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鸣】周筱赟悼舒芜文误导读者

独立中文笔会编辑:

贵网作者来稿《悼念舒芜:胡风才是最无耻的告密者》一文/Article/sxsy/200908/Article_20090831021551.shtml,作者周筱赟先生无论在治史心态、史料运用还是在语言风格上都存在重大瑕疵,有刻意误导读者之嫌。故附上我简短评论一则。如能发表,非常荣幸,署名请用佚名,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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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如此哗众取宠的标题加粗鄙的文风去追思一位文坛的先辈不啻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早在1952年舒芜先生就先后发表了《从头学习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致路翎的公开信》,并于当年年底参加了中国作协召集的批判胡风的小型会议。这些与交信的行为共构了舒芜先生的叛卖行为。可以把胡风在30万言书对舒芜先生的批判看成是对其1952年行为的反击。史学背景出身的周先生在运用这些史料时实在是太不严肃。

胡风也好,舒芜也罢,这些左翼文人在论辩时语言风格都有强烈的时代烙印。无论褒谁贬谁都没有多大意思,问题是我们在作文时如何摆脱极权主义政治文化对我们的影响,去尽力建构一种健康的文风。

制度的罪恶并不能为个人逃脱道德责任而辩护,否则任何与政治相关的道德罪愆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去规避。

人们,我爱你们,保持清醒吧!

“人们,我爱你们,你们可要警惕啊!”

尤利乌斯·伏契克在《绞刑架下的报告》中写下的这句最后遗言,曾以九十种语言走出捷克国界,成为全球正直、善良人们熟知的警句,在反对战争、呼吁和平与对敌斗争的各种场合被反复引用。但是,这译法尚有争议。比较确切的译法应该是:

“人们,我爱你们,保持清醒吧!”

这是我的益友TOF(一位伏契克的景仰者)告诉我的。目前在欧洲的TOF利用繁忙工作的间隙,频频穿越国境钻进布拉格的博物馆、纪念馆,在尘封的档案和图书中寻访被历史掩埋了的伏契克的踪迹,并将其搜集所获在第一时间传递给我。这些来自彼岸的信息,让我不时转换于惊愕、疑虑、困惑、恼怒、悲凉或欣慰兴奋之中。

被全世界所有译本译成“人们,我爱你们,你们可要警惕啊!”的,是全书最后的一句。此句前的整段是:

……帷幕落下。鼓掌。观众们,回家睡觉去吧!

(删节本从这里开始,上面的一大段全部被删)

瞧,我的戏也快收场了。我已经写不完了。我无法知道它的结局。这已经不是戏。这是生活。

生活里是没有观众的。

幕揭开了。

人们,我是爱你们的。你们可要警惕啊!

(捷文原文Lidé,měl jsem vásrád. Bděte!)

为说清楚此处的误译(或者说有意“误导”),得先说明:

《绞刑架下的报告》从1945年捷克初版到各国翻译的,都不是全本,而是删节本。总共删去全书的百分之二,译成汉语约一千七百字。直到半个世纪后的1995年,才由托斯特(Torst)出版社出了完整本。现在获知:删节此书是时任捷共中央总书记鲁道夫·斯兰斯基(1952年被以“反国家阴谋罪”处死,1968年平反)代表捷共中央下的指示。原因是认为某些章节和句子不符合理想的英雄形象或与当局宣传口径相悖。

紧贴上面所引“帷幕落下。观众们,回家睡觉去吧!”一段之前,就是连同此句一起被删掉的最关键的一节(约一千二百字)。说的是伏契克去柏林受审前夕写下的段落,叙述他经过七周的沉默之后,为了保护狱外的同志能安全地继续抗击法西斯,决定改变作战方式,开始“交代”,对盖世太保演出了一场“高妙的戏”,有效地把敌人的视线引向了错误的方向(这段文字恢复之后,作品更饱满,形象更立体,而且上下文有了衔接,那句突然出现的句子——“瞧,我的戏也快收场了”也有了来头)。

据移民美国的捷克教授彼得·斯泰因纳(Peter Steiner)分析:这里伏契克列了两种人,一是要回家睡觉的剧院观众,一是实际生活中的警觉者(“生活里是没有观众的”)。但“政治化妆师们”却按照他们需要的另一种方式去利用伏契克的句子,不再是打瞌睡的和清醒的,而是要让人们对帝国主义企图威胁人类幸福的邪恶阴谋“保持警惕”。

恰巧,捷文Bděte是个多义词,可解释为:不睡、熬夜、守护、清醒、警觉、警惕。此处联系上文看,译为“清醒”,上下文更顺理成章,更贴合作者原意。最后我跟《绞刑架下的报告》译者徐伟珠女士商讨,得到共识。

另外删去的五百字散落各处,有的是认为有损于“英雄形象”,如:“那个看守我的盖世太保爪牙……扔给我半支已点燃的香烟……我该接住它吗?”有的则与当局后来的观点相悖,如:“我曾因竭力维护苏台德地区德国人的自治权……而坐过牢。”有的极力避开“德国”两字,如:“……也没有响彻柏林大街上那成千上万的坚定步伐发出的雷鸣轰响声”(此句前写布拉格、此句后写莫斯科的游行盛况)等等。

还有很搞笑的“张冠李戴”的例子,反映出当时的思维定势:

比如:伏契克与难友约瑟夫·佩舍克结成了亲密友谊,亲切地称他为“老爸爸”(有的译本译作“老爹”)。《报告》在一段对监狱里秘密庆祝“五一”节的描写中提到克里姆林宫时,竟把“老爸爸”改译成“父亲”并加注为:“父亲-指斯大林同志”。只有徐伟珠的译本是正确的,译为:“九点整。现在克里姆林宫的大钟正敲响十点,红场上开始检阅了。老爹,我们也走起来吧!现在那里已唱起了《国际歌》,歌声响彻全球的上空,让我们牢房里也响起这歌声吧。”另外的译本一律误译为:“九点钟。克里姆林宫的大钟正敲着十点,红场上开始检阅。父亲,我们和你一道行进吧。”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译?我想,恐怕最早译此书者深受“老大哥”的影响,把“老爹”、“克里姆林宫”这两个词并在一块儿,就认为那老爹(老爸爸)一定是父亲,父亲则肯定就是“斯大林同志”啦,于是以讹传讹,影响了后来的译者。无独有偶,伏契克报道苏联的集子《在明天已经是昨天的土地上》翻译到苏联、中国,书名变成了《在我们的明天已变成昨天的国家里》,悄悄地把苏联自身的发展扩大了,成了捷克(我们)的希望。这,极为类似曾盛行中国的那句响亮口号:“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这是上述那种思维定势的产物,而且极可能是“老大哥”的妙笔生花。

如果说,上述把Bděte一词的多义只归于“警惕”的意思(不顾上下文读起来突兀),还可以说是适应当时国际大环境的需要,而删除那些“不妥”的段落和句子,则完全是为了塑造一个更符合党的标准的“完美英雄”模式,让人膜拜,从而规范人们的思想言行。

在伏契克崇拜的高峰期,不仅授予他民族英雄的称号,还出现了这样的口号:“人人得以伏契克那样的方式生活!热爱他的祖国、党和苏联,做一个好人!”伏契克成了学生、士兵、记者和一切年轻人的榜样,甚至让他涉足体育界。

“我为欢乐而生,为欢乐而死”原本是伏契克可贵的乐观主义精神,而被用来强调公民必须以“欢笑”面对一切困苦,否则意味着对社会主义丧失信心!借此力图消灭私人领域里的差异性。以“伏契克”命名的学校、工厂、街道、公园、山峰、合唱团遍地开花。伏契克与古斯塔夫妇也被作为夫妻关系的楷模。伏契克的文章被作为评判事物的标准(实际上仅仅限于符合当局口径的才是!比如他那篇《在共产主义旗帜下》经过检察官的刀斧,比德文版少了十分之一。德国共产党创始人罗莎·卢森堡和卡尔·李卜克内西的名字也在他的文章中被删除)。

当局利用伏契克排斥他党。1946年第八次党代会之前,宣传伏契克首先是个爱国者,然后才是共产党员。后来顺序颠倒了过来。当年强调《绞刑架下的报告》不仅仅是给共产党的,为秉承伏契克精神,纪念“共同的抵抗”,1946年5月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一周年还邀请了其他党派共庆,可此后情况渐变,伏契克越来越被利用于提高捷克共产党在抵抗运动中的作用,而对他党抗击纳粹组织及其代表人物则被冷淡处置。

物极必反。“天鹅绒革命”之后,捷克人民群起反对极权制度的同时,也“恨”屋及乌地把这位昔日英雄反掉了。哈维尔说过:“极权制度的暴力是表面看不出的,务须生活在其中自己去体会。”作为四十年来生活于这个政权中的捷克人民产生这种激愤是可以理解的。于是各种怀疑、猜测有根据没根据地一股脑儿砸向伏契克,雕像被拆毁,纪念馆被封闭,攻击《报告》是他人伪造的。1990年6月27日捷克公安刑侦部用笔迹学和化学分析方法作了鉴定,证实手稿与个别修改之处确系作者亲笔后,又说《报告》的真实不等于事实的真实。“英雄”早就叛变了;捷共捏造伏契克形象只是为了夺取反纳粹的功劳,进而控制全国人民。但至今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这种种“莫须有”的罪名。

批判者还采取人身攻击,说这位英雄只在年轻女性当中才有魅力。一位叫尼娜·尼古拉耶娃的俄罗斯女士的揭发(据称这也可能是官方伪造出来的)很有趣,说伏契克是个冒险者,喜欢葡萄酒、女人们和盛大的节日,甚至跟“阶级敌人”在一起。他曾经迷上魔术,经常给朋友们表演云云——这不是在表扬伏契克吗!至少在我们看来,这些恰恰表明他热爱生活,乐观随和,善于与人相处,充满人情味!这跟扬·德尔达的评价倒有些吻合。1956年我与德尔达(时任捷克作家协会主席)长谈时,德尔达说:“伏契克是个普通的人。他爱生活,爱歌唱,爱女孩子们。他总是高高兴兴的,非常乐观,精力充沛,又坚毅,又活跃。这在他的作品中都能看得出,但又极为普通。他头上没有神圣的光圈。”

尼古拉耶娃有一点说得没错:伏契克与卡雷尔·泰格、扎维什·卡朗德拉、斯坦尼斯拉夫·布丁、弗拉迪米尔·茨莱门蒂斯、拉迪斯拉夫·诺沃梅斯基等人(其中有记者、诗人、捷共要员)关系特别密切。可他们不是被杀于1950年代,就是失宠了。因而他们与伏契克的关系也不再被提起(这可不是伏契克之故)。这又从反面证明了伏契克不是一个“马列主义老太太”那样的角色!同时似乎也预示1948年后的政权很可能容纳不了一个活的伏契克(古斯塔也曾表示过伏契克不会反对“布拉格之春”的,尽管1968年后她自己迫于压力抨击过这场改革)。

在甚嚣尘上的“倒伏”声中,仍有正直之士坚持自己的信仰。伦敦马克思纪念馆主管约翰·凯洛先生几年前发表的万余言演讲长文中,公正评价了伏契克与纳粹的艰苦斗争和他的乐观主义精神,说《报告》“是一本关于法西斯暴政最吸引人的、最富力量和最精确的研究报告”。“如果说伏契克已经过时,需要反思的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我们自己的时代,这个犬儒主义和无视历史成为天经地义的时代。”“只要勇气和自我牺牲仍然值得尊敬,人们期望结束剥削和种族仇恨,并且愿意为之奋斗,那么对于尤利乌斯·伏契克的记忆不可能被彻底消除。”并说激励伏契克写下《报告》的动力,就是为了人类的未来。除了加注版外,2008年,捷克又重新出版了五百零二页厚的《绞刑架下的报告》,附有包括一百六十七页影印手稿在内的大量珍贵图片。

中国的情况很有些不同。当局没有强迫阅读伏契克,也未过分宣传。《绞刑架下的报告》最早的中译本是刘辽逸据俄译本翻译的、1948年2月由大连光华书店(三联书店前身)初版,译名为《绞索套着脖子时的报告》。1956年刘辽逸接受本人采访时说,当年一经译介就很受中国读者青睐。新中国成立后的1951年2月,刘译本由三联书店重排出版后则在全国范围内激起巨大反响(自1951年到2006年,《报告》由三联书店、中国青年、人民文学、漓江、浙江文艺、国际文化、中国戏剧、北京燕山等出版社出版了不少于不同译者的九种中译本)。这与其说得力于宣传毋宁说出于作品本身的魅力。我就是在没有任何听闻之前,在中学阅览室里蓦见此书而对它“一见倾心”的——一下子抓住我的,是那种描述灾难与死亡又超越其上的欢乐精神和生命力量。后来书中《二六七号牢房》一节选入初中语文课本后,更是家喻户晓。不幸“史无前例”扫除了人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报告》也随所有外国文学从中国读者的视野里消失。这个历史和文化的断层造成了这样一种情状:对《报告》,三零后、四零后、五零后几代稍具文化的中国人无人不晓,六零后了解的人不多了,七零后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八零后对此茫然的成了绝大多数。《二六七号牢房》也不知什么原因被抽离了教科书而排进了课外自读课本。

当它在必读课本之中时,产生了对这个年代来说堪称“意外”的效果!——且慢,说“意外”之前得先说下面这几句话:中国对伏契克和《报告》的冷漠,与当今捷克人的很不相同。捷克是缘于“天鹅绒革命”后对伏契克种种“莫须有”的罪名;中国除了极少圈内人外,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那么回事,当然也就谈不上受那些“质疑”和“诽谤”的影响。中国人的冷漠不仅仅是对伏契克的,更根本的,是缘于那些纯真的理想和信仰在十年浩劫中被颠覆,因而对“革命”“共产主义”等等这类曾充塞耳目的词汇产生了“过敏”(或者反过来说是“麻木”)。幡然醒悟的一代人,在把《青春之歌》这类红色经典当作心灵拷问对象的同时,也就理所当然地拒绝了那位遥远的捷克英雄。拒绝,当然就不会去接触对方因而也就无从了解其真实的心灵。我的两位同龄好友就对我写伏契克颇不以为然,他们认为英雄都是被体制为了政治目的而刻意打扮出来的,是虚假的。再说,窗户突然打开以后,新空气骤然涌进,提供给追求新鲜感的年轻人以崭新的阅读空间,他们无暇他顾。这就是当下这个时代的文化心理氛围。

而恰恰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意外”产生了:出现了新一代的伏契克景仰者。其中有医生、科研人员、媒体人士、网络写手、大中学生……他们全然不是“被教导”着去崇敬英雄的。在伏契克景仰者当中举四人为例:两位七零后,一是公务员一是医师,两位八零后,一是硕士一是博士后。前两位是通过自由阅读,后两位是通过中学课本接触《报告》的,都是被瞬间吸引而成为“铁杆粉丝”。我提出这些实例是想说明:在中国,伏契克形象主要不是凭“树典型”传统自上而下大张旗鼓宣传出来的,而是作品与作者自身的魅力使然!

几位女性“伏友”问我:到底是什么使你深陷对伏契克的热爱?我说:是他打动了我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她们说:心底柔软部分只有女性才有,怎么你男人也……我说:心灵柔软处不是女人独有的,它属于任何人。最美好的东西就萌生于此、感受于此。整部《绞刑架下的报告》(含《狱中书简》),除了为历史做见证,为抵抗战士树纪念碑,就是伏契克的心灵独白。

比如——

我爱生活,并且为它的美好而战斗。我爱你们,人们,当你们也以同样的爱回答我的时候,我是幸福的;当你们不了解我的时候,我是难过的。我得罪了谁,那么就请你们原谅吧;我使谁快乐过,那么请你们不要为我而悲哀吧。让我的名字在任何人心里都不要唤起悲哀……如果眼泪能够帮助你们洗掉心头的忧愁,那么你们就哭一会儿吧,但不要怜悯我。我为欢乐而生,为欢乐而死,在我的坟墓上安放悲哀的安琪儿是不公正的。

即使我们牺牲了,我们也将分享你们幸福的一小部分,因为我们为这幸福献出了我们的生命。而这就使我们快乐,纵使和你们分别是悲哀的。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奇特的命运。你知道我多么喜欢空间、阳光和风,多么愿意成为生活在它们中间的小鸟或灌木、浮云或流浪汉等等这一切的一部分。然而多年以来,我一直生活在地下,像树根被注定的那样——这些笨拙枯黄的树根,在黑暗和腐朽的环境中,支持着地面上的生命之树。那是它们的骄傲,也是我的。我毫无遗憾——什么也不悔恨。我努力完成任务,并且甘心乐意。但是光明,光明却是我所爱的。我愿意在光明里成长,长得挺直高大。(《狱中书简》)

看着树叶落掉,许多浪漫的幻想可能变成绝望。但这无伤于那棵树。那是十分自然的,那是事实。冬天磨炼一个人正像它磨炼一棵树。相信我,我的欢乐里没有被夺去什么——任何一点什么。这欢乐存在我的心底里,并且每天用贝多芬的一个乐章同我讲话。(《狱中书简》)

只要你不存偏见,你能不被上述这些娓娓道来的语言触动吗?我在《〈绞刑架下的报告〉:一封写给人类的家书》一文中曾说过:“它弘扬着英雄主义,却让人觉得是与亲人在促膝谈心!”“警句,珍珠般贯串在全书之中。但没有须要大声吼喊的英雄誓言……因为蕴涵着真情,只须轻轻言说,其力量却远胜于空洞口号的狂吼!”

心灵的柔软并非灵魂的脆弱。相反,是力量之源。康斯坦丁·西蒙诺夫在伟大卫国战争前线写给妻子的诗篇《等待着我吧》,不正是因为打动了人类心灵柔软部分而脍炙人口、传遍烽火战壕,鼓舞了万千红军的士气,以抗击纳粹吗?

“唉,老爹,我是多么想再看一次日出啊!”

这是《绞刑架下的报告》中伏契克的一句颇为忧伤的感叹。此言前面他这样描写二百六十七号牢房:“我们的牢房是朝北的。只有偶尔在夏季晴朗的日子里,才能见到几回落日。”这感叹够柔性的了,一点没有“老子把牢底坐穿”的英雄气概。但,恰恰是这声纯属关乎个体生命的极为普通的感叹,异常真切、自然地透发出了对生之渴望。传递给我们的是对生活的热爱对美好的向往,充满柔情和诗意而毫无怯懦!

1995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五十周年之际,我所在城市文化圈的几位朋友商量着是否重演《尤利乌斯·伏契克》话剧以纪念这个伟大日子。一位话剧工作者突然用他那男中音深沉地向我朗诵出一句:“唉,老爹,我是多么想再看一次日出啊!”我的心弦为之拨动。难怪互联网“伏契克吧”曾请“伏友”们提供自己最喜欢的伏契克语录时,一位中学生选出的居然就是这句寻常又寻常的:“唉,老爹,我是多么想再看一次日出啊!”

《绞刑架下的报告》渗透着人类相通的温馨的人性和人情,读来让人异常亲切。这是伏契克其人其作品的一个不同凡响的特点。把他与我辈常见的“英雄模式”拉开了距离,这是特别可贵的。“伏契克吧”年轻的创始人道隐无名说:伏契克不是那种可望而不可及、可敬却不可近、只能让你顶礼膜拜的英雄,他是个平实可亲的人。

早年家庭闲谈时,我的弟弟兼挚友(也是个伏契克崇拜者)对我说:伏契克是个凡人,太可爱了。你看他受审去的路上还去客观地品评女人的腿,如能遇上九双漂亮的,预示这次能活着回来!这是当事人在命运难握、前途未卜境况下的一种自我调侃,一种对生死的幽默洒脱态度,也是一种对美的欣赏。我们的作家就不会也不敢这样描写,只有“一本正经”才算“英雄”嘛!后来我了解了另一个历史细节:上世纪二十年代周恩来在巴黎街头赞叹法国女郎“迷人”,受到蔡和森的严肃指责,说一个真正的革命者的目光必须永远盯住工人阶级所受的苦难和剥削,不应该被女人的漂亮所吸引云云。往后每每读到《报告》中这一段,两相对照,不禁哑然!

我们这些热衷于《绞刑架下的报告》和伏契克的不同年龄不同行业的读者,在世界风云变幻之中关注着相关的信息。在探寻真相的路上,我问TOF:你会后悔吗?TOF回答:“我想我们更重要的是认同一种精神,如果这种精神的具体体现者,不是像我们一开始想象的那样,认同这种精神也没有错,没有啥需要后悔的。”我表示赞同。伏契克的作品唤起了我们心中最美好的情感,这本身就是一桩美好的事。即使最后证实那些“质疑”和“诽谤”全是事实,也将无损于我们心灵储存的这份美好。退十万步说,就算《报告》纯属虚构,能产生如此魅力不证明这是一部好“小说”吗!何况,迄今为止,那些呆于捷克本土或流亡在外的严谨的历史学家和别有用心者,都没有拿出可靠的证据证明他们的猜测和论断。伏契克在《报告》中诚恳、明确地陈词:“他们(指盖世太保——哈米注)不是对我的交代寄予很大希望吗,那我来‘交代’好啦。至于怎样交代的,你们会在我交代的档案材料中找到。”但这些档案材料一直没有公布,它们应该是可以用来作为打倒伏契克的铁证的呀!

尽管历史的变幻制造着重重迷雾,我们对美好的信仰却始终不渝。在纷纭世事的嚷嚷声中,希望全世界所有正直、具有良知的人士,冷静地聆听尤利乌斯·伏契克那最后的亲切提示:

“人们,我爱你们,保持清醒吧!”

昝爱宗:许志永获释的信号

●法学博士许志永在被当局诬以偷税罪逮捕前夕,刚上市的《时尚先生》杂志以他作专题人物介绍,高度评价他服务社会弱势群体的精神。

八月二十三日中午十二时,从朋友处得悉公盟许志永获释的消息,接着又确知:许志永当天获取保候审。让我感到很意外:第一,中南海里面有清醒的人,也有出主意的人,他们抓住了话语主动权。第二,我谈到公盟的另一位被抓财务人员、二十五岁女孩庄璐,也已获释,官方没有刻意安排一个“人质”,比处理《零八宪章》案让刘晓波一人坐牢的处理方法有进步。许志永获释,对於大陆NGO来说是一个捆绑被释放的利好消息,公盟式公益组织有可能因此获得进一步的发展空间.再者许志永目前获得了一定的自由,那么,中南海究竟要传出什么样的信号呢?

中共建国六十周年大庆,虽然没有特赦、大赦的迹象,但也并非没有某种类似许志永获释方式的可能,邓小平时代是“稳定压倒一切”,为了稳定需要,不能讲的禁止讲,不能做的禁止做。到胡锦涛时代,明显是“维稳高於一切”,为了维稳需要,手段可以灵活,弹性空间加大,似乎不再禁止,而是“一切皆有可能”。有人说,“政令出不了中南海”,但也有很多事情证明“政令出自中南海”。《零八宪章》起草人之一的刘晓波,被抓半年后逮捕,这半年时间可以解读为“各方都在争取时间”,虽然最后刘晓波被正式逮捕,证明其中某个方面在争取时间过程中获得了主动权,但却以刘晓波一人吃苦成就了《零八宪章》,也成就了刘晓波,也为他问鼎诺贝尔和平奖增加了新的可能。

现在,刘晓波的名字换成了许志永,自七月二十九日许志永失去自由直到八月二十三日,我想各方也都在争取时间,这次是“维稳高於一切”的一方,获得了一定的主动权和灵活性,许志永因此暂时获得自由,公盟的案子也许就此模糊化处理。这不能不说“维稳高於一切”的维稳派有了一定的决策主动权和政治智慧。既然维稳高於一切,那么,与人民为敌,从不善待民意的那一方,势必站在反维稳的一方,没有争取到时间和主动权,必然也会在下一轮的多方政治PK中败落,而且一塌糊涂.

转眼,就是中共十七届四中全会,接着就是六十周年大庆,针对不断日益加大的社会变数和压力,首都组织八十万安保和维稳队伍。此时,中南海若不把维稳提到“高於一切”的规格,就等於只有加压,没有释放压力,坐等火山爆发,结果可以想像得出来。从《零八宪章》事件除刘晓波一人外其他参与人均获冷处理,到许志永获得释放,结合这两件事可以看出,中国政局的方向盘还是掌握在中南海手里,灵活性强的“维稳高於一切”已被证明是一把好使的牌,无论是针对层出不穷的信访,越反越腐的权力腐败,还是回应类似提出政改宣言的《零八宪章》和立志建设公民社会的非暴力公益组织公盟、益仁平的合法性,只要中南海决策者把握住这个方向盘,一直不动摇地驶向“人权、自由、民主、平等、法治、和平、宪政”这条大路,方向就不会错,维稳就不会错,胡锦涛温家宝们就可以以行动说服世界,也可以赢得时间上的主动权,并决定未来中国的健康走向。

时间开始了!胡温们,请大步走吧,既然能让许志永、庄璐自由,你们也会站在更高的起点,恢复刘晓波等言论犯、良心犯、思想犯的自由,自由讨论《零八宪章》,你们就和刘晓波们一样为中国的未来找到了共同的出路。

丘岳首:白宫啤酒会与中南海茅台宴——关于冲突与和解的思考

一、白宫啤酒会——种族冲突怒火稀释

美国黑人教授盖茨从中国坐了20个小时的飞机回到家,打不开门,于是叫黑人的士司机帮忙破门而入。警惕性高的邻居报警,警长克劳里迅速到达,看有人随意砸门,不听解释,要看证件。气头上的教授怒火中烧,指责白人警官的做法是种族偏见。警官随即以行为不检的罪名将教授逮捕,把他关了4个小时。这次逮捕迅即成为新闻并引发了一场对种族关系进行的全国性辩论:警察是否因为盖茨是一位非裔美国人而对他进行了不公平对待,或者是这位哈佛大学教授的反应过度?

也是黑人的美国总统奥巴马,事情没弄太清楚就说警察“行为愚蠢”(acted stupidly),这惹怒了警界。在多个警察团体的强烈抗议下,总统打电话给克劳里就自己的用辞不当致歉。白宫发言人也出面解释,奥巴马绝非批评执勤警官愚蠢。

电话中克劳里建议三人坐下来喝啤酒,奥巴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打电话问盖茨的意见,盖茨也欣然接受。于是,事件发生半个月后的8月1日,总统奥巴马和作陪的副总统拜登在总统椭圆形办公室外面的野餐桌上与黑人教授和白人警官举行了聚会,一起喝冷啤酒。据报道,谈话是随意和私下的,大家采用“绅士之间的讨论”达成了一些谅解,并形成了口头备忘录:1、大家谁都混得不容易;2、大家可以存在分歧,但不应该妖魔化对方;3、向心力总是大于离心力;4、不纠缠历史旧帐,碰杯可以化解恩仇。知名黑人人权牧师杰克逊(Jesse Jackson)在接受媒体访问时,以“小聚会谈大问题”形容这次“啤酒会”。他说,盖茨是过度暴力与错误判断的牺牲品,全国应该正视种族歧视问题的存在,设法改善。总统奥巴马说,他需要这种方式,“这不是一次首脑会议,这是三个人在这一天结束时一起喝啤酒,希望能够给人们一个互相听取对方意见的机会。”奥巴马后来说,他应该更仔细地遣词造句,“当一个事件变得非常热门或者具有象征意义的时候,经常会导致一些个人之间的互动。而人们往往忽视了一个事实,就是这里牵涉到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并非完美。”克劳利说,他和盖茨计划再次举行聚谈。他说,他们仍然有很多的话题要讨论。

“小聚会谈大问题”的“啤酒会”化解了纠纷双方的怨气,阻止了事态恶化的可能——小纠纷处理不当完全可以酿成砸车、砸商店、砸政府楼和砸人头的大灾难,就如当下中国大陆经常发生的恶性事件那样。

在冲突事件酿成前就想到用“啤酒会”一类的主意给冲突双方“一个互相听取对方意见的机会”,这种作为值得我们大陆执政的大小官员借鉴效仿。如果我们的官员能想方设法给冲突双方“一个互相听取对方意见的机会”,就能大大减少恶性群体事件的生成。执政者多释放善意公众不满情绪自然减少,相反,轻率放狠话即容易将矛盾冲突激化。举西藏新疆为例,去年11月10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新闻发布会上,中央统战部常务副部长朱维群介绍中央政府与达赖喇嘛私人代表接触商谈的主要情况时就放狠话强硬回应流亡藏人的“恐怖威胁”:如果有的人想对我们搞暴力恐怖,咱们过去又不是没有交过手,每次交手的结果如何,你们应该清楚。有一些人始终是在搞暴力恐怖来对付我们,结果如何,你们自己更清楚。同样,接受采访的电视画面上,新疆的大员也用“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来描述新疆的闹事者,结果就是不久后“乌合之众”闹出轰轰烈烈的事件。从“白宫啤酒会”我们的官员应得到一些启示——在冲突事件上放狠话是极不明智的,不但无助问题解决而且激化矛盾冲突。

从“白宫啤酒会”的生成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条线路:冲突——媒体舆论介入——社会舆论形成压力——总统迫于民意就失言拿起电话……而在西藏新疆等地的冲突事件中,我们看到的多是:冲突——官员生硬威胁警告——警力粗暴介入——媒体事后宣布“事件由不明真相群众被个别别有用心者煽动引起”。

一种是柔性处理,化解冲突,阻止事件恶化;一种是刚性处理,加剧冲突,将一些本可消解的冲突苗头升级并推向失控状态。

除了独立媒体缺位不利真相的展示,民意表达渠道狭窄不利怨气的疏导等等原因,很难说,近来频发的大规模骚乱,部分原因不就是缺乏和解智慧官员的僵硬话语和行为“促”成的。

二、中南海茅台宴——两岸同胞情渐浓

2006年4月13日晚,中南海瀛台有一场夜宴,那是共产党总书记胡锦涛先生款待对岸国民党党魁连战夫妇及随行高层。据报道,胡锦涛和连战互赠礼物,畅饮茅台酒,气氛很愉快。晚宴结束后,国民党政策会副执行长张荣恭向媒体表示,这是一场“单纯而轻松”的宴会。他说,国民党自去年开始“和平之旅”以后,以国共两党的和解来推动两岸的和平。两岸只有通过互动了解更深才好,而国共两党的重要人士这种和谐的互动,也是推动两岸关系、两岸交流更加和谐的重要模式。他还透露,与会者都喝了不少茅台酒,有点醉意。

正是这样“单纯而轻松”的举杯(知情者透露此前还有两次胡连举杯),揭开了国共党史的新篇章,驱散了弥漫于海峡的紧张氛围,重新拉近了两岸同胞的亲情。

国共两党近百年走来一路打打杀杀,积下很深怨恨,直至数年前,大陆针对台湾的“演练”炮火还震耳欲聋。08年我获邀观摩台湾总统大选,一周内与政府部门几次座谈中均强烈感受到他们对大陆打压台生存活动空间的愤概。在台大与学生的座谈会上,大多数青年学生在回答“如果大陆进犯台湾你们谁会为台湾而战”时都立即举起手。

短短近一年多时间,两岸情势迅速趋于缓和,经贸文化往来急剧增加,这些喜人巨变不能不部分归功于“瀛台夜宴”的茅台好酒。

那场夜宴的隔天,“有点醉意”的连战就释放了许多“善言”:“面对中国大陆的崛起,应该采取一种与人为善、乐观其成、共存共荣的态度,不要把大陆妖魔化、诬蔑化,认为它是一个威胁”:“从人类的经济发展史上来看,许多的学者专家都指出来,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人口13亿的国家,长达27年以接近10%的经济增长率在那里昂首阔步向前迈进,这是空前的,这是大家共认的,今天的大陆正在创造奇迹”:“这次‘两会’期间,我们也很高兴地看到,‘开弓没有回头箭’,对于改革开放攻坚的定调让我们感到非常肯定,也非常欣慰。”

其实,只要“党和国家”也不要把海内外反对派“妖魔化、诬蔑化”,茅台的酒香还可飘散在更宽广的华人世界,飘散在海内外更多不同政见的党派之间。如连战所言,中国如今“崛起”了,崛起的中国除了向世界展现骄人的经济成绩,还应展现中国的政治进步,展现自信大度、宽容慈祥。我以为统战部不妨学学“中台办”,也可邀请海内外反对派异见人士考察了解大陆一些地区的“巨大变化”,举办一些小型酒会座谈座谈。不少异见人士长年流落他乡,连上上祖坟都归不得,无论从政治文明或是人道主义看,都是应该让他们“常回家看看”了。

三、趋向和解(Getting to yes)——不给暴力立足之地

从白宫啤酒会与中南海茅台宴,我们看到政治家和谈的智慧,看到和解对暴力的消融,也看到趋向和解(Getting to yes)的时代潮流。

Getting To Yes是一部名著的书名,中文版译为《谈判力》,作者罗杰-费希尔也是哈佛大学教授,“哈佛谈判项目”主任。这部被誉为最为权威的谈判力作阐述一个核心观点:要减少“你只顾自己的眼前利益而看不到需要满足对方利益所产生的风险”,办法就是温和有妥协的谈判,在谈判时“寻找共同利益和能够相容的不同利益,尽量让对方的决定变得容易。”

Getting To Yes也可译为拢合、促成等,更为准确的含意就是趋向和解。它的反题是Getting To No,即把事情搞糟,使本来有望拢合的双方关系破裂。

和解作为一种境界是“若水”的“至善”,在今日的世界,趋向和解不仅是人们善良的愿望,也是各国朝野有识之士努力的践行。我以为,在中国,趋向和解的愿望和能力应该成为衡量官员政绩,特别是是否妥善处理冲突事件的重要标准。

趋向和解化解冲突达致和谐,以此来作为各方的共识应该不难,难就难在突破践行之路上的诸多障碍。社会群体利益分配不公便是主要障碍之一。

不难看清,群体暴力事件频发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来自社会群体利益分配的不公。近日《光明日报》报道:一则关于“亿元富豪九成是高干子弟”的数据被个别媒体引用,相关信息和议论被网络热炒。一些媒体还在报道、转载、评论这些信息和数据时,一再强调数据出自“权威部门”。而日前,这些媒体所提到的四个“权威部门”——国务院研究室、中国社科院、中宣部研究室和中央党校研究室分别通过记者正式辟谣:该四部门从未进行过此项联合调查,更未发布过此种数据和信息。有证据表明,这组数据是由境外反华网站刻意编造的假数据,四部门对盗用四部门名义擅自发布虚假信息的无耻行径表示愤慨,对个别媒体未经核实就采用该组数据表示遗憾。

显然,这样的辟谣是无力的,因为问题很简单,既然谣言止于真相,那么来个认真调查如何?不是有个国家统计局吗,各地统计一下,究竟有多少成“亿元富豪是高干子弟”应该是不难查实的。为什么不认真查,原因恐怕只有那些正在金融、能源、通讯、电力等“肥沃”国土上享受用绝对权力点石成金的美妙,没有九成也有八成七成是“亿元富豪”的高干子弟们自己最清楚。目前,连官员财产公开都一波三折,阻力重重,就此一点,不是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吗?

腐败与不公确是各国的普遍现象,但当中国特色的腐败与不公呈现团队化、大面积、结构性时,就应该在政治体制上寻找发生原因和杜绝方案。如果公众给予政府的“纪检”部门一年又一年的治理时间,却看到腐败与不公愈演愈烈,恐怕最有党性、高学历强能力的廉洁地方官也无力防止他们聚众闹出“公共群体事件”。眼下,许多社会问题已触及到整个政治体制的弊端,不是出台《关于实行党政领导干部问责的暂行规定》这样的措施所能应付,要一劳永逸解决社会群体利益分配不公的难题,只有加大政治体制改革的力度,尽快让公权力在法律与阳光下受到制约和监督,舍此,无以达成官民和解,中国社会难有真正的安稳祥和。

一些党内有良知的学者专家先前就不时就中国的政治体制弊病发出警告和忠告,近时又有中央党校政法部主任博士研究生导师李良栋教授在新华社下属的《瞭望新闻周刊》上发文强调﹕必须实事求是地吸收西方民主的合理做法,如选举制度和容许媒体监察政府。文章指出,同在经济上应当学习资本主义某些合理经验一样,在政治上也应当学习资本主义民主中某些具有全人类文明的共同成果。中央党校另一教授韩云川撰文分析妨碍政体改革的认识误区时也针砥时弊:改革开放三十余年来,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取得重大进展,但政治体制改革存在着严重滞后的情况。原来想通过政治体制改革来解决的许多问题都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权力过分集中的问题、权力制约的问题没有得到真正解决;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权利缺乏制度上的保障,侵犯公民合法权益的情况还相当普遍;权力在资源配置中仍然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公职人员的腐败现象不断滋生蔓延;等等。这种政治体制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不相适应,与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愿望和要求不相适应,与世界民主进步的潮流不相适应。

善哉斯言。

还有种种趋向和解的障碍本文无法一一论述,本文从白宫啤酒会与中南海茅台宴对冲突与和解的思考所要阐明的是:包容反对,政治协商,趋向和解,暴力就在中国无立锥之地,和谐社会的建设就将大功告成。

仅乌鲁木齐七。五事件就有156(官方数据)无辜生命被暴力夺走,血淋淋的现实逼问活着的人们——在未来将至的大小冲突之中,又要有多少无辜生命“被暴力”?

中共第十七届四中全会即将召开,十八大将至,上述问题很大程度上要由新一代政治家和中国社会的知识精英的智慧高低来作答。

2009/9/3

闵良臣:我们要建立什么样的共和国

生于1805年,于1859年去世的法国政治思想家托克维尔,在30岁那年,就出版了为他赢来极大荣誉的《论美国的民主》。

书名既是论民主,顾名思义,主要内容自然也就会围绕民主而言。在书中,他把贵族制度和民主制度作了比较:”民主的法制一般趋向于照顾大多数人的利益,因为它来自公民中的多数。公民之中的多数虽然可能犯错误,但它没有与自己对立的利益。”(见上卷第264页,董果良译,商务印书馆1988年版)又说,”民主政府尽管还有许多缺点,但它仍然是最能使社会繁荣的政府”。因此,”即使民主社会将不如贵族社会那样富丽堂皇,但苦难不会太多。在民主社会,享乐将不会过分,而福利将大为普及;……就整体说,国家将不会那么光辉和荣耀,而且可能不那么强大,但大多数公民将得到更大的幸福”(见上卷《绪论》)。

托克维尔生前在这部书出到第十二版时写下的序言中还有这样两段话:

“以前是王权的天下,而今王权已被推翻。曾被君主政体的法国视为奇闻的美国各项创建,应当成为共和政体的法国的学习对象。不仅在新政府赖以建立的武力方面,而且在保证新政府可以长存的健全法制方面,均应当如此。战士之后便是立法者。战士志在破坏,立法者专于建设,但两者都有功劳。既然问题已经不是探讨我们法国应当建立王国还是共和国,所以我们只应当研究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动乱不已的共和国还是一个永久康宁的共和国,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共和国还是一个黩武好战的共和国,是一个自由的共和国还是一个专横的共和国,是一个威胁财产和家庭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共和国还是一个承认和以法保护这种权利的共和国。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解决这个问题不仅对法国有重大意义。而且对整个文明世界也有重大意义。如果我们能在这个问题上拯救自己,我们同时也能拯救我们周围的一切民族。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就会使这些民族同我们一起失败。随着我们将要建立的是民主的自由还是民主的暴政,世界的命运将会有所不同;而且可以说,这实际上也关系到我们的今天,即关系到我们的共和国是到处受拥护还是到处被人抵制。”

在序言的末尾又说道:

“我们把视线转向美国,并不是为了亦步亦趋地仿效它所建立的制度,而是为了更好地学习适用于我们的东西;更不是为了照搬它的教育之类的制度,我们所要引以为鉴的是其法制的原则,而非其法制的细节。法兰西共和国的法制,可以而且最好是应当不同于治理美国的法制;但是美国的各项制度所依据的原则,即遵守纪律的原则,保持政权均势的原则,实行真正自由的原则,真诚而至上地尊重权利的原则,则对所有的共和国都是不可或缺的。它们是一切共和国都应当具有的,而且可以预言:不实行这些原则,共和国很快就将不复存在。”

托克维尔的伟大,不仅在于他撰写出了”第一部论述民主制度的专著”(译者语),而且在这本书出版170多年后,仍有着极强烈的现实意义,尤其对中国而言。这本书的中译者董果良在《译者序言》中认为:”托克维尔在这部著作中阐述了他的政治哲学的基本原理,他对平等自由的关系的观点。他还在这部著作里提出了一些极为著名而且后来果真应验的社会学预测。比如,关于资产阶级民主的前途的预测”等等。

时光荏苒,人类社会在托克维尔之后一个半还多的世纪中,  无论在自然科学还是人类整体文明方面都又有了惊人的进步,这种飞速进步,托克维尔也不可能想象得到,除非他是神。可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托克维尔在美国只逗留了9个月,”依据其明察秋毫的观察力”(译者语),就考察出了美国的民主、法制、平等、自由及民情等,并出版这样一部传世名著。而在中国,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利用各种机会,到美国去”考察”的官员无数,有些官员也不知去了多少次,待了多少个月,然而,又有哪一个”考察”者有托克维尔的见识呢?就是在托克维尔出版这本书之后又过去一百七十多年,我们的官员”考察”出更多的却是:美国的民主,好是好,但不符合我们的国情。甚至有人花着中国纳税人大把的银两,在美国大选期间,专门跑去直接观摩、考察了美国大选,然而,得出的结论却令人啼笑皆非:美国的民主是用钱砸出来的。

美国到底用了多少钱才”砸”出这种民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有个数字,中国人民也一定做得到。我就不信,中国纳税人会宁肯养一个又一个贪官,让他们各自带着近乎天文数字的钱财逃离他们的祖国,也不肯用那些钱来”砸”民主。再说,据我所知,即使不算贪官们带走的那些国帑,即从自己在键盘上敲这篇稿子算起,中国政府在”减持”美国的投资之后,不是仍然持有几千亿美元,是美国最大的”债权人”吗?既然可以把这几千亿美元(折合成人民币,就是几万亿了)放在人家的国库,即说明这些钱对中国人而言,不过是”年三十打个兔子”,有它(们)没它(们)无所谓。这样,我们就拿这几万亿人民币也试着”砸”出个”美国民主”来如何?中国人不仅掏得起这个价钱,也一定愿意用这等付出换来民主。

这样说,当然像是在开玩笑。果真要求有些人这么做,其理由就会又出来了–尽管想象得出,那理由,依然不外乎”国情论”之类。不过是:国情国情,正不知有多少人假汝之名而行!

其实,托克维尔也反对完全照搬美国民主,正如他在这部书的上卷第八章《联邦宪法》中所言:”美国的联邦宪法,好像能工巧匠创造的一件只能使发明人成功发财,而落到他人之手就变成了一无用处的美丽艺术品”(第186页),很有点我们古人所说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的味儿。没有美国那样的自然环境,没有美国那样的法制,尤其是没有美国那样的民情,美国的宪法再好,也不起作用。”墨西哥的现况,就是说明这个问题的例证。”(同上)尤其是一想到我们那些熏人的”传统文化”,就是将为美国建国起草宪法的那一批人起于地下,请来中国,看了我们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怕也只能是大摇其头:NO!NO!

不过,尽管国情不同,可与今天我们有些人对美国民主及宪法的认识及态度,却毫不搭界。这一点,只要读一读下面这样一段话,就会有豁然开朗之感:”今天的中国问题,是文化出了毛病。人种没有问题。如果你认为人种有问题,这个世界,还会出现奥斯维辛。你的孩子出生在外国,尽管长着东方面孔,但是,精神上可以完全是西方的。中国文化两千年,八千年,什么用也没有,如果不提供人的自由,尊严,生命,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中国文化提供了我们什么?群体,家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妻子服从丈夫,丈夫服从家族,家族服从社会,社会服从朝廷,朝廷服从皇帝。不管多大多小的皇帝,都要为他下跪;最后一个皇帝才三岁半,动不动就尿裤子,下边那些留辫子的学士们,还在下跪。现在的中国知识分子仍然在下跪,……”

2009-8-22

欧阳小戎:民主与自由–穿越时空与生死联结

女士们、先生们:


请允许我遏制不住兴奋心情,向你们致意。因为在这个夜,这部堪称伟大著作的《民主论》,其中文翻译工作终告完成。尽管我们也许素昧平生,而我却相信您会用心灵来阅读这部作品,我完全相信,它足以将你、我,以及我们所立身的土地,我们所共处的时代连结在一起。能够参加它的翻译工作,乃我个人一大荣幸。在翻译过程中,我象触摸着一个什么令人敬畏的神圣之物一般,逐字逐点反复触摸着每一个文字。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我知道自己所触摸的,不仅仅是一章一章的文字,亦远不止是一些充满远见的深邃凝重思想。我感到那伟大的萨哈罗夫的在天之灵,就驻留在自己蜗居斗室的天花板上,或在窗外满茫茫夜空里凝视着。他已故去二十年,而他的目光,如同他活着的时候和死去的时刻一样,平静柔和,充满了慈悲和力量且坚如磐石。

我已无缘与他谋面,当我得知萨哈罗夫这个名字时,他已故去多年。今天,翻译他的学生纳坦·夏兰斯基的著作,使我终于得以穿越时空,穿越生死和他走到了一起。为此,我因翻译这部著作而诚惶诚恐,深恐自己的一丁点纰漏,都有愧于那些在暴政之下坚持不懈追求自由与人权的人们。他们或已故去,或仍在承受那看似漫无尽头的迫害,以自己的全部生命为自己的同胞和人民赎回那本属天赋的福祉。

我们所生存的这个充斥着谎言与恐惧,充斥着欺骗与迫害,充斥着残忍与贪婪的专制社会,不容许持有异议。统治者和他的宣传机器每一分钟都在恶毒地诋毁着民主制度,但是他们从未向国民说明他们所攻讦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机制,究竟遵循何种原则?如何构建?又是如何运转?他们日复一日重复着自己”因为社会主义好,所以社会主义好” ,”因为资本主义坏,所以资本主义坏”的荒唐逻辑,犹如一条咬着自己尾巴可笑的蛇。他们攻击民主制度,却从不敢正面向民主制度发起挑战,因为这样一来,就必须指出民主制度的运转原则和运转规律,然后将其与所谓的”社会主义”相比较。任何一个人,无论我们在教育背景和生活经历存在多少差别,一旦看到这些原则和规律,都会马上抛弃”伟光正”的党,而倒向民主的一边。

两年前,我被监禁在一个招待所内,那里有几个从乡下招来,充当洒扫临时工的女士。临近释放前几天,对我的看管渐渐松懈,使我有机会坐到门房里,与她们一同看电视聊天。那时正逢日本大选,她们指对着电视上日本大选的镜头对我说:”你看人家,谁选票多谁上;我们中国,共产党把着不让别人上!”她们很美,尽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她们都处于社会底层,但这丝毫也没有影响到她们对人类普适性价值的思考与认同。她们明白并且深信不疑:无论自由选举存在多少不如人意之处,与没有自由选举相比,于包括她们自己及你我在内的芸芸大众而言,均是不可估量的福祉。

有人认为夏兰斯基先生的这部著作,是为那些民主世界里的政治家和具有社会影响力的”精英人士”而作,因为这部著作更多的章节和笔墨,用来论证和揭示民主与国家安全及国际安全之间的关系,据称是美国前总统小布什的”精神食粮”。而我却不以为然,它属于每一位关心那些专制国家中民主和人权事业的人。在创作这部作品时,夏兰斯基先生已经脱离牢狱,移居民主国家将近廿载,他的日常生活已经完全融入民主社会。在民主社会里,掌权者权力的得来和权力的维持,皆依赖其人民,政府的每一项政策,究其深层乃是民意的表达。只有当世界范围内各阶层人士普遍接受”民主秩序是维护国家安全和国际安全之根基”这一概念时,才可能产生大批认同此概念的政治家和所谓”精英人士”。是以,夏兰斯基创作这部《民主论》,向全世界的人们推广他自萨哈罗夫那里继承得来的理念。我们这些身在专制社会之下的人们,惯常地将诸如国计民生之类大事,归结于那些四处炫耀着和扩张自己权威的达官贵人。的确,在我们这可悲的专制社会,这些家国天下的大事,似乎仅供肉食者谋之,从来都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无关,因为我们无权。掌权者的每一项的政策,究其根源都不是我们意愿的表达,而是为了维护他们的统治。不是掌权者需要顺从我们人民的意愿,而是我们需要顺从掌权者的意愿,否则将遭来难以预知的恐惧后果。

尽管如此,我们仍旧不可忘记,吾国有”位卑未敢忘忧国”,”人生识字忧患始”之古训。在我们这古老东方数千年的历史上,虽从未有过真正成功的民主实践,亦未曾有过能与民主直接相连的文化基因。但世世代代以来,我们与全世界的人们一样:我们同样将暴政视为人人得而除之的毒物;同样企盼开放和安宁;同样渴望免于恐惧,尽管我们极少得免。适用于夏兰斯基和萨哈罗夫们的那些普适性价值原则,同样适合于我们。夏兰斯基先生著作中所论述的民主机制,不仅仅是你我国家走向繁荣,你我人民获得安宁的基本前提;亦是你我国家、你我人民真正走向全世界,融入全人类未来生活的必由之路。不仅值得追求且别无它路。

在苏联、在东欧,区区数百的异见人士,顽石一般挺立在专制的汪洋里,坚持不懈地执着于他们的理想和信念。数十年后,庞大的专制机器终于在这些饱经磨难的高贵灵魂面前垂下了它的头颅,然后瞬间轰然倒下。以其说这些看似渺小,手无寸铁的异见人士们创造了一个奇迹,不如说他们证明了一个简单常识。他们证明了人的自由和尊严,是任何强权都无法战胜的力量。他们的生命,就是自由那令人敬畏的伟大力量的化身。这种力量强大到只需赋予为数不多的一些人,就足以令任何专制者千秋万代的美梦化作泡影。因为在这区区数百人背后,是数以亿计,数以十亿计的人,在等待着自由的召唤。中国的异见运动亦业已坚持了三十年,异见人士们所承受的苦难及在苦难中的坚韧亦不逊于苏联、东欧同道。然而今天,中国的自由事业仍需要你我众人同心协力,去为之付出更大的努力和牺牲。我坚信,人民的自由,只可能由你我人民自己去抗争得来,不可能来自什么集团的恩赐。如果真有什么恩赐的话,那要感谢造化赐予我们自由这一与生俱来的高贵权利和幸福之源,这是我们活在世上所能得到最真切亦是最美好的礼物,尽管被人夺去,将其讨回却是天经地义。

感谢自由那伟大的力量,如同彼岸的召唤声一般令人无法抗拒,这部著作的中文翻译终于得以完成。过去一年以来,笔者背着一台老掉牙的,随时可能寿终正寝的电脑,在颠沛流离中一面躲避秘密警察的搜查抓捕,一面反复逐字校对,深怕辜负了萨哈罗夫那近在咫尺的在天之灵。他和他的朋友们在六、七十年代所经历的生活,如今换了一个国度,换了一个时代,又在我身上重演。而在此之前,它已在我的诸多持不同政见者朋友们身上上演了三十年。在饥寒、疲惫、秘密警察和将来看似命中注定的牢狱之灾之间,我因踏上了与他们相同的人生道路,得到了能够分享他们的苦难的机会,而深感巨大的幸福和荣耀。

笔者终未能躲过秘密警察,被他们抓住了并押回原籍,然后施以莫名其妙的”监视居住”,软禁在家。感谢互联网这一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技术成就,先前所有的书稿得以免于秘密警察的毒手。它们早被笔者星罗棋布一般存放在互联上诸多他们不可能搜到的地方,因而即便被软禁,翻译工作仍得以继续。我相信这是冥冥中自由那神奇的力量所致,它赐予我许多珍贵的朋友,在我面临艰难和困境时,给我最有力可靠的支持。向我的老师和兄长李海先生致谢,在我的颠沛日子里,他予以我温厚的收纳并倾力相助;向我的兄长康玉春先生致谢,他予以我足以堪称后盾和基石的强大支持,并对我的懈怠和懒惰毫无怨言;向我的兄长王金波先生致谢,他如同骨肉手足一般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为他,我努力去背负起沉重的期待。以及李金芳、张祖桦、查建国等诸位女士及先生,不再一一列举。是自由将我们这些素昧平生的人如兄弟姐妹般联结在一起,包括狱中的、故去的、异国的和未来的。

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请接受我谦恭的邀请,一同向伟大的自由致敬!

辩护律师尚宝军谈与刘晓波会面

 刘晓波

中国作家和异议人士刘晓波从今年6月底被北京当局正式逮捕至今已经在看守所被关押了2个多月。本周一,刘晓波的两位代理律师、莫少平律师事务所的尚宝军和丁锡奎律师获准同刘晓波进行了第三次见面。尚宝军向德国之声介绍说,刘晓波目前身体和精神状态还好,但有关取保候审的申请遭驳回。尚律师同时希望,11月将访华的美国总统奥巴马能为促成释放刘晓波做些努力。

德国之声:尚律师,您在周一和同事丁律师一起获准同刘晓波先生见面,您能讲讲见面的过程么?

尚宝军:大概下午从3点钟开始,持续到3点40。中间断过一两分钟,我们的电话,不只我们,所有电话断了。最后也是这样,电话断了,时间到了,就结束了。

德国之声:听您这么说,就是双方之间是有一道玻璃墙隔着,然后通过话筒对话。

尚宝军:没错。

德国之声:刘晓波先生给您留下的印象怎样?

尚宝军:先说身体状况吧,看上去还好。晓波先生自己也说,身体还好,心态也比较平和。而且他自己已经预见到,因为他的侦查期限已经延期了。上月23号延期了1个月。所以他预见,他的事情恐怕要到”十·一”以后。

德国之声:刘晓波先生有没有跟您讲起他在看守所接受审问的情况?

尚宝军:这个我问了。我们上一次见他时7月23号左右的时候,那时候他是每天都被提审,除了周六周日。现在他基本上是一周一次。

德国之声:提审涉及的内容呢?

尚宝军:内容基本是他写的一些文章。有一篇文章,我没记错的话叫”权力黑社会化对维权人士的影响”。

德国之声:在您第一次见到刘晓波先生的时候,我跟您了解情况,您说在为他申请取保候审。现在有消息了么?

尚宝军: 上个月他们给了我们决定书,说不同意取保候审。

德国之声:有没有说拒绝的原因呢?

尚宝军:原因他们说”采取取保候审措施,不能防止发生社会危险”。

德国之声:像刘晓波先生面临的”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这个指控侦查期有多久之后才进入开庭起诉这一步呢?

尚宝军:侦查期限严格说不太好控制。从”刑诉法”上说,逮捕之后通常要在2个月内侦查完毕。但是开了一些口子。比如说,第一次延期可以延长1个月,之后极端情况下还有可能再延长2次每次2个月,也就是说”刑诉法”就给了延长的时间,最长7个月,甚至还有更长的。所以现在还不好说。

德国之声:中国国庆60年就要来临,您觉得这个”十·一”对于刘晓波来说是一个有可能获释的好机会呢,还是正好相反,可能面临更长时间的监禁?

尚宝军:我们前天见过晓波先生回来后同刘霞还有莫少平律师说谈起这事的时候,就说如果晓波先生能在”十·一”之前被释放的话,对于当局和晓波先生个人都是很好的事情。但是目前没有这个迹象。我也和预审员沟通过,他们目前没有释放晓波先生的意思。所以这个”十·一”对于晓波先生来说,侦查期限有可能等到”十·一”过后再起诉他。

德国之声:美国总统奥巴马11月将首次访华。以往美国政府高层访华的时候,中国政府都会释放一些政治犯。您觉得奥巴马访华,会不会是刘晓波获释的一个机会呢?

尚宝军:中国的情况同国外不同,特赦的情况,除了特赦一些战犯,其他普通刑事犯和政治犯都没有特赦的先例。

德国之声:但是美国前国务卿赖斯访华的时候,就为一些在押异议人士的获释做了成功努力。您觉得奥巴马访华,是否会借助国际社会的压力,促使中国政府做出一些让步?

尚宝军:能不能释放我不好说,但我希望奥巴马先生能尽他的努力。通常美国总统和国务卿来的时候,手上都有一个他们关注的人的名单。我希望奥巴马总统的名单里有刘晓波先生。

德国之声:您刚才提到,见到了刘霞女士,她的情况怎么样?

尚宝军:晓波先生也问起刘霞的情况,因为他担心,他被捕这么长时间,刘霞身体呀,心情过于着急。我跟晓波先生讲,与他刚被捕,6月23号的时候,刘霞已经不像那个时候那么着急了。她会同朋友打羽毛球,每周还同鲍彤先生有一次见面。而且她刚出了一本诗集。晓波先生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

王  丹:中国大陆的三代公共知识分子

各位听众你们好,我是王丹。今天要讲的是中国的三代公共知识分子群体。

中国大陆的第一代公共知识分子出生社会的大变局之下的20世纪初期,在他们开始吸收知识的阶段就受到“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熏陶。他们的成长阶段,中国面临生死存亡的民族危机,军阀溷战,外敌入侵,在在使得他们无法不直接面对社会问题,所谓“华北之大,安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就是最好的写照。从知识分子变成公共知识分子,是那一代学人不得不的集体选择,因此也锻造出了中国历史上迄今为止最优秀的一代知识分子。他们之中,包括了胡适,陈独秀,殷海光,李大钊,鲁迅,陈寅榷,傅斯年,梁漱溟,胡风,丁玲,罗隆基等等。

这一代公共知识分子最大的特点,诚如李泽厚先生早在80年代就指出的,处在民族救亡和思想启蒙的双重使命的压力之下,因此很快就出现分歧,一部分人如李大钊,陈独秀等急剧左倾化,发起了最终也吞噬了自己的社会主义革命;另一部分如胡适,傅斯年,殷海光等坚持自由主义,最后被迫离开大陆。这一代公共知识分子在1957年的反右运动中被毛泽东和中共一网打尽,使得“公共知识分子”在中国大陆销声匿迹20年之久。

1976年中国结束了“文革”的社会灾难,开始重建的工作,第二代公共知识分子得以逐渐成形。他们可以说是反思之后的一代,对于狂热的革命热情和乌托邦幻想已经有了相当的警惕,但是又依旧延续了五四一代的理想主义热情。这一代公共知识分子鉴于过去30年的经历,因而,对于民主自由的普世价值的诉求成为他们的精神历程的主旋律。而“启蒙”,就成了集结他们在一起介入社会的统一旗帜。这一代公共知识分子的代表,包括了在整个80年代鼓荡风潮的李泽厚,包遵信,王若水,郭罗基,方励之,刘宾雁,王若望,许良英,戈扬,王军涛,陈子明,苏晓康等人,包括深受他们的影响,发起了一九八九年学生运动的“八九一代”大学生群体,以及90年代初期的一些零星代表,如李慎之,刘军宁等。这一代公共知识分子是中国大陆社会转型的主要推动者,他们介入社会的努力在天安门民主运动中达到巅峰,但是也受到中共当局的全面清洗与打击,之后又是几乎20年出现了公共知识分子的断层。

中国大陆第三代公共知识分子,我认为目前正处于成形的阶段。随着社会结构的多元化发展,以及介入社会的手段(即网络)的进步,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开始致力于公民社会的建设。刘晓波等08宪章群体,许志永等维权律师群体,艾未未等民间思想者群体,李锐等党内民主派群体,韩寒等“80后”一代群体就是他们的代表。他们的努力,可以看作是国家与社会的角力的象征,也是观察未来中国大陆社会变局的主要因素之一。

从民族救亡,到思想启蒙,到公民社会的建设,中国大陆一百多年以来的三代公共知识分子为了重建中国的政治秩序与生活秩序,走过了一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评论员王丹为您做的评论。

杨恒均:我为啥活得像一名罪犯?

没想到竟然活着等到取消“投机倒把”罪的这一天,本来该激动一把的,却激动不起来了。记得从穿开裆裤时就经常去围观宣判大会,由于个头小,围观还不过瘾,然后在街道上追逐装着犯人游街的大卡车,兴奋得犹如被邀请参加国庆游行似的。每一个罪犯都被捆绑得像粽子一样,背上插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罪名。最多的自然是“反革命罪”、“反革命分子”,其次就是“强奸犯”“流氓罪”,接下来就是“投机倒把”了。

改革开放后最先取消的是“反革命罪”,已经不搞革命了,自然也没有“反革命”了。经济建设取代了“革命”,不过听说又有其他的名目代替了“反革命罪”。至于“强奸犯”,估计只要不实行“共产XX”的人类最高的理想境界,一时半刻还无法取消。好在和我小时候相比,现在因强奸而被判刑的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壮大的嫖客队伍。
    
再说,现在真正的强奸犯要么是黑社会,要么是一些有钱有势的,别说强奸妇女,就是强奸了民意,你除了“享受”,还能干啥?“流氓犯罪”也没有取消,不过,流氓行为已经蔚然成风,要还以我小时候定流氓罪的标准(公众场合亲嘴属于比较严重的)抓人判刑的话,把我们国家变成大监狱还差不多。
    
唯有这“投机倒把”竟然一直拖到上个月才最后取消。回想一下当时被判刑的“投机倒把”分子,几乎都是提前进入市场经济的小摊小贩,对中国社会发展的前景,他们都比小平同志看得还远。改革开放后,为了搞活经济,全国人民都去经商,当时主要的发财之道就是倒买倒卖,也就是投机倒把。

我参加工作后,经常到香港出差,出国的机会也多。那时由于国内的市场还没有放开,境内外的电器产品都存在很大的差价,工资每月只有两三百元人民币,可从香港带一台照相机回来,转手一卖,就能搞到五百块钱的差价。更不用说电视机和摄像机了。于是每趟出去,回来时我都尽量把行李塞满。虽然没有直接拿去卖钱,但帮别人特别是领导带,送给关键人物,建立了很多关系,这些关系到后来也基本上都能折合成人民币或者行政级别。这样说来,我也一直是在搞“投机倒把”的。
   
我不明白国家为什么不取消“投机倒把”罪,虽然很多人都不再认为“投机倒把”是犯罪,可是法律毕竟是法律啊,总不能让人整天生活在“违纪乱法”的氛围中吧。这种现象可能只有在中国才有吧?
    
不过,与这种由于法律过时而被忽视的现象相比,还有一种更加可怕的现象,那就是法律并不明确,甚至并不存在,可在大家甚至执法者的眼中,你就像一名罪犯,久而久之,连你自己也认为你是一名“罪犯”了……
    
一位编辑死乞白赖地向我约了一篇稿子,我交稿的时候,她突然担心地对我说,不好意思,我得问一下是否可以用你署名的稿子……等了两天,她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可以用啊,你的名字没有问题。
        
我的名字没有问题?我很气愤,说,现在我的名字有问题了!我不给你投稿,也不许你用我的稿子了。于是我撤回了稿子,因为我感到她“侮辱”了我,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只要公民没有因为犯罪而被法律明确规定剥夺了“政治权利”,谁的名字都没有问题啊。再说,我可是共和国的小功臣啊,你凭什么一看老子的名字,就觉得有问题,我从来没有犯过什么罪啊?
    
嘿嘿,我是借题发挥,其实对人家小姑娘我没有发那么大的火,顶多就是把她讽刺得暗自流泪了一通。不过,我为啥要借题发挥?因为这种事太多了啊。到北京开会,老朋友见到我很吃惊,说,哎呀,这个时候,要国庆了,你还能随便到北京来?

我差一点岔过气去,咋地?哥们,我咋就不能到北京来?虽然至今国务院还没有邀请我坐到主席台上去观摩国庆大典(他们显然忘记了),可我来看看建国60周年的北京总可以吧?你丫的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流窜犯似的,好像我是窜访咱们首都北京似的,晚上唱K你请客,我要叫两个北京的小姐陪我唱“歌唱祖国”……
    
回到广州原本以为天高皇帝远了,和一帮狐朋狗友坐下一起吃饭,老火例汤还在喉咙口,某某就例行地讲起了公安请他喝茶的光荣历史,讲到最后大家齐声喝彩,最后目光自然是聚焦在我的身上,老杨,警察请你喝茶没有?
    
看着这些同道中人的锐利目光,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敢直视他们,惭愧地说,我又没有犯什么事儿,请我喝茶干啥?
    
话音落了很久,饭桌一片沉寂,连喝汤的声音都没有了,抬头一看,大家脸上的表情几乎比我的文章还浅显易懂:你老杨写的那文章……那还不叫犯事?你还想怎么样?竟然还没有人找你喝茶?奇怪啊……
    
于是,熟人们含蓄地笑,仿佛他们再一次掌握了一个国家级的绝密,偏偏碰上一个新加入的菜鸟,一本正经地问:老杨,估计你上面有人,所以,你没事。
    
我一听就火大了,本来想说,你个傻逼,好像我犯罪了似的,而唯一没有被抓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上面有人”,在包庇我……不过,想一想自己的脾气在网络上惹的那些麻烦,我就咽下一口老火例汤,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我上面哪里有人啊,我喜欢传统姿势,男上女下,我上面一般没有人……
        
有时,我也想对那些用异样眼光看我的朋友解释一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法,告诉他们啥叫有罪,啥叫无罪,但,很显然,这个任务几乎比我在中国传播民主还要艰难,于是我就放弃了。可是久而久之,我自己也认为我不正常了,或者说,我越来越有一种在犯罪的感觉……
    
嗨,真邪乎,你还别说,一旦有了这种感觉,我才猛然发现,我真的不那么清白,天啊,不说别的,我看过多少盘那种录像带啊?如果像有些地方,夫妻看黄碟都要被抓被罚款,我估计单单凭这一条,我就得被终身监禁。
    
还有,每天上网,我几乎都情不自禁地去浏览一些政府要求良民们不要去看的反动网站,甚至看了一些流言蜚语哦,还有人家泄露的“国家机密”,我还每天像偷越国境似地爬墙,爬来爬去……再加上每天都有跳出来找“杨老师”聊天的人,啊,他们说的那些话,我看到了,不要啊,我不想告发你们,可我该不会犯下“隐瞒不报”的包庇罪吧……
    
经常到祖国的特区香港去购物,有时也顺便带几本对我的研究有用的书和杂志,可是担心海关的同志找我的麻烦,于是每一次接近罗湖桥的时候,就匆匆把那些书塞进箱子的夹层,把那几本杂志藏在裤腰带下,有一次过海关的时候,不知道是腰带太松还是杂志太重,一本杂志滑下去,卡在我的命根子上,真要命啊……我岔开腿一走一歪,又担心警察会怀疑我屁眼藏毒,只好经过他们的时候说:靠,香港夜总会那些女的个个如狼似虎啊……
    
这次和我老师冯崇义博士从香港过广州,他买了二十多本书,作为写论文的参考,我说,完蛋了,我的裤裆再大,也装不下这么多书啊。他一听很生气,说,我们搞学术的,买一些书从事研究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用得着你那么粗俗地塞进裤裆里过海关?你真是斯文扫地,再说,你那样过海关倒是违法的。
        
他是我老师,说得有理有据,我就不拿“中国特色”回击他了。结果,他的书被广州海关没收得精光,我一看书被没收了,人没事,就想宽慰他,说,不错,不错,带这么多书,人家竟然只没收你的书,把你的人竟然放了,我们快逃……
    
没想到,这位共产党员,南开大学的博士牛脾气上来了,不但不走,还冲人家海关发起火来,坚持让人家写下详细的清单,并要求提供国家的相关法律,有哪一条是禁止教授把参考书带进国内的?
    
毕竟是我的老师啊,这水平就是高。经过他这一提醒,我才猛然发现,一直带书进海关的我,一直用自己的裤裆走私偷运杂志的我,一直认为自己在犯罪的我,其实不但无罪,而且很可能是罪行的受害者。他们没收我们的书没有法律依据啊,他们在犯法啊。我的老师冯崇义决定要告海关,目前进展顺利,人民法院已经接受了这个案子。人民的法院啊,我等你为人民公正执法一次!还我清白啊,我可怜的裤裆,原本是藏污纳垢的地方,竟然帮我带进了那么多充满思想火花的好书……现在,人民的法院要还你清白了,我的裤裆,我的裆……
        
建国六十周年了,好几个报纸约我写一下诸如“我心中的中国”、“对中国的期盼”、“我能为祖国做些什么”、“祖国能够为你做些什么”等等题材,我想,我今天就务实一次,不再神神叨叨不着边际地大谈民主、自由,我今天就说说法治。
    
我理想的中国应该是一个法治的国家,我期盼在这个国家里,我们在宪法的保护下生活,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有法可依……
        
我能为祖国做些啥?我尽量不去犯法呗;祖国能够为我做些啥?就是在我不犯法的情况下,千万别让我生活得像一名罪犯似的……
    
我的要求挺低的,你说呢?我的这个要求没有触犯什么人,以致我又“罪加一等”吧……
    
        杨恒均 2009-9-2 (农历七月十四日,鬼节)

陈破空:借台湾风灾对比两岸政治

八月八日,代号“莫拉克”的台风,重创台湾南部,以致153人死亡,464人失踪。因失踪者生还希望渺茫,死亡人数极可能达到五百人。对执政的马英九政府而言,因反应迟钝和救灾不利,风灾变政灾。各项民调显示,其民意支持率只剩下二成多,难以想像,去年才以高票当选的马英九,仅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赶上了陈水扁历经八年才滑落到的的低度支持率。

马政府的漏洞处处可见。风灾当日,行政院秘书长薛香川陪岳父到五星级饭店吃蕃薯粥;风灾其间,行政院长刘兆玄外出南访;国民党籍的台中市长和台东县长依然出国访问;风灾发生后,各国伸出援手,外交部次长夏立言居然孤立北京反应,而一度婉拒外援,直到五天后,台湾政府才宣布接受外援。

至于总统马英九,八月七日,南部已降暴雨,马的首个行程居然是参加一个私人的婚礼。风灾十一天之后,马才首次踏上重灾区小宁村,连该村的头期接待法会都错过。而头期那天,马居然跑到台中为棒球赛开球。

马手握二十万军队,居然没有想到大规模调动军队救灾。一慢、二乱、三糊涂,怎能不遭人痛责?风灾出窘态,反映出主要由学者和事务官组成的马团队,短处明显。

有人拿马英九和温家宝相比,以为救灾表现马不如温。其实,借台湾风灾,正好可以对比两岸政治。新闻自由的台湾,媒体仿如镜子,马政府的任何表现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中国大陆所有媒体都由政府掌管,口径一致,舆论一律。天灾人祸之时,中共高层是否有人染访、是否有人吃喝嫖赌,媒体无从爆料,外界不得而知。大陆媒体不仅不能批评政府,还有为当权者歌功颂德的任务。正面报道、舆论导向、弘扬主旋律、营造动人气氛,所谓人民的好总理,就是媒体塑造的结果。

马英九向灾民道歉,在不同场合向民众鞠躬七至十秒。张望中共官员、尤其是高级官员,不曾在任何场合,向任何民众鞠躬道歉。遭批评后,台湾行政院长率各部共12名部长,进驻灾区,现场办公。反观大陆灾区,除了温家宝东奔西走的影子,其他高层官员吃喝自如,倘若与己无关。

因拒绝外援,台湾外交布次长谢罪下台。去年川震之初,中共当局曾拒绝外援,错过了黄金七十二小时。在外界批评和压力下,几天后,才改弦易辙,但未见任何中共官员因此辞职。难怪有网民道:做官要做大陆官,作人要作台湾人。

批评马英九,更应该赞扬台湾民主。民主的威力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台湾救灾中的个个环节都以民意为依规。台湾宁愿接受美国军用直升机救援,也不愿接受大陆民用直升机助阵,更突出的是台湾民众对美国的信任和对中共的戒心。北京提供了物质援助,其中的组合屋,一度被怀疑含钾醛,而遭台湾灾民拒住。可见大陆假冒伪劣产品声誉之败坏、流传度之广远。

风灾变政灾,此说不仅对马政府适用,也对北京政府适用。因为经历风灾,马政府由强势转弱势,其主导的两岸接近政策将举步为艰。只要台湾民众不领情,两岸走近的难度必大幅增加。中南海炫耀于口的对台统战成果,势必大打折扣。

中共阻挡大陆民主化,实际上也阻挡了两岸统一。中共只想以独裁霸主心态对台湾统战,殊料台湾民主却成为中共统战的障碍。中共指责台湾把风灾政治化,然而中共本身却不断施展政治化动作。

比如胡锦涛高调会见台湾无党籍地委高金素梅,把高代表的台湾原住民一行,称作台湾少数民族代表团。高以个人的名义,接受中共国台办捐赠的两千万人民币,国台办主任强调这个钱将专款专用于受灾的台湾少数民族。其中的统战和挑拨意味十分明显,随即遭到台湾朝野的严辞批评。

吃力不讨好的中南海紧接着又遭到另一个打击。执掌南台湾七县市的民进党首长联名邀请流亡的西藏宗教领袖达赖喇嘛赴台,对风灾死难者举办七伏法会。出于人道和宗教理由,马政府不便反对,同意给予签证。对此,如果中共打压,必激起台湾民意反弹;如果中共沉默,等于承认自己无可奈何,棋输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