年大检阅”,以显示自己的权威与专断。是日,一条手机信息在民间互相传播着:“沐猴而冠”!

“前面有车,后面有辙”。今年的十一,胡锦涛罔顾民意,也执意要耗费巨资搞“六十年大阅兵”,来显示“科学发展观”的伟大成就。为了安全起见,仅在北京一地,就动员了一百二十万“治安保卫”人员,二十万海陆空三军将士和十万警察,并花费巨资从国外进口一百九十条优良警犬,自九月十五日起,昼夜巡视,在北京城内外布防三道铜墙铁壁。如此的风声鹤唳,如临大敌,较之“第四代”所倡导的“和谐社会,以人为本”,无异是南辕北辙、自掴耳光!

就在距离大阅兵还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里,还发生了两件令人深思的重大事件。头一个是中共官方捂也捂不住不得不承认的乌鲁木齐“扎针事件”,而且这些“扎针党”大都是维族老妇少年。看新疆电视台播放的新闻,被警方抓着的两个少年凶犯,竟是稚气未退的十三四岁的孩子。这该是什么样仇恨与怨怼,让下一代也参与到民族仇杀和与政府为敌的抗争之中了?这不是中共民族政策的失败与贫富悬殊的结果又是什么?

另一个事件,官方至今隐瞒着,那就是北京市大学生们,不堪忍受严酷的国庆演练集训,愤而将发给他们的演练服装公开焚毁,抵制演练,并且质问当局:“你们达官贵人的子孙,享尽了六十年的余荫,又有哪一个参加了酷暑下操练演习?为什么偏偏作践强迫我们这些穷孩子,来歌颂你们的权贵资本主义?”一把火,烧得旺;一声问,问得好。据消息来源,事件发生后,中共当局惊恐万状,北京专门掌控大专院校的国保十四局已经介入,声言要严加处置卷入此次事件的学生,挑头的劳动教养,焚毁演练服者开除学籍,参与者学纪处分。

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外地进京人员一律要查验身份证件,没有身份证的不让上车,拒绝安检的一律拘留审查。特种警察荷枪实弹、手牵大狼狗的照片居然还上了《京华时报》的头版,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指着报纸气愤地说:“如此枪杆子下的稳定压倒一切,连国民党统治时期都做不来,日本人统治时期倒是有过!”

六十年了,谁的中国?看起来中国依旧存续在几千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看起来人民依旧是在山呼万岁、俯首帖耳。但在这虚幻的盛世之下,涌动着的是愤怒与抗争的暗潮,每年几近十万起并与时俱增的群体骚动事件就是明证。最能说明问题是,连他们用狼奶喂大的孩子们,也开始走出欺骗与谎言的阴霾并公开与之对决了。

毛泽东对年轻人说过:“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明乎此,就可以得出将来是谁的中国,决不可能是所谓的“千秋万代永不变色的红色中国”。将来的中国,一定是属于为了争取自身权益和社会公平正义而不惜抗争的那些年轻人的,而绝不会永远是那些逆世界潮流而动的独裁者的!

刘  柠:历史钩沉(1): 金正男偷渡日本事件的背后

2001年5月1日,日本“黄金周”头一天,被认为是朝鲜劳动党总书记金正日的长子金正男的男子一行四人,在东京成田国际机场因“非法入境”的嫌疑,被日本入国管理局扣留。

经调查,一行人所持的多米尼加共和国护照,均系伪造或非法获取(日外务省通过外交渠道获得了国米尼加共和国的确认照会);被认为是金正男的男性背部刺有虎饰纹身;同行的两名女子,与男子同年(1971年)出生者,被认为是妻子;戴墨镜、年龄稍长者(护照上写1868年出生),自称是年轻女性的亲戚;幼儿的护照上未登记双亲姓名,出于人道方面的考虑,日方未公开其姓名。从男性的护照上看,过去有过3次日出入境管理当局签发的上陆许可记录,说明该护照者的持有者此前至少3次出入日本。但过去的护照持有者是否就是此次被扣押者本人,则不得而知。

四人在成田机场被扣押3天,其间,事件已为国内外媒体广为报道。尽管偷渡者的真实身份未能最终确认,日政府恐发展成外交事件,不得不本着《出入国难民法》,以“非法入境”的名义将4人强制遣送出境。5月4日,男子一行4人,在3名日外务省官员的“护送”下,乘坐全日空航班从成田机场飞抵北京。4人坐头等舱,而航班的二层公务舱整个被包下,只有3名日本官员乘坐。

包括被遣送出境者男性的镜头在内,一行人从成田机场被移送至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的影像资料在日本的电视台多次放映,金在日边防检查官的押送下登机的照片上了所有日本大报的头版,但当事国日本和朝鲜对该男性确系金正男本人这点讳莫如深,始终未予正面承认。韩国政府发言人则板上钉钉地说:事件的主人公确系金正男本人。

那么,金一行不惜冒“非法入境”的风险,“闯关”东京的目的究竟何在呢?其本人对日本入国管理局的调查官解释说,想带家人去东京的迪斯尼乐园游玩。日本媒体则有种种猜测,诸如搜集情报说、回收贸易钱款说等等,甚至有说是为毒品交易而成行者。

直至2009年1月,再度现身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的金正男本人,面对包括日本在内的西方媒体记者的镜头,在被问及8年前赴日的真实目的时坦陈道:“因为对日本这个国家有兴趣,所以去旅行”;“我觉得日本环境清洁、美丽,而且是经济非常发达的国家”。这是事件发生以来,关于其背景的最有力“旁证”。说“旁证”,是因为当事国日、朝两国对事件均不见“公式表态”;但提供此“旁证”者,不是别人,而是当事者本人,这既提高了证据的信用等级,客观上,也使事件的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事实上,金承认自己系2001年偷渡事件的始作俑者并非头一次:2004年9月,同样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同样是面对日本媒体的镜头,金坦陈彼时“闯关”确系自己所为,但对其动机及目的则未予回答。

此事件是日朝两国在经历了邦交正常化交涉的破裂和长期中断后,平壤复对国际社会释放出积极的信号,两国又恢复秘密接触,但却面临诸多障碍,关系因此而变得异常敏感、微妙的时期,所遭遇的一个非典型偶发事件,无论对日本还是朝鲜,都相当棘手。从日方的处置中也能看出,低调则低调,却颇不乏“向前看”的姿态。

在疑似“金正男”的男性被遣送出境的翌日,日本各大报纷纷发表社论,对政府的应对提出质疑。《读卖新闻》社论《把事件“捂盖子”是可行的吗?》指出:“金正男被认为是金总书记接班人的最有力人选。如果确系其本人的话,何以有非法入境日本之必要?据称其来日之目的为观光,那么为何使用伪造护照呢?”“只做出‘没能确认(身份)’的说明,令人无法释然。面对如此之大新闻,怎能让众多国民不疑窦丛生呢?……法务省的当务之急不是把这起可疑的事件‘捂盖子’,而是有责任以事件的真相对国民做出说明。”应该说,如此之舆论压力,在诉诸国民知情权、批判政府“捂盖子”的同时,也触及了当局何以甘冒舆论弹劾之风险而不惜“捂盖子”的深层动机。

围绕日本政府对该事件的处置、“遣送出境”之应对方针的形成过程及其背景等问题,更多的情况,尚有待日本外交文档的解密。目前公开的,是一份包括时任首相的小泉纯一郎在内的、外相、法相等内阁核心阁僚的国会答辩记录稿,全文约3500字。从这份重要文档中,多少能看出当时小泉内阁在紧急检讨应急处理方针时的种种考量及良苦用心。

据法务省入国管理局长中尾的情况介绍,类似的非法入境案例,每年大约发生120起左右,其中约十七、八起会由法务省向警察厅通报。一旦通报警察厅,便意味着进入逮捕、起诉的司法程序。就案情而言,该案具有伪造护照,且曾持该伪造护照非法入境3次以上的犯罪要件与前科,无疑属“情节严重者”,理应诉诸司法治罪。但法务省显然基于种种考虑,并会同警察厅在“调整”的基础上,决定不移送后者,而采取了息事宁人的低调应对。对此,小泉首相解释说:“没有对这人那人言说的必要。自己在头脑中把不可预期的种种事态想象一番,如何决断才能使事件得以快速、切实的解决,觉得还是依法处理为妥。而且法务省已经做出了强制遣送出境的考虑,于是顺水推舟,批准之。我至今认为此乃得体、切实的措施。”

但是,如果是对一般偷渡案件的处置的话,遣送出境不会让偷渡者乘头等舱,日方更不会把国际航班二层的公务舱全部包下,并派出3名官员亲往护送。纵然日本是东方“礼仪之邦”,如此兴师动众“礼遇”一名偷渡者,无论如何有些过了。更何况,其费用要从外务省的海外旅行经费中出项,最终羊毛出在羊身上——要纳税人来分摊,国民决不会如此善解人意。对此,外务省亚太局长槇田解释说:“之所以在该人物赴中国时派遣外务省职员,是出于必须防止此人在高度亢奋的状态下,发生任何不测的考虑。”不能不说,为一名“敌对国家”的偷渡客,日方的所作所为堪称仁至义尽。但恰恰是这份做得多少有些“过”了的“仁至义尽”的背后,无言地凸显了被遣送的偷渡者非同凡响的身份。

相关资料表明,对偷渡者予以遣送出境的决定,是在法务省、外务省和警察厅三个政府职能部门充分协调的基础上,由首相小泉纯一郎亲自批准的方针,透出旨在不让事件成为两国邦交正常化交涉的障碍的日方良苦用心,同时也包含着对双方的沟通,尤其是朝方首要人物姿态的理解与尊重。

就在被认为是金正男的男性偷渡者一行四人被拘留的当口,朝鲜劳动党总书记金正日在平壤会见了欧盟首脑,金表明弹道导弹的试射冻结措施将延长至2003年的方针,对国际社会做出对话与协调的低姿态。而与此同时,面向一年半之后的小泉访朝,两国外交口之间的邦交正常化实务交涉正在水面下秘密推进。2009年9月17日,小泉闪电访平壤,与金正日签署了旨在建交的《日朝平壤宣言》。而按照当初金正日的如意算盘,原本是打算拷贝中日建交的模式,一纸声明(《中日联合声明》)便一举实现两国建交,并以日本为跳板,谋求对美和解的。日方虽然没有那么心急,但闪电访朝,让金正日亲口承认绑架日人的事实并道歉,确为小泉赚足了国民的支持和选票。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更深的考量是,彼时包括日本在内的西方舆论普遍认为,金正男作为金正日的长子,被认为是距离权力金字塔尖最近的王储,接班人序列第一号;这位曾留学瑞士、俄国,精通法、俄语,且英语、中文和日语也无甚障碍的青年王储,素对电脑有浓厚兴趣,并事实上已位居朝鲜IT产业决策者的高位。面对如此实力雄厚的“正统”接班人,日本对朝鲜半岛的战略考量岂有不启动并发挥影响的道理?加上那时关于金正日健康状况的种种负面传言甚嚣尘上,日本断不愿承担因把不久后即将登上权力巅峰的实力派王储逮捕法办,乃至在外交上吃眼前亏的风险,而情愿息事宁人,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礼。左翼舆论重镇《朝日新闻》干脆发表社论推测说:颇精于IT技术的金正男也许是借“访日”之机,视察日本著名的电器街秋叶原,以收集资料,掌握技术发展的潮流。因为其人一旦被正式确立为接班人的话,赴海外的机会将减少,借此机会扩大见闻,也未可知……

左派舆论善解人意到这个份上,也真令人无话可说。

姜维平:薄熙来画饼充饥:重庆人平均6,5年能够买房?

近日,在薄熙来及其太子党的操控下,国内网警一方面网上竭力封堵不同的声音,一方面骤然井喷了许多对其肉麻吹捧的文章,其中《人民网》,《新华网》,《凤凰网》等都热捧薄熙来提出的所谓“重庆人平均6,5年能够买一套住房”的承诺,连海外《多维网》也刊出多篇署名文章对此大加赞赏。本月14日《新华网》刊文表示,对当前这一热点,重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黄奇帆介绍了相关情况。黄奇帆说,前8月重庆GDP增速达到了13.1%,全年增长14%没问题。就“五个重庆”建设,黄奇帆说,薄书记提出的“宜居重庆”是“价廉物美”的,普通3口之家,平均6.5年,能够买套房子。

我们暂且不论这些数字的真实性如何,也假定在未来的6,5年内重庆的经济形势不变,永远是一片大好,那么做为一个普通的重庆市民,就真的能买得起一套房子吗?

刚好,同一天,《新华网》也刊发了另一篇吹捧重庆的文章,其称今年5月以来,重庆的新房价格一路飙升,一些楼盘单价涨幅超过了2000元/平方米。受一手房的拉动,二手房的价格也在持续上扬。

文章说,渝北新牌坊地带是重庆高档住宅相对集中的地方。据美联物业、钢运房产、大业兴房产新牌坊门店提供的数据显示,今年以来这一带的高档住宅涨幅惊人。例如,龙湖西苑套内面积66平方米左右的两居室,从年初的40万元涨到了45万元。而水晶郦城套内面积130多平方米的房源,今年初售价在74万元到75万元,现在的售价是85万元。显然,薄熙来所讲的普通“重庆市民”天生无缘问津上述住宅,别说6,5年,就是10年或20年内,也买不起这样的房子。那么,他们可以买得起最低价格的普通住房吗?我们现在假定,一个普通的重庆3口之家,需要一套66平米两居室的住宅,按照上述每平米2000元计算,也需要支出132000元,假如再贷点款,这还不太离谱。但如果按照黄奇帆的宏论,重庆市2008年主城区房子平均价为每平米3900元,双职工可买90平米,需要30万元,而按重庆普通百姓年平均收入是6万元,所以便得出了6,5年内可以买上房子的结论。我想,在长达6,5年内,不吃不喝不生病,孩子不上学,办事不送礼,既便买上了一套住房,要不要缴契税,要不要装修,要不要买家具,要不要“温锅”,招待一下亲朋好友?请问,薄熙来,黄奇帆敢不敢和重庆普通百姓签个合同?6年半以后拿出来对照核实一下。

看来,薄熙来这个从小在宫庭里长大的中共太子党,有点象中国封建社会的某个皇帝,当百姓吃不上饭的时候,大臣去报告他,他竟奇怪地问:为什么不吃肉?皇帝久困于宫庭之中,确不知情,并不见怪,但薄熙来不同,他是北京大学毕业的硕士生,又在基层工作了20多年,他明明知道,一个重庆普通百姓6,5年根本买不上一套房子,而是急于想升官发财,故意画饼充饥大搞欺骗而已,因为他今年已60岁,按中共干部政策规定,65岁退休,所以他为了抢班夺权重回北京当上中共中央一二把手,等不及6,5年以后了,先画个诱人的大饼,来吊重庆百姓的胃口,以骗取民意支持,如此而已。等到6,5年后,他早已退休了,重庆人买不上房子,去找谁算账?

在这方面,大连人曾被他忽悠了10多年,最有发言权。从1984年到2004年,薄熙来在大连以至辽宁工作了20年,在大连当市长书记多达8年,他扶植的房地产大亨确实不少,但请问哪一个大连普通市民用6,5年的收入,买下过一套住房?大慨能用这么短时间买房的人,只有当官的和经商的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在内。他不仅在仲夏花苑霸占了一套高档豪华别墅,与辽宁著名画家宋雨桂为邻,而且在大连西岗区长江路598号万达公寓28层巧取豪夺了三套,多达700多平米的高档住宅。他不用6,5年,只用6,5秒讲一句话,就能美梦成真。而我的哥嫂1972年参加工作,2007年才在大连旅顺买了一套住宅,历时35年,我1982年开始在大连日报工作,1997年才买上了一套住宅,历时15年。当时我在香港文汇报任职,收入不菲,不是低收入的“普通市民”。可以想像一下,普通市民会怎样?这些事实已足以说明,薄熙来是一个演技高超的“政治戏子”,从大连到重庆,换个舞台,但本质一点也没变。他一手当权在大连“忽悠”了8年,未能在6,5年内,解决大连人的住房问题,眼下换个城市,换身马夹,就能点石成金?鬼才相信呢!我想,如在国内,民意被强奸,媒体被噤声,有人吹捧他并不难以理解,但海外的《多维网》等也转发这些华而不实的文章就令人叹息了!假如真的不是戴着有色眼镜看问题,请这些作者与编辑去大连与重庆实地请教一下普通百姓,听听他们带血带泪的声音吧!

2009,9,14多伦多

大陆十位体制内学者新书呼吁突破困境

大陆十位在体制内颇具影响力的学者合著的一本新书《中国大呼吸》,星期二在香港面市,该书提出突破中国国家发展瓶颈,开创中国政治改革的新局面,由香港晨钟书局出版。

距中共建政60周年纪念日仅两周之际,十位在中共体制内具有相当地位的学者,于香港出版一本新书,书名为《中国大呼吸——十大学者论国家战略与民族使命》,星期二由香港晨钟书局出版、田园书屋发行上市。出版人、晨钟书局总编辑孟浪星期二接受本台采访时表示,最近一段时期以来,关于中国大国崛起等话题的书,在大陆和海外都受到关注,谈到新书《中国大呼吸》,他说:“由十个中国知名的学者从他们的专业领域,政治、经济、金融、文化、外交等等,从他们各自的专业领域出发,对当下的中国现实的问题,进行了直率的分析,对中国的未来,也提出了一些可操作的建议”。

据介绍,十位作者由自己的专业所长,大胆呼吁和建言,应加快中国政治改革步伐,特别是未来中国以宪政民主模式全面进入社会建设与发展的新局。孟浪表示,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当前备受国际关注:“而这些建议,有相当的部分,可能对现在的执政者来说,未必一定会被接受,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直接触及到中国未来走向不可回避的问题,就是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应该迈出更大的步子”。

该书作者中有来自国家发改委、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及中国社科院等数家北京高端“智囊”机构的学者,如王建、赵树凯、于建嵘等,也有耶鲁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高校的著名教授,如陈志武、秦晖、叶自成等,作者中还包括曾任职中共中央办公厅,在“六四”后遭整肃的具有异议色彩的知名人士吴稼祥。

该书收录了吴稼祥的新作《第三轴心—东方文明的大成与我们国家的使命》,他表示,中国的发展引起世界两方面不同的看法:“一种是西方对中国的恐惧,中国的崛起,民主制度不健全,也不是他们熟悉的那种政治体制,那么他们觉得中国是一种威胁,另外就是中国本土的一些人,觉得中国够强壮了,力量够强大了,中国就是不怕威胁,不但不拍威胁,中国还要做世界的老大,韬光养晦这套都是屁话,这两种意见实际上构成了对中国发展的极大的障碍”。

吴稼祥的这篇文章约三万字,他称:“我这篇文章想说这个意思,如果把中国发展看成是一种国家的力量的话,那么肯定是这个结果(威胁),因为国家是争夺权力的嘛,因为国家的目的是扩张权利,争取利益,我是从另一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把中国的崛起看成是东方文明的复兴”。

另外多名学者的作品包括于建嵘的《社会冲突与刚性稳定》、秦晖的《美国的病因,中国的良药》、陈志武的《所有制与国民权益》等文章,紧密结合当前中国社会“维稳”危机与全球金融海啸现实展开论述、批判和建言。

据了解,该书原定“十一”之前在大陆与海外同时出版,但因主题敏感、建言大胆,辗转大陆多家出版社评估后无法通过审查而不得不放弃;“十一”后大陆出版修改与删节的“和谐”版的可能性似也渺茫。孟浪表示,该书的策划和组稿都在大陆进行:“接到这个书稿之前,我也特别希望这本书不仅仅是在海外出版,而且更应该在大陆出版,但是基于目前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至少我们的国内联系人告诉我们,这个书稿辗转了好几个出版社,都没有被通过审查,这种情况是非常令人遗憾的”。

凌方:叶公好龙的中共

中共一向反对新闻自由,尽管当年他们还处于在野的状态,其驻陪都重庆的党机关报-《新华日报》被执政国民党大肆封杀,他们也曾大声呼喊过「夫复何言」和「痛心疾首」等令香港人在八九年激动过的口号。《新华日报》在新四军总部被国民党偷袭后,甚至在头版开天窗以示抗议。但六十多年后的今天,当她转变为执政党,并实行一党独大的独裁的时候,为了阻止中国和世界人民知情,竟然可以满口大话,不惜造谣,企图掩盖事实真相。

 

9月13日,七百名香港记者和市民在中联办示威,标语上写著“采访不是煽动,还我新闻自由”。(法新社)

最近发生在新疆首府乌鲁木齐的三位香港记者被殴打和非法拘禁一案,中共居然可以由官方发言人出面,以新疆新闻办的名义举行记者招待会,公开指责三名当日在现场采访的香港电视台记者和摄影师是非法采访,没有佩带官方发给的采访证,并不理会在场武警查询身份。最为严重的是,三位记者在示威群众面前指手划脚,煽动群众,制造混乱。现场武警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迫将他们带到附近的派出所拘留审查。

按照新疆新闻办发言人的指控,三名香港记者并非在现场采访示威,而是在那里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犯上作乱。这可是涉及国家安全的大罪,为何几个小时后,公安局却又把他们轻轻放过,任由他们返回香港!对于三位香港记者被武警殴打之事,新疆新闻办发言人却只字不提。倒是在香港记者回港后,到医院检查身体,向香港传媒展现被殴打的瘀伤痕,仍历历在目。

那位发言人并不知道,当天三位香港记者被武警拘留并强迫他们靠坐在军车旁的地下,由一位大肚腩手持对讲机的警察和另外两个年青的警察监控起来的镜头,早已被在场的其他香港同行,用长焦镜一一记录下来。香港的电视观众在事发当天的晚间新闻节目中,已清楚地看到那个肥警察的一举一动。不然,那位发言人还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捏造事实吗?

明眼人都知道,三个香港来的记者,又不是疆独分子,为何千里迢迢跑到新疆乌鲁木齐,在大街上煽动人们,动机是甚么?难道是他们的新闻狂热令他们利令智昏,为了拍摄到新闻镜头,不惜犯险违法?中共的官僚,为了掩盖事实真相,保住自己的乌纱,已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本来,编讲大话,也得要让人家相信才有用,但他们已顾不得许多,编了交差再算。他们与当年的国民党相比,简直是青出于篮;坏得更彻底,更没出息。比起早前四川成都的警察,用打人,用栽赃的手法去阻止香港记者和国内维权人士采访和出席法院宣判,做法更为低劣,手法更下三滥和无耻。

而在香港,居然也有人黑著脸孔,大声要求港人顾全大局,不要纠缠在那几个记者的问题上。因为正是他这种人,有份用金钱去投资建筑这样的腐朽的贪污制度,制度一旦崩溃,他的投资立即会灰飞湮灭,血本无归。他的那些人民代表等头衔也都会统统付之东流。只馀下臭名一个,万年不散。

余英时:中国官方正在大张旗鼓准备60周年的庆典

现在是2009年9月了, 很快就要到中共所谓建国六十周年、就是她政权成立已经六十年了。这六十年,现在是准备大大地庆祝一番。要有检阅军队、有各种各样的准备工作都在进行中。天安门广场也已经重新搞得焕然一新,要在庆祝的那一天,表现全民的欢腾状态。这个事情之大,恐怕要超过奥运了。

为了要保证庆祝欢乐、和谐,所以一切不入耳的、不能听的人都不准进去。最近有一个消息,就是两个美国的记者照了四川地震灾民的片子,尤其是小孩被地震压死那么多。这个片子的名字叫作《非正常的天灾》。这个片子照的时候,就在四川受到阻挠。最近照成功了以后,要送到北京去、在国庆期间展览。这两个人申请到中国被否决,也没说明为什么就不准他们两个去了。在美国驻纽约的领事不给理由,说我们可以有权利不给理由。这就表示造成举国一致欢腾的状态,没有任何不入耳之言。所以在这个情况之下,庆祝六十年是使人觉得很可笑的。

但是我想到十年以前,就是中共庆五十年时候,也是非常热闹,那是江泽民时代。当时还没有逝世的李慎之先生、也是我认识的一位朋友,就写了一篇很有名的文章,叫《风雨苍黄五十年》。因为这五十年,共产党再没有守信、实行民主自由,而且是步步倒退,走向一种一党专政的毫不放松的状态。所以他写了这篇文章抗议,国内当然不能发表,可是在网上广泛流行,在海外也是广泛流行。所以这篇文章已经成为历史上有名的一个文献。

在六十年的前夕,我不知道将来还有什么大文章没有,不过我看到最近有一个很重要的文字报道,这个报道题目是《执政党要建立基本的政治伦理》。这个题目大概是编者加上去的,副标题是“十月一号六十周年前夕一位老同志的谈话”。发表这个谈话是有人编成的、整理而成的,然后经过说话的人审查过,然后才发表的。

这篇长文章登在《新世纪》的网上,由李大同先生提供的。李大同我们都知道是过去很有名的新闻记者,跟党闹翻了以后,自己工作。这篇谈话这个老同志是谁呢?相信是万里。因为万里现在是唯一、几乎是当时元老中唯一剩下的人。万里在 “六四”时期也是非常支持赵紫阳的一个人。后来因为被党方禁止、没有办法发言。那时候他是人大的委员长,正在美国访问,把他逼回去,叫他在上海呆住,不准到北京,也不准他表态。而直到把赵紫阳搞下来以后,然后他才回到北京,也不准发言。所以始终几十年来,他闷着一股气在那里,可是他心里始终不服气。

这篇长文章就讲的是这六十年的发展。他认为把这个六十年称为“辉煌”的六十年是完全错误的、根本没有根据的。他说,象大跃进,饿死那么多人,总不能说是辉煌吧?再加上文革的十年,也不能算是辉煌吧?所以他说,“辉煌”两个字是不能用的,所以他就提出警告,“辉煌”是要重新考虑的。

他所关心的有一点:我们共产党在从前推翻国民党22年的统治,就是因为国民党压迫老百姓,不准有自由、不准有民主、不准有议会制度、不准有批评言论,这是我们当时号召全国人民推翻国民党的基本的价值,得到老百姓和知识界的人共同的支持,共产党才能夺得政权。但夺了政权以后我们这六十年所做所为,远远比国民党不但不好,而且还差得多、还厉害得多。所以在这个情况之下,我们有什么理由来庆祝这六十年?所以在他这篇讲话中,就是认为共产党失信于老百姓已经六十年了,这六十年应该怎么改正才可以使共产党能够有合法的执政权利?

他的关心还是党,他并不是说要把党毁灭,所以不是党的敌人,而是党的忠臣、可以这样说。党的忠臣孝子、他的方法就是党要开放、要有容忍异己的力量。要是没有容忍异己的力量,就没有人能监督党;如果没有人能监督党,无所不为了。所以,这是今天的一个局面。共产党成功跟失败都跟这次改革有很大的关系。今天全国变成一个腐败的集团,也是这个原因。所以将来的前途如果没有民主开放,是不可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