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广:达赖访台、民调与通媒

我多次去台湾,对台湾的多元、民主、自由,印象十分深刻,很多重大问题都会有两种相反的意见发表,在野反对党,好像就是为反对而存在,当局的决策,他们都会从多种角度提出不同意见。

最近民进党的陈菊等七个县市长要求达赖访台,经马应九同意达赖抵达台湾。

大陆媒体,不论电视,或者报纸,刊载的画面和文章,都是台湾民众反对、抗议达赖访台的报道,看起来台湾民众都是反对达赖访问台湾,于是大陆有人在问,民进党邀请达赖访台违背民意,为什么马英九也会批准达赖入台呢?

大陆众多居民,看不到台湾媒体的,不知道台湾的真实情况,接触到的都是大陆的官方传媒。台湾对达赖访台,做了民调,在台湾影响比较大,比较客观的《苹果日报》,他的民调结果是:台湾民众对达赖访台,认可的约占百分之六十,不认可的只有百分之二十六。至于民进党搞的内部民意调查,认可的则高达百分之七十五。台湾民众,认可达赖访台的肯定是占多数,这也是马英九同意邀请达赖访台的基本原因。马英九为了维护两岸关系的改进,为了不惹怒中共当局,当然不会主动邀请,但是他生活在一个民主的社会,他深知民意的巨大力量,他不敢在达赖访台的问题上违背民意,不敢做出反对的决定,这就是台湾的现实。

大陆真要了解台湾,首先要看台湾的媒体,因为台湾媒体生长在自由的市场经济中,如果不代表民意,他就没有生存的空间,这和大陆的官媒有着根本的差别。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去台湾访问,当时的大陆“中央四台”,在台湾昼夜自由播放,没有任何的删除或者屏障,大陆官方批台独、批李登辉的文章,视频,台湾民众可以自由观看,大陆中共的机关报,在图书馆可以随意的翻阅。当时还有很多台商常驻大陆,台湾民众是很容易了解到的大陆的真实情况。

当时我想,大陆民众对台湾很陌生,台湾的传媒,台湾的电视,为什么不可以像台湾当局一样采取开放的政策呢?

于是,我在1999年给朱鎔基总理写了一封信,建议开放台湾媒体包括电视进入大陆,(该信附后)。至今过去了十年时间,梦想仍然不能变成实现。

大陆正在迎接建国六十年大庆,各种媒体,都在歌颂六十年的辉煌,因为前三十年,丑事太多,乏善可陈,所以只能歌颂后三十年,其中歌颂“改革开放”,就是最大一项,但所谓的“开放”,也只是某些方面,在另外很多方面至今是不开放的,中共所讲的开放,多是对物质产品,而很多精神产品,基本上是封锁的,传媒就受到封锁不能开放。

今天,大陆不但买不到发达国家的中文报刊,即使台湾香港被当局认为同是一个中国,但他们的主流报纸都不准进口,图书馆里看不到,这当然不是开放,而是封锁。传媒更是被禁止。

现在大陆和台湾,实现了大三通(通航、通邮、通商),我建议对台湾实行第四通,增加一项“通媒”,这个第四通要比前面的三通,简单很多,但是收益却是巨大的。

希望大陆当局,接受我十年前提出的建议。开放台湾媒体,实行通媒,让大陆民众了解台湾的现实和真相。这才是维护,台海两岸和平,提高两岸认知的重要步骤。

2009年9月3日于山东大学13655317356 0531-88365021


附录:十年前给朱鎔基总理的一封信

朱鎔基总理:

建议开放台湾信息

1999年11月我去台湾停留一个多月,发现台湾居民对大陆的情况了解很多,而大陆了解则很有限,很浅。

台湾居民可以通过多种渠道了解大陆,他们有个电视台,每天都在转播大陆中央电视四台的全部节目。大陆的报纸、书刊可以自由进入台湾,广播也不受干扰。相反,大陆要获得台湾的信息就相当困难,电视没有转播制度,报纸、书刊入关时,要受到海关的严格检查,有的要扣留,广播和互联网也要受到干扰。其结果是大陆很难全面获得台湾的信息。

两岸只有在信息互相开放的才能互相了解,促进和解,减少冲突,消除敌对,才能逐步走向和平统一。而且充分的信息资源也是我国高层科学理性决策的基础。

因此建议:开放台湾信息进入大陆,海峡两岸除了“三通”之外,还应该争取“四通”,即通邮、通商、通航、通信息,如开放台湾电视在大陆的转播(就如台湾开放大陆电视一样),另外海关也应对台湾之公开出版物放行,应该消除广播、互联网之障碍。

山东大学管理科学系

孙文广99.12.30

胡  平:解析新疆事件 (下)

9、小汉族主义与大汉族主义

有则古代寓言,讲的是有家人修房子,一位邻居见到,对主人说:你这烟囱有问题,容易失火。那主人不听。房子修好后不久,果然失火。幸亏有几个邻人帮忙,总算没把房子全烧光。事后,主人拜谢那几个救火的邻人,但却把那个一开始就提醒他房子容易失火的邻居忘得一干二净。

我想,这事还好是发生在古代。若搁在今天,只怕主人和救火的邻人会一起指着那个邻居骂:这火就是你煽起来的!哼,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一直在诅咒烧房子呢!

今日新疆,各种矛盾错综复杂,日积月累。汉族民众和维族民众和专制政府有矛盾,汉族民众和维族民众彼此之间也有矛盾。75事件就是各种矛盾累积的一次恶性爆发。尽管当局至今仍然在竭力否认民族矛盾的存在并压制有关讨论,但是在民间,这个话题已经越来越热了。这里,我主要想谈一谈维族民众与汉族民众的矛盾以及这种矛盾和当局民族政策的关系。

我们知道,很多汉人不满于政府对少数民族的优惠政策,认为那是对汉人的变相歧视;尤其是在一般刑事案件上对少数民族的“两少一宽”(少捕少杀,一般从宽),更让他们忿忿不平。不消说,这种种不满都是有根据的,也很好理解。然而在维族人方面,他们也有他们的不满,有他们的痛苦;而这些不满与痛苦常常不为我们汉人所意识,更不被我们所理解。

很多人不赞成对不同民族实行差别待遇。这话按道理当然不错。不过我们应该看到,所谓差别待遇,不仅有对少数民族有利的东西,也有对他们不利的东西。譬如语言。语言在生活中的作用十分重大,自不待言。所谓中文,实际上是指汉语。当然,在中国,汉人占90%以上。把汉语规定为官方语言是合理的。然而,这也就意味着把其他语言置于不利的地位,从而也就意味着把母语是其他语言的民族置于不利的地位。一个讲汉语的人可以在全中国通行无碍(除了极少数偏远落后地区),而一个讲维语或藏语的人,只要离开自己的家乡就寸步难行。这不也是一种差别待遇,而且是一种更严重的差别待遇呢?

有汉族朋友说:中国哪有什么大汉族主义?中国只有小汉族主义。作为汉人个体,有这种感受实不为怪。但倘若我们记住,所谓大民族主义,其典型表现之一就是强制同化其他民族;那么我们就该懂得为什么维族人藏族人会指责大汉族主义了。

问题就在这里。在中国,民族区域自治徒有虚名。共产党一直在推行强制性的和隐蔽的强制性的汉化政策,近些年来更是变本加厉。在新疆,各级领导的实权(即党权)几乎都掌握在汉人手里。早先还有个赛福鼎当自治区党委书记,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维族人担任自治区第一把手的了。按说,中共建政60年了,自己培养的干部也很多了,难道就找不出一个能当自治区党委书记的吗?这表明中共当局对维族人总还抱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猜忌,不放心。维族人焉能对此没有感觉?王乐泉上任以来,加强对维族文化与宗教的限制,当局拆除了喀什葛尔老城等历史悠久且具有重要象征意义的传统文化建筑;规定在小学用汉语代替维语,并且禁止或者限制政府工作人员信奉伊斯兰教,包括不得留胡子,不得戴头巾,不得在工作场所斋戒或者祷告。维族人庆祝自己的传统节日也受到很大限制;如此等等。这不能不使得具有显著民族特征和民族意识的维族人深感被歧视被压制。事实上,当局对维族的方针是:大处严打,小处放宽。当局采用高压态势,不能容许少数民族有任何民族情绪。一个民族干部,在会议上稍微发点牢骚,就肯定得不到提拔,还有可能被开除。对少数民族而言,上述种种,不是大汉族主义又是什么呢?

10、当大量汉人进入维族人的家园

在谈到新疆问题时,很多西方的学者记者都不约而同地会谈到汉人移民的问题。这一点很让许多汉人不解和不满:新疆是中国的地方,我们去那里难道也是问题吗?况且我们还促进了那里的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不过从维族人的角度看,事情就很不一样了。

德国诗人兼哲学家赫尔德曾经对人的归属感做过很好的阐发。赫尔德说:归属感是人的一种基本需要。人既需要吃喝,需要安全感和行动自由,也需要归属某个群体。人需要使自己成为某个群体的一部分。他需要用这个群体自己的语言、传统、艺术和想像力来发展自己的情感世界。所谓有人性,就是到某一个地方能够有回到家的感觉,会觉得和自己的同类在一起。

这就是说,人只有在他所属的那块土地上,和他所属的群体在一起生活,用母语和周围的人交流,他才能感到自在。如果他们发现在自己的这片土地上,涌入大量不请自来的外人,说着不同的语言,并不入乡随俗,而是把另外一套文化全都带了进来,喧宾夺主,反而占据了主导地位;他们就会感到自己的家乡在沦落,感到自己的文化乃至自己的民族面临生存危机。他们就会产生强烈的失落感。

据统计,在新疆的汉族人口,1949年时仅占当地总人口的6%,现在则高达40%。这还没把军队及其家属包括在内,没把数量可观的未注册的流动工人包括在内。与此同时,维族人的比例则相应下降,从1949年的76%下降到现在的46%。汉语文化也愈来愈强势。在大多数重要领域,都是汉人占据要津;甚至在下面,维族人的位子也在大批大批地被汉人占领。这就使很多维族人觉得他们在自己的家乡已经成了少数民族,在文化上沦为边缘人,在经济上成了弱势群体。他们感到自己的家园正在迅速地沦丧,因此,他们不但对当局,也对一般汉人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75事件后,网上有两篇文章流传很广。一篇是黄章晋的《再见!伊力哈木》,一篇是作者署名“一个兵团二代”写的《告诉你真实的乌鲁木齐》。头一篇主要表达的是一个维族知识分子的看法,后一篇的作者当然是汉人。两篇文章的观点有不少区别,但是它们对事实的描述却相当一致。两篇文章都揭示出,在今日新疆,汉人已经全面占居主导地位。

其实,像伊力哈木这种维族知识分子,本来对汉人和汉文化是很佩服的。他认为落后的维族要进步,需要汉人的帮助带动,就算汉人是殖民者,对新疆也是好的。但是,“你看看西方殖民者,从来都是带去先进的制度、先进的文化、先进的生产力,他们高高在上,一个英国人从来不会跑到印度和当地人去抢重体力活”。可是你们汉人呢?高端的工作你们占了我们不眼红,“但连扛麻袋这样的苦力都要和我们维吾尔人抢”,这算什么事呀?维族人到内地去,不懂汉语就吃不开。这点维族人理解,不会抱怨。但要是维族人在自己的家乡找工作,哪怕是工地挖沙子小区扫地当保安也要懂汉语,懂了还不一定给(新疆很多招工启事,写明了只招汉人)。你让维族人作何感想?

“兵团二代”在文章里也写到类似的情况。他讲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在新疆,汉人的节日,维族人也放假;维族人的节日,维族人放假,汉人照样上班。这看上去对汉人很不公平,“但是仔细想一下,才会发现这里面竟有一个惊人的秘密。因为这个现象说明……在新疆,一切活动都可以不依赖维人的参与而正常进行。”可见维族人在自己的家乡已经落到了什么地步。

使得问题更糟糕的是,维族人的这种种不满与痛苦没有表达的渠道。如果他们向当局申诉,当局每每不理睬;如果他们在网上发言,当局还很可能扣上“破坏民族团结,煽动民族分裂”的罪名抓人。如“兵团二代”说,维族人原本没有什么独立的想法,可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有人宣传,“说独立好,汉人拿了我们的地,拿走我们的油,拿走我们的棉花(这些也全有事实依据),你发现自己现在没有工作,只能在街头混,那么我想,只要是有思想的人,都会生出悲愤之情的”。民族间的怨恨常常是笼统的。维族人觉得“是你们汉人抢了我们的饭碗,是你们汉人在欺负我们,我能分得清是哪个汉人欺负我哪个不欺负吗”(《再见!伊力哈木》)

在新疆的汉族老百姓当然是无辜的。我们汉人的问题是,在和少数民族交往时,我们很少去设身处地。我们很少去了解别人的感受,我们不曾意识到我们的行为给对方造成的困扰和招致的怨恨。这也许是在中国,汉人占绝对优势。因此很多汉人有一种强者的傲慢,根本不觉得他们有必要去换位思考,去体会维族人的感觉,他们对维族人的不满乃至敌意熟视无睹,并不放在心上。有些人甚至不掩饰他们对维族的歧视和鄙视,对可能招致的怨恨满不在乎。这些汉人无非是想:就算维族人很生气,他们又能怎么样呢?他们造不了反。

但问题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可以这样想,作为普通老百姓的汉人可不能这样想。那些深怀怨恨的维族人虽然数量很小,手中也没有现代化的武器,他们的力量不足以攻击政府,但足以对汉族平民发泄仇恨。王力雄和芦笛都把在新疆的汉人老百姓比作人质;一旦有什么事触发暴乱,遇上亡命之徒,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在这里,我们尤其不要忘记,中国的政府乃是世界上最自私、最不负责任的政府。它不善于化解矛盾,却极善于制造敌人。在维护专制权力和保护人民这两者发生矛盾的时候,它总是毫不犹疑地为了前者而牺牲后者。这就使得那些本来就危险的环境变得更加危险,使得那些本来就不安全的群众变得更加不安全。75事件就是明证。

11、75与911

这就需要再讲讲75事件了。

据中共媒体8月5日报道,中共当局在新疆地区又破获五起暴力恐怖团伙案件。这已经是第N次了。近些年来,当局多次宣称在新疆地区破获了暴力恐怖团伙案件。这些案件是否名副其实,其中有没有冤假错案?姑且不论。问题是,既然当局有本事能在一小撮密谋分子还没动手之前就破获,为什么却偏偏对由一大群乌合之众吵吵嚷嚷了好些天的75暴乱毫无防范,以至于让暴徒们行凶长达数小时之久才想起动用军警去镇压呢?这中间没鬼才怪!

然而有人却说:美国政府也没有防止住911呀。

把75和911相比,极不恰当。首先,911恐怖袭击采取的方式史无前例,它甚至超出了好莱坞那批专拍反恐片的编剧们的最大胆的想像。75则不然。75暴乱采用的是最古老最传统的方式,用的是棍棒刀具,砖头石块。傻瓜都能想象得到。

其次,911参与者只有很少一批人,故而可以高度保密,大量的策划和准备工作又都是在美国境外进行的,美国政府难以知晓。75的参与者至少有几百人上千人乃至几千人,从互通声气到结伴参与都是在境内,都是在当局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而当局又拥有世界第一的对付老百姓——更不用说所谓敏感人士——的监视系统(包括金盾工程和大量的五毛与线民)。海莱特一介平民,尚且能清楚地掌握情况做出准确预报(见下节),何况当局。

再有,911毫无预兆。911前夕的美国,阿拉伯穆斯林族群和政府,和其他族群关系正常,国际上也没有发生有关的特殊事件。在新疆,维族与汉族之间,维族与政府之间,关系本来就紧张;当局对维族人的动态本来就高度关注。更重要的是,75前夕发生了626韶关事件,消息迅速传入新疆,在维族人中立即引起波澜。一个人只要不太迟钝,他就会知道要出事。

把75事件和1992年美国洛杉矶黑人暴乱相比也不恰当,因为洛杉矶事件是突发事件。1992年4月29日,美国洛杉矶一地方法院宣判去年3月3日殴打黑人青年罗德尼。金的4名白人警察无罪。当天晚上,洛杉矶数千名黑人聚集街头举行抗议活动,随后就局势失控,爆发了大规模的暴力冲突。从前因到后果,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令地方政府措手不及。新疆事件不同。新疆事件不是突发事件。众所周知,626韶关事件是新疆事件的导火线;而从626到75,中间有差不多十天的时间!不论是疏导还是防范,当局都有足够的时间。然而当局却偏偏是既不疏导,也不防范;而且还火上浇油,激化矛盾。这和92年洛杉矶暴乱岂能相提并论?

12、追问75事件

香港《亚洲周刊》7月23日发表文章,提到乌鲁木齐一位名叫海莱特。尼亚孜的维族知识分子,曾于7月4日下午8点,向有关部门提出预警。并于7月5日上午10点左右,面见自治区政府主要领导,当面提出三条建议:第一,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主席努尔。白克力在中午12点以前出来发表讲话;第二,通知民族聚居区的汉族商人,早点关门回家;第三,能调动多少部队就调动多少部队,首先把民族聚居区隔离起来,在一些关键路口进行封锁、巡逻,下班以后戒严。这位领导当时表示,要打电话请示,结果是三条建议一条都没被采纳。海莱特说,他不是唯一的向政府提出预警的人,有人比他提的还早。

按说,海莱特提出的三条建议是比较周全的。首先,政府出面讲话,可以疏解维族人的不满,缓和紧张局势。即便还有极少数人要闹事,起码不会闹到那么大的规模和程度。与此同时,政府再调集大量军警严加防范,并告知汉人做好自我保护,就算不能消除暴乱于无形,至少也能减少到较小的程度。然而政府却偏偏是一条也不采纳。这是为什么?这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最需要追问,最需要思考的问题。

是政府事先没有估计到事态的严重性吗?不可能。用不着海莱特7月4日下午来提醒,早在韶关事件的消息传到新疆后,新疆政府马上就会想到:1、有维族人会上街,要求政府主持公道给个说法;2、有人会冲击政府;3、有人会报复,打杀汉人,等等。那么,政府为什么不积极应对,预加防范呢?

其实,政府决不是没有预加防范。根据中新社7月6日的报道,7月5日下午五点钟左右,“两百余人在乌鲁木齐市人民广场聚集,新疆警方按照工作部署和处突预案开展相应处置工作,依法强行带离现场七十余名挑头闹事人员,迅速控制了局面”。由此可见,在打压和平抗议方面,政府是早有充分准备,动作神速。到了九点钟,有不少维族青年冲到人民广场自治区常委附近,“企图进入常委机关大院未遂后离去”。由此可见,政府对保护自己也是早有准备,固若金汤。政府唯一没做的只是没有派军警对汉族平民加以保护。这决不是警力够不够的问题,因为你政府至少可以还有多少就派多少嘛。如果担心警力不足,还可以像海莱特建议的那样,让汉族平民自己保护自己嘛。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政府别有用心。

有人说,如果政府事先就派出军警封锁戒严,那岂不是授人以柄,让“敌对势力”大做文章,指控你政府要镇压维族人吗?是的。是有这种可能。政府不愿意引火烧身,所以它不愿意在事先就派出军警封锁戒严。但政府这样做,正好说明它只关心自己,不关心民众;它只在乎自己惹不惹麻烦,不在乎汉人老百姓是不是会遭到无妄之灾。再说,海莱特的三条建议是配套的,如果政府不采纳第一条,即不站出来发表讲话,那么,只采纳后两条也是没用的。

根据官方报道,暴乱是在8点半以后开始的,大量暴力行为是发生在乌鲁木齐南边的维汉聚居区。然而根据《纽约时报》7月17日的报道,在整个暴乱过程中,简直看不到什么军警的影子,即使有,也只是袖手旁观。一直到半夜一点钟,暴乱已经接近尾声时,大量的军警才出现。《纽约时报》的报道特地提到,在打砸抢开始不久,一位姓韩的出租车司机被维族人硬从车里拽出来,旁边就有一个警察却没有上前制止。照理说,警察制止街头暴力乃天经地义,这难道还要请示上级请示中央吗?就算你警察担心自己打不过暴徒,你总该立刻向上级报告吧。在通讯如此发达的今天,那顶多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警察事先是得到指示的,要他们不要采取行动。

问题就在这里,新疆政府拒绝主动对群众讲话,当别人找上门来,举行和平抗议讨个说法,又立刻打压。这本身就已经是在激化矛盾,在堵死用和平的理性的方法解决问题或缓和矛盾。这就为暴力犯罪创造了最好的外部诱因。此后,政府又听任暴徒行凶数小时之久。我想,在75事件爆发前一刻,当海莱特极其失望地发现政府没有采纳他的任何一条建议时,他就应该料到,那些准备和平抗议的维族人必将被打压,暴乱已经不可避免,一些汉人是已经死定了。

为什么政府宁可发生暴乱,发生暴徒打杀汉人的事呢?我倒并不认为从韶关事件起,政府就在玩弄一个大阴谋。韶关事件可能是突发事件,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地政府知道这件事涉及由来已久的民族矛盾,涉及政府多年来不得人心的民族政策,它担心自己出面处理,要么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要么是两头不讨好,反而使自己成为维族人或汉族人或者维族人和汉族人共同的攻击目标,所以干脆当起缩头乌龟。然而问题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事传到新疆后,新疆政府感到自己极其被动。政府明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必须站出来对民众讲话才可能缓和紧张局势。然而对今日中共各级官员来说,最怕的就是和民众对话,尤其是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这个烫手山芋没人愿意接,也没人敢于接。

在拒绝了对话这种缓和矛盾疏导民怨的办法后,当局只剩下一种选择,那就是激化矛盾,等待和促成暴乱发生。因为一旦发生暴乱,用共产党的话就叫,事情的性质就起了变化,矛盾的性质就变了,问题就简化了,于是政府就主动了。在这时政府再出来镇压,谁敢反对?在这种情况下,公众的注意力全都被流血暴乱所吸引,暴徒必定成为万众谴责的目标,有几个人还去批评政府?一般也就是抱怨政府出手太慢而已,很少人会深入想到“慢”背后的玄机。在事后,政府可以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对敌情的严重性估计不足。很好,因为这又为趁机进一步打击各种异己力量提供了最好的口实。

谁要是不接受这种解释,请给出另外的解释。

13、和毛时代的比较

今日新疆的形势相当紧张。那么,毛时代的新疆是否比现在还和谐一点?当然未必。只是那时当局对讯息的控制更严密,很多事情外界无从知晓而已。

不过,倘若仅就民族关系而言,毛时代倒确有可能比现在缓和一些。因为毛时代讲的是共产主义意识形态,讲的是阶级斗争。那时候,人们在意的身份认同是革命反革命,是红五类黑五类。“亲不亲,阶级分”:“亲不亲,线上分”。民族身份、民族矛盾则被淡化,故而不显著。毛时代绝不是一个和谐的时代,而是一个严重冲突的时代,但那时的冲突是以另一种面貌呈现的。

今天的情况则不同。随着柏林墻倒塌,共产党意识形态彻底破产,原先被掩盖被冲淡的民族问题,文化问题日益突出。现在,中共为了排拒自由民主,找不出别的理由,就宣称自由民主只是西方的价值,没有普适性,否认世上有任何普遍适用的价值,竭力强调特殊性,强调“国情”,大肆鼓吹民族主义。可是这种做法也是双刃剑:你鼓吹你的民族主义,那就必然反过来刺激别人的民族主义;你讲你的文化传统,别人也会讲别人的文化传统。你大讲特讲“炎黄子孙”,大讲特讲儒家传统,可是,像维族、藏族,人家不是炎黄子孙,也不属于儒家传统,你这样讲,不是刺激人家的疏离感,刺激人家的分离意识么?官方讲中华民族,可是中华民族这个概念是个政治概念,不是民族学上的民族概念,再说,这个概念也只有一百年的历史,要用这个概念塑造一种共同体的感觉,效果是很有限的。中共拒绝普适价值,它拿不出能够凝聚各民族人心的东西,只有靠强力,而强力又恰恰是有反作用的。

另外,从经济上讲,今天的中国也和毛时代有很大变化。毛时代是计划经济或曰指令经济。政府包办一切。它只要在社会资源的分配使用上和社会成员的控制安排上实行均等的或略向少数民族倾斜的政策,各民族彼此之间就不会有太大意见,也就不会有太大的冲突。自从经济改革以来,上述局面极大改观,政府已经不可能掌握所有的资源分配和机会分配,即使它依旧做出某些规定照顾少数民族,但这些规定往往只停留在纸面上。由于汉人占据大量资源,出于管理的方便和利益的追逐,大量的机会必然被汉人所占有,维族人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狭小,与汉人的矛盾也越来越严重。

14、余论

上节提到的问题,很多人都是看到的。不过他们以为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是一个多民族国家走向现代化,走向民族融合即同化的必经的阵痛。在他们看来,如果说当局的民族政策有什么错,那就是错在没有彻底抛弃民族自治那一套。据他们说,所谓民族自治这一套是昔日苏联斯大林发明的,它既是民族冲突的原因,也是后来苏联解体的根源。

我不赞成这种观点。我先前已经写过《谈谈民族自治问题》和《再论民族自治问题》两篇短文阐明我的观点。这里我要强调的是,首先,民族自治这一套不是苏联人发明的,早在苏联建立之前就出现了。例如,奥匈帝国的架构就具有民族自治的特点。另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1919年,美国总统威尔逊提出的民族自决主张,也就包含了民族自治的内容。这一点伯林早就讲到了。伯林说:新兴的民族国家“哪怕只从自己的历史经验中认识到某种道理的话,它就会认识到必须满足境内各种族和文化群体对自治的渴望”。再者,否定民族自治,就意味着实行更彻底的强制性同化政策。不错,历史上很多民族融合即同化,实际上是靠强制手段才成功的。但问题是,在当代世界,我们还能够重复那些前人的做法吗?我们还愿意付出他们所付出过的那些代价吗?过去行得通的那些做法,在当代背景下还行得通吗?如果你是认同人权民主理念的,你更应该考虑,那种强制性同化的做法是否和人权民主理念能相容不悖。我以为在上面这几个问题上,答案都是否定的。

车宏年:刘晓波的颠覆不为罪

中国异议人士、作家、《零八宪章》起草人之一刘晓波在长达半年多之久的“监视居住”后,被大陆当局正式逮捕。6月24日新华社报道称,据公安机关侦查掌握,近年来,刘晓波以造谣、诽谤等方式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推翻社会主义制度,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北京市公安机关依法对刘晓波立案侦查,2009年6月23日经检察机关批准逮捕。

长期以来大陆当局滥用“颠覆罪”,随意将大批的中国异议人士、持不同政见者投进监狱。刘晓波案只是其中的一起。刘晓波撰写了大量批评性文章,这在现代民主国家非常正常的现象。正如德国外长施泰因迈尔所说的:“批评性的言论表达是法治国家和民主的基石”。然而在中国大陆却经常发生因言治罪的不正常现象,当局以专制的方式打压异议人士,以极端的思维来滥用颠覆罪,并惯以反党反社会主义来恐吓。中国在发展变化到今天,这一点60年没有改变。

两种颠覆

在法治、民主国家,由人民投票来选举国家的领导人。人民可以选择他(她)所喜欢和信任的人(党)来担任国家领导人,也可以支持或者颠覆现任领导者。选举有时就是一种颠覆,它把不合法、不正常、不合理的东西进行良性颠覆,使这些东西更能为人们的生活和工作服务。我们常看到事物的代替、更换,都存在于这一良性颠覆之中。市场经济颠覆计划经济,先进的颠覆落后的,文明的颠覆野蛮的,民主的颠覆专制的,批评性的言论表达颠覆现实生活的不公、黑暗和腐败等。这种颠覆是被现代文明社会所广泛认同,它符合人类社会发展所求,起着推动社会进步的积极作用,并能不断提高和完善服务于人们的生活和工作质量,从而能更好地确保人民的权益不受侵犯。这是社会生活中合法、正常、合理的良性颠覆而在专制国家,领导人的产生不仅拒绝人民的普选,而且也不公开、公正。领导人的更换、变更常伴随着权力争斗、流血和社会动荡。因此它的颠覆就是不合法、不正常、不合理的。以暴力或滥用权力对待批评性的言论表达,以不同的方式颠覆私有财产,反复对农民(国家)土地的颠覆,反复对国家资源的颠覆,运用各种手段阻断信息和贸易的沟通(如绿坝),对公民自由及人权的颠覆,类似这样的恶性颠覆还有:象我们所熟知的镇反、对私营企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反右、四清、人民公社、大跃进、三反五反、文化大革命及镇压八九民主运动等,以上种种是对国家的全面地恶性颠覆,是从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民生上的全面恶性颠覆。这种颠覆是不被国际广泛认同的,是不合法、不正常、不合理的。专制的特色就在于排斥民主、法治、自由,是不合法、不正常、不合理的恶性颠覆

所谓“反党反社会主义制度”

北京警方把反党反社会主义制度的帽子扣在刘晓波头上那就更不合适了,中国大陆连资本主义都不够格,就想跨越到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在宪政民主道路逐步形成的一种制度,而且民主、法治、自由被普遍地得到尊重。从摇篮到坟墓的福利保障制度不是确立了,也不是正在建立中,而是在完善。社会主义不是专制的制度,更不是一党专制。反党反社会主义在上个世纪50年代就开始使用了,人们并不陌生。其实党早就被你们反了不知多少次了,怨不得别人。反党(无论是共产党、国民党、民进党、民主党、共和党、工党、自民党…)反社会主义、反资本主义、反其它主义,都不为罪,思想意识的表达都不为罪。你信仰你的,我信仰我的,是否尊重普世价值,根本就不存在干涉内政一说。

请问如今的党国权贵:“反党集团”不都产生在你们自己内部吗?中国共产党一直是生产“反党集团”的机器了,不断地往外输送“反党集团”。这就有了所谓的10次路线斗争。反过来,我们也可以问:你们反陈独秀是不是反党?你们反刘少奇是不是反党?你们反华国锋是不是反党?你们反胡耀邦是不是反党?你们反赵紫阳是不是反党?中国共产党的总书记们都让你们给反了,还不是反党?真是闹鬼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说不定你们一后也被自己的人给反了,你们说是谁在反党反社会主义制度呢?

那些从共产主义脱离出来的国家不会忘记过去。为了勿忘共产主义时期给自己的国家所带来的灾难,纷纷竖起了“共产主义受难者纪念碑”以警示活着的人们。共产主义给人类所带来的危害,远远超过了社会所带来的危害,远远超过了恐怖主义所带来的危害,远远超过了纳粹法西斯所带来的危害。

何为颠覆罪

国家是由人民组成的,对人民那种不合法、不正常的恶性颠覆,损害人民的权益,残害人民的生命,违背人民的意愿,出卖国家土地,这种对人民的恶性颠覆,才是犯了真正的颠覆罪。例如:从“打土豪,分田地”再搞“人民公社”、又分田地再由官方和开发商掠夺土地,为少数人赚钱,而捉摸害大多数人的利益。这种对土地、对农民反复地恶性颠覆是不合法、不正常的,就是犯了颠覆罪。这种对土地不合法、不正常的恶性颠覆,在这种颠覆过程中,有明显行动和暴力的存在,使农民的生命和权益受到极大地伤害,就是犯了颠覆罪。对土地正常、合法的良性颠覆不在之列,因为它使农民受益,生命受到尊重,生活质量得到提高。

再例如:从打倒资本家到公私合营,从大跃进到既得利益集团将国有资产占为私有。这种反复的恶性颠覆是不合法、不正常的。在这一恶性颠覆之下,有明显行动和暴力的存在,同样是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损害大多数人的利益。不仅资本家的财产和生命没有得到尊重,在一个没有独立工会的环境下,广大工人的权益和生命也没有得到尊重。这种不合法、不正常的恶性颠覆,才是犯了真正的颠覆罪。合法、正常的良性颠覆:是由工人组织自己的独立工会,当工人权益受到侵犯时,当工人收入出现争议时,当工人面临经济危机所带来的问题时,当工人福利出现问题时(如生、老、病、死、医、食、住、行),那就让工人自己的独立工会出面进行良性颠覆,与有关部门达成协议,对出现的问题妥善地加以改善,让广大工人得到满意或基本满意。

最大的颠覆罪是对人民生命和财产的恶性颠覆。公元1949年以来,前30年中国大陆非正常死亡达几千万人,远远超过了中国人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死亡人数的总和。上世纪80年代出现了短暂的社会缓和,然而后20年官方的暴力和地方上的暴力事件不断交叉发生着,非正常死亡的人数还在上升。我们这个国家的制度的确出了问题!正常的政府与公民的关系被恶性颠覆。总之,对人民的生命、权益及财产不合法、不正常的恶性颠覆,就是犯有颠覆罪。

《零八宪章》没有罪刘晓波没有罪

《零八宪章》是温和、和平、理性、渐进的方案,它充分展示了对普世价值的尊重。《零八宪章》的推出,无疑是解决政治、经济、民生、民权和民族危机的良药,如果推出的政策向《零八宪章》靠拢,才能使问题的解决向良性循环方向发展。反之,以仇恨的思维方式去解决问题,使之问题的解决仍处于恶性循环中。

中国政府仍以传统的方式来控制社会,60年来没有改变。对异议人士言论的打压没有停止过。中共党内民主有其说无其行,远远落后于民间的民主诉求。滥用权力的恶性膨胀,助长了折腾的恶性循环。

中共当局对刘晓波进行长达半年“监视居住”后,对他下达了正式逮捕,指控他过去写的文章违法,这是因言获罪的继续。什么样制度的国家才因言获罪呢?是民主、法治、宪政制度的国家,还是专制、暴政、纳粹式的国家呢?

6月26日,北京莫少平律师事务所律师丁锡奎律师与另一位尚宝军律师前往北京窦各庄北京市公安局看守所中,会见被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关押的刘晓波。刘晓波对自己所写的文章与参与《零八宪章》的事实认同,并坚信这是自己践行中国《宪法》赋予公民的言论自由权利,不存在当局所指控的“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所以刘晓波认为自己无罪。

一个国家言论自由的程度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这个国家的民主化程度。言论自由是公民对于政治和社会胜过其它各种问题,又通过语言方式表达其思想和见解的自由。言论自由在公民的各项自由权利中居于首要地位。因为言论是公民表达思想和见解的基本形式,也是交流思想、传播信息的基本工具,在现代文明社会里,言论自由常以文字、书面、言语、画面、播音的形式表达、表现这一自由。

以言治罪扩延了《刑法》第105条第二款“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与宪法第35条发生冲突。“颠覆国家政权”从逻辑上讲不通,国家是不可能被颠覆的,国家它只存在大小,但它还是个国家,我们常说国家不分大小也就是这个意思。政权是可以颠覆的,政权颠覆有良性颠覆和恶性颠覆,一个国家经过民众普选,如: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萨克奇当选法国总统,人们也称它为奥巴马政府、萨克奇政府,这是良性颠覆政府。反之,就是恶性颠覆政府。

尽管我国宪法第三十五条已确认“言论自由”权,但缺乏具体的界定和保护。还好,联合国有了现成的界定,中国政府先后在联合国签署并加入了《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国际公约》、《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两个国际人权公约,对公民的言论自由作了广泛而明确的界定,这些界定体现了在“言论自由”方面起着现代文明的标准。如1995年国际言论自由保护组织在南非约翰内斯堡的人权会议强调,言论自由不得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加以限制。会议通过的《约翰内斯堡原则》,将“维护国家安全”严格限定为:“政府面对来自外部或内部的暴力或暴力威胁,保护国家存在或领土完整的能力”。该《原则》特别说明:“和平地行使言论自由权不应当被视为危害国家安全,或者受到任何限制和惩罚。”它最后指出:“为了保护政府名誉免于难堪,掩盖政府错误行为,推行某种意识形态,为政府行为进行保密,或者镇压社会的不稳定而限制公民的言论自由权,都是不正当的。”这意味着公民批评政府的决策和政策等言论,属于宪法所确保的言论自由范畴。

中国当局因为《零八宪章》而关押刘晓波先生,是公然侵犯公民的基本权利,违反《世界人权宣言》、中国《宪法》及《国家人权行动计划》,是与中国政府构建和谐社会、不折腾的口号相违背的。因此《零八宪章》没有罪,刘晓波没有罪。

中国政府应切实遵守、实施中国宪法及《国家人权行动计划》,应对自己的承诺负责,向中国人民讲清楚,向中国人民公开那个60年前《新华日报》对民主、自由和人权的阐述。

(2009-8-8)

阿钟:作意书(长诗)

死亡的方向(一)

 

冉云飞:民歌造神运动数量举隅

从共产党1945年确立“毛泽东思想”以来,到后来的“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万万岁!”,对毛泽东的众多神化而造成的大神话,在文革达到了高潮。如果说高华的《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揭示了毛泽东何以能打倒众多“政敌”,从而造就“红太阳”神化的开始,那么从1945至1976这三十一年间的诸多造神运动——讲话、会议、文件、指示、通知、书籍、报刊杂志、广播、电影诸方面——层出不穷,一波接一波,其参与人数之众,影响之深广,古今中外无出其右。

造神运动里“书籍”的数量虽然不一定是最大的,但其影响却由于其可以反复阅读的特性,得以加强。而书籍中影响特别突出的就是数量巨大的教材,这些是奠定中国愚民数量的基础。如果我们把大、中、小学、幼儿园、成人教育、特殊教育诸方面的受教人数,通过教育年鉴做一个数量统计的话,那一定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惜乎至今没有人做过这方面的研究,我正在做的只是一个《百年中国语文教材变迁》的研究,便可以查看出1949年后语文教材的意识形态毒化、愚民造神是何等严重。一系列造神运中,除了文革癫狂似地造神外,1958年民歌运动的造神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1958年的造神运动是配合大跃进浮夸造假运动的一部分,同时可看作是文革造神运动的一次预演。1958年3月22日毛泽东在成都的全国工作会议上正式发出搜集、创作民歌的号召,接着在汉口会议上继续号召,4月14日《人民日报》发表《大规模收集全国民歌》的社论,大规模搜集和创作民歌的群众由此展开。

民歌运动风靡和参与的程度,至今没有整体的研究,就连小地方的个案研究也比较少。据张玉万《红色的昌黎新民歌》一文中说:“在‘文艺也要放卫星’的号召下,有一人一年写1000多首的,有一家半年写数千首的;因‘低估了人民群众的创造力’而做检讨的河北省委,发起创作1000万首民歌的运动,哪知保定一个地区就完成了这一指标。”一个保定地区就完成了一千万首,那么全国各地加在一起会是上亿首的规模。在个亿首的规模中,能挑选出来的,是极少数,而正规出版的民歌诗集在当1958年就达到700多种——由于号召收集已是三月底,由于时间的关系,1959年印行比1958年的更多——而非正式出版就更是多到不可计数。全国都在按照“村村要有李有才,社社要老王九”的要求,来培养众多的农民诗人,扩大“创作”和搜集队伍,因此全国“作家”、“诗人”的数量从1957年的1000多人,快速飞升到20万之众,堪称世界文艺创作史上的特大奇迹。

郭沫若、周扬作为文艺界的领导,除了发表一系列的讲话外,还亲自编辑《红旗歌谣》(1959年红旗杂志出版)一书作为民歌的示范。“编者的话”中说:“去年在党的领导开展了一个新的采风运动。全国各省、市、许多县和公社以及不少工厂、连队都出版了本地区、本单位的歌谣选集。本书就是在这个基础上编选的。我们根据已有的材料,斟酌取舍,共选了三百首。按照歌谣的内容,分成四类:一,党的颂歌;二、农业大跃进之歌;三、工业大跃进之歌;四、保卫祖国之歌。”按常理看,郭、周选本的质量应该高于很多普通选本,但从其所选诗作来看,可以说所有新民歌均可视为垃圾。一无用处的“垃圾”,对于研究四九年后的中国历史者,却是相当的宝贵。

今选国家级、省级、公社级民歌三册,作为个案样本,加以评述,以见一斑。《1958年诗选》(作家出版社1959年8月)系国家级选本,选诗148首,其选诗内容完全按照《红旗歌谣》的分类而来,458页厚的书,印数达55000册。而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编《1959上海民歌选》(上海文艺出版社1959年9月版)则系市级选本,精装印制精良,黑白及彩色插画几十幅,简直不像是在大饥荒时所印,其编辑方式与《红旗歌谣》有些不同,分为“颂歌”、“工人歌谣”、“农民歌谣”、“战士歌谣”、“其他方面歌谣”、“革命传统歌谣”六辑,选诗116首,188页,印数25000册(内含精装5000册)。而公社级的则有什邡县星星人民公社党委会、四平乡文联、四平乡“星星报”编《万担山歌献给党》(四川人民出版社1959年3月版),选诗55首,27页,印数5000册。

从以上三书的基本信息来看,从全国到地方,各级所编的书籍,印数逐渐减少,这与中央集权制度下其影响力、传播力逐渐减少的实际情形是成正比例的。其编纂样式分类、印制,基本上说来也是越到底层越粗糙,当然《1959上海民歌选》这个精装本是个例外。1958年公开出版的民歌诗集达700多种,而这里所举的诗集则是1959年公开出版的。三册诗集总数319首,印数85000册,以每册有3人传读,影响人数可达25万之众,在当时其他好的书籍出版压缩的情况下,此种估算应该近于事实。其中两种不知是由多少首诗作中选出,而《1959上海民歌选》则是“从各级党组织层层选择上送的近三万首民歌以及部分群众作者的自动来稿中复选编成,同时采录了一年来报刊上发表的优秀歌谣”,其中的“一般传统歌谣,准备留待以后编入”。116首诗是从三万首最终送到市委宣传部的诗编辑而成,如果加上村、乡、区、县、市这些机构,那么动员和参与的人数,所需诗的底本,其数量一定是大得惊人的。

造神运动和愚民教育是从各方面进行立体化的组织与传播的,建立在大规模的数量和质量(质量当然是官方的要求)的全国性覆盖上,通过无所不在的新华书店的统一传播渠道,使得疯狂的谎言得以不断重复,从而神化政权及其相关政策,进而神化领袖毛泽东而使他变成神话。由神化的统一定制,最终使得铁幕下的独裁统治,饿殍遍野的国家,极其荒谬地变成了一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向往的“新中国”。

2009年8月16日于成都

《自由写作》首发

李新:自由的哀歌(诗歌)

 

 

秋天来了,我等待着那严峻时刻,

秋天来了,我热情地歌唱自由;

 

生命的盎然让我恋恋不舍,

地厚天高,云淡风轻,已是秋天;

可是树还是绿的,山还是青的,

城市里花儿依然绚烂

无边的旷野,玉米熟透;

只待那双温柔的手,弑去

我所有的爱恨、欢乐与忧愁;

梦想与现实,虚伪与真诚;

丑陋与美丽,衰弱与死亡;

 

秋天来了,我等待着那严峻时刻,

秋天来了,我热情地歌唱自由;

 

当我们习惯把谎言当成真实,

当我们视力退化不分好坏、黑白;

当我们习惯对苦难熟视无睹,

当我们渐渐忘记了历史的千钧重压;

难道我们只能忍受和屈服,

难道我们只能忍气吞声、怨天尤人;

难道我们永无作为,

难道我们只有享受醒着的苦痛;

我不相信……

 

秋天来了,我等待着那严峻时刻,

秋天来了,我热情地歌唱自由;

 

我们不是动物园中的动物,

外表的荣光,华丽的装饰并不能

长久让我们沉睡在自欺欺人的幻梦里;

恐吓和监牢都不能使我们放弃,

信仰与道德,独立与尊严;

权利与自由,宽容与互助;

……

 

秋天来了,我等待着那严峻时刻,

秋天来了,我热情地歌唱自由。

 

200994日于三义庙

丁学良:向前看还是向后看的学习?

中国政府已向世界展示了自己是一个快速学习的组织,尤其是在管理国家经济,以及与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交往方面。

在经济领域,中国政府无疑是有学习、适应和不断提高操作技巧的能力的。但我们也应体察到,中国政府的学习一直具有“方向性”——时而朝这个方向,时而又转至另一个方向。这就是中国国内常说的政策“转右”或“转左”。不过,我更愿意称之为“向前看的学习”或“向后看的学习”。因为,面对意料之外的挑战和不期而来的危机,在“向谁学习?学什么?”的问题上,中国统治阶层的意见是不一致的。

当前的全球金融危机恰好就是这样一个重大事件,它引发了中国决策层里一场影响深远的争论:我们不应该向西方——特别是美国模式——过多学习,那么这个“过多”的限度在哪里?而在应对危机的广泛影响和引导中国经济走出低谷方面,中国自身的政策遗产又会更适用到何种程度?

看起来,“向后看的学习”的思潮——也就是向旧的国家主义(statism)政策武器库拿枪取炮的思路——目前大占上风。眼下及更长一段时期内,中国领导层的主流派都会把加强政府干涉、随意控制市场视为灵丹妙药。面对各种问题——无论是宏观的经济问题,还是具体的金融难题——国家主义都被当作一剂长期有效的良药。正如一位资深观察家所言:

“自全球经济陷入低迷以来,中国政府已经回归启用了一些传统社会主义的手段来管理经济,并在今年决定对”几种原料实行统一定价(Rowan Callick,《澳洲人》亚太版编辑,2009年7月18日)。

大力强化政府控制并不仅限于对几种战略性资源实行统一定价。更普遍地看,这种国家主义的政策是经由庞大的经济刺激方案——中央政府拿出4万亿,各省市政府据称总共拿出超过10万亿元人民币——来实施的。

中国媒体及国际媒体已经对此报道了很多,比如2009年7月15日《时代》周刊在《中国放贷热潮中无人问津的小企业》一文中写道:

“为了让苦苦挣扎的企业安然度过危机,中国政府敦促各家银行放开信贷闸门——而银行家们也照办了。中国央行估计,今年上半年贷款发放总额超过中国各银行2008年全年贷款发放总额50%。但这股信贷流大多都投入了大型国有企业,并未流向中小私营企业。《人民日报》6月底的报道称,中小型企业获得的贷款在贷款总额中所占比例不足5%。”

另外一篇《澳洲人》的文章则写道:

“(中国)政府已加大了对商业的控制——约95%的银行贷款都在流向国有企业,而私人企业则在痛苦中挣扎。此外,中央政府复杂且不透明的权力结构中的保守派似乎日渐抬头。自从31年前开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一直在自由化与中央规划之间前后摇摆。”但现在显然是向后者摆。“改革开放政策让中国的财富呈指数级增加,帮助数以亿计的人脱贫,让整个国家告别了粮食危机。但共产党内的改革派与那些赞成保持全面控制权的一派之间,也在进行着长期的较量。”

中国媒体的报道则更具细节:

“数据显示,今年前5个月,中国各银行的信用贷款,仅50%用在实体经济之上,而另一半,部分流入股市与楼市。国资委的监管乏力,导致房地产领域国进民退。尽管在2005年,国资委圈定了16家以建筑、房地产开发和经营为主的央企,也屡屡强调‘主辅’分离的政策,最新资料显示,在国资委管辖的央企中,涉及房地产业务的高达80%,据专业人士估计,央企中房地产资产总量已高达2000亿元人民币。……甚至在民营经济最为活跃的浙江,国有房地产企业也开始异军突起。而2007年以来,浙江省有2102家房地产企业吊销了营业执照,90%以上是民营地产企业。”

从这些宏观和微观的事实来看,原来就不够自主的中国市场,现在的自由度更加退步了,而政府在经济事务中变得越来越强大,触角伸得越来越远。这看起来是一个中期趋势,至少在未来几年内如此。

理论上讲,人们当然可以宣称,尽管本轮危机在很大程度上源自资本主义金融体系,但“二战之后的世界史已无可辩驳地证明,其它所有的经济制度都要比资本主义糟糕得更多。因此,资本主义既应当继续存在下去,也将会继续存在下去,正如1930年代那场甚至比目前更为严重的经济灾难之后的情况。”(Nigel Lawson,1983年至1989年间担任英国财政大臣,英国《金融时报》,2009年5月12日)。

因此,中国领导层理应采取的正确做法不是退回到更强大的中央集权制即更厉害的国家主义——不要忘记,中国的问题和美国相反,过去60年来,它从未受害于政府权力的过小,而是受痛于政府权力的过大。挤压私企发展的空间,对于中国民众的长期利益而言绝非好事。更进步更透明的法律规章——鼓励中国企业之间的公平竞争,而不论它们属于哪种所有制类型——将带来更具活力的经济体制和更大的福祉。

简言之,今天和明天的中国需要更多的和更好的资本主义,这应该建立在民主和法治的基石之上,而不应该恢复和强化政府官僚对经济活动的控制。

但这一提议目前很难得到中国官僚集团的积极响应,因为这与他们的实际利益相悖。加大对经济资源的官僚控制,能够有力地加速官员们的升迁,提高其个人福利,培育裙带资本主义。本轮全球经济危机为这种坏的资本主义提供了一个黄金机遇,使他们有更多更深的渠道从国民经济——特别是私营部门——压榨油水。

展望下一步,要在中国加大支持民企的进步性质的改革,我们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一个重要的支持条件来自太平洋彼岸:美国经济复苏。一旦美国的金融混乱得以解决,同时,在有明显改善的新监管体系下,实体经济好转。人们则可以预见,届时,美国政府将从直接参与不良资产管理中脱身。在此之后,中国的改革力量将获得新弹药以回击国家主义的复辟,而中国领导层中的先进人士将会给予上述进步性质的改革提议一个真正的机会。

由此可见,资本主义美国所发生的事情,与“社会主义”中国所发生的事情之间,相关联系是如此之紧密。

(本文为作者在哈佛大学HPAIR第18届国际商业研讨会上的发言摘译。作者感谢会议方的邀请和安排,并深表对博源基金会提供相关研究资助的谢忱。本文观点完全是作者的。译者:陈云飞)

吴学灿:毛泽东的皇权政治与衣钵传承

1949年10月1号,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毛泽东自己也住进了中南海,成了中共王朝、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皇帝。毛在位27年,不仅把普通的中国老百姓折腾得七荤八素、死去活来,还把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大功臣们整得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国家主席刘少奇,1969年在河南郑州变成了尸体发臭、身躯流水的“刘为黄”。副统帅林彪1971年被逼得驾机逃命,摔死在蒙古的温都尔汗,尸体被烧得七零八落。当了14年毛泽东副手的周副主席,1949年10月1号以后,又成了毛太祖的宰相。1972年得了膀胱癌,却被毛太祖下令、不准动手术,最后活活地疼死。死后还怕被鞭尸,把骨灰撒进了太平洋。

至于大元帅彭德怀,朝鲜战场归来后,因为良心未能丧尽、看到老百姓饿死,心有不忍,就在庐山会议上公私兼顾地抛出了批评太祖皇帝的万言书。这下子捅了马蜂窝,毛太祖龙颜大怒,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陈云、陈毅等等等等,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落井下石。彭元帅又在文革中被毛主席的红卫兵打得哭爹喊娘,最后抑郁而死。

至于高岗、贺龙、陈毅、饶漱石、罗瑞卿等人,也是被整得死的死、残的残。就连邓小平的儿子邓朴方,也在文化大革命中也成了“邓瘸子” 。

毛太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与人斗。与天斗,与地斗,只是与人斗的佐料。他总结自己的一生,建立中共王朝和文化大革命、这两件事是他最得意的。前者是在斯大林的卢布支持下,打垮了抗战归来的国民党几百万军队,是大规模中国人杀中国人的典范。后者是非战争期间折腾中国人的大运动。前者是夺取皇权的极至,后者则是耍弄皇权的顶峰。

毛泽东要大跃进、大锅饭、大炼钢铁、跑步进共产主义;要当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核心当然还是要皇权,牢牢把握并恣意地耍弄皇权。

邓小平提出“四项基本原则”、并说“党的领导是决定一切的”,这一点直接继承了毛太祖的“东西南北中,工农商学兵”,贯彻建设党的领导。

江泽民的“三个代表”,是典型的不要脸。十几亿中国人,谁让你代表了?谁选你当国家主席了?被代表的十几亿中国人,又在胡锦涛手里,被“和谐”。到处是民怨沸腾、到处是棒打火烧。从首都北京到边陲东北、从西南的拉萨到西北的乌鲁木齐,民不聊生,火焰熊熊。到处是“草泥马”大战“和谐”。

龙应台寄语胡锦涛十一致辞说“对不起”

新书谈国共内战促勿忘受害者

 

重新凝视流离战乱▲龙应台推出《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新书,藉由平凡百姓口述,重新凝视那个改变全球华人命运的年代。(黄国书摄)

龙应台:创伤该被治疗60年不晚

·2009-09-03·中国时报·【林欣谊/台北报导】

酝酿十年、闭关一年,龙应台完成追溯过去六十年时代命运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昨天新书发表会上她忍住泪水说:“这七年我父亲过世母亲失忆,我发现我对他们以及那一代的人其实都不认识,但那扇门已永远关上了,所以我决定动笔,用文学的方式对这一整代已剩下不多的人,做一个致敬与告别。”

昨天,龙应台扶着几位满头白发的长辈一同出席,他们是这本书的主角,也是她在写作过程亲自采访过的人物─他们是十二岁就从家乡舟山被抓上船,成了少年兵的桑品载;从新几内亚日军战俘营幸存下来的老兵李维恂;从抗日打到国共内战的林精武,以及目睹家乡济南城破的卢雪芳。

用文学书写对上一代致敬与告别

而台籍日本兵柯景星曾在婆罗洲当日军俘虏营的监视员,当时服从命令处决战俘,在战后反被判刑;来自台东卑南乡的原住民陈清山和吴阿吉,一起加入国军到大陆打仗,先后被俘成了解放军,五十年后才回到家乡,吴阿吉因为八八水灾家园被冲毁,无法前来出席。

写作过程中,龙应台为搜集史料跑遍了三大洋五大洲,更上山下海、求助各种单位,才一一发掘出这些“不知名的小人物”,将那个时代生死契阔的流离经历写成这部书,像是她好不容易从一串新几内亚拉包尔战俘营的名单中,联络到老兵李维恂,却听见他说:“我知道为什么我所有的同伴都死光了,只剩下我还活着。因为,我在等这一通电话。”

发表会现场也播放了王小棣导演随行拍摄、龙应台与受访者访谈的片段,在他们满脸风霜的脸上,埋藏的尽是那身不由己的战争记忆。

《大江大海一九四九》这本书以女孩“美君”在兵荒马乱中离开淳安家乡为起头,“美君”就是龙应台的母亲;“龙应台”的名字,代表她是离乱中第一个出生在台湾的孩子。

外省兵、台湾兵战争根本无所谓胜利

龙应台说,写作一开始,她关注的是一九四九年前后流离来台的那两百万人,但后来她发现,自己对这块土地上原来已经存在的六百万人所知更少,他们甚至比外省老兵更弱势无声,因此采访也随之转向,她到台湾乡下庙口、榕树下、河流边,倾听那些老人家的故事。

“他们代表台湾社会里,一个个从未被打开的记忆黑盒子。六十年来,我们竟没有问过这些身边的人,你心里的痛是什么?如果伤痛的黑盒子没有打开,就会继续造成彼此的怀疑和政治的斗争。”

她说,“所有创痛都应该被温柔治疗,即使六十年后也不嫌晚。”一九四九年对撤退来台的外省人,以及曾经为日本打仗的台湾人来说,都是一场失败的战争,多年来它始终是我们不愿意面对的创伤,“我在书中没有区分本省和外省、解放军和国军,战争中根本没有所谓的胜利。”

打开记忆的黑盒子了解彼此的痛

在香港大学提供的写作室里,龙应台度过一年“六亲不认”的写作日子,虽然过程孤独,但她说:“写作时所有的灵魂都跟我在一起,这感觉非常深刻。”这本书同时也是她与十九岁小儿子飞力普的对话,以说话的口吻、感性的表达取代历史大叙事,“希望写给年轻人来读。”

“远离了一九四九年国家至上的价值观,我们的上一代逐渐发展出温柔的、文明的价值观,所以我们应该对他们充满深情的致谢和无尽的感恩,起点就是,说一声深深的对不起。”

对于中共即将迎接十月一日的建国六十年国庆,她甚至跨海提醒,胡锦涛也应该对人民说声“对不起”,对经历战乱的人民展现疼惜。

书写1949一个重要的时代印记

·2009-09-03·中国时报·【林欣谊/台北报导】

一九四九年大迁徙,是一个重要的时代印记,在今年届满一甲子的时间点上,除了龙应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以“一九四九”为主题的书,还包括资深媒体人林博文将专栏文章结集而成《1949石破天惊的一年》、《1949浪淘尽英雄人物》两书;吴锦勋访谈十七位人物写成的《台湾,请听我说─压抑的、裂变的、再生的六十年》;以及历史学者林桶法着墨于国民政府迁台经过的《1949大撤退》等。

林博文擅以谈古论今的笔调针砭时事,书中他以知识分子的角度,检视一九四九年以来两岸内部的变化、中美台关系的演变,触及蒋介石的撤退、韩战风云、美国与中共的间谍战,以及政治舞台上来去的人物,展现他旁征博引的评论文采。

访谈文集《台湾,请听我说》则邀集林怀民、朱天心、胡乃元、星云大师、吴念真等十七位不同领域、世代和文化背景的人物,以第一人称的纪实笔调,书写他们的生命故事。例如小提琴家胡乃元首度披露父亲曾经历白色恐怖的经验;星云大师亲述在日本密会分隔六十年的母亲,却听不懂母亲的扬州话,藉此勾勒出一甲子历史的复杂情绪。

以身为“失败者”第二代为荣

·2009-09-03·中国时报·【何荣幸、高有智、郭石城、谢锦芳/专访】

问:回顾过去六十年,你为何强调“向失败者致敬”?

答:“失败者”这个词有相对性,最主要是对应一九四九大迁移六十周年纪念时,中国大陆却以一整年庆祝“胜利”,他们还停留用军事的单一角度来看整段历史,但你怎能还用庆祝口吻?你怎能庆祝当年被你歼灭的国军?难道你不觉得这些亡魂都是你的手足兄弟?

我向失败者致敬,我的父辈他们分别是饱尝中国内战和日本军国主义的失败者,但我以身为失败者第二代为荣。他们到了岛上,因为军事彻底失败,使得后来六十年,台湾发展另一套价值,这不是国家主义、军国主义,是一套温柔人文价值。如果不是因为军事失败,也许我们岛上还发展不出以个人幸福为核心的文明价值。我以他们为荣,感谢他们失败,我讲这些话,希望还在庆祝胜利的北京当局听到。这本书如果有机会在大陆发行,副标可以定为“你所不了解的台湾”,我是要颠覆失败和胜利,不能以军事史来了解自己。

问:从台湾主体的角度来看,你会如何定位一九四九那一代?

答:他们可以说是“台湾现代化的开创者”。过去一年学习过程,我对于抗日战争有新的理解,这是日本和中国现代化进程碰撞。用现代化观点理解台湾内部纠结已久的事情,也会有新发现。

问:这本书写作过程最困难之处?

答:我进入了历史大丛林,好像迷宫一样,羊肠小径千百条,以我的巨大好奇,每条都会想进去,我必须规定自己在一定期间内阅读资料,最后必须强迫自己离开写作室,到完全没有书的地方开始动笔。

最后两个半月我在台北完成这部作品,我睡在基金会办公室的沙发上,办公室窗子不对外,我没有新鲜空气,我是轻微幽闭恐惧症的人,只要连续七十二小时待在办公室,就会头晕,我又会暴饮暴食,有一天晚上已经很晚了,下楼时有点恍惚,看不到楼梯就摔倒了(笑)。

隐忍未言的伤渴望真正的倾听

·2009-09-03·中国时报·【何荣幸、高有智、郭石城、谢锦芳/专访】

作家龙应台接受本报深度专访时强调,不论是一九四九年前后流离来台的两百万人,或是这块土地上原来已经存在的六百万人,上一代有许多隐忍未言的伤,台湾社会过去从未真正的倾听,在民国一百年的重要时刻,马英九总统应该代表政府对他们说声“对不起”,让上一代人获得最起码的尊严。

以下是龙应台受访纪要:

问:《大江大海一九四九》这书的写作动机?

答:我十年前就动念想要写有关一九四九年的题材。我原先以为父母辈那一代的老兵和外省人是最惨遭遇一群人,但当我回头去找在地的六百万人历史,发现很大的震撼,原来最大的流离是从一九四五年就开始,最被淹没记忆的、受害更深的竟是那在地的六百万人,他们作为日本军伕,被国家主义送出去打仗,战败后顿时无所适从,变成战俘,回到台湾却已经改朝换代,过去信仰的价值消失了,被消灭掉了,从光荣变成耻辱,这完全不输于我父母辈所受的创伤。

台湾内部过去讨论族群融合和化解仇恨,从不是为了追求真实而进行讨论,往往只为应付眼前的政治问题。过去二十年来的政治矛盾和政治人物斗争,族群不平衡的政治冲突表现,其实都可追溯到一九四九年,“外省人”上岸时与当地的期待相撞,甚至推到更早前一九四五年的碰撞。

我的父母亲和迎接他们的人在基隆港碰面,对彼此却是一无所知,但心中都怀着很深很深的伤,因为战争动乱,国际情势压迫,他们只好在岛上绑成“命运共同体”,每天都在想眼前该如何共处,但六十年来从没有好好坐下问过对方的伤痕在哪里?

问:除了这些震撼外,妳还有哪些发现?

答:我其实是用一个更大座标看这段时间。我发现这种碰撞是人类的共性,不只是台湾的独特性,我在书中还有一个淡淡平行线也提到德国的历史,还有包括东北的满州国历史。

以满州国为例,当时是整个东北最富饶、最先进的工业区,他们在一九四五年时同样期待国军,满街的市民拿国旗迎接国军进城,但国军接收的姿态,却是瞧不起人,认为他们当过亡国奴。满州国的东北人受伤和台湾人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进步与落后的对立,并非只有反映在台湾和中国,事实上,反映在当时很多国家的城乡差距。

问:口述历史常会遇到“选择性记忆”,你处理本书时如何克服?

答:这部分还好,因为我找的都是小人物,不是大人物。这本书并非全貌呈现当时情况,我也无意作这样尝试,这是非常个人的写作,我自己追索这个年代所提出的报告,这不是学术着作,这是龙应台找到的一些答案。

面对国家集体故意选择的记忆,我以访谈个人来对抗。这段时期国防部给我很大帮助,但我也常要不到资料,这并非国军故意刁难,原因是政府史料散至各处却不知去向。

表面上是因流离和搬迁,但最重要原因是“战败创伤症候群”,因为战败就不想面对,不想好好整理那段历史。我要看资料,所有叙述都是解放军整理,换句话说,国军是被解放军所定义,一切解释权都给了别人。我处理本书就很困扰,中共资料有真有假,但要找国军的部份,却找不到。

问:对于上一代的伤痛,妳认为政府应该作哪些事情?

答:我会请中华民国的总统读这本书,了解集体的创伤症候群确实存在,这需要解开,需要治疗。因为战败症候群,不敢整理历史,以致于所有被时代绑架、被国家虐待、被社会遗忘的国军和其家人,在精神上都还没有“入土为安”。

中华民国一百年时,是让父执辈这一代在精神上入土为安的最好时机。社会应该发挥温柔的力量,面对这些隐忍不言的伤。

我认为纪念中华民国一百年的意义,就是跟那一代人说声“对不起”的最好时机。马英九总统应该代表政府,在民国一百年向上一代人致歉,让他们得到最起码的尊严。

【明报专讯】“所有的生离死别,都发生在某一个码头,上了船,就是一生”!1949年,是改变了全球华人命运的年代,两岸数以百万计的人心中藏覑不同的“记忆黑盒子”,从未对彼此打开过。

酝酿10年、行走万里、闭关400天、跨越五大洲,寻访1949年亲历国共内战无名人物的亲身经历,台港着名女作家龙应台新书《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昨天出版,新书颠覆了60年来两岸以军事史、政治史、国家领袖为核心的叙述角度,是叙述“你所不知道的1949”。

以身为失败者后代为荣

对大陆正举国动员热烈庆祝建政60年,龙应台别有所感地说,“战争,有所谓的胜利者吗”?她希望所有死在战场上的人都能入土为安,要由前人的悲惨历史中深切认知战争的悲痛,这不是解放军与国军的胜败,是“国家的悲剧”,她以身为“失败者的下一代为荣”,因为军事上的“失败者”却在往后的60年中,在台湾建立起新的价值观,她也希望国家主席胡锦涛在建政60周年庆典上说的第一句是“对不起”,要有对土地的疼爱,而不是只有庆祝的典礼。

昨天在台北举行的新书发表会上,请来了南太平洋岛国巴布亚新几内亚拉包尔战俘营幸存的90岁高龄游击队长李维恂、参与接收台湾的国军70军军人林精武、12岁就成了“少年兵”的桑品载、加入国军转而成为解放军的台湾原住民陈清山、亲身经历济南城破的卢雪芳等人,现场也播放了这几位历史见证者的亲身访谈纪录片段。

朱经武父亲与龙父早结缘

香港科技大学前校长朱经武昨天也出席新书记者会,他谈到其父与龙应台父亲在1949年的一段因缘。当年朱父是国军少尉,押送几箱黄金要上船,没想到在广州天河机场时黄金箱子掉了一地,被驻地宪兵给拦走,而龙应台父亲正好是天河机场的宪兵,还在自传中提到这段经历,龙应台笑说,“我爸爸抢了朱经武父亲好几箱黄金”。

“我带覑深情写这本书”,龙应台说,写作的动机是想用文学的方式,对她父母亲这一整代人做一个致敬跟告别,“向所有被时代践踏、侮辱、伤害的人致敬”,因为所有的伤痛一定要有温柔治疗,即使60年也不晚。(明报驻台记者彭孝维专电)

许行:是国庆,还是国殇?

中共统治六十年是祸国殃民六十年。本文概述毛独裁至今尤其是形成权贵资本主义之后的中国的种种触目惊心的弊端与惨状,指出中共专政不结束,永远没有人民的国庆。

今年是中共建国六十年周年,军方早在今年初便建立阅兵村开始操练,十万大、中、小学生也在酷暑中进行方队排练。这使我想起十年前李慎之所写的《风雨苍黄五十年》,那时正是国庆五十周年,江泽民花了上千亿元搞阅兵,受到李慎之的批评,现在在中共党内,像李慎之这样批评的人都没有了。今天,当政者正为自己在国际金融危机中具有较大的发言权而沾沾自喜,并藉此在民间营造「中国可以说不」的亢奋,在这种情势下,一般人都将阅兵视为是一种显示国力的当然之举,再也没有人加以非议了。

六十年了,当政者再也不会提起六十年来中国曾经走过的是怎样的一种道路。他们希望人们忘记过去历史,忘记毛泽东在建国前期二十七年中残害人民和自己同志的暴政,忘记邓小平动用十多万大军在北京屠杀人民的六四惨案,忘记胡耀邦和赵紫阳比较开明的施政。这因为现在的中国,在经济强势的表面下,整个国家政治体制,六十年来基本上一仍旧贯,并未改变,还是一党专政的党天下局面。我们在海外不受专政约束,应该实事求是地还历史以真面目。这六十年究竟是国庆还是国殇,要由事实来说明。

六十年前后毛和邓两个阶段

中共执政六十年的历史,可以分为两个阶段:毛泽东执政是一个阶段,邓小平改革迄今是另一个阶段。

毛的阶段是彻底个人独裁的专政,无论经济、政治或意识形态,都得服从毛泽东的主张,受他支配,凭他个人喜恶任意制订政策。开国之初,他尚遵循自己在革命战争时期提倡的新民主主义模式,与民主党派形式上成立联合政府,经济上除大银行大工业大商业国有外,并不没收其他资本家财产,只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农民,实行耕者有其田。但仅仅过了三年,便开始三反五反,先以逃税行贿斗资本家,后斗高岗、饶漱石和胡风,进而搞反右阳谋,斗倒所有民主派人士和知识份子,受害者几十万人。不旋踵就鼓吹公私合营,农业合作化,走社会主义道路,甚至很快地跳到共产主义,实行大跃进和人民公社,造成三年大饥荒,饿死几千万人。格於形势恶劣,党内举行七千人大会,让毛泽东退居二线,由刘少奇主持党务。但毛泽东不甘屈居,发动文化大革命,拉拢林彪,以江青等为打手,向自己革命同志开铡,先打倒刘邓等当权派,后来林彪倒戈坠机横死,又是批林批孔,连言听计从的周恩来都被斗了,闹得全国鸡犬不宁达十年之久,受斗受牵累的人近亿,经济败坏更不在话下。直到一九七六年毛死、四人帮垮台,才结束这个局面。

有人称毛泽东是马克思主义加秦始皇,其实毛泽东并不深谙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张无产阶级(工人)革命,中国没有很多工人,有的是农民,有的是陈胜吴广传统,毛泽东便离马克思之经、叛列宁之道,搞起农民战争,自称为「毛泽东思想」,将从《资治通鑑》等几代帝皇统治术中得来的驭民术和宫廷权斗,贴上「阶级斗争」标籤,说的是一套,做的是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结果是「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搅得周天寒彻。这样的帝皇,在中外历史上都史无前例,只能称他是横空出世的大独裁者、暴君和帝王。

邓的阶段是从收拾毛的残局开始。邓并无理论修养,纯粹是个实干家,他有一个中心理念,就是坚决保持共产党统治於不坠。他之所以倡导开放改革,也是为了挽救被毛泽东搞得周天寒彻的党治残局。正因为他没有理论,所以无论黑猫白猫,只要会捉老鼠的就是好猫,由此摸着石头过河,找到了市场经济这条通途。他明知市场经济不是社会主义,而是资本主义,硬给它加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称呼,混过关,禁止党内争论,由此扬弃了计划经济但党治的整个官僚架构纹丝未动,因此由市场经济带动先富起来的全是党官及其子女。党官藉权力交换金钱,党官子女以父辈为靠山纷纷下海从商,迅速致富,终於产生了现在这样的权贵资本主义模式。

邓小平早已担心自由经济必然带来民主政治,所以他於一九七九年便提出「坚持四项原则」,其实四项原则中所谓坚持社会主义和马列毛思想都是装饰门面的,真正要坚持的就是一党专政即共产党领导,这是维持党天下的命根子。一九八七年他更提出稳定压倒一切,这一口号便成了江泽民和胡锦涛收紧控制、加强镇压的救命符。

官僚家族佔据绝大部份国家利益

权贵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虽然去年的GDP超过德国,仅次於美国和日本,但德国人口只有八千二百万,中国却十三亿,以人均来算,中国的GDP不仅远低於美日,也远低於德国以及英法。虽然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外汇储备国,但外汇储备不等於全是自己的钱,其中有不少是外来投资者的资本和热钱,因为在中国不能直接使用外币,他们要将外币换成人民币,让中央暂时多了外币储备,这些外来的资金,除了已变成厂房、机器和设备的之外,人家也有权随时撤走。中国是美国最大的债权国,因为中国拥有庞大的美元储备,这些储备不去买美国国债是要蚀利息甚至贬值的,买美国国债是一种保值方法。现在有许多人,包括许多当权者在内,都傲气亢奋,自以为中国经济强得不得了,未免兴奋过度。固然,现在的中国经济实力比毛泽东时代好得多,也比上世纪末、本世纪初要好,一般中产阶级,如大专教师教授、着名作家艺术家、国家机构和社会团体以及公私企业高级管理人员、专业人士和高级技术人员、私人小企业主等的个人收入有大幅增加,他们的居住环境和物质生活得到相当改善,但社会财富分配极度不均,贫富悬殊严重,权力横行,法治荡然,陷社会於极度不公不义的分化,加深社会矛盾和对立。

三年前,世界银行报告说:中国百分之零点四人口,拥有全国百分之七十财富,集中速度世界之冠,其中亿万富豪有三千二百二十人,里面有二千九百三十二人是高干子女,他们共拥有两万四百五十余亿元。此外,中国已挤入国际强企业排行榜的大企业如中石化、中石油、中移动、工商银行、中国建设银行等,都是国家垄断资本,由官僚及其子女掌管,这些掌管者不会暴露自己身份,一般人无法知道他们裔族的来头,今年七月,中石化董事长兼总经理陈同海因贪汙二亿元被判死缓,才曝了光,原来他是中央政法党委副书记陈伟达之子。王震之子王军掌管的中信集团,在国内是顶级企业,市值高达七千多亿人民币,江泽民之子江绵恆创设的网通,市值高达一千六百多亿人民币。

官僚腐败贪污动辄上亿惩罚不公

官僚和太子党这些从企业中得来的财富,自视是从商收入,比贪官清白。至於那些遍佈全国贪官的不义之财,数目之巨,更是骇人听闻。国际「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今年二月在北京举行的「亚太反腐倡廉研讨会」上报告说:去年中国涉及贪污的金额高达四千零九十亿至六千八百三十亿人民币;而前年上半年中国有八千三百名贪官潜逃出国,另有六千五百名贪官在国内失踪,估计他们共将八十七亿五千万至五百亿美元潜带出国。中国官员贪污腐化之严重恶化,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官方一向对百姓隐瞒事实,一切都由中纪委内部闭门处理,黑箱作业,只有到了正式提上司法程式,才经传媒披露出来。

例如最近被处决的北京首都机场集团董事长李培英,收受贿赂二千六百六十一万元,私自转出公款八千二百五十万元,合共一亿零九百多万元人民币。另有原海南华银国际信託投资公司负责人,辽宁大连证券公司董事长石雪,贪汙公款二点六亿元,挪用公款近一点二亿元,伪造金融凭证企图诈骗央行二十四亿元,非法集资二十四亿元,如此巨额贪污,只是判了个「死缓」。再一个是中国核工业集团党组书记兼总经理康日新,他的案子仍在调查中,据台北中央社报导,涉案十八亿元。可见这些企业头头胃口甚大,一贪就是几亿几十亿。

中国经济发展的绝大部分利益都流入官僚、太子党和贪官的荷包。但中国老百姓许多仍处在贫困线上。不说失业的,就是有工作的,尚有三亿多人每日收入不到一美元,更不用说农村中的民办学校穷教师和广大贫穷乡村的农民,以及城市中的盲流和上访者群了。

污染损失抵销三十年经济发展

经济发展在中国是以严重环境污染为代价的。香港人对此深有体会,自从珠三角经济发展以来,香港已失去蓝天和白云,长期生活在污浊空气之中。两年前,世界银行一份有关中国环境污染的报告就已指出,全世界空气最污浊的廿个城市,中国占十六个;因城市空气污染而提早死亡的,每年约二十五万至四十万人。中国河流的污染已到了可怕的程度,被新华网自己称为「癌变」,因为在江河和沿海地区,分佈着两万一千多家化工厂,不断排出含毒废水。眼下,中国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江河湖泊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城市地下水遭到污染。黄河有三分之二的河水甚至无法用作工业用水。长江、珠江都受到严重工业污染。淮河、海河、辽河、松花江都生了病。太湖、巢湖、滇池蓝藻成灾,中国九大湖泊,有七个严重污染。就在北京郊区的鲍邱河,整条河都已乌黑了,散发着恶臭,河边没有一点生物,死寂一片。鲍邱河流经的夏垫村,村民体内砷超标达二百九十五倍,整个村已沦为癌症村,许多村民因白血病和癌症致死。唐山迁西县的吴庄村,山东大汶河两侧的李家村、马家洼村、坡家村和肥城的萧家店村,山西云城的邱家营村和南智光村,河南浚县的北老观嘴村等等,都变成了癌症村。究竟中国有多少癌症村,尚没有人进行确切调查。

今年六月山东东明县发生几万人甲状腺瘤肿疑云,老百姓指是受制造环己酮的洪业化工厂影响,引起一千四百多人联名上书,被称为「签名起义」或「东明起义」,官方却说瘤肿与该化工厂无关,也没有这么多人患瘤肿。湖南浏阳市的湘和化工厂非法炼铟炼镉,周围树木枯死,农作物绝收,三千多人的双桥村有五百多人体内镉超标,多人中毒死亡。湖南省环境保护厅承认,湘江流域汞、镉、铅、砷排放量占全国百分之五十四点五、百分之三十七、百分之六十和百分之十四点一;株州的镉污染最惨,超过全市面积一半,是全国最严重的镉污染区。陕西凤翔一间冶炼厂导致当地六百多儿童血铅超标,截至八月十五日已有一百五十四名儿童中毒入医院治疗。陕西华县华州镇吝家村村民集体腹泻近一年,因井水污染。山东临沂一间化工厂近来大量排放含砷废水,流入江苏邳州境,导致邳苍分洪道和下游多条河流发黑,臭气恶心,鱼类死亡,农作物腐烂。河南开封杞县发生钴六十核辐射泄漏,引起全城恐慌。

去年十一月初新华社一篇报导援引人口生计部门统计资料指出,目前我国每年二千万新生儿中,先天残疾高达八十至一百二十万,其中山西省居全国之冠,畸胎触目惊心。榆社县一位初生婴儿,患先天性双轨唇齶裂,合不拢嘴,连吃奶都不行,另一位女婴出生时口长一个大包块,里面全是脑脊液,再一个男婴心脏生在右侧,而且气胸,气喘不己,还有一个出生时先天脊柱断裂。

国家环保部副部长潘嶽很坦率地说:中国污染所造成的损失至少相当於三十年经济发展的总和。这是有良心环保官员的肺腑之言,一针见血,一矢中的。

人权萎缩律师人权都无保障

改革之初,中共稍稍开放思想,让西方各种新思潮流入中国,又纠正了许多反右和文革中的假错冤案,那是胡耀邦时代,当时中共还有点反思和改过能力,自从六四之后,这个政权越来越变得粗暴和跋扈,新闻封锁网络封锁越收越紧,稍有良知的传媒和着作都遭禁止,言论绝无自由,警权无限膨胀,执法者经常自己犯法,司法公然成为党的婢女,连律师都失去人权保障,民间人权更遭无情践踏,收地拆屋逼迁成了不得抗拒的衙门命令,奸杀人称「掌上压」,打死人称「跳猫猫」,上访的称「闹事」,民间有理有冤无处伸,只能在网上唱唱马勒戈壁││草泥马之歌,持不同政见的或带头行动的,不是门口经常驻守公安,随时有突击抄家威胁,便是遭黑帮殴打,甚至被绑去不知所踪。

人权律师高智晟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他从零七年被黑帮绑架痛殴之后,今年初再度失踪,至今无人知其下落,他的妻女被逼逃亡美国。《零八宪章》起草人之一刘晓波失踪半年余才被宣佈正式逮捕,控以颠覆罪。四川《文化人》杂志主编、着名环保人士谭作人,只因调查四川大地震中豆腐渣校舍里受难学童名单,被控煽动颠覆国家罪,公审殴打了名单调查策划人艾未未,阻他出庭听审,又藉口搜查毒品将香港记者阻滞在旅店里令其无法採访,一切作法像黑帮烂仔,下三滥之至,哪像一个执法政府。

地震中主动救灾的黄琦,刚给灾民送救灾物品回来,正和朋友吃饭,就被绑架,控以「涉嫌非法持有国家机密」。原是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中国民主同盟盟员郭泉只因给胡温写公开信要求实行宪政,便被停职,到了他要组织中国新民党的时候,就将他逮捕,控以颠覆国家政权罪。一位正义勇为的法学博士许志永,六年前曾为孙志刚案上书人大,推翻了国务院的城市流民收容遗送法,近年来他义务替弱势群体主持公道,提供法律援助,成立非政府的民间组织「公盟」,因无法在民政部门注册,被逼以公司形式登记,结果却被政府指为漏税,以最高倍数罚款一百四十二万元,他出席税务听证会解释前夕,突然被扣押在看守所,许多访民受他为人正义所感,纷纷自动探监送钱,场面感人,更显得政府的冷血下作。同是非政府的民间组织「北京益仁平中心」,纯粹是防治乙肝和爱滋病的公益机构,却因独立於政府之外,最近同样受到搜查,可见中共对不受操控的民间组织,即使是无关政治的,一样不放心,所以长期来打压爱滋病关怀者高耀洁医生、万延海和「北京爱知行研究所」。

专政的国庆,人民的国殇

中共政府对法轮功练功者的恐怖镇压,对广大地下教会信徒的追寻搜索,对退役军人、下岗民办教师、拆迁户和上访者的打压,都是长年累月的事,近来更将矛头伸向律师界。今年春北京司法行政当局推出律师年度考核登记绝招,於五月底一次过停掉九十多家律师楼一千多名律师的执业证,理由是考核不合格。但真正的原因是:一,清除维权律师;二,担心北京律师「造反」。就在去年八月,北京有三十五名律师发表公开信,要求律师协会直选,并发动业内签名运动,使得律协领导大为恐慌,立即发表声明斥责要求直选者是全方位否定现行律师管理制度,也就是说否定了党对律师控制的制度。今年八月八日新华网透露,司法部正在加强在律师事务所内建立党支部。全国一万四千多家律师事务所中,已单独建立支部的有三千八百九十五家,已联合建立支部的有八千零七十五家,尚有二千七百四十一家没有党员,无法建立支部,决定派指导员和联络员进驻,实行全面控制。

中国共产党在建国之初,一批所谓革命领袖往往自以为老子打天下坐天下,天公地道。自从江泽民起的新一代当政者,根本连参加「解放战争」的份儿都没有,既无革命功勳,又无特殊建树,靠的全凭革命元老的赏赐,到了几个有权指点江山的元老全都死去,像胡锦涛这样,更觉权力来源的空虚,唯有靠经济发展的成绩来充当统治合法性的护符,但尴尬的是,经济越发展,官僚贪汙越厉害,太子党财富越集中,民怨只有更甚。所以到了胡锦涛时代,政治的控制比江泽民时代更紧。他除了扩大武警队伍对付群体骚动外,对於所有维权者和持不同政见人士,完全逾越正常司法程式,以绑架和非法软禁代替正常逮捕,罪名的滥加,不仅於法无据,甚至连常识都说不通。原本以维护法律为职责的律师,竟公然被权力者非法对待与摧残,这样的中国,法治还有希望吗?法治没有希望,人权和民主更没有希望。

古语云:庆父不死,鲁难不已,今天我们应该说:专政不结束,民主宪政永远不会到来。究竟该去庆祝专政的国庆,还是视专政为国殇,就取决於人们自己对民主和专政的抉择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