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棋生:哈耶克的睿智和马克思的悲剧

最近,李成瑞、巩献田们在他们的“上书”中,再一次甚为虔诚地对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顶礼膜拜。对此,我毫不奇怪,也不想和他们说什么。多年来,我接触过不少与这些“上书者”类似的人,因而清楚地知道,凡是质疑和批判马克思主义的话,他们半句都听不进去。

关于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我倒是很想和《炎黄春秋》的作者群进行一次理性的对话。《炎黄春秋》作者群中有不少思想解放的先行者,他们的文章,令人印象深刻,使我受益匪浅。然而,有一个基本事实不能不引起我的关注、思考和言说,那就是,所有那些敢于质疑和批评马克思主义的作者,包括敢于质疑和批判马克思主义的个别结论、乃至敢于批判和否定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人,都对马克思所设想的理想社会——《共产党宣言》中所描述的共产主义社会,由衷地持肯定和赞美的态度。他们常常在自己的文章中,情不自禁地、很有底气地复述马克思于160年前写下的“象金子般闪光”的话:那将是一个自由人的联合体,并且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我想这些作者会同意我的下述看法:虽说《共产党宣言》本身早已不再被他们视为“圣经”,然而,上面那句话将永远是他们心目中的“圣经”。

根据“圣经”,他们至为踏实地下结论说:“这种所谓的‘苏联模式’连同斯大林在其它领域推行的专断政策,与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设想的‘自由人的联合体’是格格不入的。”(《炎黄春秋》2009年第6期第87页),“可见,马克思主义本就是追求人的自由与解放的,专制与极权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炎黄春秋》2009年第8期第37页)——这些作者们的思想解放在“圣经”面前戛然而止,我对此颇感惋惜和遗憾;同时告诉自己,对这个问题,不能再象两年前在《庸医马克思》一文中点到为止就行了,而是必须有所展开,必须要言不烦地用理性去质疑、挑战和颠覆他们的“圣经”。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正儿八经地发问:马克思设想的共产主义社会,果真会是“一个自由人的联合体”吗?在那个联合体中,果真会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吗?鉴于马克思认定不消灭私有制就没有共产主义;鉴于马克思认为不搞计划经济就没有共产主义,因此,我的发问随即等价地、也更确切地变为:一个单一公有制、搞全面计划经济的社会,果真会是“一个自由人的联合体”吗?在那个联合体中,果真会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吗?

我必须承认,作为一名中国人,这样的发问来得太迟了;况且,我其实只是在重复65年前一位英籍奥地利人的发问,虽然他当时并没有象我一样,直接针对《共产党宣言》中的这句话来发问。而更为重要的是,那位英籍奥地利人——经济学家和政治哲学家哈耶克,早在65年前就已经给出了十分睿智和明确的答案。

1944年,哈耶克发表了一部划时代的作品——《通往奴役之路》。在这部世纪之作中,哈耶克缜密地运用逻辑和思辨力量,及德国、意大利和前苏联的历史事实,有力地论证了一个实行计划经济的社会,将通过控制生产和控制消费,剥夺人们在生产和消费上的选择权,并进一步剥夺人们选择生活方式和表达内心想法的权利,以及其它基本的政治权利。在那样的社会中,人们没有财产权,没有契约自由、创业自由、交换自由,个人只是计划制定者心目中的一个零件;并且,控制了所有经济活动的人,还将“决定人们应当信仰什么,去为什么而奋斗,而人本身变成了那个可能指导着独裁者的理想的一种工具。”

质言之,在《通往奴役之路》一书中,哈耶克给出的最关键、也是最为振聋发聩的信息是:单一公有制的全权计划体制与自由不能相容,(马克思的)社会主义与自由势不两立。

《通往奴役之路》问世至今,风雨苍黄的65年过去了。我想,《炎黄春秋》作者群中毫无保留地礼赞共产主义社会的人,其中大多可能没读过哈耶克的这部名著,否则真是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们还会相信被彻底共了产的、搞全面计划经济的社会,会是什么人世间的天堂,一个什么“自由人的联合体”。据于哈耶克先知般的论证和极权主义实践的纷纷破产,那十有八九只能是一座人间地狱,一个充斥全面奴役的社会;在那样的社会中,每个人的被奴役是一切人被奴役的条件。

当然,我至今都不认为,马克思在创立他的学说和勾勒他的理想社会时心怀恶意,我也不认为马克思是个骗子。马克思的悲剧在于:他一辈子都误以为,他所珍视和寄予厚望的全盘公有制和全面计划经济,与现代文明的核心价值——自由不但毫无矛盾,而且相得益彰。他压根儿没想到,二者是内在冲突、不可并存的;社会的共产程度越高,个人自由就愈少;而正是在他倾心憧憬的共产主义社会里,自由势将干涸。

最后我想说,我和《炎黄春秋》作者们一样,相信马克思怀有善良的愿望,追求人的自由和解放。我和他们不同的是,他们认为马克思主义是追求人的自由和解放的主义,而我则认为,马克思搞出来的主义,恰恰与他本人的意愿相左,是导向极权和奴役的主义。

2009年8月28日于

北京家中

(自由亚洲电台8月28日播出)

长平:莫将公民权利污名化

先有杭州警方说胡斌飙车速度只有70码,后有湖北网民熊忠俊说法庭上的胡斌可能是替身。事实证明,“5?7”杭州飙车案中这两种说法都未能成立。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从当事人的遭遇看,杭州警方向公众道歉,原因是70码之说“是不严谨、不妥当的”;但是替身之说就没这么轻松了,熊忠俊被公安机关认为是散布谣言,扰乱公共秩序,处以行政拘留。

平心而论,“70码”一出,舆论哗然,网络大震,它对公共秩序的扰乱,要远远超过替身说。正如邵建教授分析的那样,替身说扰乱的是权力秩序,让司法部门忙了一阵子。但是因为“出身”不同,它们所受的惩罚和效果不成比例,一个只是“不严谨、不妥当”,道歉了事;一个就是造谣,作奸犯科了。

警方连“错误”都不承认,更不会认为自己是在造谣了。那么熊忠俊是在造谣吗?如果是,他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

这让我想起来,去年5月,有人找出我文章中关于谣言的论述来,认为我在鼓吹“造谣自由”,引起轩然大波。我不承认这种指控,因为“造谣”这个词本身就含有强烈的价值评判。我的原文表述为:“言论自由天然包含了说错话的自由,尤其是质疑权力的自由。比谣言更加可怕的是对言论自由的剥夺。”

法律用语应该尽量客观中立,不带太多情绪色彩,因此我建议从法律文本中取消“谣言”一词,可代之以“不实信息”。而公民行使对公权力质疑的权利时,使用不实信息应当得到允许。如果每一句话都要做到准确无误,没有疑点,那么“质疑”这个“疑”字就无从说起了。这种要求,等于取消了公民质疑的权利。

从技术上说,连每天都在跟车速打交道、而且拥有调查权力的交警,都弄不清“70码”是多少,一般民众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每一句话都千真万确。就算胡斌真的找了替身,普通人也不可能替代警察、检察官和法官,对他进行专业的鉴定。不管熊忠俊的表达多么肯定,人们也知道,本质上他只是在质疑,不会有人以为他的判断就是权威裁决。

胡斌替身说,是对因为说出“70码”而不可信任的杭州执法和司法部门提出质疑,要求他们发布更多的信息。从某种意义上说,它非但没有扰乱公共秩序,相反还重建了公共秩序,让权力部门学会面对公民的苛求。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我鼓吹发布不实信息呢?当然不是。诚实是一种美德,严谨是一种素养。假如一个人针对公民个体或者公司、社会团体,散布不实信息,造成名誉伤害和精神损失,那就可能面临诽谤的起诉。对公权力的质疑,不应该遭到任何法律上的指控,但是如果你发布的消息不可靠,论证逻辑不严谨,甚至故意打胡乱说,那么你的信誉会受到影响,得不到人们的尊敬,甚至遭到舆论的谴责。

公权力处于舆论的聚光灯下,既是一种监督,也是一种保护。一个人遭到流言攻击,如果不通过法律手段予以澄清,别人很可能信以为真。但是公权力遭到足以“扰乱公共秩序”的质疑时,媒体都不会袖手旁观。对于胡编乱造的事情,它要讨还清白非常容易。这种情况下还要征用法律,只会失去更多的清白。

值得警惕的是,把质疑的权利、说错话的自由,说成是“造谣的自由”,就跟把新闻报道的权利、追踪采访的自由说成是“炒作的自由”,把抗议的权利、集会的自由说成是“闹事的自由”一样,是对公民权利的污名化。

同样被污名化的,还有当事人的身份。官方消息中,熊忠俊被称为“湖北省鄂州市无业人员”。“无业人员”这个词,也带有强烈的贬义色彩,让人想到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徒,是社会危险分子。事实上,他可能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自由职业者,或者暂时失业在家的不幸人士。大家熟悉的例子是,央视的记者大多是聘用人员,他们去采访全国“两会”的时候,就是堂堂正正的记者;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就成了“临时工”。

朱学渊:国民党的政治利益是什么?

学渊评:国民党大陆事物负责人张荣恭说,民进党县市长联名邀请达赖喇嘛来台为灾民祈福是‘政治珍珠港’事件,立委邱毅则认为民进党趁天灾赚取政治利益非常可恶。但是马英九经过五个小时的斟酌,欣然决定同意达赖喇嘛来台,却放了一个国际大炮仗。

邱毅说此中有‘政治利益’,之于台湾政治来说也就是‘轮流执政’的机会。这回马英九的‘接招’接得好,本该是民进党一党独吞的政治利益,现在被两党平分了。北京在香港的灰色喉舌《明报》不惜表达‘大陆愤怒程度’,恰恰证明挨了‘政治珍珠港’轰炸的不是台北的中国国民党,而是北京的中国共产党。

话又说回来,共产党天天说‘中华民族大团结’,为什么台湾人民就不能与一个西藏喇嘛团结呢?邱毅说因为达赖喇嘛是‘标标准准的政治和尚’。事实上,那是毛主席封他做的‘人大副委员长’,那时候共产党专门团结‘听话的政治和尚’,后来而另一个‘不听话的政治和尚’班禅还坐过十年牢。

再说,今天国民党的‘政治软肋’在哪里呢?或即马英九连任竞选失利的最大可能性在哪里?我以为是国民党太怕共产党了,太怕‘大陆愤怒’了,而且这种‘怕’不仅让台湾人民感到不舒服,有时连我们这些大陆同胞都有点不自在了。而象邱毅这样党派精神极强的人,好像是在与‘台独’斗争,其实一屁股就坐到共产党那边去了。

其实,共产党最恨的是想独立的民进党,不是想回国的达赖喇嘛。我曾经说过,台湾是‘树上的麻雀’,说飞就要飞走的;西藏是‘手中的麻雀’,只怕共产党捏重了要捏死的。当前,共产党的轻重缓急中的‘真急’是不让民进党上台。马英九见了达赖喇嘛,还能为国民党挣一块‘硬骨头’招牌;如果请来这位世界精神领袖还不敢见他,那才是台湾的天灾加国民党的人祸了,到头来连共产党也要倒霉的。

香港明报从听障奥运会观大陆愤怒程度

马英九同意西藏流亡精神领袖达赖喇嘛访台,为两岸关系投下不确定因素。民进党拖马英九、大陆及达赖三方下水的政治精算棋局,被形容为「政治珍珠港」事件,国民党受到强烈「突袭」不知所措;大陆国台办虽表达「坚决反对」,但「批绿未提马」,保留弹性空间,大陆是否对马英九同意达赖访台不满,9月5日的台北听障奥运会是观察指标。

高雄市7月举办的世运会,是台湾首度举办大型国际运动赛事。在北京的默许下,马英九以中华民国总统身分宣布「大会开始」,大陆运动员虽「技术性」缺席开幕式,回避马英九「总统」的敏感身分,但这也是继5月世界卫生大会(WHA)后,大陆对台湾国际空间再释出善意。

达赖将于明天晚上抵台,按照行程,前3天都在南部灾区,9月3日在台北举办一场演讲,预定在台北听奥开幕前离开。高雄世运会是由民进党高雄市长陈菊主持,且世运会也非属国际奥委会旗下赛事,大陆已默许让马英九以总统身分宣布开幕。台北听奥则是由马英九曾任市长的台北市举办,又属国际奥委会旗下赛事,被视为马英九的重要政绩之一,大陆表达的善意理论上应会比高雄世运会更多、更大。

在马英九同意达赖访台前,外传大陆可能在台北听奥开幕式中部分选手将「技术性」入场,或是团长、领队等人员出席,但在马英九致辞时离场;不过这项「突破」可能因达赖访台而横生枝节。

两岸互信现危机

大陆现阶段虽未批评马英九,但无庸讳言两岸的互信已现危机,达赖访台期间马英九的应对将是大陆评估、观察的重点,特别是外界关注的两人会否会面,并据此决定是否调整两岸交流进程,而台北听奥则是首要指标。(明报驻台记者彭孝维)

【香港大公报讯】

据中通社二十八日报道:面对马英九在二十七日亲口向外证实,将同意达赖来台,为风灾罹难者超度、为灾民祈福。对此,大陆国务院台办反应迅速,当晚发表声明,强硬表态坚决反对达赖访台,多名国民党立委都表示,大陆态度可以理解。

身兼国民党副主席的立委蒋孝严更表示,由于大陆一定会严格观察达赖来台后台方的态度,因此执政党及行政团队,一定要严格落实达赖此行是宗教活动,蓝营的政治人物,甚至连宗教活动都不能与达赖同台。

绿委逼马接见达赖

对于民进党立委蔡煌瑯声称,马英九应该适时接见达赖,凸显台湾是一个「主权国家」。对此,蒋孝严坚决反对,强调达赖停留台湾期间,蓝营政治人物的拿捏,比让达赖来台的决定更为重要。

蒋孝严强调,蓝营有代表性的政治人物,就算在宗教活动上也该避免与达赖同台,不要给外界错误的解读,以避免让两岸关系造成伤害。

马无意出席达赖法会

针对外界关注达赖抵台后会否与马英九见面,「总统府」二十八日下午三时特别召开记者会澄清。「总统府」发言人王郁琦语意透露,府方没有规划马英九和达赖的见面,也没有安排两人进行会面。

王郁琦指出,「和追悼会、法会相关的活动,马英九只参加九月七日那场全台(台湾)追悼大会,目前规划就是这样。」间接透露马英九将不会和达赖见面。

另据有关官员透露,这段时间以来各方请马英九出席法会的邀请不断,「总统府」早已决定马英九只出席「八八水灾」满一个月、由政府举办的联合法会,连蒙藏委员会与全台藏传学会团体于八月三十日上午举办的联合超度大法会,都没有安排出席;换言之,马英九出席达赖法会的可能性目前看来并不高。

蓝委斥绿营挑拨两岸

对于民进党县市首长邀请达赖来台为灾民祈福。国民党立委邱毅抨击,民进党趁着天灾,赚取政治利益,真是非常可恶。邱毅更强调,达赖就是标标准准的政治和尚,民进党难道不知道。

国民党立委罗淑蕾也批评,民进党根本是在利用灾民的苦痛,并消费达赖,就想挑起两岸沖突。

国民党大陆事务部主任张荣恭形容,绿营县市长串联邀访达赖喇嘛,让「府院」高层穷于应付,这完全是民进党的政治算计,是「政治珍珠港」事件。

据悉,达赖将在八月三十日晚间搭乘九时五十分的班机抵台,并在九月一日进行祈福救灾法会,九月二日在南部演讲,九月三日前往北部演讲。

【台湾自由时报】不三不四表忠舞

达赖喇嘛应邀来台为八八水灾灾民祈福及抚慰人心,他是广受国际尊崇的宗教领袖、和平主义者,来台进行宗教活动,光明正大,天经地义,不必中国说三道四!

一些意识形态偏执、政治无限上纲的政党及政客,为取悦中国,竟对达赖访台说出「不三不四」的话,其言可恶、其行可鄙、其心可诛!

中国为掩盖其血腥镇压西藏的罪行,对达赖喇嘛在国际活动,一贯反对打压,对达赖访台,不脱其僵化制式反应。

这次中国严批达赖及民进党,却未批判马英九,操作策略就是要马英九「切割」达赖、要国民党批判民进党邀访达赖,再由北京「考核」他们对中国的忠诚度。

中国「老大哥」生气了,那还得了?只见国民党狠批达赖访台是「政治珍珠港事件」、「政治算计」,府方人士也称「被突袭」,亲中学者连阴谋破坏两岸关系等都说出口。

过去达赖喇嘛两次来访,竞相会晤的马英九、连战等蓝营高官,这次则成了「快闪族」,怕与达赖同台惹老大哥不高兴。与中国国台办一鼻孔出气,如同大跳政治表忠舞,取悦中国老大哥的丑态百出。

更荒唐离谱的是,中国官媒竟称达赖访台,是台湾对中国捐款救灾「以怨报德」;爱心本不以钱多少分大小,不管来自美国、中国、各国,每一分钱都是心意,中方硬要算捐款的政治帐,那么,台湾在川震捐助中国至少六十八亿(不含台商在中捐款),为中国这次「承诺」捐台的一倍以上。中方的以怨报德论调,只会让爱心被政治统战污染、贬值!

「自由时报」谴责达赖访台CNN:北京配合马演出

﹝编译郑寺音/综合外电报导﹞台湾同意让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来台,国际媒体纷纷大篇幅报导,解读此举对两岸关系的影响。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分析指出,北京方面表态反对,纯粹是为了配合马英九演出,希望藉机拉抬马因莫拉克风灾过后跌到谷底的声望。

美不认为会升高区域紧张

中国对达赖访台表示「坚决反对」,并指达赖不是「纯粹宗教人物」。但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克劳里廿七日回应说,达赖喇嘛「是国际上受敬重的宗教领袖」、「他经常出访,我们不认为他这次访问可能导致该地区紧张情势升高。」

CNN记者分析表示,马英九同意让达赖来台,事前一定评估过中国会有所反弹,但马救灾不力,支持度暴跌,这是不得不为的险棋。CNN指出,中国不见得是真的生气,而极有可能是要在「挺马」的状况下配合演出,「他们(中国)想帮助马英九,在台重振声望,从大陆的观点来说,(挺马)攸关中国「国内」政权的团结大业。」

华尔街日报「中国谴责达赖台湾行」一文也指出,中国谴责达赖计画中的台湾访问,对马却未加以攻击,显示北京与台湾或许找到了方法,避免这趟敏感行程影响两岸近来渐趋改善的关系。

欲拉抬马跌到谷底的声望

法新社的报导也引述分析家说法指出,达赖台湾行让北京不快,但北京可能会找出方法,避免此事长久伤害近来逐渐加温的两岸关系。报导说,中国目前对此事的报导,着重在达赖是受到民进党、而非马政府邀请访台,因此中国不会为难对北京友善的马英九。

不过,英国每日电讯报引述专家分析指出,民进党操作达赖议题明显有政治动机,其目的就是要让马英九难堪。

杨恒均:李登辉、陈水扁、马英九们的神话是如何破灭的?

到凤凰中文台“一席一虎谈”做嘉宾,辩论台湾水灾和马英九的责任(今晚8月29日8点凤凰中文台播出),一虎兄在节目结束时要求每位嘉宾做一个简单的小结,我好像是这样说的:从1996年台湾举行第一次大选至今的十几年间,台湾民众迎来了“李登辉神话”、“陈水扁神话”和“马英九神话”,接着又见证了这一个又一个神话的破灭,民众的失望可想而知,而正是在这失望之中,我们看到了希望……

当时时间有限,也没说清楚,更没有展开,下面对这句话做一简单解释。虽然大家都公认蒋经国先生是台湾现代化和民主化的幕后推手,但李登辉在1996年宣布实行竞选实在是开天辟地的。难怪至今还有一些李登辉的粉丝称他是台湾的“民主之父”。但这位“民主之父”转身就否定自己是中国人,甚至连台湾人都不情不愿,他说自己年轻时其实是“日本人”……
   
对于很多中国人,“李登辉神话”就从这时开始破灭了,随后“台湾之子”陈水扁横空出世,抱着他瘫痪的妻子,在激动的泪水和绿色的海洋中,完成了中华民族几千年头一遭和平的政党轮替,同时开始了“陈水扁神话”。
   
陈水扁第一任期的四年,除了一些口水战,政绩乏善可陈,要不是神秘的两颗子弹,“陈水扁神话”早在2004年就翻到了最后一页。可正因为该结束却没有结束,使得“陈水扁神话”最后破灭得如此彻底和凄惨,至今,谱写这部“神话”的主角还呆在监狱里延续已经无人喝彩的悲剧故事……
   
民主制度没有英雄,也不需要英雄,但台湾民主制度确实太年轻,民众还不能完全适应没有英雄的时代。所以,当“民主之父”的故事结束了,“台湾之子”的神话也破灭了,半个日本人的李登辉走了,草根的台湾本土人陈水扁也被关了起来,台湾民众把目光投向了小马哥……他出身中产阶级,温文尔雅,一张杀死师奶的脸蛋,还有,清正廉洁,还有,风雨无阻,每天起来晨跑……
   
那一晚,马英九以高出两百多万张选票的悬殊差距赢得了台湾大选,那一晚,马英九的民意支持率高达60%,那一晚,台湾民众见证了新的英雄的诞生,那一晚,台湾新的神话诞生了,那一晚,我写下了《今夜,我们都是台湾人》……
   
然而,谁能够想得到,“马英九神话”破灭得竟然如此之快,“八八”莫拉克飓风彻底吹散了“马英九神话”,一年前创造了台湾民主制度高支持率的马英九民意支持率急剧下跌到29%,他受到的批评要比陈水扁贪污事实曝光后受到的批评还要激烈得多,部分台湾民众呼吁他引咎辞职……
   
我想,此时此刻,对民主制度抱持怀疑态度的人应该有充分的理由来重提民主是否适合中国的老调,他们甚至会质疑台湾民众是否有能力选出自己的领导人和“总统”。一位台湾朋友和我争辩的时候脱口而出,我们为什么选不出蒋介石和蒋经国这种优秀领导人?我大吃一惊,顺口反问道,你认为他们两位比现在的陈水扁和马英九优秀吗?
   
台湾朋友说,至少蒋介石不会在水灾的时候对民众漠不关心,蒋经国不会因为贪污腐败而坐牢。我听后更是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我说,蒋介石时代发生水灾,他去不去现场,都没有媒体敢批评他,更没有人敢冒被杀头的危险去要求他下台!而蒋经国之所以没有因为贪污腐败而坐牢,最大的原因是他有绝对的权力把那些认为他应该坐牢的人都先送进了牢房……
   
李登辉、陈水扁、马英九三位台湾“总统”,出身迥然不同,性格天差地别,执政手法和为人处事的Style 各有千秋,他们三位都在台湾民主制度形成的初期,借助这个制度而创造了“神话”。
   
然而,这三位被台湾民主制度创造出的“神话英雄”又一个接一个地被这同一个制度击倒。大家不会忘记,陈水扁当选的时候,曾经对那个平民也可以一夜之间和平登上“总统”宝座的民主制度感激涕零,但他现在一定更不会忘记,这个制度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贪腐的“总统”送进监狱。大家应该还记得,就在去年国民党马英九登上“总统”宝座的时候,国民党主席吴伯雄曾经说的那句话:人民最大!——而仅仅一年三个月后的台湾“八八”水灾中,马英九没有在第一时间去看望最大的人民,他的神话也随之破灭。
   
这是民主制度的悲哀?还是民主制度的失败?恰恰相反,这是民主制度的精彩。民主制度下,民众通过选举挑选自己的最高领导人,然后把这位挑选出来的“总统“送进笼子里,而这笼子在媒体的聚焦和大众的目光下,是透明的。民主制度下的最高领导人不再是处身高高红墙之内的至尊,与独裁之下的领导人们可以隐瞒缺点自我颂扬优秀品格相反,民选的“总统们”的任何缺点都被放大到无法再对民众造成伤害的地步……
   
台湾走上民主政治之后的十多年间,先后经历了三个时代、三个神话,伴随着每一个神话的破灭,是台湾民主制度的进一步完善,以及,初历民主的台湾选民们试错中逐渐成熟。。
   
相对于几千年悠久的历史中涌现出的许许多多如出一辙的独裁者们,每四年就有一次机会试错的台湾人民实在是幸运的。短短十年,他们把贪腐的陈水扁“总统”关进了监狱,让一年前的神话缔造者马英九“总统”对他们鞠躬致歉——
   
是民主意识越来越强、民主素质日益提高的台湾民众逐一破除了李登辉神话、陈水扁神话和马英九神话。台湾民众,正在缔造中国几千年历史上未有过的当家作主的神话……
   
    杨恒均 2009-8-29

徐贲:爱德华·肯尼迪和美国精英政治

美国民主党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前总统约翰·肯尼迪的弟弟)罹患恶性脑瘤于8月25日晚去世,享年77岁。美国几乎所有电视台都在26日早晨有一个小时的特别新闻,回顾这位杰出参议员的一生和他代表的社会正义价值。

爱德华·肯尼迪于1964年首次被选为代表马萨诸塞州的参议员,并连续七次赢得选举连任。半个世纪以来,肯尼迪参议员是美国进步、开明政治的中坚力量。从推动20世纪60年代的民权运动,到力主提高下层劳动者的最低工资、保护新移民的利益、维护少数族裔的平等教育权利,参议员肯尼迪总是在为“无声者”发出声音,他的“政绩”是与美国社会朝正义方向发展联系在一起的。一直到不久前他还在积极支持总统奥巴马推动全民健保的努力,要是放在中国,一定当得起“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这句赞语。

肯尼迪参议员代表着一个美国政治时代的逝去,他在参议院里的地位是非常特殊的,他属于那些以自己优秀的政治品质而让美国民主政治高尚起来的政治家,这样的政治家今天在美国已经不多见了。他的威望让他能够与许多民主、共和两党的参议员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成为不同意见之间的沟通桥梁。今天的美国参议院里多的是那些固执一党之见、靠雄厚的竞选经费才当选的人物,与肯尼迪参议员相比,他们的政治能力、理想、抱负根本不能望其项背。

肯尼迪参议员是肯尼迪家族的一员,这个家族代表着美国民主制度中精英政治最优秀的一面。民主制度需要有自己的精英,也能够产生自己的精英。民主代议制就是民主产生自己精英的制度。在这个制度中,议会代表、各级政府官员等等都是由人民“推举”和“选择”出来的精英。他们中的优秀者可以与优秀的传统贵族政体所依赖的精英相媲美。

肯尼迪参议员不仅是被推举意义上的精英,而且他的家族还是美国意义上的“贵族”。肯尼迪家族在美国享有很好的名声,被公认为代表“好的贵族政治”。好的贵族政治具有某种将家族的荣誉感与对国家的使命感结合起来的特性,贵族在统治的同时会生发出对被统治者的公共责任感,而且会超越金钱的利益去征询其他利益集团的意见。民主政治在与商业阶级的媾合中,容易具有粗鄙、琐屑、反智和盲目的秉性,而贵族政治能够以其长处对民主政治构成某种弥补和匡正,在特定情形下有助于民主制下的精英政治的生成。民主政治只有同时也是精英政治,或者说只有由良善、睿智和有胸襟的人所担当和运转的民主制,才成为优秀的政治。

参议员肯尼迪一生的政治理念和实践让美国人,也让许多其他国家的人民看到,民主与精英治国是能够并存的。有的人把民主本身当做一个目的,认为民主本身就是一种价值。按照这种观点,民主必须是人民直接的统治,因此,民主和精英治国是冲突的。然而,在美国人对参议员肯尼迪和他的两位哥哥的爱戴中,我们看到,大多数美国人似乎并不持这样一种人民直接统治的民主观。他们更趋向于认为,民主是一种选择,一种能让人民制约,并在需要的时候,和平罢免政治精英的手段。

参议员肯尼迪的政治舞台是在参议院这个民主政治的机构之中,不是在大街、集市或广场上。是美国的选民把他选进参议院中,并让他在那里为他们当了45年的政治代表。这已经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得到选民认可与信任的政治精英,而他留下的政治遗产也将因此被美国人民永远怀念。

(作者系美国加州圣玛利学院英文系教授)

张鸣:国进民退是条死胡同

眼下,趁国际金融海啸民企出现暂时困难,中国土地上演了一幕“国进民退”的大戏。垄断性的大型国企,大举进军一般竞争性行业,中粮入资蒙牛,中化收编民营化肥厂,五矿和中钢收编民营钢厂,甚至一些民间做得比较好的书商,也面临国企的收购或入资.民营企业最发达的浙江,则掀起一股政府入资民企重掌监管的高潮,据说宁绍一带,正酝酿由政府向民企派遣党委书记,人称新公私合营开始了。有识者对此表示了极大的担忧,着名报人笑蜀表示,这是以市场化的名义“去市场化”,最终会危及国民整体利益和国家经济安全。

四九年后,中国曾有过一次以国家名义吞噬民营经济的事件,被称为社会主义改造,因此建立了计划经济的模式。不过今天的国进民退似乎并没有人想要真的来次社会主义改造,重回计划经济。这场国进民退的热潮很有些类似抗战胜利后的中国。那时的中国,恰好也发生过一场以接收敌产名义开展的国家吞噬民间资产运动。

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对沦陷区敌产的接受,被外界批评为“劫收”,属於公认的国民党统治失败的重要原因。但是以往的批评,往往多局限於劫收过程中国民党军政官员的腐败,所谓的“五子登科”(金子、票子、房子、车子、女子)、“三洋开泰”(崇拜西洋、痛东洋、抢劫大洋)等等丑行。其实当时负责接收的人员不少中饱私囊,但这个所谓的接收敌产活动,主要是一场国民政府的国有化运动。

据张忠民的研究,国民政府战后的接收,虽规定了如确系敌人抢劫自私人者,可以发还本主,“但在由各接收区自行处理的九千多家中小工矿企业中,发还的仅有三百十四家,佔总数的百分之三点四一,标卖的一千三百八十四家,佔总数百分之十三点七四,其余的均通过不同形式和途径改组成各种类型、分属於政府各部门的国有企业.据经济部一九四六年七月的报告称,在经济部接收的两千四百十一家敌产工厂中,除九百五十一家未处理以外,有一千两百十九家(其中大部分为大工厂)由经济部直接经营或移转至别的机关经营,标卖给民营的只有一百十四个单位,还不到接收工厂总数的百分之五。”就这样国民政府在一般竞争性行业建立庞大国有企业.如中国纺织建设公司、中国石油有限公司、中国渔业股份有限公司、中国盐业公司、中华烟草公司等。

当时所谓的敌产,标准非常模糊。不光指日伪所有的产业,凡是能找到跟当时沦陷区敌伪政权或个人有点关系的,就都算敌产.试想按中国商人的经营习惯,凡是要开展经营活动的,只要留在沦陷区,就或多或少要跟当家的政权有点关系.於是大批民企就都变成了敌产.据当时报道,接收一开始,几乎上海九成的企业都关门倒闭,然后大量的变成国有资产.不仅如此,当时的国民政府为了填充战争期间过於空虚的国库,居然公然掠夺沦陷区老百姓。当时汪伪政权的货币中储,实际上要比国民政府的法币值钱,一元中储要顶二十元法币也不止。但胜利后国民政府财政部居然规定法币和中储的比率为一比两百,过了几个月,在烈的舆论压力下,才改为一比五,规定在四个月内兑换完毕。

国民党政府的这种“国进民退”运动,显然与其建党建政时变形的国家主义和列宁主义思想基础不无关系.在建政之初,确立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农业银行四大国有银行金融体系时,就已初见端倪,抗战期间更是凭藉战争的特殊环境,大有斩获,而战后则大获全胜,然后便是全面覆灭之时.国民党政府靠劫收民企建立的庞大国企,尤其是在一般竞争性行业建立的国企,基本上都是赔钱的,最大的作用是成为党政要员的钱袋。劫收导致民企垮了,接着国企也垮了。国民党的经济危机出现在政治危机和军事危机之前,最主要的还是这场由接收引发的国有化运动。

由历史反观今日,情势虽有不同,但道理其实一样。在计划经济条件下,一般竞争领域的国有企业虽低效,但还能维持。在市场条件下则维持都难.这些领域原来都是国企一统天下,之所以让出来是市场化过程的必然结果。换言之是因为它们在市场化环境中活不下去。国企能解决中国经济的问题,中国就根本不会有改革。再次国有化不仅国家税收会大幅度减少,连基本就业都保证不了。谁都知道,当今之世城镇人口就业的六成、农村人口的九成都是民企解决的。现在垄断性大型国企之所以财大气粗,在很大程度上因为它们享有特许垄断金融能源交通电讯,还因为迅速发展,无所不在的民营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的发展,为他们提供广阔而纵深的市场。

所以当今的国进民退之举,如果目的是为了吞噬和挤走民企的话,等待它们的大概只有失败,到那时候,中国经济的前景只能有一个,重走回头路。

陈奎德:【甲子回眸】1957反右:思想国有化

一、缘起

1956年,在中国,农村的合作化运动和城市的工商业改造,完成了生产资料的国有化

在共产党统治的脉络里,在唯物主义的逻辑下:由经济而政治,由物质而思想,接下来的运动箭头,将直指精神领域。那就是:思想的国有化。

1957年,中国大陆发生反右派运动。作为一个历史性标记,它是中国的思想国有化的完成礼。

这场运动是如何发生的?它的国际国内背景是什么?它是毛泽东预谋已久的精心策划,还是面对未必充分估计的严重挑战而紧急实施的镇压?

从根本的意识形态情势来看,在政治上剷除自由主义者及其组织,消灭潜在的政治对手,是中共领袖毛泽东的基本政治直觉。根据苏联解体后的秘密档案,可以发现:实际上,差不多在反右十年之前,在中共取得政权之前的1947年,毛泽东就已暗露杀机,想要抛弃盟友,独霸山头了。

1947年11月30日,毛致电斯大林说,“一旦中国革命取得最后胜利,按照苏联和南斯拉夫的经验,除中国共产党之外,所有政党都应该退出政治舞台了,这样将会加强中国革命的势力。”

斯大林不赞成毛的这个意见,他在1948年4月20日的複电中说:“中国各在野政党,代表着中国居民中的中间阶层,并且反对国民党集团,所以应该长期存在,中国共产党将不得不同它们合作,反对中国的反动派和帝国主义列强,同时保持自己的领导权,即保持自己的领导地位。可能还需要这些政党的某些代表参加中国人民民主政府,而政府本身也要宣佈为联合政府,从而扩大它在居民中的基础,孤立帝国主义及其国民党代理人。应当考虑到,中国人民解放军胜利后建立的中国政府,就其政策而言,还是民族革命的,即民主政府,而不是共产主义政府。目前还难以预料这将持续多长时间,至少在胜利后会是这样。这也就是说,暂时还不能实现土地国有化和取消土地私有制,不能没收所有大大小小的工商业资产阶级的财产,也不能没收大土地佔有者以及依靠雇佣劳动的中、小土地佔有者的财产。要等到一定时候才能进行这些改革。即使是南斯拉夫,除了共产党以外,也还有其他政党参加人民阵线。”(註)

从这里可以知道,早在1947年的11月,那时国民党还有强大兵力,战争胜负未分的时候,中共还在向民盟等民主党派大灌蜜汤的时候,毛泽东就已经在筹画抛弃民主党派了。只是因为斯大林的电报,只是因为毛当时还需仰赖斯大林的军事政治经济支持,才未敢犯上,把这事推迟。

虽然推迟了,但是毛仍顽固坚持其反自由主义的主张,其基本目标始终未变。不久之后,在1949年毛写的《丢掉幻想,准备斗争》一文中,他就已经敏感地把他所谓的“民主个人主义者”划为美国人“杜鲁门、马歇尔、艾奇逊、司徒雷登们所瞩望的和经常企图争取的”人,从而已经把他们打入怀疑和整肃的范畴中。在毛的词典中,“民主个人主义者”就是通常所说的“自由主义者”(至於毛在延安发表的文章“反对自由主义”中的所谓“自由主义”,则与自由主义是完全无关的)。毛的这一战略,一方面出於他的意识形态的需求,另一方面也出於毛本人反智主义的内在本性。

因此,顺理成章,毛在进城后,很快就把自由派看作自己最主要的敌手。

中共取得政权后,大部分中国的自由派人士,分赴欧美与台湾香港,除沈潜下来的极少数人外,经过建政初期的知识分子改造“洗脑”,自由主义在中国大陆一时悄无声息,几乎断了香火。广袤神州,一片沈沈死寂。

人所共知,以民盟为代表的自由主义左翼,当年基於其反蒋的历史情结和费边主义的思想渊源,曾经把政治同情转向共产党,在国共之争中是为中共出了力的。然而,1949年中共夺得天下,地位发生了变化,“人一阔,脸就变”,昔日的盟友,就像“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自由在共产中国的最初啼鸣,以及自由主义所遭受的致命一击,发生在1957年。

1956年发生的匈牙利事件,极大地震撼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特别是毛泽东。因为他们看到了社会主义国家内知识界和民众的不满情绪及其巨大力量。但是毛自视甚高,他认为自己与那些东欧的党领导人不同,认为自己真正获得了广泛拥护,不会重蹈覆辙。他在寻思一条中国的独出心裁的道路与方法。

1957年4月下旬,中共中央发出了整风运动的指示,毛泽东提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动人口号,邀请各民主党派负责人参加运动,帮助中共整风。毛在一个讲话里呼籲知识分子大胆批评中共的官僚主义,他声称要形成一种更加生气勃勃的活跃的政治空气,以区别於东欧国家。

而1957,那是留守中国的知识人的少年期。虽感乍暖还寒,但自认身处早春。开初,由於经历过中共的“思想改造”,知识界心有余悸,诚惶诚恐,不敢说话;然在中共的反复劝诱下,耳闻目睹当局之情辞恳切,求言若渴,在毛泽东再三承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大鸣大放中,一批沈默郁闷了多年的中国知识分子——老年的、中年的、青年的——经过反复踌躇,终於鼓足勇气,破土而出了。知识人被压抑了七、八年的赤子之诚终於被触动,仗着童真可鉴,他们披肝沥胆,慷慨陈言,发出了自己的自由之声,於是,出演了中国现代史上惨烈的一幕。

二、鸣放

着名自由主义者、原《观察》杂志总编储安平先生提出“党天下”之论,指出:中共“把国家当作共产党所有,全国不论大小单位,甚至一个科一个组都要共产党做头,事无巨细都要党员点头算数,成为共产党一家天下。”

章伯钧先生提出了成立“政治设计院”的构想,主张各党各派应当“轮流坐桩”,都有权设计中国的政治道路和具体政策。

而自由派政治活动家罗隆基则提出了“平反委员会”的设想,实际上是要求中共对1949年之后打击知识界、迫害中国人的历次运动的冤假错案进行平反昭雪。

还有很多知识分子,如潘光旦、费孝通、钱伟长、曾昭伦,以及一些年轻的党内知识分子如刘宾雁、王蒙,以及更年轻的大学生如林昭、谭天荣、林希翎、张元勋以及北大的“五。一九”运动涌现出来的青年知识分子……,也对中共领导提出了各式各样的批评,如拆除共产党与群众之间的高“墙”论、反对“外行领导内行”论、要求言论出版自由等等,一时风起云涌,议论纷纷,群情激昂。

在这一“百家争鸣”的过程中,原来与共产党联手反对国民党的、作为自由主义重镇的民盟,起了先锋与中坚的作用,其他民主党派也发表了各种批评意见。

在1957年6月8日之前,人们看到的,是一片生气勃勃,议论丛生,同时也是风和日丽,歌舞昇平的“政通人和”气象。执政当局虚怀纳谏,谦恭之态可掬……。

三、逆转

然而,几番言论下来,毛泽东却日益惊恐不安,再也坐不住了。不难想象,在读到中国那些上层知识分子的整风发言后,毛的头脑里呈现的是一幅布拉格“裴多菲俱乐部”里嬉笑怒骂嘲弄共产党的图景。那是仅仅一年前翻滚在苏联、波兰和匈牙利上空的政治风云。

除国内“老右”们日益锐利的言论外,在国际上,先后有三桩事件是毛转向反右决策的心理背景:

首先,在苏联,赫鲁晓夫1956年2月24日在苏共二十大上发表的《关於个人迷信及其后果》的秘密报告。这个令全球震惊的报告全面清算了斯大林时期个人迷信、血腥统治、残酷迫害的种种罪恶,开启了非斯大林化的关键一步,但却成了毛氏晚年的一桩重大心结。

其次,在波兰,借反斯报告之风,1956年3月,原来被打成铁托分子的哥穆尔卡及其同伴获得平反,大批占据领导层的斯大林主义者被迫辞职。新闻界与民众获得了公开表达自己不满的机会。於是,1956年6月,波兹南市成千上万的工人走上街头,举行罢工,要求面包、自由以及终结苏联的支配。10月19日,波兰联合工人党政治局会议决定结束苏联控制。会议期间,苏共头目赫鲁晓夫带了六人从莫斯科飞抵波兰,要求把亲苏的波兰党与军队的头目保留在政治局中。但是,波兰党蔑视苏俄压力,开除了亲苏头目,并选举哥穆尔卡为党的领袖。此为东欧举事之滥觞。

第三,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从1956年10月21日开始,爆发了大规模学生与工人的示威,呼籲威望很高的纳吉(Imre Nagy)上台组织政府,并强烈要求苏军撤出匈牙利。匈牙利工人党於10月24日提名纳吉出任总理,卡达尔为党的第一书记。在随后几天里,纳吉的新政府对街头反叛者的要求作出了更多的让步。10月30日,纳吉宣布放弃一党制度,实行自由选举;同时,他还要求苏联自匈牙利撤军。31日,苏军开始撤离布达佩斯和其他城市,11月2日,纳吉谴责了东欧共产国家的军事防禦体系,并宣布匈牙利中立。此举超出了赫鲁晓夫改革所能容忍的限度。11月4日,赫鲁晓夫在毛泽东、周恩来等的支持下,悍然派遣苏联装甲部队开入布达佩斯和其他大城市,严酷地镇压了匈牙利的独立运动,纳吉也被处死。起义虽被弹压,但毛氏的疑惧情结则愈发深重了。

毛的上述情结迟早会发酵的,并且,还将是倒海翻江似地发酵。

众多的事实和研究都表明,从直接原因看,确实是鸣放中的一些言论促使毛泽东改变了决策。这点不可否认,有众多史料为证,兹不赘述。但从长程的历史追踪分析,从毛泽东后半生的基本行为方式以及意识形态看:习惯性的朝令夕改,以及反斯大林报告后毛的左倾意识形态和自保心理强化,恐怕才是最基本的根据。那些言论,只是导火索而已。而后面这一更基本的因素,长期地毒化了中国人的政治生活以及基本道德水准,

毛泽东感到匈牙利事件的阴影逐步逼近,他认为上述那些言论已经危及他和中共的领导地位。於是,背信弃义,抛开“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承诺,决定反击和镇压。

黑云压城。一场以言治罪的超级文字狱——反右运动,在中国大陆降临。

他先发表社论,把自己的声音称作“工人说话了”,从而吹响了所谓“反击右派进攻”的号角。然后亲自写了“文汇报的资产阶级方向应当批判”等文章,声色俱厉,直捣民主党派的言论阵地。他利用中共控制的天罗地网——各级党组织召开对右派的批判会,划定各单位应揪出的右派的比例。

顷刻之间,风云骤变,霹雳击地。1957年6月8日,一场以国家暴力为后盾的反智狂涛,自北京兴起,扫荡全国。当局遽然变脸,以言治罪,以文下狱。整个中国变成一个精神裁判所,党、行政、立法各部头目统统成为司法官,裁决言论,裁决文字,裁决思想。事实上,其时的中国,已经成为一座囚锢灵魂的大监狱。

於是,中国100万以上的知识菁英、专业人才中箭落马,被打入地狱;一大批从国外归来或在国内受教育的高级人才,被打成“贱民”和“不可接触者”,流放到边远的地方,20年不得翻身;中国最优秀的一批知识分子,被打入“另册”,不获使用。中国等於被砍了脑袋,真正正直敢言聪明有才的人几乎都从自己的专业岗位上消失了。这100多万右派的遭遇,个个都可以写一部椎心沥血的伤心史,很多人没能熬到平反的日子而含恨死去,默默地消失在穷乡僻野的尘土之中了。

反右派运动是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因言治罪的文字狱。它也是中国现代史的一个重要转捩点。从此,中国走上了一条对抗现代文明的反智主义的极权道路。它是中国之后一系列重大政治运动的滥觞。

其所以称反右为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文字狱”,其原因在於,那是一场极其典型的以言论文字入罪的迫害,同时,它涉及人数竟达一百万之众!每人皆仅仅因几句话,几行字,就堕入地狱,毁灭一生,万劫不复。

中国历史上何曾有过如此巨大规模的文字狱?世界各国上何曾有过如此巨大规模的言论罪?

人们曾见识过秦始皇悍然实施的焚书坑儒,人们曾见识过明代朱氏王朝以文字入罪,戕害士人,人们曾见识过有清一代的160多起文字狱,铢人计达千余人之众。人们也曾见识过西元四世纪罗马皇帝一纸圣谕,焚烧了基督教《圣经》,人们还曾见识过希特勒德国的“焚书坑犹——1933年德国冲锋队员焚烧”非德意志精神“书籍的沖天烈焰,以及此后灭绝600万犹太人的焚屍炉火………。古今中外,形形色色,反智主义暴政如过江之鲫,罄竹难书。

然而,所有这一切,比起毛氏王朝的反右,小巫而已。

四、后遗症

反右,作为共产中国“一言堂”的奠基礼,它使中国只剩了一支笔:“毛”笔;只剩了一种文体:毛文体;只剩了一种声音:中共中央电台那高亢单调的“毛式社论”。

五七年,国人智力萎缩,文明退化,使中国人在心智上蜕变成了婴儿

五七年,国人廉耻不张,伦理退化,使中国人在道德上蜕变成了痞子

从此,中国上下,鸦雀无声,噤若寒蝉,这种政治气氛,为一切荒谬绝伦、残酷暴虐的行为开了绿灯。从此,一系列政治运动连绵而至,中国进入暗无天日的时期。1957年中共的毛泽东和邓小平掌控的“反右”运动,是中国现代历史的“大逆转”,也是对世界自由和民主资源的一次大摧毁、大破坏。

从此,中国的“民主党派”失去任何独立性,成为政坛摆设的八个花瓶。多党民主政治已成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从此,中国进入所谓“迷失的20年”,从五四开始的自由主义思想及其人物被暴政掐灭,中国大陆进入一段自由传承中止的断裂时期和精神沙漠的荒芜时代。

所以,把1957年中共的“反右”,称为历史的“大逆转”,是有其充足理由的。它是对中国民主自由资源的一次大摧毁、大破坏。

人们註意到,1957年四、五月,仅仅十几天时间,毛的想法说法有了一个180度大转弯。研究反右的朱正说:“这样中途改变主意的事,以前和以后都有,只是这一回的改变似乎太快了一点。发布关於整风运动的指示,是4月27日,到写这篇《事情正在起变化》的5月15日,才过了18天。”一个如此大国家的执政党,仅仅十几天,政治方向就全盘改变了。这是毛氏行为方式的一个缩影。中共此后的一系列做派在这十几天里作了一场经典的表演,淋漓尽致。此类出尔反尔朝令夕改而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本领,活脱脱地呈现了毛泽东及其党的道德水准,成为垂范其整个统治时期的行为方式一个基本标竿。

这种反复无常的作派,在其后的统治生涯中,屡次呈现。

譬如,他在依靠“彭大将军”打天下,出朝鲜后,仅仅因为彭德怀在庐山上给他的信中说了几句真话,彭就马上变成“几十年来反对毛的人”了。

陈伯达,被毛长期重用,在文革中甚至被任命为文革小组组长,然当其在政治上已无利用价值后,他马上摇身一变而成为与毛“三十多年来从未合作过……”的文人。

…………

此类当面说谎的例子,罄竹难书。

众所周知,毛泽东很在意他的“导师”地位,他一直企图“君师合一”:统治天下,教化子民。

中国历史上统治者和上流阶层对百姓的“教化”是:“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这也就是即儒家的“德化”——小“草”老百姓必随统治者君子之道德之“风”而倒,获得教化。当然,实际的统治方式法家说得更直截了当──“以吏为师”。

然而,他带给中国的是什么样的“教化”呢?

以吏为师——在这样的毫无信义、撒谎已成习惯的“君王”和“百官”的“教化”下,一个宗教感相当薄弱的族群,就有了“水稻亩产十几万斤”,有了人人饥馑的“粮食吃不完”,有了全国大炼钢铁,普遍“放卫星”,有了饿殍遍野式的“莺歌燕舞”,有了假酒假药遍地的“繁荣娼盛”………人人习以为常,熟视无睹。几乎是全体国人都陷入了道德沦丧,礼崩乐坏,文化崩颓的伦理沙漠地带。对毛氏赤裸裸的谎言政治、言行不一的“上行下效”,使共产式政教合一的社会在价值规范方面呈现了全面分裂的境地:实际行为和宣传口号的二元分裂,隐蔽行为和公开行为的二元分裂,上层标准和下层标准的二元分裂。这多重分裂,摧毁了它公开宣扬的道德规范,导致了“君师合一”的当代后果:“风行草偃”,天下糜烂!

这就是“五七后遗症”——道德伦理的废墟,谎言泛滥的沼泽。今后国人以及各国公众与政府都必须面对的中国的精神荒野。

而1957,成为中国自由主义的一次悲怆的绝响。经历这一次对自由主义的大绞杀,反右之后中国有整整一代人与人类文明的主流——自由主义绝缘。后来的年轻一代中国人,不得不在沦为废墟的精神土壤上,在沉沉暗夜中,默默潜行,自行探究,上下求索,几乎是从零开始。直到七十年代末叶,自由的幼芽才顽强卓绝地重新破土而出,开始引领中国人精神生命的方向。

註:邱路:《斯大林特使密访西柏坡——来自俄国档案的秘密》,见《百年潮》1998年第1期

郑  义:河南杞县辐射泄漏事件折射中共政府“太有作为”

河南杞县辐射泄漏的相关新闻在网上盛传,事情并不复杂。有家工厂在使用钴六零放射源时出了一点故障,但并没有造成辐射外泻。可是当地民众发生了恐慌,一时乱作一团,纷纷搭乘各种交通工具,逃离杞县。当地警方拘捕了几个人,说他们是造谣者。

民间关于钴六十的传闻,至少是由来有据的。当然在传播的过程中,不免有些添油加醋。开封县居民张某从《腾讯论坛》上看到了一个帖子,活灵活现,还有细节,信以为真,就把这个帖子转贴到了《天涯论坛》。帖子上说,许多外国的科学家都来过了,都没有招儿了。有的科学家来到之后,看到没有办法弄好,吓得饭都不敢吃,当天来,当天做飞机走,深怕核气传染到他们身上。过了几天,警察来了,以涉嫌编造、故意传播虚假恐怖资讯罪,将张某刑事拘留。

民众说,为什么有谣言,就是因为你不说;你不说,其他人就说、就会乱说。从时间上看,杞县钴六十事件发生在六月七号,但政府一直封锁消息。杞县地方官的态度是“三不”政策,不通报情况、不接受采访、不允许报导。直到网上炒成一片了,地方政府才在七月十二日第一次发出消息,这已经是事情发生的第五天了。五天的口口相传,逐渐酿成群体性恐慌。只是在纷拥奔逃、汽车拖拉机等各种车辆都堵满了道路,地方官们才如梦方醒,辟谣抓人。

在大陆网上和少数的报纸上,对这种现象进行了分析。认为来自官方、专家的权威讯息缺失,让谣言得以滋生蔓延。恰恰是个别领导的愚昧无知,才让谣言发酵膨胀,才导致百姓大量外迁。造谣者应该依法惩除,而相关政府官员难道不应该被问责?一家报纸说,如何适应和应对网路时代资信快速传递的挑战,杞人忧天事件又给各级领导上了生动的一课。

这些对杞县事件的分析评论使我惊讶。感觉这就是整个事情中的第三层魔幻。就是被洗脑的魔幻。都说问题的核心是权威谘询缺失,舆论阵地、包括网记网录,政府权威声音缺失,没有回应网路时代的挑战。我明白这就是眼下大陆时髦的一种说法,叫政府不作为。

天啦,政府还不作为啊?有坚不可摧的金盾工程、有二十万之众的网路警察、所有敏感的消息一律封杀、见到不顺眼的帖子就删、现在又推行实名上网,强行在私人电脑里头安装限制上网的软体、再配合上警察抓人,这还不够吗?还要怎么作为呢?也许可以这么说,中国政府是网路事件和传媒事件最有作为的政府,就除了一个北朝鲜。

我认为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在新闻资讯领域禁止政府作为。也就是说,政府无权干涉新闻自由,各种媒体拥有法定的自由采访、自由传播的权利。现在中国的问题不是政府不作为,而是政府太有作为了。

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规定,国会不得立法以尊崇一种宗教、或限制宗教自由、或剥夺言论、新闻、和平集会、以及向政府请愿的自由。换一种简单明白的说法,就是在宗教、言论等领域,政府不得立法。不得立法是什么意思?就是政府权力完全退出。不是要加强政府作为,而是要政府彻底不作为。这是民间领域,政府权力禁止进入。当真正的新闻自由来临之日,当政府权威让位于传媒权威之际,象钴六十放射源故障事件,绝不会演变成一个荒唐的恐慌事件。(根据录音整理,未经作者审校)

胡  平:中国的民族问题与中国的民主问题

西藏事件以及新疆事件发生后,民族问题越益引起国人的关注。是的,要妥善解决中国的民族问题,首先有赖于中国的民主化;然而我们又都知道,在一个多民族的国家里实行民主,本身就会遇到很多棘手的问题。先前那些别的国家是怎样处理这些问题的呢?从中我们可以吸取哪些经验教训呢?

这里,我特地向大家推荐一部有关专著:《民主转型与巩固的问题:南欧、南美和后共产主义欧洲》(Problems of Democratic Transition and Consolidations:Southern Europe,South America,and Post-Communist Europe)。这本书通过对南欧、南美和后共产主义欧洲这三个地区十几个国家在民主转型期间种种问题的全面描述和精湛分析,深入探讨了有关建立民主政体的一系列重大问题,称得上民主理论研究和比较政治学的经典之作。本书的两位作者都颇负盛名,一位是胡安。J.林茨(Juan J.Linz),美国耶鲁大学教授,  曾任国际政治学会主席,另一位是阿尔弗莱德。斯泰潘(Alfred Stepan),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曾任中欧大学校长,牛津大学教授。本书由约翰。霍布金斯大学出版社于1996年出版(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6)。

《民主转型与巩固的问题》这本书内容相当丰富。这里,我只介绍其中一个方面,那就是,在多民族国家如何实现民主转型的问题。

从一开始,作者就告诉我们:在由多民族、多种语言、多种宗教和多元文化社会组成的国家之中,人口越多,政治就越复杂,这是因为就民主问题要达成一致意见将越困难。为此,就必须就民主规范、行为和制度进行认真的政治设计。有些处理国家性问题的方式,与民主内在地不兼容。

有这样一句格言:“任何国家应该努力成为一个民族-国家,而任何民族都应该成为国家。”作者认为这个观点最为危险。因为当今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是多民族、多种语言和多元文化的国家,要以民主的方式将其变成民族-国家非常困难。唯一可能的民主方式――让我以中国为例――就是:

少数民族自愿接受汉化,不愿意汉化的少数民族自愿地移居国外,或者是他们以和平的方式脱离中国宣告独立并且被中国方面所接受。

如果你觉得这几条都很难做到,而你又强烈地希望中国能成为一个民族国家,那么你就只好放弃民主的方式,转而采取强制手段,强迫那些不愿意汉化的少数民族接受汉化。不错,历史上很多民族国家都是靠强制手段才取得成功的,问题是,作者提醒我们,在当代世界,我们还能够重复他们的做法吗?我们还愿意付出他们所付出过的那些代价吗?换句话,过去那些做法,在当代背景下还行得通吗?作者的回答是行不通,是注定要失败的。

那么,“在多民族国家,民主化如何可能?”首先一条是,承认平等的公民权。这一条很简单,估计没什么人反对。但作者还补充说,仅仅这样还不够,“多民族国家更需要建立以非多数票、非公民投票为基础的多样性制度”。在多民族国家,少数民族由于人数少,如果各种事情都采取公民投票、少数服从多数的办法,那么少数民族的声音就很可能被忽略被埋没,所以作者提醒说,为了民主的巩固,要“减少多数主义”,“设计更多的具有共识性的政策”。作者认为,要在这样的国家实现民主巩固民主,需要“精心设计某种联邦或者联邦制度,和/或进行准联合民主实践”。

其实,早在十几年前,海外异议人士就针对中国是多民族国家这一事实,提出了未来中国实行联邦制的设想。《零八宪章》也肯定了联邦制。只是,有很多人对先前这段思想积累太不了解,或者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有鉴于此,我觉得更有必要向大家推荐这本《民主转型与巩固的问题》。

艾  鸽:莫名思念你 (诗歌)

 

    谁偷去了我的心
    忘记带走躯壳
    害得我满世界的找啊
    至少你应该让我身心合一
    要记住不要把我放在海滩上暴晒
    我的心中从不缺少温暖
    也不要把我塞进冰库
    把心冻死了我还何必留着外表
    更不要把我放在你的屋檐
    鸟雁会把我叼走的
    最恐怖的是不要把我锁进保险柜里
    等你想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窒息
    或者就把我的心放回原处吧
    我等待着你投案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