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  鸽:论权力的剩余价值

(1)

人类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必须不断更新,以适应人类品质的更新。

首先是思维的更新。

人类思维的更新受到了权力的挑战。

权力的观念必须更新。

如果说马克思发现了资本的剩余价值导致剥削,那么,艾鸽发现了权力的剩余价值导致权力剥削。

而权力剥削是一切腐败的根源。

何谓权力的剩余价值?举例来说:一个政府的官员在批准土地交易时,对买方表示:我把价格压下来,你私下给我好处。这私下的好处,就是靠权力的剩余价值剥削来的。

权力的剩余价值是正常权力以外的价值。

(2)

权力的剩余价值也有正数或付数之分。

汉高祖刘邦率军进入关中后,对当地的各路英豪说:“老百姓忍受秦朝的苛酷的刑法已经很久,现在我统治关中,不过和父老们约法三章而已。我进关:是为了替父老们除去祸害,不是为了虐待和抢劫老百姓,大家放心了!”百姓得知后,欣喜异常,一路欢迎。而项羽的军队进入关中后,一路烧杀抢劫,人们大失所望。仁者无敌。刘邦奠定了四百年江山的大业。刘邦和项羽使用的都是权力的剩余价值,因为并没有谁从法律上赋予他们去夺取国家的权力。但前者是使用权力的剩余价值的正数,后者反之。

资本并非万恶之源,权力也并非万恶之源。如同资本的剩余价值不一定就会产生剥削一样,权力的剩余价值如果使用的好,也不会产生剥削。而且,还有可能去制止剥削。

一个相同的事物,出发点不同,归属点不同,性质就不同。

权力的合法或非法,应以出发点和归属点来判断。

(3)

尧、舜、禹的“禅让”,是中国古代部落联盟推举首领的制度。

据史书说,尧比较富有,舜有储粮的仓库,禹的父亲曾筑城保护自己的财产。

几千年来,权势者都是之前或之后成为最富裕的贵族。

马克思的错误在于忽视了权力的剩余价值,而把社会的弊端归结于资本的剩余价值导致的资本剥削。而其实,权力的剩余价值导致权力剥削,更甚于资本的剩余价值导致的资本剥削。

《红楼梦》里的凤姐想剥削他人的银子,得费神周折。而贾母把花袭人赐给贾宝玉只需要一句话。《宋太祖实录》中记载:周世宗派窦仪去抓一个杀人凶手,他却把受牵连的24家人杀害了。如果用资本剥削来迫害至死24家人不是易事,而使用权力的剩余价值刀起头落。由此可见。限制使用权力的剩余价值才是首选。

(4)

权力的剩余价值被滥用。多数起因是因为权力来路不正。

北宋建立十几年后灭掉南唐。李煜后主离开南唐故宫时有一首词写道:“最是苍皇辞庙日,教房犹奏别离歌,挥泪对宫娥。”

面对朝廷的覆灭,李后主想到的仅仅是没有机会与宫女寻欢作乐了。

梁武帝在候景叛乱后,被困在台城。眼看性命不报,梁武帝却叹道:“江山是我自己打下来的,今天再从我手里丢掉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在这些天子们看来,权力是他们手中的“私器”,丢掉或获得,都是个人的事,与公众或国家无关。而也确实,他们的权力都不是老百姓给的。就象小仲马《茶花女》中的名妓维奥莱塔,她想干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

(5)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两句话出自《汉书 东方朔》,东方朔以这个比喻恳求汉武帝“举大德,赦小过,无求备于一人之义也。”把官员培养成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清教徒是不现实的。人人都应该有他自己的利益,官员亦不能例外。该给的不给,就会成为不该拿的要拿。

自然,现实是一些官员滥用权力的剩余价值,该要的不要,如稿费交党费,工资救贫困,而背后却把手伸进国库。人是利益和欲望动物,无欲无刚,有欲则刚。正欲无愧,邪欲则败。刘禹锡罢太子宾客,转任秘书监,禄俸差不多。白居易曾赋诗日:“日望挥金贺新命,俸钱俯旧又如何?”

(6)

权力有公权私权之分。中国古代的昏君公私权不分,都把国家权利视为私有,剩余价值无限使用。商纣王即位后,宠爱妲己,不理朝政。

纣王说:“我的帝位不是上天给的吗?谁能把我怎么样?”比干也是纣王的亲戚,说:“君主有错,人臣不能以死直谏,百姓就要受苦了,百姓没有罪过啊。”多次进谏纣王,纣王大怒,说:“我听说圣人的心有七个窍,不知道是不是?”杀了比干,挖出了他的心。不久,周武王讨伐纣王打到了商朝都城,纣王自杀,商朝就灭亡了。

连农民起义的陈胜也不能免恶。据《史记》记载:秦末人陈胜年轻时给人耕田,一次和同伴在田边休息时,感叹万端,对同伴说: “如果我将来富贵了,一定不会忘记你。”秦二世元年七月,陈胜等九百人被征发去防守渔阳,后率众起义,自称楚王,国号“张楚”。

陈胜称王后,那位同伴来找陈胜,陈胜带同伴一起回宫。同伴在宫中随便出入,常常跟人讲起陈胜的一些旧事,有人对陈胜说:“您的客人愚昧无知,专门胡说,有损您的威严。”陈胜就把同伴处死了。从此之后,陈胜的故旧都纷纷离去,六个月后陈胜就身死国灭。这都是不懂权力的应用价值。

(7)

何为私权?一个人从娘胎里钻出来,就有了哭的权力,笑的权力,吃奶的权力,被抚养的权力等等,所以说,“天赋人权。”

1848-1849年欧洲革命失败后,马克思流亡到了伦敦,马克思坐在伦敦的图书馆里研究了大量书籍,据说当时经济困难而又痔疮发作难忍。马克思就把资本主义形容为一个“化脓的烂疮”,欲摘除而后快。《资本论》写得枯燥无味,到也是一把心血。可是。资本主义并不象痔疮那样容易摘除,反而“腐而不朽”。其最基本的就是资本主义社会,尊重个人权力。一个个人权力被充分尊重的社会,是有生命力的社会。

个人的私权,也是一种生活能力。可以说,人活着就要追求各种各样的权力。包括表达的权力,幸福的权力等等。没有权力,就没有人生。猪为什么长肥了就要被宰,因为它没有继续生存的权力。猴子为什么总长不胖,因为它无法获得改变自己基因的权力。

(8)

这世界有时候显得浑浊不堪。

是因为没有理清本质问题。

首先,人是劳动创造出来的吗?我说不是。熊猫在辛勤地采摘竹叶,蜜蜂在不停地采掘花粉,蚂蚁也在每天搬运食物,但它们的劳动并不能使它们变为高级动物。

是权力创造了人。

不是吗?类人猿在扩展生活能力的过程中,获得了语言表达的权力,劳动的权力,创造的权力,用火的权力,制造生产工具的权力,种植农作物的权力,组织家庭的权力,继承财产的权力,等等。权力的充分运用,使人不断进化。

雄孔雀开屏不过是象雌孔雀展示:你看,我有多美!但仅此而已。而人类却能表达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美好的诗歌。动物只知道交配,人类却获得了表达爱情的权力。

权力创造了人。这是一个全新的观点,我并不怀疑人类总有一天会承认这一观点的。

(9)

资本还没有来到世间的时候,权力已经来到世间。

权力有它伟大的一面,也有它罪恶的一面。

至今为止的人类社会的历史,也是权力的历史。一切的辉煌与荣耀,一切的罪过与阴影,都与权力的应作有关。

艾鸽发现的权力定律如下:权力<制约机制=正面效益。

权力>制约机制=付面效益。

解释来说,权力小于制约机制的时候,所产生的效益是正比例。而权力大于制约机制的时候,所产生的效益是付比例。权力就如水,即可灌溉庄稼,也可冲毁民房。而闸门就如制约机制。而制约机制管不住水,后果可想而知。

当希特勒对德军说:“前进,莫斯科就在你们脚下”时,他的权力已如决堤的洪水。

波尔布特屠杀300万柬埔寨人民的时候,只是下了一道命令而已。

(10)

一个社会的安定不是靠权力的无限应用,不是靠令人窒息的高压政策,也不是靠封闭他人的嘴巴。贞观四年(630)全国判死刑才29人、贞观六年(632)全国死刑犯290人,太宗审查时令全部290人回家团年、待来年秋收后回来复刑,结果290人均准时到来、无一人逃亡。

封建社会尚可把犯人当人,而有些现代的法理却是把人当犯人或奴隶。如斯大林随意性地处死“布尔斯维克的敌人。”其实就是他不喜欢的人。1937年6月11日,《真理报》称,图哈切夫斯基元帅等8名将帅因叛国罪被捕,第二天,图哈切夫斯基等8人已被枪决。图哈切夫斯基元帅是公认最有天才的将领。他和另外一些将领提出的大纵深作战理论和大规模机械化作战的理论,曾远远领先于西方的同行。

大清洗几乎整个消灭了苏联红军的军官阶层,红军指挥人员和政工人员有4万余人被清洗,其中1.5万人被枪决。大清洗枪决了5名元帅中的3人、4名一级集团军级将领中的3人、12名二级集团军级将领的全部、67名军长中的60人、199名师长中的136人、397名旅长中的221人。如果连同其它阶层的人,有一百万之多,这就是斯大林个人的权力欲的殉葬品。

苏军将领格里戈连科曾评论说:“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它的高级指挥干部在任何一次战争(包括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都没有受到这样大的损失。甚至全军覆没的结果也不至于如此。就是缴械投降的法西斯德国和帝国主义日本所损失的高级指挥干部也比这少得多。”

权力的剩余价值的无限应用,造成了人类社会一系列的空前灾难。如果人类的文明进步是要用尸骨来铺垫的话,那么,还是在杀灭之前把他们放回原始森林里去吧!除非有人声明他愿意做这种政治行为艺术的牺牲品。

(11)

政治上宽容,思想上宽松,体制上宽厚。这是限制权力的剩余价值的必然选择。思想上的解放,必然导致人们重新认识真理。而真理的发现,不是可以用灭火器来扑灭的。伟大的领导者,是敢于面对真理的。真理需要他下跪的时候,他绝不能让真理下跪。

现代社会的政治家,可以追求权力,但不能垄断权力。权力是什么?老百姓不需要统治者做人民的儿子或老子,只需要他做临时工。人民与临时工不是直系亲属关系,只是契约关系。干得好可以延长几年,干不好就炒他鱿鱼。这临时工是高级打工仔,可以享受应有的待遇。呆在这个位置上,人民可以给他流芳百世的机会,但不能给他遗臭万年的机会。最多只能给他一个平庸无能的短暂机会。

一个真正宽容的社会,也必然是一个法制的社会。法制是为了保障人的自由权力不受侵犯。水门是华盛顿的一座综合大厦。1972年6月17日有5个人因闯入大厦内的民主党全国总部被指控犯有盗窃罪和窃听罪被捕。7月27日30日期间众议院司法委员会通过对总统的弹劾案。8月5日总统提交三盘录音带的文字本,这些文字本清楚表明总统与掩盖活动有关。因此尼克松在国会里失去了支持者。他于8月8日宣布辞职,次日上午11时35分离开白宫。1974年9月8日继任总统福特给予尼克松以无条件的赦免,不受进一步惩处。水门事件中尼克松的辞职,是这个打工仔看到了老板(人民)的脸色,而主动请辞。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一个犯了错误而勇敢地向真理下跪的政治家,至少还是一个诚实的政治家。唐朝王昌龄的隐居诗有:“清溪深不测,隐处唯孤云。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做不了总统还可以做人。

—–未完待续—-

管党生:时空忽略(诗三首)

 

      《时空忽略》



32年前的今天

我们在上课

突然小喇叭响了

要求大家

到操场结合

然后

广播里面

传出哀乐

一个翻腾又无聊的时代

结束了

《那一年》

那一年
是99年
我在青岛
栈桥边的沙滩上
认识了一个女孩
我们谈起来北岛
天渐渐暗了
她指着不远处的
一座高高的宾馆说
如果晚上住那里
听着大海的声音睡觉
多么好
我无语
因为我身上不到100元
除了回程路费
只够随便吃点饭


《杀死诗人》

哦
你是说要杀死诗人
你真实伟大
彻底的消灭理想主义
这个买和卖的时代
诗人
确实没有商品价值
杀吧杀吧
杀死一切乌托邦
世界只有蝇营狗苟
就彻底和谐了
问题是
明天早晨的太阳
还是盼望诗人的歌唱

綦彦臣:美国救市亦救中国

中国成了美国救市的受益者

称为“经济稳定紧急法案”的美国救市方案经过跌宕悬念,终获众议院认可,中国也成了这次救市的受益者。首先,中国不必为1.8万亿外汇储备中的近一万亿的非政府机构债券的贬值乃至垃圾化而担心;其次,美国经济复苏后,中国对美出口的跌势将停,出现回升机会。

对于前一项,世界经济学界的认识是清楚的,所以,对中国积极准备的“配合救市”是外交辞令还是确有所备,并不太感兴趣,更谈不上认真对待。对中国出面拯救美国之论比较认同的人,大多是媒体记者或非经济类报刊的并无经济学训练背景的所谓专栏作家。有些外表(至少从行文逻辑)上看起来象专家的所谓分析人士,不过是想吹捧一番中国,让中国美滋滋地掏钱——狐狸夸讲乌鸦美丽,就这么经典!

但是,美国不是狐狸,仍居百兽之王的位置,尽管中国已经是美滋滋的乌鸦,总没有获得假威的机会。因为,美国若真的指望中国成为美国救市的主角,既有伤其大国尊严又十分不现实。最不现实的地方在于:第一,中国的外汇储备里面仅仅有不足七千万的美国政府机构债券,占到中国全部外汇储备的1/3多一点,将这部分外汇储备全部投进去转而购买美国的次级债券,不过杯水车薪——仅两房公司的债务就高达5.5万亿美元——中国拿什么来拯救美国呢?第二,中国外汇储备中超过1/3的份额是美国企业债券,不管它有多大风险,风险的大部分最后还要由美国承担,而不管这个“美国”是政府的财政能力还是指市场复苏后的吸纳力量。

最为重要的是,美国不可能认可自由经济模式的终结:首先,这次危机是发生在虚拟经济暨衍生金融工具方面,尚未如1929年至1931年之间的大危机那样发生在实体经济领域;其次,自由经济模式有其缺点,但远远比中国“具有资本主义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更有自我恢复能力。

仅仅在纯金融技术方面,中国的落后状况也是不言而喻的。它是一个扼杀创新的体制,从来不想为创新承担风险与责任,所以它才有畸高无比的外汇储备,所以中国国民除了可怜的工资收入之外少有财产性收入的可能。因为“国家”这个政治概念的高度垄断化,人民不可能具有参与国有资产分红的资格。

美国再次赢得自由经济的战争

市场特别是衍生金融工具市场的原动力不是政府的作为,而是整体信心,美国政府的救市并不是“烧钱”,端在于帮助市场恢复信心。假如“烧钱”能够救市的话,那么仅两房企业的5.5万亿美元的企业债务就足以让联邦政府接近破产的边缘。现在,美国国债的规模约为9.3万亿,仅仅是计入两房的企业债务,其规模就将达到14.8万亿。在狭义层面,仅仅以两房债务为分析目标,七千亿救市资金仅仅是其12.7%,而且还假定为七千亿救市资金全部为现金;在广义层面,七千亿救市资金仅仅是已发国债规模的7.5%,是“最坏的预计规模”14.8万亿的4.7%。所以说,经过悬念跌宕之后,美国国会通过救市方案实际上并没有突破自由经济模式里面政府(国家)的“守夜人”身份,给市场注入信心就像“守夜人”给防火水缸添水一样,或者说是说服了主人再买一口防火水缸那样。

撇开国际诸多媒体的本身利益不讲,更不用说中国媒体对救市的种种自吹自擂,仅仅从国际政治较力的方面看(即软实力的比较),美国无疑又赢得了自由经济的战争。这场战争的意义远远超过了伊拉克之战,以及现在远未了结的反恐战争。相对应,中国在拒绝给人民开辟财产性收入渠道方面(比如每个公民都能拿到国有资产的分红),仍然缺乏道德性。至于等到美国救市方案锤音落定,中国媒体才“低调”推出的中国早有防止金融危机预案的报道,不过是如同把贪腐的政治家描绘成廉洁勤政的代表一样,重复中国历史上“上下其手”、“指鹿为马”的那些缺德得有些可爱的“小把戏儿”。

公平地说,在市场信心方面,温家宝的认识尚算到位,说到:“当金融和经济危机到来的时候,信心尤为重要。”但是呢,中国间接金融市场的本质仍然是政治权力的衍生品,内部人交易、人为的信息扭曲造就了吞噬散户的嗜血习性。因此,股民信心恢复不在于中国政府将投入多少救市资金,而在于实现众人皆知而公共媒体都不敢说的“政治救市”。

“政治救市”究为何物?民心自知,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视人民为草芥,不要视媒体为犬马,不要再搞“小把戏儿”。设想一下,我们存在台湾追究已下台领导人贪腐行为的机制吗?可笑的是,尽管没有,有些政治小集团却虚惊起来,才做出拿死人说话的荒唐举措,算做未雨绸缪。如此荒唐的政治现象及其背后机制若不打击市场信心,那才叫“中国例外”呢!

王光泽:台湾政治的转型正义对大陆的启示

中华民族:一个严重撕裂的民族

在我孩童的经验里,蒋介石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物。等到我上了大学,看到那么多历史资讯之后,才发现我们过往的经验多么可笑。我的中学语文老师曾经跟我们讲过,他曾亲眼目睹在1955年镇压“反革命”期间,所谓的“反革命份子”被用铁丝和绳索串起来,拉到河边用机枪扫射。我们中学所受教育,都是称国民党反动派,我们对国民党没有切身的感受,但是我们看到共产党是什么样的,没觉得共产党比教科书上描绘的国民党好多少。

我讲这些,说明中华民族这个庞大的族群曾经多么撕裂,冲突多么剧烈。台湾有过228事件,也曾有过秘密处决、暗杀等手段,情治系统曾有过无从约束、生杀予夺的大权。但时代在变化,台湾从1970年代开始风起云涌的民间反对运动。最终在1980年代突破党禁高墙,成功转变为现代民主政体,并于2000、2008两次成功政党轮替。台湾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块率先实行民主宪政的地方,而且转型得非常顺利成功,给人的感觉甚至是波澜不惊。除了郑楠容自焚之外,我想不起来还有谁因为台湾的政治转型而失去生命。台湾经验不仅在亚洲具有极为强烈的示范作用,对于同宗同族的中国大陆,更具有不可替代的清晰启示。

中国共产党也在变,代际更迭加速,从泥腿子的革命党,到专家治国,到团派系统的少壮派,共产党历史上那种狰狞的面目在改变。中共体制内不少人不仅具有民主思想,而且还具有良好的专业素养。而且共产党内部分化得很快,各种利益集团之间也缺乏足够的共识,共产主义意识形态被颠覆之后,除了国家和民族这个概念,中共几乎再没有什么感召的信念。

在这种背景之下,中国未来的政治转型肯定会来到,时间早晚的问题,不排除在最近10年20年就得以实现。那么中国大陆也就必将面临着一个转型正义的问题,如何处理好中共的历史罪错等问题,的确值得学界探讨。

台湾在转型正义方面的经验

共产党通过暴力革命在大陆推翻国民党政权之后,一直也在追求转型正义。中共转型正义是建立在消灭国民党反动派和资产阶级的基础上,实行的是阶级灭绝,那个时代追求的转型正义带有很浓重的复仇色彩。例如,当时毛泽东下令实行镇反运动,给全国定下了镇压指标,认为至少存在人口比例的5%是“反革命份子”。这个弹性数位让很多人的生命从此消失。我们家乡就曾流行一个很恐怖的词语“切西瓜”,就是指被中共枪决的意思。

时至今日,中国大陆仍然存在着浓重的复仇情绪,要求对共产党犯下的政治罪错进行暴力清算。中共在三反五反、反右、大跃进、大饥荒、文革、六四等历史事件上曾经造成了大约8000万人死亡,如果按照血债血偿的血酬定律,一命抵一命,那么中共辛辛苦苦发展起来的8000万党员正好够偿命的。如果转型正义再严苛一点,中共属下的贪官无数,有人分析说按照现行大陆刑法的规定,贪污受贿10万元人民币可以判处死刑,那么大陆现有的1000万公务人员中有一半要被处死,这1000万公务人员绝大多数是中共党员。这么算下去,把8000万中共党员的性命都搭进去,都未必能够还得清中共的历史和现实欠债。

既然转型的历史包袱这么沉重,又不可能回到毛泽东时代那种“切西瓜”的老路上,如何对待中共的历史罪错问题考验着中国民众的政治智慧。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国民,尤其是政治反对派缺乏深思熟虑,缺乏意识形态的支持和缺乏实际的操作方案,都将造成中共面对转型的巨大恐惧,成为抗拒转型的巨大障碍。

虽然转型正义在台湾的路程还没有完全走完,还需要深化和探究,但是台湾在这个问题上已经累积了相当多正面的经验:

1、开放历史档案,公开历史真相。

台湾228事件成了台湾历史上最为典型的政治迫害案件,相关档案基本得到解密,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大陆则不一样,中共的历史罪错首尾相连,难以胜数,主要有:对国民党遗留人士的镇压的“镇反运动”、镇压知识份子的“反右运动”、共产主义大跃进导致4000万农民被饿死的“大饥荒”灾难、残酷内斗的“文化大革命”、1989年天安门“六四”血案、1999年镇压民主党组党运动和镇压法轮功。对这些复杂的政治事件的处理,比台湾要棘手得多。当然首先要公开历史真相,让全体国民通过正当管道可以随时获取这些资源,保障公民对历史真相的知情权。真相的披露是抚慰政治受难者心灵的重要方式,是建立全民理性认知历史的前提条件。

2、建立国家对政治受难者的赔偿机制。

中国的政治受难者目前无法精确统计,但是肯定是个天文数字,对这些天文数字的政治受难者如何赔偿,用什么钱进行赔偿,的确是个很难操作的问题。台湾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曾经有一种观点认为应当收缴国民党党产,以党产进行赔偿,但是这一提议没有成为共识,因为国民党当年是党国一体,是以公权力的名义推行威权统治,导致很多政治罪错。如果以党产作为赔偿资金来源,则会导致国家责任落空,有公报私仇的嫌疑。最后台湾还是以政府赔偿的名义取代政党赔偿。关于具体赔偿的数额,台湾在这个问题上采取的是一次性赔偿。由于政治受难者受难深重,为了强化国民对历史的记忆,导致重蹈专制历史覆辙,是否可以采取提高赔偿标准,按照年度计算分年赔偿?这些都是值得探讨的问题。

3、前执政党相关政治责任人的罪责追究机制。

在台湾似乎没有追究过相关政治责任人,南非的政治和解经验值得借鉴,就是相关政治责任人主动坦承真相,承认自己的政治罪错,然后获取司法机构的原谅,不予追究。这种操作方式虽然说国际上有先例,但是缺乏宗教传统的中国人是不是能够实践这一带有宗教伦理上的宽恕,还难以预测。而且这种操作模式如何和司法程式进行对接,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4、象征专制极权的政治图腾如何处理。

民进党执政时期,曾经因为处理蒋介石画像、塑像,以及将“中正纪念堂”改为“民主纪念堂”。这种处理方式曾经引发台湾族群之间的纷争和冲突。应该说大陆“去毛化”已经在1980年代之后就开始了,毛泽东的画像和塑像在大陆已经所剩不多。但是毛泽东纪念堂和毛泽东画像还在天安门国家广场上,“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这一巨幅标语仍然镌刻在中南海门前的左侧。不少人会认为这是历史文化遗产,不应当清除,应该保留原状,也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专制政治的文化图腾,必须彻底消除,未来中国大陆也将出现类似台湾的纷争。

5、对庞大前执政党党产的处理。

因为中国大陆长期实行计划经济,实际上就是实行专制经济,党国合一的程度远远高于台湾,党库和国库直接相通,党产和国家财产更是难分彼此。未来关于党产的处理和分割,也将会引发相当热络的争论。因为党产并不是一个清晰的概念,而且牵涉到很多共产党羽翼之下数千万家庭的利益,如果事前没有充分的讨论,可能会引发激烈的冲突。未来中国大陆成功过渡到民主政体之后,中共通过开放政治参与的管道,即开放党禁,以及通过政党轮替和平交出权力,这种方式实际上象征性地完成了它对自己专制罪恶的赎罪。对于法人单位的党产很容易甄别区隔,可以收归国有,但是一些已经转移、内化成私人财产的那一部分,实际上很难说得清楚到底是归属于个人还是国家。如果说不清楚的,在司法原则上难以区隔的那一部分财产应当归属当事人个人所有,以此作为政治转型的代价。

两岸和解需要实现转型正义

台湾通过一系列转型正义实现的路径,达到了全民性的政治和解。最近台湾司法院的一项释法裁定中明确宣示,以后不会再因为主张台独和共产主义而被禁止结社,相关法律违反中华民国宪法。这一释法裁定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是在意识形态上彻底和中国大陆和解的司法表征。

众所周知,马英九先生当选总统之后,两岸在“九二共识”的基础上恢复和谈,政治和解已经成为两岸的主旋律。如何从经贸议题的落实走向试探解决主权冲突、政治体制差异的冲突,将会极大程度地考验两岸中国人的政治智慧。如果后续问题得不到很好地解决,海峡两岸有可能重新陷入纷争,甚至危及到经贸文化交流。

中国共产党可能存在着这样的政治逻辑:国民党是共产党最早结下的冤家,从1921年立党之初就和国民党之间是对立的政党,曾经的短暂合作被长期的对抗所掩映。这次台湾重回“九二共识”,两岸恢复谈判,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唯愿两岸能够妥善把握,最终能够签订和平协定。另外,和国民党这个老冤家之间能够获得政治和解,是中共政治和解经验习得和信心培养的重要途径,否则根本谈不上和国内1978年以来新生的政治反对派和解。

中共前国台办主任陈云林在马英九上任之后明确表示,中共体认到台湾人民当家作主的意愿。陈云林的这一政治表述,表明中共开始认可或承认台湾民主体制演进的政治现实。如果中共在此基础上全面认可台湾的政治体制,进一步体认到这是不可更改的历史潮流,那么就会对于中国大陆的政治反对派的政治诉求存在一定程度的容忍。台湾如果能够在两岸和谈中持续稳健地介入政治因素,加大台湾方面民主体制的政治筹码,台湾的民主示范效应可能会透过两岸政治和谈和政治互动达成更大的影响。(2008年6月20日于北京。作者为中国和解智库大陆召集人。作者原注:这是赴台湾一个学术交流会的演讲稿,后未能成行。)

胡  平:了解《中国怎么想》

今年,美国的哈珀。克林斯(Harper Collins)出版公司出版了一部关于中国问题的新书,书名是《中国怎么想?》(What Does China Think?)。全书共224页。作者名叫马克。伦纳德(Mark Leonard),英国人,是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执行主任。

一开篇,作者就指出:中国的崛起是我们时代的一件大事,其意义远远超过911,它的后续效应将深刻地影响未来的几代人。在作者看来,中国越是富裕越是强大,“中国模式”的吸引力就越大,它对冷战后主导国际事务的自由民主范例就会构成更加真实的威胁。作者说:虽然全世界都对于中国的崛起感兴趣,但没有多少人关注中国的思想和产生这些思想的人。实际上,中国的知识份子阶层拥有让人吃惊的活力,他们的观点或许成为对西方自由思想霸权的严肃挑战。

自2003年以来,马克伦纳德多次访问中国,和中国的学术界进行了广泛的交流。在作者看来,正因为当今中国还不是自由民主的国家,没有反对党,没有独立的工会和独立的媒体,所以,知识份子的作用反而被放大了。作者对中国知识界这些年来的几场大的争论都比较熟悉,他采访了几十个中国的思想家,向西方读者介绍了他们的观点。例如新右派经济学家张维迎和新左派的汪辉,写《民主是个好东西》的作者,中央编译局的俞可平和反对民主的北大教授潘维,还有在外交政策领域中的自由派国际主义者郑必坚和新保守主义者阎学通,等等。作者承认,他采访的对象祇限于体制内的人士,他没有采访过不同政见者。另外,我注意到,在作者的采访名单里有清华大学的教授秦晖,但是在全书中,作者却没有一句话介绍这位最有洞见的思想家的观点。也许作者认为,像秦晖这样的学者,更不用说那些异议人士,因为他们离当权者很远,对现实的政治经济影响不大,故而可以略去不提。如果作者持有这种看法,那当然是错误的。哪怕仅仅是为了了解那些体制内学者们的观点,你也必须了解像秦晖这样的独立学者和体制外人士的观点。

《中国怎么想》一书重点介绍了关于经济改革和经济发展的争论。作者写道,在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新右派的思想占主流地位。新右派主张市场经济,主张资本主义,主张渐进改革。新右派的思想帮助了中国经济的迅速发展。然而到了本世纪,新右派不再受到欢迎,新左派的影响越来越大。新左派支持市场改革的方向,但他们也关心平等,关心劳工权益和环境保护。在这里,作者显然是把西方的左派右派的观念套在中国的新左派新右派头上。应该说产生这种混淆是很可理解的,因为中国的新左派新右派使用的概念和理论几乎都是来自西方,而他们面临的问题,从表面上看,似乎也和西方的左派右派们面临的问题相类似。然而实际上,中国的问题非常地不同于西方的问题。

例如贫富差距问题。必须看到,今日中国的贫富差距,不但在程度上很悬殊,而且在性质上尤其恶劣。中国的贫富悬殊问题与众不同,它既不是历史造成的,也不是市场造成的,而主要是专制权力造成的。在中国,穷人之穷,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的财产被权势者所强占;富人之富,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利用权力抢走了别人创造的财富。中国的新左派主张通过强化税收建立社会保障系统来解决贫富悬殊问题,但这种做法的前提是承认富人拥有的财产基本上是合法的,来路是清白的。然而尽人皆知,在中国,那些先富起来的人,尤其是那些权力集团中先富起来的人,其财产基本上是不合法的,来路是不清白的。所以今日中国的问题,主要还不是通过强化税收建立社会保障系统,而是把权势集团掠夺的财产归还给被掠夺的人民。伦纳德没有注意到中国的经济改革经济发展缺少合法性这个致命弱点。这也是到目前为止大部分西方学者看待中国问题时的共同盲点。

《中国怎么想?》是英文书,现在还没有中文译本。

小王子:救救孩子

为四川汶川地震被豆腐渣工程压死的学生们、贵州瓮安被奸杀的15岁女生、中华大地上被毒奶粉毒病毒死的婴孩们而作。

         一、

         发酵了太久的沉默
         血泪
         早已风化为无数
         政绩与赞美诗的包装带

         在稳定压倒一切的鬼魅天堂
         孩子们鼓胀
         眼睛
         离开曾经幻想
         游戏的时空
         带着亲人的绝望
         哭泣
         还有叹息

         二、

         生命的花朵
         于漫长冬夜纷纷残败

         一朵一朵
         落了
         满天飞舞着
         花朵的冤魂

         落了
         那蓝色的幻想
         七彩的面容
         过期的血泪

         落在地上
         还被踩踏出颜色来

         三、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是个什么样的季节

         读书学习的教室没有钢筋支撑
         拥有权势就可肆意蹂躏少女的青春
         “质检合格”的毒奶粉不断融入婴孩们的血液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是个什么样的季节

         豆腐渣的废墟伸不出求救的手掌
         被奸污的身体表达不出完整的抗议
         充满母爱的呼吸逃不出结石和死亡的命运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是个什么样的季节

         无声的尸体上叫嚣话筒的改编吹嘘
         斑斓的尸体上活跃武器的轰鸣示威
         稚嫩的尸体上演绎人性的麻木冷漠

         四、

         恐惧、耻辱、病毒
         充斥血染的天空以及
         我们的灵肉

         杀人不见血的屠刀日夜解剖着
         慈悲,善良,人道

         直到挖出那颗滚烫跳动的心脏
         刃口才稍有满意之态
         却无休息之意

         多少年,多少天
         祈盼的是幸福
         迎来的是噩耗

         五、

         我是母亲的孩子
         被大地埋没并遗弃的孩子
         生前我有动人的微笑
         死后我无亲人的照看

         我不去陌生的天堂
         我要你熟悉的眼神
         为我洗去一身的尘埃

         我是夜幕里的星星
         是放射光芒的精灵
         可我被震撼的闪电击中
         倒在无边的死海面

         我想去春暖花开的故乡
         我不想沉睡孤独的土壤
         我要看一看那
         自由飞翔的云

         六、

         我不要,不要离开
         妈妈的怀抱
         我不要,不要看着
         妈妈再次流眼泪

         我不要与小伙伴们拥挤地躺在一块
         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要丑陋的凶相
         侵犯我的贞洁和梦境
         我不要甜蜜的汁液
         增加我的痛苦延缓我的呼吸

         我不要,不要离开
         妈妈的怀抱
         我不要,不要妈妈
         再受到半点伤害

         七、

         默不作声的孩子啊
         什么样的痛哭什么样的双手
         能偿还你的苦楚

         你看,我的双眼已经红肿
         我的双手已经乏力
         没有你,我的心灵已是
         一座荒凉的坟墓

         满脸伤痕的孩子啊
         我声嘶力竭的呼唤你能听到吗
         我祈祷的话语能陪着你穿越现实吗

         你看,你被世界抛弃了
         我也被世界抛弃了
         没有家园的我们能在天上重逢吗

         死不瞑目的孩子啊
         是你的诅咒
         令无辜的苦难绵绵不绝吗
         是你心有不甘
         捎来阴雨连天告诉我
         你还想再活一次的讯息吗

         八、

         谁能告诉我
         摇晃的大地为什么吞噬的竟是孩子的性命
         生命的花季为什么刚散发清香就如此早早消逝
         清纯可爱的容颜为什么一一变成死神可怕的模样

         谁能告诉我
         人来人往的世界里有谁还是我的亲人
         花开花落的场景中可有一支感人的歌
         忽闪忽灭的蜡烛上怎不见旋转的飞蛾

         谁能告诉我
         起程的脚步还有多少烦琐的镣铐
         黎明的晨曦是否依然不得不沦落
         回家的路上还有没有豺狼的守侯

         九、

         不要和我说
         遥远的地方有个温暖的小窝
         我只要小桥流水
         永远陪着我

         不要和我说
         未来的日子一个人好好地过
         我不能遗留
         妈妈独自凄惨地生活

         不要和我说
         孩子的生命是那么地脆弱
         我要携冰冷的小手们大声诉说
         每一具尸体都是一把火

         
十、

         我不相信
         宇宙的鲜花白白绽放
         人世的生命白白死去

         我不相信
         婴儿的哭泣流淌病毒
         童年的视线贯穿恐惧
         青春的翅膀长满耻辱

         我不相信
         报应再慢能慢过黎明
         抗议再轻能轻于鸿毛

         我不相信
         魔爪之后是悲痛悲痛之后是无息

         我不相信
         积压过深的义愤容忍过长的心胸
         投放不出一颗翻天覆地的惊雷

         我不相信
         所有的不相信之后
         最终还是只得相信

         十一、

         一朵
         一朵
         是凋零的岁月
         更是受伤的心灵

         一朵,一朵
         漂泊沉寂的河流
         坠落喧哗的深渊

         一朵
         是妈妈凝望的泪
         一朵
         是孩子等待的雪

         十二、

         叹息
         夹杂着太多
         鲜为人知的
         哭泣,绝望

         游戏
         带不来
         最初的快乐

         幻想
         抵达不了
         天堂

         血泪
         发酵了
         太久的沉默

(2008年10月3日晚12点起笔,4日早11点完稿)

王天成:被“瞒报”的温家宝民主谈话

温家宝称愿加强与美方在食品安全方面合作

温家宝称愿加强与美方在食品安全方面合作

9月23日, 温家宝总理飞到美国纽约出席了联合国大会。温家宝先生此时来纽约真有些不是时候、无颜无光,因为他所”总理”的政府治下发生的特大食品安全丑闻正在国际社会发酵,就是三鹿毒奶粉事件。

但温总理及其陪同大员在国外损失的只是颜面,国内食用三鹿奶粉的众多婴幼儿失去的却是健康乃至生命。不是人民选举产生的政府,是不必对人民负责的。像以往诸多重大天灾人祸一样, 这次政府又涉嫌捂着盖着、不及时发布消息,目的在于为了奥运期间的所谓稳定与国家形象。

不过,在此我想谈的主要不是三鹿奶粉,而是温总理在纽约的一次谈话、一次媒体公关。温家宝在纽约与《星岛日报》等六家华文媒体负责人进行了座谈。你可以想象,温家宝一定会对那些媒体说,中央政府在得知奶粉问题后,”第一时间迅速向国内公开”,”这是一个负责任政府的表现。”

“跟国际接轨”

但这次座谈,用一位网友的话说,”有点意思”的地方,是温家宝还大谈了一番民主。他说,中国要加强民主建设,进行政治体制改革,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贪污腐败。关于如何推进民主政治,温家宝认为最重要的是三个方面:第一,逐步完善民主权益,保障和扩大人民的选举权;其次,司法公正,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第三,民主监督,包括人民的监督,人大的监督,民主党派的监督,以及新闻传媒的监督。

我对温家宝这番话发生兴趣,是因为他对民主国家的理解在”跟国际接轨”了。今天,世界上五分之三的国家已经民主化,每个国家在具体的制度细节上或许各有千秋,但却遵循一些普遍的基本原则,就是普选、政党竞争、言论自由、代议制、分权制衡和司法独立。我说温家宝在跟国际接轨,是说他没有在”民主”一词前加上”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作定语,同时也承认了现代民主国家的部分原则,例如,把选举列在首位。

“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这一陈词滥调,我们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在民主已成为世界潮流的今天,即使是再强硬的独裁者也往往没有勇气说他们要继续独裁了,所以,从邓小平到现在,领导人们就玩弄语言游戏来混淆视听、糊弄国人,以”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来对抗普遍的民主原则。所谓”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大家知道,其核心是坚持共产党的领导,也就是一党独裁、党的领导人独裁。追溯历史,这本来是从前苏联拷贝过来的专制体制,却被他们说成了”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称专制为民主,这是需要脸皮厚的。而民主呢,他们通常是不会单独说这个词的,他们会加上另一个定语”西方的”–“西方的民主”。是的,民主发源于西方,但民主已不只属于西方,因为世界上每一个大洲都有民主国家,包括我们的邻国韩国、日本、印度等。

另一番开明讲话

据说,温家宝先生是个爱读书的人,我看,他的确在进步了,并且愿意说出一些所学所闻。胡锦涛记忆力很好,但不爱读书,所以讲话总像小学生背老课本。然而, 有意思的是, 温家宝上述关于推进民主政治的谈话,海外媒体《星岛日报》等重点进行了报道,中共的外宣机构中新社也如此,只是标题不沾边(”温家宝:中央政府在得知奶粉问题后第一时间公开”),而中共的内宣机构新华社所发的通稿却只字未提,假装温家宝并没有触及这样一个敏感而重要的问题。

事实上,这并不是温家宝第一次以”跟国际接轨”的方式,谈论民主政治、政治体制改革。据我所知,他两年前就在谈了,但同样是对外不对内的。2006年10月,温家宝在中南海会见了美国一个智库布鲁金斯研究所访华团, 期间被问到他和其他中国领导人使用”民主”一词时是什么意思。他说:”当我们讨论民主的时候,我们往往指三个主要因素:选举、司法独立、建立在制衡基础上的监督。”听起来很舒服,是不是?这不是所谓”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符合人们关于民主的常识。布鲁金斯研究所所长约翰?桑顿事后还根据温家宝的谈话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2008年1月的《外交季刊》(Foreign Affairs)上,称中国正在民主化。新华社当然报道这次会见,但却同样只字未提温家宝的民主言论。我是因为到了美国,才知道他原来还有这样一番开明的讲话。

出口,不转内销

由此,我们产生了两个问题:为什么温家宝要讲这番些话?为什么他的讲话只对外不对内?也许有人会想象,这是一个开端,表明中国领导人的思想变得开明了,开始诚实地谈论民主了,他们可能会对外然后对内谈,并着手逐步推进民主化,中国的民主化有希望了。但愿如此!但到目前为止,更明显的是,我们只能将其理解为一种对外宣传的策略、花招。领导人们知道,见到外国人或者出门在外,要适当讲究”与国际接轨”,”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之类的鬼话要少讲点,否则人家听了会觉得荒唐、反感,因为人家可是见过民主的。说点开明的话,还可以赢得人们的好感,激起人们某种想象或者说幻觉,以缓解对他们的批评,方便他们”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

但在他们看来,内外有别,对外或许可以来点灵活性,放开谈一谈,”出口”但不转内销,对内最好继续以所谓”中国特色”、”中国模式”混淆视听。为什么?因为他们胆怯。因为他们害怕人民知道什么是民主。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们是如何搞专制的,所以他们必须掩盖什么是民主。人们难以判断什么是民主,他们就可以继续浑水摸鱼。所以,他们瞒报了非典,瞒报了地震,瞒报了毒奶粉,也瞒报领导人关于民主的讲话。相比之下,三鹿公司是小奸商,他们是大的。他们一直在宣传中加入有毒成分,损害人们的精神健康,希望每个人都得脑结石而后快。他们给这种加入有毒成分的专门技术取了个名字,就是我们耳熟能详的所谓”舆论导向”。

(就在结束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发现温家宝总理9月28日又在接受CNN的专访时谈论民主、法治、监督甚至”六四”,当然同样遭到国内媒体的瞒报,有网友翻译张贴在国内网站上也多遭删除)

练乙铮:炮打中宣部

信息是个奇怪东西,质和量都理想的时候,大家习以为常,就像呼吸空气一样,但当其质量受损,产生的影响却有时难以想象,既可引致整个世界的金融体制崩溃,也可把一个国家的声誉毁于一旦,更可令无数受害者死于非命。如何保证信息产生最优社会效果,不同国家有不同做法,中国采用的,是以国家力量严格监管,全面操控质、量、内容;负责指挥这个国家力量的“大脑”,是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宣传部,简称中宣部,其规格很高,部长必须是党中央政治局委员,现任是刘云山。别看此公不见经传,在党的领导层中排名也不很高,但中宣部是掌管全国人民意识形态和整个中国信息领域的部门,所以必须保持“一贯正确”形象;这点,在最近的毒奶事件中表露无遗︰尽管中宣部因为政治原因在京奥前中后期强力抑制食品安全问题消息传播,但毒奶事件曝光后,出来道歉的,可以是奶品公司,可以是地方政府,可以是质检局,甚至可以是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唯独中宣部却不必来这一套。大家若要明白这个事实反映出的中宣部的地位和重要性,不妨先看看此部在食品安全方面的角色。

食品安全,关系人民性命、国民经济、国家声誉,故党政高层予以高度重视,工作牵涉很多部门,中宣部是其中之一。二○○五年,中宣部会同工商总局等七个部门发出《关于进一步做好食品安全报道工作的意见》,为食品安全报道手法定了调。此文件通发全国各省,其要旨再由省政府下达各地方有关党政单位和传媒。举例︰浙江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根据上述中宣部文件内容,制订了《2006年浙江省食品安全工作要点》,其中第九点是“大力开展食品安全宣传教育”;这种教育和我们香港人理解的教育很不一样,其要点是“坚持正面宣传为主,营造食品安全良好氛围……有选择地曝光一些食品违法犯罪案例,把握正确舆论导向,严格规范食品安全新闻报道行为。”

应该指出,党政高层对推动食品安全工作十分认真,例如浙江省便曾大搞群众运动,调动成百上千的中、大学生志愿工作者上山下乡走遍全省推广食品安全知识、发放数据、主办问答游戏竞赛活动等,全省在宣传期间,参与群众达数十万人次。但是,与此大量辛勤教育工作配合的,却是一种很特异很片面的宣传方式;对此,浙江省政府予下属机构的解释和进一步具体指示是︰“新闻记者对食品安全的基本知识和政府职能缺乏了解,经常会出现一篇局部的食品质量安全报道,带来一个产业的毁灭性打击和消费者食品安全信心的急剧下滑,从而影响社会稳定。监管部门要进一步加强信息的发布工作,牢牢掌握舆论主导权……必须严守宣传纪律,规范报道行为,防止发生”金华火腿“和”铁皮石斛“等一篇报道毁了一个产业和一个品牌的类似事件。”浙江金华火腿事件发生于○三年十一月,由中央电视台《每周质量报告》揭露;铁皮石斛(一种珍贵中草药)事件则是○六年一月在浙江杭州市发生,亦是由中央电视台揭发;可悲的是,党政最高当局从这些不法事件中得出的教训竟是要封传媒之口,“不能让一篇报道毁了一个产业一个品牌”。有了这种护身符,不法之徒为了赚取更高利润而用各种非法手段生产劣质甚或有毒食品,必然更加肆无忌惮;三鹿出事,岂偶然哉?(想起今次毒奶事件中,内地年轻记者简光洲写了一篇报道毁了一个三鹿、毁了全国人民对奶品工业的信心以至在世人面前毁了“中国品牌”,笔者不能不替他担心;他说他是冒着极大政治压力写出那篇报道的,此话无可置疑。)

试想︰在这个政治和组织背景之下,在举办京奥的前中后几个月的时期里,毒奶事件怎能第一时间公诸于世呢?别说是中国大陆,就是当今由中国人领导的世界卫生组织,事后对此迟报之事也是“有口难言”;世卫总干事陈冯富珍由始至终未曾抱怨中国政府迟报,只就事件“建议”中国婴儿母亲返璞归真、弃奶粉用母乳而已,惹来“无国界记者”秘书长J. F. Julliard去信抗议;该公开信亦揭露,中宣部于京奥举行前夕下达命令,禁止全国媒体报道二十一种消息,其中第八种便是“食品安全”。笔者未能从网上找出中宣部此文件原文,无从证实,但这个指控相当严重,在世人面前,中宣部最好给一个说法;不过,在毒奶死人事发曝光之后,中宣部很快统一宣传口径,压缩传媒报道,并以发放正面消息为主,只报有关单位查找工作不足、撤换领导、发道歉声明、不停发表产品检验结果等,虽不一定都是虚有其表,但笔者留意到五万三千个婴儿验出有事的数字,已是十天之前的旧闻,无疑因为是负面东西,故至今尚未更新。

很明显,沿用一贯宣传手法,中共中央中宣部这次在食品安全信息管理上犯特大错误,直接令有关新闻延迟传播,危害了千千万万人民的健康和生命安全,负有无可推卸的政治、经济、行政和道义责任,应受严格查处,真相须向全国剖白,有关领导应向人民包括香港市民道歉。

注︰文件官方编号为“中宣发﹝2005﹞35号”,网上可查得;下同。官方文件编号为“浙食安委﹝2006﹞1号”。浙江省《省食品安全宣传教育组织工作总结和下一步工作计划》。

http://www.rsf.org/article.php3?id_article=28791.顺便一提,世卫网站陈冯富珍页如此介绍自己︰“她成功地战胜了2003年在香港突发的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症(SARS)。”

(香港《信报》)

武宜三:纪念“应当消灭知识分子”发表五十周年

中共的“应当消灭知识分子”

中国共产党在1958年提出过一个响亮的口号:“应当消灭知识分子!”这个口号发表在北京的《光明日报》上。“消灭知识分子”公开发表五十年了。

“消灭知识分子”是中国共产党几十年来坚定不移的一条总路线,是一切战略、战术和工作的出发点。离开了这一条总路线,一部中共党历史、一部人民共和国历史,就成了一盆浆糊。此所谓“纲不举、目不张”也。例如,川震中豆腐渣工程、大头娃娃奶粉、三聚氰胺奶粉、上学难、少儿失学率高扬、教育投入少且被贪污挪用、教育奴工(即被我的朋友刘飞跃揪住不放的代课教师问题)……这一切你怎么解释?当然没有办法解释。但是,有了这条总路线,就豁然开朗: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消灭知识分子—消灭知识分子,必须“从娃娃抓起”;消灭知识分子,就一定要把他们“消灭在萌芽状态”、“扼杀在摇篮之中”。
 
各位如不信,可看看流泪总理温家宝宝最近的表演,他说他对被迫过早曝光的三聚氰胺奶粉事件“感到不安”—他不是道歉,他也不会道歉!让日本人道歉叫“难”,让共产党道歉,叫“不可能”—因为全中国的娃娃还没有都“结石”,他老人家当然是寢食“不安”:所以他这回没有流泪了。

也许有好心人要批评我偏激了: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中国共产党。但我只想问一句:中国共产党几十年来干的哪一件事不是伤天害理、不是断子绝孙呢?

“消灭知识分子”是毛泽东共产党的总路线

谢泳先生非常尊崇陈寅恪的新史料学。陈寅恪认为:“一时代之学术,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取用此材料以研究问题,则为此时代学术之新潮流。”

“应当消灭知识分子”的出土,将有特殊的意义。一、承先启后,证明中国共产党有关知识分子政策的连贯性;二、是一把钥匙,可以解开“中华人民共和国”六十年历史中、中国共产党八十年历史中的许多难题;可以解释许多人盘桓心中几十年的疑问,让他们死而瞑目。

这史料是北京师范大学李岫教授发掘出来的:云大党委书记李书成把党委文件改头换面添上自己的名字在《光明日报》发表说,云大百分之九十的知识分子反对共产党,提出“应当消灭知识分子”。这条消息曾被台湾中央通讯社如获至宝地引用,父亲说:“知识分子是改造的问题,不是消灭的问题,这简直是借寇兵资盗粮!”(李岫:《岁月、命运、人—李广田传》)

云大,即云南大学。父亲,即李岫的父亲李广田,时为云南大学校长。这位仅仅对“应当消灭知识分子”表示一下异议的诗人、作家、教育家,不久就被他的党打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最后也以“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名被消灭—沉尸昆明莲花池了。在台湾中央通讯社“如获至宝”地引用这条消息的五十年后,我也如获至宝地引用这条消息,它为我解决了右派研究中所遇到的问题:中共内部是否自始至终地贯穿着一条对知识分子群体灭绝的“革命路线”或“反革命路线”?中共为什么对知识分子这样丧心病狂?

“应当消灭知识分子”是毛泽东穷一生而未毕的功业。他的这个宏圖大志,大约在1925年就定下来了。毛泽东在那年发表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革命》12月、《中国农民》2月、《中国青年》3月)就断言:“反动派知识阶级—上列四种人(指买办阶级、大地主、官僚、军阀—引者注)附属物,如买办性质的银行工商业高等员司,军阀政府之高等事务员,政客,一部份东西洋留学生,一部份大学校专门学校教授、学生,大律师等都是这一类。这一个阶级与民族革命之目的完全不相容,始终站在帝国主义一边,乃极端的反革命派。”“高等知识分子—华商银行工商业之从业员,大部份东西洋留学生,大部份大学校专门学校教授学生,小律师等都是这一类”为“中产阶级”:小地主家庭出身的留学生和大学生是“中产阶级的右翼”,“右翼邻于反革命,左翼有时可参加革命,然易与敌人妥协,全体看来是半反革命。”“那摇动不定的中产阶级,其右翼应该把他当做我们的敌人—即现时非敌人也去敌人不远;其左翼可以把他当做我们的朋友—但不是真正的朋友,我们要时常提防他,不要让他乱了我们的阵线!”数学不及格的毛泽东居然会算出:全国四万万人中“大资产阶级”一百万人,“中产阶级”四百万人。“我们真正的敌人有多少?有一百万。那可友可敌的中间派有多少?有四百万。让这四百万算做敌人,他们也不过有一个五百万人的团体,依然抵不住三万万九千五百万人。”毛是把“中产阶级”当作敌人的。但他后来在《毛泽东选集》第一卷发表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下称“修改稿”)中却把关于“高等知识分子”、“中产阶级”的种种分析评论全部删去。
  
毛泽东视知识分子为“极端的反革命派”或“半反革命派”
 
毛泽东对“小资产阶级”的定义是:“如自耕农,小商,手工业主,小知识阶级—小员司,小事务员,中学学生及中小学教员,小律师等,都属于这一类。”并按这些人的家庭富裕程度把他们分为三部份。“富裕部份—右翼,平时近似中产阶级之半反革命,战时可附和革命;自足部份—中央,平时中立,战时参加(革命);不足部份—左翼,欢迎(革命)。”
    
毛泽东视知识分子为“极端的反革命派”或“半反革命派”,确是由来以久。“修改稿”中虽然将这些可怕的文字删除,但删除的原因却非悔悟,而是出于掩盖和欺骗,毛泽东敌视知识分子的心态从来没有改变。(王来棣:《毛泽东的知识分子政策》;以下仍有多次引用和转述,不再注。)

敌视知识分子方针早已定好,但真正实行起来却是在掌握权力、抓住刀把子,在井冈山,成为“朱毛赤匪”首领之后,才开始对知识分子举起屠刀、大开殺戒。

1928年9月,毛泽东在湘赣边界首开“洗党”之风,这是中共党史上的第一次整党运动。洗党的矛头集中在党内出身地主、富农家庭的知识分子身上。“凡是农民党员都发了党员证,知识分子入党不发(需上级批准)。”(高华:《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

接着1930—1932年的“杀AB团”运动,知识分子出身的赣西南中共和红军的创始人之一李文林等数万人被肉体消灭;其中红20军从军长、政委到副排长,通通杀光。1931年,发生在闽西的“肃社会民主党”事件,大批红军干部、地方领导人及普通士兵、群众被扣上“社党分子”的罪名被镇压,遇害者达6,352人。胡耀邦的一个老师(农村小知识分子)是“AB团”,胡耀邦本身因是读过初中的“小知识分子”,也被认定为“AB团”,险遭杀害;(陈利明:《胡耀邦传》)险遭杀害的还有陈毅、谭启龙、张爱萍等中共名人。

1942年,毛泽东发动延安整风运动,一些知识分子被当作“异端”惨遭镇压。王实味冤案不过是延安版的“阳谋”,是1957年反右派运动的滥觞。

王实味被逮捕后,毛即把矛头指向所有的知识分子,开展“抢救失足者”运动;运动中,知识分子成为抢救的重点。通过批斗、诱供逼供、关禁闭、施酷刑等手段,挖出大量“特务”。1943年,毛泽东在全校只有2,500人的中共中央党校第二部开学典礼大会上说,中央党校挖出特务250人,他估计还不止此数。他认为,行政学院里“除了一个人以外,教员、职员全部是特务”,“学生中很多是特务,恐怕是过半数。”军委三局电讯学校200多人中,挖出170个特务;西北公学500多人,只有20人没有被抢救。“延安80%的知识分子上台‘坦白’,被‘抢救’成特务,结果这些人中,一个特务也没有”。(李锐:《毛泽东的早年与晚年》)象李锐这样上过大学的中共党员,都成了当然的特务而遭到关押、整肃。中共甚至把一二九运动也视为国民党“红旗政策”的产物,不少地方把参加一二九运动作为审干的尺度;陇东的外来知识分子百分九十九点几都被抢救过,只有两个人幸免。(蒋南翔:《给刘少奇和中共中央的关于抢救运动的意见书》)不少人因此被消灭了。
  
连绵不绝的消灭知识分子运动

从窃取全国政权后到寿终正寝,毛泽东所发动的针对知识分子的政治运动,荦荦大端者有1949—1950年的暴力土改和镇压反革命(“镇反”)、1951年的批判电影《武训传》、1951–1952年的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1953年的批判俞平伯《红楼梦研究》、1954年的批判胡适思想、1955年的胡风反革命集团冤案和肃清反革命(“肃反”)运动、1957年的反右运动及“拔白旗”运动,1964年,毛泽东又提出“社会主义时期存在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强调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随即发动“清政治、清经济、清组织、清思想”的四清运动;1966年又开始的所谓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这些运动都是毛泽东打击知识分子、消灭知识分子的壮举;因此也是毁灭知识和文化的民族大灾难。

土改和镇反,把地主、富农等农村中的精英分子以及有一定文化知识的民国时代党政团军教人员消灭了几十万。胡风本是中共的“党外进步作家”,只因文艺观点与毛泽东相左,也在消灭之列。毛泽东毫无根据地诬指“胡风分子是以伪装出现的反革命分子”,“是以帝国主义国民党的特务、反动军官、共产党的叛徒为骨干组成的反革命派别”,“是以推翻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恢复帝国主义国民党的统治为任务的。”胡风和他的朋友们或判刑或劳动教养,历尽摧残。全国涉胡风反革命集团案者共2,100人,逮捕92人,定为胡风反革命集团分子的78人,其中骨干分子23人。真实数字远不止此,整死了多少,更不得而知。

反胡风运动后,毛泽东又在全国范围开展肃反。许多在思想改造运动中“交代”或被“揭发”出“有某些历史问题”的知识分子,又成为消灭对象,被冤杀或关进监牢。毛泽东1958年5月8日在中共八大二次会议上不打自招:秦始皇算什么?他只坑了四百六十个儒,我们抗了四万六千个儒。我们镇反,还没有杀掉一些反革命知识分子嘛!我与民主人士辩论过,你骂我们是秦始皇,不对,我们超过了秦始皇一百倍,骂我们是秦始皇,是独裁者,我们一贯承认,他们说的不够,往往要我们加以补充。同年8月,毛泽东在北戴河会议上又说:“要马克思与秦始皇结合起来”,要做“马克思加秦始皇”。 

把中华民族导向灾难的“反右运动”

1957年“引蛇出洞”的“阳谋”,则是毛泽东这个丧尽天良的政治流氓对知识分子的彻底围剿。经过连续几年的批判、镇压之后,知识分子本已噤若寒蝉,不敢也不愿对共产党提意见。毛泽东偏偏要反复动员,各单位领导偏偏要热请相邀,结果一二百万的大小知识分子都跌入了他处心积虑地设下的圈套,被“聚而歼之”了。

这一二百万右派分子全部被迫“劳动改造”,一部份还被杀害。从此中国人便没有了人性、个性、公信、诚信;中国也从此进入史所未见的恐惧与谎言交织的时代。如今,无官不贪,腐败横行,坑蒙拐骗,豆腐渣工程压死学生,毒牛奶祸害婴儿,其原因就出在毛泽东这个无仁无义、无信无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流氓头子身上。

毛泽东趁反右运动余威,开始编造“大跃进”、“人民公社”神话,指使吳芝圃、李井泉、柯庆施等人偽造畝產几千斤、几万斤的“卫星田”;四川省郫县还吹出824,525斤的牛皮。然后再按“产量”征購,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把农民的粮食统统搜光、刮光,竟至颗粒不剩,才肯罷休;以达到对中国农民和知识分子的集体屠杀。

毛泽东用饥饿的办法,从1959—1961的三年间,基本上不费一枪一弹就消灭了3,600万农民和在各地各种劳改场所(农场、工厂、矿山)服苦役的右派分子等被共产党所认为的敌对分子。然而毛泽东这个屠夫,却把一手造成的大灾难归咎为自然灾害和苏联修正主义。事实上,这3年中国的气候基本正常,苏联并无逼債相反还且給予一定援助。

《夹边沟惨案访谈录》是毛泽东反人类罪行的记录

甘肃省兰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赵旭副教授花了10年时间调查、采访,于1994年写成《夹边沟惨案访谈录》(劳改基金会出版,香港田园书屋发行),蹉跎十多年后终于出版了。这是一部人类最黑暗、最残暴、最下流的一段历史的记录,是毛泽东反人类的罪证。本人仅向各位读者、各位朋友大力推荐:请看看《夹边沟惨案访谈录》,看看中国共产党怎样消灭中国的知识分子;看看中国共产党怎样以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地方主义分子、反党分子的名义大面积地屠殺中国人民和它的知识分子。

对于甘肃酒泉夹边沟农场有和凤鸣、杨显惠等人写过,赵旭也在他的小说《风雪夹边沟》反映过;可是,他还想有一个由夹边沟幸存者自己谈、自己回忆的,比较全面、客观、准确、真实地记录这段历史的文本。赵旭将1985年起采访的记录整理、补充而成《夹边沟惨案访谈录》。夹边沟仅仅是中共屠杀反右分子的一个屠场,全中国也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古拉格群岛、奥斯威辛集中营和柬埔寨杀戮场。

当然,古拉格群岛、奥斯威辛集中营和柬埔寨杀戮场,不管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无法和中国共产党的夹边沟农场、415劳教筑路支队、峨边沙坪农场、白茅岭农场、万胜山林茶场、新密农场、锦西煤矿劳改队、凌源新生焦化厂、思茅农场、东风农场、马豆沟农场、兴凯湖农场、白城子农场、北京清河农场、茶淀农场等相比。在具有中国特色的这些杀人魔窟中,国家的栋梁、民族的精英被整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除了被直接打死、枪杀之外,许多人是在受尽打骂、凌辱、捆绑、吊打、关禁闭之中,在饥饿、寒冷、疾病、苦役之中,不断地死去。

夹边沟农场关押的3千多人,最后按幸存者、甘肃农业大学孙枢统计,死了差不多2,900人,活着出来的不到300人,有的说只有200多人;死亡率大约90%。1960年9月转入明水滩农场的2千多人,到北京检查团来抢救人命遣返劳教人员时,只剩下200多人;死亡高达90%。张掖专署共送360人到夹边沟农,只80人活着回来,死亡率为75%。天水地区共划了1,146个右派分子,遣送夹边沟劳教的共计238人,生还22人,死亡率为90.75%。

明水滩地处河西走廊,冬季气温只有零下20-30℃,加上每人每月实际只有原粮12斤即每天吃不到4两原粮,大批劳教人员被活活饿死、冻死,除了用“谋杀”两个字之外,还有什么词汇合适?

乌克兰总统维克托.尤先科讲:“30年代的饥荒是反人类罪,是有凶手的,但从法律的角度看,还没有找到任何罪犯……人们可能找到谋杀一个人的凶手,但是对于数百万人受害的事件,却没有人负责。这也许就是乌克兰今天难以恢复法制、正义和社会公平的原因。”(《参考消息》2005年11月28日)对此,赵旭指出:中国活活饿死几千万的三年人祸、灭绝人性的反右运动和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不但没有人去追究责任,而且不让说、不让写。然而,赵旭顶着各种压力写了。只是写了以后没有地方出版,被拖了十年后,才在海外付梓。

“消灭知识分子”宏伟计划如何被认真执行?
   
幸存者高学武回忆说:由夹边沟迁到明水有2000多人,在既无房舍又无粮食饥寒交迫的环境中,劳教人员在冰天雪地里延缓生命。他们从争取早日回到革命队伍,因为遥遥无期的劳教,在饥饿、疾病、苦役下,逐步失望、悲观、堕落。那个时候,夹边沟的劳教犯人们衣衫破烂,五颜六色地套在一起,虚肿的脸上眼睛眯起一道逢来,头高高的扬起。看起来人非人,鬼非鬼,战士非战士,干部非干部,农工非农工,这是一群什么样的行尸走肉。1960年11月份,每天死亡十多人,到了12月份连降大雪,天寒地冻,人们每天吃不到4两原粮,而且没有任何油水,被熬干了的人开始大量死亡。死了的人只有二、三十斤,皮包骨头。我赶马车此时已没有生产运输任务,先是拉煤,后来就专门拉尸体掩埋。那时,明水滩的死人被埋到靠近兰新公路沙枣林南边的沙窝中。埋葬组埋尸体的人此时也骨瘦如柴,没有力量深挖坑,多数是将尸体用本人被褥一裹,两根草绳头、腰、腿一捆,一车拉七八具尸体,用车拉到沙窝中掩埋。埋时将尸体放入浅坑中,撮土为坟。后来无力挖坑,只有将尸体放在沙上,用锨将四周沙土撮起来放在尸体上,堆成一个沙冢。每批死者都在一处,白天看时,一条一条能够辨出……到了12月23、24、25这几天,三个站每天死亡都在40多人以上。这时,埋人的活人已没有力气埋了……死亡笼罩在明水滩,人们彻底绝望了,都在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谋杀计划是这样被精心的执行着:甘肃酒泉夹边沟劳教农场原为解放军的军垦农场,土地贫瘠盐碱太大,只能养活300人,却被关进了3千多人;原来粮食由甘肃省酒泉市统一调拨,但仅仅拨了一年就让“自力更生”。关押的主要是甘肃本省的极右分子、右派分子和大鸣大放中被揪出的历史反革命分子和有右派言论的坏分子。但也有很多从全国各地来的,这些从外地来的犯人,由于没有接济,活下来的很少。

在饥饿的折磨下,人们吃沙枣树叶、死老鼠、蚂蚱、荒漠上的兽骨,吃癞蛤蟆、蜥蜴,吃死人的内脏、死人臀部的肉。他们约上两三个人一起去挖尸、剖腹、割肉,因为一个人害怕被狼吃了。甚至有犯人在大便里,尤其在干部们的大便里找东西来吃。甘肃省定西县粮食局右派分子邢树义,见地质队送来的贺守瑛的大便中有未消化的玉米颗粒,便抓起来用水冲一下就急忙送进嘴里咽了下去。(李景沆:《蒙恩历程》)所以,在饿死之外,还有中毒而死,暴食而胀死;为偷食被打死。

饿其体肤,同时劳其筋骨。夹边沟正常劳动一般都在12个小时以上,包干,打擂台,互相竞争,把人活活给争死了。幸存者计德成说:世界上再没有比夹边沟这么残酷的地方了,从古到今也再没有比这再残暴的暴君了。抬筐运肥打擂台,一抬八筐、十筐的摞起来,五六百斤,还要喊号子“嗨吆嚎,嗨吆嚎。”把人压得起不来,还要进行劳动竞赛。挖排碱沟,每天跳到零下30—40℃的排碱沟里挖沙子,挖上一阵子,腿就不知是自己的了,劳动回来后吃的又是菜卷子。挖沟、运肥,完不成任务要扣“饭”,本来就喝着菜汤汤,扣了“饭”后就活活饿死了。天天大量死人,到了1960年冬天,连埋都埋不及了,足有一二百具尸体在土坎下面码着。

更不忘苦其心志,凡是被打成右派分子的人,除了斗批打关饿百般折磨外,有配偶的一定强迫配偶与之离婚;有异性朋友的一定强迫朋友与之脱离关系。许多人因受此打击而走上绝路。在云南省东风农场改造的郭家源(个旧县政府秘书)在离婚高潮期间,向天长叹:“难道用离婚可以改造人吗?天天说改造我们的世界观,难道我们都是十恶不赦的人吗?何必要搞到权利终身、家破人亡……”(汪作民:《农场春秋》)郭家源先生,你如果早知道贵党有“消灭知识分子”的政策,你就没有这个牢騷,就可以死得瞑目了。

“消灭知识分子”全国一盘棋

在区区几平方公里的戈壁荒滩上,聚集着一批党国高级干部、有功之臣,民主党派人士,党、政、工、团,农、工、商、兵各色人物,他们都学有所长,有的身怀绝技;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他们中大多数人还对共产党怀着赤诚的心,对国家民族寄予无限厚望。只因一言之出,而大祸临头,落得如此下场。他们都说这是中共甘肃省委书记张仲良和中共张掖地委书记安振做的孽,其实张仲良和安振不过是执行党的“消灭知识分子”方针罢了。安徽、河南、四川、广西等省市,那里并没有张仲良和安振,不是死人更多吗?

幸存者白育英认为,“夹边沟死这么多人与夹边沟农场的管教干部有直接关系,从原则上讲,这些人的素质和结构很差,他们的水平低,品质也不好,包括刘振玉在内,都是认为夹边沟的劳教犯人是共产党为了达到目的,而采用的另外一种消灭的办法。”白育英说对了,这些“水平低,品质也不好”的管教干部也能正确领会和貫彻毛泽东的“消灭知识分子”政策。

副场长刘振玉在1958年的一次讲话中说,列宁说过为了达到革命的目的,可以不择一切手段,枪毙人还要浪费一颗子弹呢。听了这话,幸存者邢德当时就明白:就是要让我们死在这里哩。后来果然如此,大约90%的人死在这里了。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教养人员不被当人看,说是敌我矛盾按人民内部矛盾对待,实际上是按敌人对待。幸存者周孝理也听过这话,他当时心里就发毛,暗暗下了逃跑的决心。他看到场里要用饥饿和强体力劳动的办法把这些右派分子消灭在农场里;他逃跑了,他因此逃过一劫。

“消灭知识分子”的连续性和一贯性

水平低,品质也不好的夹边沟农场管教干部如此,水平高,品质更不好的几任中共云南大学委员会书记也都如此。李书成在《光明日报》发表“应当消灭知识分子”,在云南大学大抓右派、大抓右倾、大拨白旗,把校长李广田打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下一任党委书记高治国把李广田赶到厨房劳动,并对他说;“谁让你和我针锋相对,这叫君逸臣劳嘛!”1966年的党委书记胡泮生则说:“这次运动只搞李广田一个人,因为我们中间只有他一个人写文章,我们都不写。”

可见“消灭知识分子”不是一时的权宜,也不是一地的独创,更不是某个人的心血来潮。它确确实实是中国共产党的一贯方针,是贯穿一切工作的总路线。

赵廷祺死在夹边沟,他的妻子悲痛欲绝,她说是书害死了丈夫,她将家中的书统统烧掉,并让她的孩子们再也不要念书了;并嘱咐女儿们,以后要嫁给庄稼人,千万不要嫁念书人!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可见,“消灭知识分子”这一条总路线,不但深入官心,而且已经深入民心。

毛泽东死了,“消灭知识分子”这条总路线没有死。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对知识分子的泠血、残暴、恶毒、下流,与毛泽东并无二致。“杀二十万,保二十年安定团结”,造成数以千计学生、市民死伤的1989年六四至今不能平反,天安门母亲们及六四死伤者的亲属仍然受到歧视和迫害。

在中共的監狱中仍然关满着知识分子,如王炳章、秦永敏、何德普、朱虞夫、刘贤斌、许万平、郭飞熊、陈光诚、胡佳、张林等,曾宏玲(杉杉)因发表《地震亲历记》被抓,奧運后听說已经释放,但至今下落不明。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特别是独立中文笔会一些成员人身权利受到严重损害。数百名法律工作者受到中共非法骚扰,无法正常工作。土匪的习气、流氓的基因就这样代代相传。

 “消灭知识分子”,也消灭农民、消灭一切反抗的老百姓

我在评论杨继绳先生《墓碑—中国六十年代大饥荒纪实》的《墓碑:为埋葬独裁暴政而立》一文写道,一个正常思维的人看过《墓碑》之后都会毫不迟疑地得出结论:3,600万人的死去是毛泽东共产党对中国人民的有计划屠杀。

“消灭知识分子”,因为知识分子会思想;屠杀农民,因为农民已经开始反抗。例如,浙江省仙居县从1957年4月中旬到5月下旬,全县33个乡镇中有29个先后发生了闹事事件,主要是闹退社、分社,干部不许,就殴打干部,哄闹政府或自动解散。闹事后,全县302个合作社中,完全解体的116个,部分垮台的55个。入社农户由91%降至19%。被打干部107人,社干部家庭被搜查的304户。农民普遍反映:“初级社有优越性,高级社没有优越性。”

例如,山西省自1956年冬以来发生的闹社事件147起,参加的有5,520多人。其中闹分社的81起,反对领导干部官僚主义作风的48起,闹粮荒的18起。江苏省从4月中旬到5月中旬,先后在江都、泰县境内发生农民殴打社干部、要求退社等哄闹事件,范围遍及12个区、47个乡、436个农业社,参加闹事的群众近五万人。在最严重的三个区,闹事的农业社竟占到62%。广东陆丰县农村突然爆发了散伙退社的暴乱事件,全县几乎有半数的农民退社,大批的社散伙。据统计,这次事件共有458个社解散,共有四万多户离开了农业社。全县合作化程度由85%下降到46%,其中有6个乡、366个村的社全部散伙,全县只剩下26个社基本保持完整。(沈志华:《整风是如何转为反右派运动的》)

毛泽东比希特勒高明,他不用煤气,而是用饥饿法、冷冻法。《墓碑》中有大量论述,赵旭《夹边沟惨案访谈录》中也有许多例子。如张掖地区实际上民勤县饿死了13万人;张掖县饿死了7.8万人,全家死绝98户,人吃人的58户;高台县饿死了5万多人;全河西14个农业县饿死超过40万人。1959年10月修迎丰渠时,一场大雪就冻死3,000多人。

《夹边沟惨案访谈录》有一个叫孙守勤的共军,他参加过镇压西藏人民的战争,是因为批评队长“拿别人的鲜血去染红了自己的帽顶子”而打成右倾分子的。他说:“1958年藏民造反时,我们被调去平叛。当时,打得很残酷,一个村一个部落人几乎被全部打死了。我跟着部队从甘肃一直打到了青海。”“我们当时只知道烧了藏民的寺院将铜铁交到上面……”

仅此数十字,就把毛泽东共产党猙獰的面目暴露无遗了。毛泽东共产党对中国人民、西藏人民、新疆人民……所犯下的群体灭绝罪,必须得到也必定要得到彻底清算。

结语

最后,让我用赵旭先生的一段话作为本文的结语:中国人民为了民主自由交出的学费太昂贵了,可是我们并没有对失败和教训认真加以总结,没有在经济体制改革的同时将政治体制改革放在议事日程上,更没有让防止悲剧重演的民主宪政在中国出现的迹象。文化大革命时,林彪、五人帮搞封建法西斯浩劫的时候,高喊的是“枪杆子,笔杆子,革命靠的是这两杆子。”文革、反右、大跃进等一系列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那些假马克思主义的骗子,都是以“革命”、“跃进”、“共产主义”这些红色的外衣掩盖他们封建专制的面孔来蒙骗广大人民的,正是他们掌握“枪杆子,笔杆子”,所以他们可以信口雌黄、造谣污蔑、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让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遭受了血与火的洗礼……枪杆子、笔杆子让学生爱国民主运动在1989年的“六、四”遭到血腥镇压;枪杆子、笔杆子让1957年无数先贤生灵涂炭,至今还得不到彻底平反;正是这两杆子让一人一党之私利,代替了民族和国家的大义。综观国际上,希特勒、墨索里尼、斯大林、波尔布特和一切对国内人民残酷镇压、对国外实行侵略扩张的封建法西斯,之所以他们为所欲为、猖狂一时,主要是因为他们掌握着枪杆子和笔杆子,所以他们的权利无限膨胀,没有任何力量对其制衡。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我们的国家多么迫切需要思想、新闻的自由化、军队的国家化、司法的独立化、文化的多元化,因为它是我们的民族走向民主、自由、富强、繁荣的关键。夹边沟农场后来的张场长对王志说,“说句老实话,是死人救活了你们”。我想,能不能让这些死难的英魂唤醒我麻木的国民,让他们清楚只有还政于民,给予人民选举权和监督权,让人民真正当家做主人才是中国的希望和明天!

2008年9月25日星期四于流浮山酒香书屋
————————————–
赵旭:《夹边沟惨案访谈录》(黑色文库之23)
由劳改基金会出版
Laogai Research Foundation
  1109 M Street, NW
  Washington DC, 20005-4306
  USA
TEL:202-422-8215
 
由香港田园书屋发行
TEL:852—23858031
FAX:852—27702484
 
黑色文库香港联络处
香港元朗派递局170邮箱
TEL:852—95733657

朱健国:谁是最可怕的人?—-“三鹿灾”背后的党文化

“三鹿灾”事实说明什么呢?最可怕的人不是“不法奶农”,不是三鹿集团管理有漏洞的责任者,甚至也不是监察不力的国家质检部门和当事官员,而是那些禁止人们及时上访举报,禁止人们自由上网说真话,倡导“谁也不能以负面消息破坏京奥喜庆”的党文化。

——提要

“哀和谐”新民谣

人以为京奥闭幕,平安可到,不料中秋前夕,华夏灾祸又接二连三狼烟四起:9月8日山西襄汾的溃坝灾死259人,9月13日四川巴中的坠车祸死51人,9月14日辽宁辽阳的化工厂爆炸6万平米夷为平地,9月15日统计的河北石家庄“三鹿灾”创造1253名“结石宝宝”,疑似者三万。于是乡野流传“哀和谐”新民谣: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尽祸害滚滚来;皇上救灾玩和谐,水中葫芦不听话。一遮二封三瞒天,旧灾未了新灾曝;灾情原来不姓“恐”,神仙难救党天下。

还有段子叹“三餐假”:早起穿上假名牌,致癌牙膏先刷牙;畅饮有毒三鹿奶,喜看柴油煎油条;午餐咸蛋苏丹红,避孕黄膳泔油炒,晚宴白酒甲醇多,甲醛啤酒催心凉。……

网吧“变绿”

要准确理解这些“哀和谐”新民谣,可试看“三鹿灾”逼网吧“变绿”。

一起“三鹿婴幼儿毒奶粉事故”的“三鹿灾”,不仅致全国出现1253名“结石宝宝”,死亡两例,潜在患儿三万(截止9月15日),还连累了众多网吧被迫变成“绿色网园”——据广州日报9月15日报道,《10月广州建369家绿色网园》,以免人们受网上不良信息的侵害。明白人说,因为“三鹿灾”出现期间,“网上不良信息的侵害”增加,因此需要让许多网吧紧急“变绿”。与查处“三鹿灾”中“不法者”的迟疑缓慢宽容相比,借“三鹿灾”逼网吧“变绿”可谓雷厉风行,斩草除根,心狠手辣。

虽然这次网吧紧急“变绿”的公开由头,是“使未成年人免受网上不良信息的侵害”,但该报道披露,“近日,广州市新广局出新招重拳治理网吧,专门成立三支由文化、公安、城管、工商组成的文化市场专业执法队伍,分片包干、分片管理,确保辖区内网吧管理不留死角,坚持日常管理与突击管理相结合。……检查全市有证网吧104间,其中给予行政处罚16家,责令停业整顿4间,吊销《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2间;同时联合市扫黄打非综合执法联合行动组,取缔黑网吧20多间。”

如此对网络痛下杀手锏,让人疑心,“三鹿灾”中的毒奶粉是各地网站所加毒?非从重从快不能平“三鹿灾”?

尽管消息说这项网吧“变绿”计划始于今年六月,但毫无疑义,其升级高潮在“三鹿灾”出现之后。这从近日海外《参与》等中文维权网站突然遭黑,从三鹿集团所在地石家庄的报章非常低调,《燕赵晚报》只字不提“三鹿灾”,《燕赵都市报》仅有的半版篇幅报道,全部引用新华社通稿,从传说河北省委宣传部内部通告:本省传媒一律不许“炒作三鹿事件”,保护“知名企业”等等迹象看来,借“三鹿灾”逼网吧“变绿”并非地域性局部性的自主创新,而是一个全国性应对“三鹿灾”的“危机管理新政”——在遭遇非常灾难时,启动封锁网络紧缩言路等紧急预案。

谁也不能以负面消息破坏京奥喜庆

这让人记起南辕北辙成语。此次“三鹿灾”的要害到底在哪里?表面看来,1253名“结石宝宝”是因“三鹿婴幼儿毒奶粉事故”,而此“三鹿灾”是因“不法奶农”和三鹿集团管理有漏洞,即使再深入追究,也不过是国家质检部门监察不力。对症下药,只要查处了“不法奶农”,整顿了“三鹿管理”,撤换了当事官员,强化一下国家质检部门,一切就可兰桂重芳了。

细想却不然。“不法奶农”、“管理有漏洞”、“监察不力”,皆人性使然,并非中国独享,世界各国皆可能有。只不过,有言论自由的民主之地,可以通过舆论民主监督及时纠错,如美国的议员腐败、公司作弊,皆能尽早查获病态予以有效控制,如台湾前总统陈水扁涉嫌贪墨,有人举报,立即查处。而中国大陆却不成,“刑不上常委”,只要政治上不偏离“核心”,离休后也绝对安全。

早在年初,就已有多名“三鹿灾”受害者通过官方渠道举报质疑,但泥牛入海无消息。到得6月份告状到了京城的国家质检总局,上了“国家质检网”,仍然是“请继续举证”,“请向卫生部反映”之类的敷衍。最后到了8月1日,各方投诉已让三鹿集团自己也承认确有“三鹿婴幼儿毒奶粉事故”,想马上“召回8月6日前生产的三鹿婴幼儿奶粉”,尽快减轻“三鹿灾”,不料有红头文件规定:京奥期间,谁也不能以负面消息破坏京奥喜庆,国家有关部门暂不受理任何食品安全事故。结果,只能委屈全国千万婴儿继续中毒,多吃一个月“三鹿婴幼儿毒奶粉”!

最可怕的人并非“不法奶农”

上述“三鹿灾”事实说明什么呢?最可怕的人不是“不法奶农”,不是三鹿集团管理有漏洞的责任者,甚至也不是监察不力的国家质检部门和当事官员,而是那些禁止人们及时上访举报,禁止人们自由上网说真话,倡导“谁也不能以负面消息破坏京奥喜庆”的党文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三鹿灾”并非始于今年,而是早在四年前就有病态。2004年安徽阜阳“大头婴”事件中,三鹿集团曾被曝光为“45家问题企业”之一。但不久在三鹿集团的“要求”下,有关部门宣布三鹿集团为中国30家具有健全的企业质量保证体系的奶粉生产企业之首位,阜阳有关部门被迫向三鹿集团公开道歉,摘其黑帽。从此“三鹿婴幼儿奶粉”畅销无阻。这期间,2007年9月2日,中央电视台《每周质量报告》播出特别节目——“中国制造”首集——《1100道检测关的背后》,这一专题报道声称,一些消费者对三鹿的幼儿配方奶粉要经过1100多道检测关的说法表示怀疑,是没有根据的。中央电视台对三鹿婴幼儿奶粉的生产过程进行了详尽调查,证明三鹿集团有过硬的产品质量和科学、严谨的过程管理,堪称中国婴幼儿奶粉标杆企业。

是谁让中央电视台如此伪证?在前台表演的可能是三鹿集团管理者,可能是当地政府官员,可能是国务院——在阜阳“大头婴”事件发生四年间,国务院竟然没有举一反三彻底整顿全国食品安全监测体系,总理当首负其责——这些作弊者、渎职者当然是可憎可悲,但最最可恨的坏人,还并非他们,而是极力维护让以假乱真的专制体制的党文化!是在“三鹿灾”之后,仍然拒绝新闻自由、广开言路,继续顽固扩大钳口术党文化的花岗岩脑袋!

“三鹿灾”真相正在不断暴露。最新消息说,“曾被宣布为京奥专用奶品的蒙牛伊利也有问题,22厂家奶粉检出三聚氰胺,国产奶业全军覆没”。

这正是:惊天毒奶千重浪,遍地病婴无处逃。一从神州党文化,便有绝种断根忧!

2008年9月17日于深圳早叫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