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遙:没有“道”哪有“德”

 

一般人以为只要目标是好的,手段可以不计较。近来媒体披露了,江西某地一女孩六岁说是继母打得吐血的,网民同情,积极捐款,最后爆出是假的,继母无辜,是背后的推手策划的“阳谋”,搞一个轰动新闻为孩子生病募集资金而已。举国上下为之哗然。

有人还懵懂地以为,这只是善意的谎言。他们不知道这伤害了做人的根本——诚信。没有几个人会在乎捐献的小钱,但是念念不忘的是“我被人耍了”!以后碰到这个事情,如同看到路边的乞丐,有心人也会缩手——我不想被人骗了。

人们为何如此愚蠢呢?

“道德”“道德”,有“道”才有“德”。

孔子和他的信徒,以为是“仁”才是“礼”或者社会纲常的核心,这个愿望是美好的,但是只是书生的梦想,我没有贬低儒家弟子,“仁”只是目标,所以历代的王朝习惯用法术权谋达到“仁政”的目的,不知不觉变成了暴政。儒家夫子只好哀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后世扭曲先贤之道了。

真正的“道”是什么呢?老子知是创造天地的根本,是万物的初始,“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什么是自然?老子没有交代清楚。而宇宙的本元,是一个信仰的问题,而不是理性,老子不知道,他能明确的是——

人应该有赤子之心,就是小孩的态度:返璞归真,抱朴守拙。“真”是道的特性,或者说“真理truth”是道的关键。

自老子以后的中国人,基本上没有这种赤子之心了,所有老子以为天下大道已经丢失,他懒得理会这帮混蛋,骑着牛消失,要不是函谷关老大逼着他写《道德经》,他就这样无声的消失了。

然而苍生有福!就是基督教的信仰——有人称为“罪感文化”!

道成肉身,耶稣基督,这不是科学问题,不是逻辑理性的问题,而是一个信仰问题。

人,唯有信靠面對造物,为自己的罪SIN悔改,废掉自己武功——诡诈权谋,重生像“孩子”一样!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否则不能进入天国。

人如果没有永生的希望,没有最高绝对者对自己良心的审判,那么为何不可以行使诡诈呢?为何不可以玩弄手段达到目的呢?只要目的是好的,“阴谋”也是“阳谋”。

而手段的最高境界,就是“皮厚心黑”,现在叫狼文化,只是“诡诈”用“技巧”称呼,“皮厚”改成“大胆”,“心黑”改成“魄力”,不明白这些的人,你只适合搞培训或者当老师,写稿子。

中国历代历代,从来不缺少“杀身成仁,舍身成义”的精英勇士,也不缺少任重道远、弘文卫道的知识分子,但是绝大多数人是投机取巧、庸庸碌碌、几十年如一日,那一日就是一日三餐不少。

就是缺少为“真理”、为“信仰”作自我牺牲的凡夫俗子,名载青史只属于少数人,大多数人没有天国的盼望、没有信仰作为自己做人基础,没有对于上帝的敬畏,能投机为何不投机?傻啊!

当然基督徒、有假信的,小信的,被权利腐败的,这是另外讨论的问题,属于律法或者宪政与信仰的关系。

是故,信仰是伦理的基础,道是德的根本,没有信仰之道,道德只是表演跟别人看的,舆论监督下的无奈,骨子里都想玩弄阳谋,藐视规则——

马路上闯红灯,官场上玩权术,都是一个相同的人性。

肖遙

2007-7-26

朱必圣:走出中国当代文学的垃圾堆

 

我不会从数量上去谈论中国当代文学的成就,中国的期刊发表过多少部文学作品,以及中国的出版社出版了多少部的文学作品,这样数量上的罗列不能说明什么,一点垃圾或者成堆的垃圾性质上都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多了,垃圾会变成金子,这是常识问题。垃圾这个字眼最近跟中国当代文学关联起来,至少可以表明读者和批评家对中国当代文学的一个总体评价,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们心中的愤怒和不满。我觉得这才是值得重视的一个问题,说明了当今的读者对当代文学是充满期待的,而中国的作家和诗人的创作狠狠地伤害了今天的读者和评论家。从读者们的愤怒这方面,至少可以理解到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在情感和理性上是出了轨了,他们成了当代情感和理性的异类,也可以说他们在道德和思想上背叛了这个时代的精神,他们走到了个人体验或者说个体欲望的极端,整体上损伤了文学艺术的神经,毁坏了艺术表现精神。

文学创作是作家和诗人的个体行为,无关他人的评价。这个观念在当代作家和诗人中流行已久,他们也是以此为界,在自己的创作跟读者之间划定了一条鸿沟。现在的问题是这条鸿沟到底保护了当代作家和诗人什么?创作自由?还是为了保护他们的道德和思想上的出轨呢?作家与诗人跟读者之间的鸿沟如果只是用来保护他们的心灵自由,这个提法令人生疑,如果他们的自由需要鸿沟保护的话,他们的心灵从来就不是自由的,因为这违背了自由的意义。自由的意义在于不受奴役,在于能够自由听从自己的良知,而不受其他声音的役使。如果我们的作家和诗人需要给自己划定一条鸿沟来阻拦其他声音的话,那他们就不是真正服从自己良知的人。服从良知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信念,这样的态度和信念是不需要任何其他措施去保护的,它应该是作家和诗人生命固然存在的艺术品质。如果你是一位正直的、富有良知的作家和诗人,即使你的作品惹恼了某一些人,他们来围攻你的住房,用石头砸烂了你家的窗玻璃,你的心灵也仍旧是平安的,你也根本不会觉得需要跟读者之间划定一条鸿沟来保护自己的良心。

思来想去,我觉得他们需要鸿沟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文学是不光彩的。不光彩的东西才需要掩饰,才需要遮挡。是土匪就得躲进深山老林,乘着黑夜才出来抢劫。或者是干一些不光彩的勾当的时候,他们也才需要躲藏起来,锁紧大门,拉紧厚厚的窗帘,在黑暗中行事。当代中国作家和诗人如果到了也需要干勾当时才需要的黑暗的境地,那他们的创作能是光彩的吗?照此推论,我不能不想到那些需要鸿沟这样的东西来遮挡读者视线的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已经干上了背叛的不光彩的勾当了,也就是我所说的他们在不仅在艺术上,而且是在道德和思想上出轨了。当他们把这些出了轨的文学作品呈现给读者和批评家的时候,伤害就由此开始了,这些作品狠狠地伤害了读者与批评家的情感和道德以及他们的思想观念和艺术审美,这些作品在他们的心理上、感觉上、情感上狠狠地挖了一刀,这一刀不仅断绝了他们精神、情感和艺术审美上与这些作品的关联,而且也割断原来维系于作家与诗人的艺术理想的联系。于是,这些作家和诗人成了与读者无关的局外人,不仅他们的作品不能慰藉读者的心灵,而且作贱了读者的思想和情感。这就像在一场喜庆的婚礼上,这些作家和诗人却大放哀歌;就像在一场严肃的学术活动中,突然有人脱光自己的衣服跑到台上朗诵诗歌。总之,他们专干煞风景的事,在美丽的公园突然脱掉自己的裤子,在上面拉大便。这能不叫人恶心和愤慨吗?

文学不是隐私,需要锁大门,关窗帘等一系列的方式来阻隔读者的视线。一些作家和诗人以一系列激烈叛逆的方式来对待艺术活动和艺术创造,不仅说明他们在精神上已经失去了一个作家和诗人的应有的艺术品格,而且在行为上也背弃了大众的道德感情。比如我们的赵丽华诗人写道:“晚上想洗澡/发现/花内裤/找不到了/难道真的会/有人/收藏/我的/没来得及/洗/的/花内裤?”如果诗人只是在自己的家里寻找自己的花短裤,这种事纯粹就是个人隐私,关了大门和窗帘就可以了。可是她是在公众面前寻找起自己的花短裤,并且以此为文学游戏,这当然造成了对公众情感和艺术审美的伤害。这样的游戏引起大众的哗然是在情理之中,公众恪守的道德以及审美情感需要每个人的尊重,我们的作家和诗人必须具备这样的尊重观念和尊重态度,然后才谈得上对人类命运的普遍关怀与同情。

前些年,我还是比较注意去阅读当代中国作家的作品,希望能够找到他们的精神轨迹。后来我中断这样的阅读,原因就是许多作家和诗人和作品已经完全丧失了艺术品格,那种只在大门里,在黑暗中的事,这些作家和诗人像苍蝇一样,逐臭而去,大倒人的口味。我只好拒绝这样的文学阅读,也拒绝任何文学批评。因为连起码的道德水准都不具备的作品,已经超出了艺术的范畴,属于个人放肆的文字游戏了。我不愿自己成为游戏的观看者,更不愿给这样的游戏添加任何评注。让他们玩去吧,我自有自己的孤独可享。

我想,持我这种感受的人不在少数,大家都怀有一种寂寞和孤独的心态,漠视着中国的当代文学,看他们如何放肆,也看他们如何丢人。

应该肯定地说,新时期文学给过我们生命激情,先锋文学的艺术实践,也曾给过我们艺术上的新发现。先锋作家和第三代或者第四代诗人也都曾经严肃地思考过中国当代文学的命运,他们曾经十分努力能想把停滞的思想和艺术表现力能推进到我们的心灵深处,让艺术创造从我们的生命爆发出来。那时候,无论读者如何稀少,无法作家和诗人的地位如何边缘化和平民化,但他们的艺术表现激情仍然不减,他们依然故我地通过艺术创造来煽动这样的激情,希望通过这些作品来传导一种现代意识中的人性感受和体验,由此思索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的这种努力不是没有意义的,只不过没有赢得掌声而已。现在,中国当代文学一样没有赢得掌声,虽然一些作家赢得了高额的版税收入,但他们同时也招来了唾骂。

清华大学哲学系一位教授谈德国汉学家顾彬评价中国当代文学时,他说顾彬认为,“迄今为止,21世纪中国文学似乎面临着许多内在的问题。”而其中最大的问题,他认为是一些中国作家缺乏意志力,不能为他们的艺术忍受磨难,而是去为商业世界服务。在顾彬看来,某些中国作家似乎对文学并没有规范,或者他们的规范似乎和一些普通人的别无二致。“无规范,则无艺术;无规范,则无道德。”这也是在中国,为什么一些读者背弃了严肃文学而对流行文学趋之若鹜的原因。“近年来,顾彬对中国90年代后当代文学中迎合市场、迎合声色内欲的作家、作品是持严厉的批判态度的,这在他近年先后在上海和北京做的《21世纪中国文学状况》的报告中有充分表达。”这位顾彬就是针对当代中国某些作家的作品做出严厉批评的德国著名汉学家,他说这些作家的作品,根本不能称为文学,而是垃圾。文学垃圾一词由此而来,它刺激了中国当代许多作家的自尊,以为这是对中国当代文学的谩骂。

如果我们的作家和诗人已经干上了丧失艺术品格的文字游戏,甚至更丢份的事,招来几声谩骂也是十分正常的。当代中国的文学读者愤懑已久,没有人这样骂出声来。终于出来一位德高望重的外国汉学家,对着中国当代文学的某些作家和作品骂出声来,这怎么不是一件痛快的事呢,他们放肆的文字游戏以及丢弃艺术品格甚至道德观念的创作早就应当受到严厉的斥责了。因为已经有了顾彬先生的斥责了,因此当代中国文学需要一些祝愿,美好而坚定的祝愿。

首先,我们的作家和诗人要承认自己躯体的软弱,这种软弱使我们不能站直自己的身躯,不是弓着身子,就是弯着身子在写作,如果膝盖下面已经铺好了一块柔软的毛毯,他们肯定要双膝下跪着写了。这是写作态度的一种表现,跪着的写作态度和站着的写作态度是完全不同的。跪着写作是一种出卖自己的态度,你的面前已经站着一位主子,在他面前你完全把自己作价出卖了,你只能听从主人的吩咐,照着主子的意思写作。如此,你的作品怎能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喊呢,那怕发出呼吸都十分困难。那些文字苍白,那些词不达意,那些意义含糊,那些虚无空洞,那些善恶不分,那些正邪不明的文字全都出自这些跪着的文学写手们的笔下。这样的文字怎能赢得文学荣誉呢?

其二,我们的作家和诗人要承认自己在道德上的堕落。承认也是一种态度,这种态度对中国作家和诗人来说太重要了,因为有了这样的态度,才有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的自我认知。一个连自我认知都相当缺乏的作家和诗人,他们怎么有能力去面对当今社会和时代呢?他们还怎么能够以真诚的态度对待自己所从事的艺术创作呢?因此,道德意识上的失败,道德观念上的真空,道德批判能力的丧失和道德理想的虚无,这些都是当代作家和诗人要进行深刻自我认知的内容。我们的诗人和作家应当认识到,把“下半身”的欲望当作突破道德界线的先锋这是背德的,也是可耻的;把物质欲望的占有当作现代社会生存的法则是不道德的,也是不健康的;在公众面前寻找自己的“花内裤”也是有碍道德情感的,也是背离了道德审美情趣的;放弃道德责任,片面追求自身的利益,以获取高额版税为写作目的,这不仅是作家和诗人的道德虚无的体现,也是作家和诗人的道德自宫。在人格上,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都需要站立起来;而在道德上,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则需要双膝跪下,在获得道德自我认知的前提下,以顺从的态度去感知和体认良心的痛苦,以悔恨之泪洗涤良知上的尘埃,疗治良心的伤口。

其三,我们的作家和诗人要承认自己精神上的虚无。精神在许多当代中国作家和诗人的生命中,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黑匣子,精神上的虚无已经是他们的通病。他们身染此疫而不自知,身躯软弱而良知麻木,也就是表现为骨头软而心头硬。这是核心问题,它由新时期文学延续到先锋文学和现代派诗歌,现在再延续到所谓的“80后”的作家和诗人。这种精神上的沦落一直没有得被救治,从反思文学、寻根文学、朦胧诗到先锋文学,再到所谓的“80后”,一步步往下沦落,现在是到了谷底深渊了。到了先锋作家那里,他们还能够感受到精神沦落的痛苦与黑暗;可是现在已经很少有作家和诗人有这样的痛苦了,他们将疯狂的欲望当作生命激情,将身体的快乐当作生存的价值和意义,将过程当作终极,将自私当作关怀,将感性体验当作思想,将无理性当作自由,将黑暗当作天堂。因而,他们才如此漠视任何道德准则,同时也漠视一切艺术规则;因而,他们将欲望当作创作的第一题材,将获取利益当作创作的第一目的,将废话当经典,将恶心当审美,将虚无当永恒。

其四,我们的作家和诗人要承认自己思想上的苍白。这一代作家和诗人几乎丧失了思想的能力,他们成了没有自己思想的作家和诗人。他们的价值观念是混乱的,意义意识是含糊不明的,思考是肤浅的,自我意识是模糊的,自觉意志是软弱的。他们的思想像随风摇摆的芦苇,风吹草动,脆弱无比。因而,他们很容易就成了欲望的工具,物质的奴隶和价值虚无的实践者。

理性地面对这一系列的“承认”,当代中国作家和诗人才能实现理性的自我认知,在这一认知过程中,找回已经被污染得模糊不明的自我意识,恢复思想的能力和理性的力量。这是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走出文学垃圾堆的第一步。(

《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洛杉矶上市

被中国政府查禁的书籍《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 正式引进美国洛杉矶华文书市。书店业者表示, 华人读者对这本禁书反应热烈,上门购买的读者, 还包括来自中国的公务考察团团员。下面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是萧融发自洛杉矶的报道。图片:《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一书, 在洛杉矶上市.(RFA照片)

《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刚出现在洛杉矶华文书市, 就成为读者询问度最高的中国禁书。

记者:这本书在洛杉矶一上市, 就有读者上门购买吗?

华文书店业者:有还未进书以前, 一直有读者打电话来询问。

记者:到目前为止卖了几本?

华文书店业者:书到了两天, 已经卖掉一半. 读者已经期待很久, 早在几个月前, 他们已经来电询问, 现在书来了, 他们就一窝蜂地来买书。

记者:这本书出版已经有一段时间, 为何现在才在侨界出现?

华文书店业者:因为海运的关系, 空运价格太昂贵了。

赵紫阳老战友宗凤鸣以「气功师」名义, 突破中国政府严密看守和言论出版管制, 令本书从书写到发行都添上些许传奇色彩。

华文书店业者:据我个人立场, 这段历史应当让大家知道。是对? 或不对? 由大家来看, 看了以后再做评论。

记者:但作者往往必须付出相当代价。

华文书店业者:那当然, 豁出去了嘛。

华文书店业者表示, 对海外公开销售中国禁书感兴趣的读者不限于关心中国问题的在美华裔, 还包括中国留学生和公务考察团团员。

华文书店业者:大部份都是国内来的, 因为台湾来的对这类禁书比较不了解, 但这些书在国内看不到, 有一点内幕的书籍差不多都是国内来旅游团或侨居美国的, 还有考察团, 现在(洛杉矶)有很多考察团, 每天几十个, 很多人买了回去馈赠亲友。有些人就站在那里看, 害怕买了书会“出事情”,还有很多国内驻美单位,买回去给单位里面的人看。

自由亚洲电台记者萧融洛杉矶报道。

愤青辞典:仇日反美名列其中

(独立中文笔会网配图)

 

[愤青]

即愤怒青年,英文The Angery Young,中文称谓发明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指某个躁动社会种群,或指个人一生之中的某个阶段,通常与荷尔蒙相关。不同时代不同愤青,“文革”愤青是造反有理的红卫兵,80愤青是摇滚青年,90愤青是顶鸡冠头的朋克。新世纪愤青为网络拍板块者。

[愤青世代]

分50后,60/70后和80后三个世代。50后如牟其中、杨小凯们年少时曾写下《中国将向何处去》,80后韩寒、郭敬明们会写畅销书。50后下过乡、进过厂、扛过枪,80后上过学、跨过洋、泡过网,当这两代父子关系的愤青掐在一起时,60/70后在一旁劝架。

[愤青国别]

愤青非中国特产,日美均有。不同的是,日本愤青从原子弹废墟里爬起来,化悲痛为力量把一个战败国建成世界强国,而中国愤青口水多过行动。中美愤青却有共同之处,即美愤敢对小布什说“不”,而中愤也敢对小布什说“不”。

[愤青级别]

A级:伟人型,如鲁迅、陈寅格;

B级:精英型, 李敖、崔健、陈丹青;

C级:平凡型,发帖者、认真回帖者;

D级:浮躁型,爱拍砖者;F级:即粪青,除了骂人不会干别的。伟人愤青用灵魂爱国;精英奋青用行动爱国;平凡愤青用键盘爱国;浮躁愤青用唾沫哀国;垃圾粪青用粪便碍国。

[网络愤青]

骂人为嗜好的冒牌爱国者,常用词为“汉奸”、“走狗”、“特务”、“卖国贼”。主张不要买外国货,主要是日美货。对哈日族、哈韩族、亲美派深恶痛绝,必将置之死地而后快,仿佛只有他们才是正义的化身。

[世界]

老愤在“文革”时号称要“拯救全世界2/3受苦人”,新愤在全球化大潮中对世界“说不”,总之,这个世界能看顺眼的地方不多。

[说不]

《中国可以说不》一书开创了“说不”系列之先河,后引申为对既定世界的格局强烈地不认同,包括国际格局和国内社会。该书的口号是“丢掉幻想,准备战斗!”被西方评为“肤浅青年的无知与孤傲”。当下“说不”的方式改用鼠标。

[网争]

“馒头案”、“寒白之争”及众多愤青战小资口水官司,均说明社会人群的某种分裂状态。八十年代喊出的“理解万岁”,消弥了不少时代隔阂,而现在是喋喋不休的争吵。

[仇日]

愤青第一大仇外症,抗日战争过去60年,新的“抗日”如火如荼。保钓、教科书、靖国神社,每每激起中国民众尤其愤青的强烈情绪。故在其国名前加个“小”字,而这个“小”的日本百多年来却一直压着“大”中国半场打。作为战败国,却跃升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给亚洲人民带来深重灾难,却决不道歉。所以,愤青奋起抵制日产汽车、电器和动漫,却收效甚微。

[反美]

美国人难懂“为什么世界上的人都想学我们,却又恨我们。”消费麦当劳、可口可乐、米老鼠长大的一代,开始用麦当劳的方式行事,追求可乐般爽的生活,和像米老鼠一样快乐。这些都是所谓“美国梦”的一部分。然而,美国却是中国人最恨的国家之一,同时又是最想去的国家。

[切] 切·格瓦拉的影子从来没有离开世界。每年10月8日,总有人为他点燃一支守夜的蜡烛,献上一束朴素的鲜花。他告诉人们,在这个世界上,正义必须用枪杆子来书写——而在网络时代,似乎变成了必须用鼠标来书写。话剧《格瓦拉》大声呼喊:“不革命行吗?”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和尖叫。转眼就一头扎进了星巴克。假如格瓦拉活着,一定会开个贝雷帽店,签名售帽。

[鲁迅]

“文青”欲转化成愤青,必拿鲁迅作榜样。鲁迅是一个被网络时代过度消费的精神符号。其实,我们现在骂的,老夫子早就骂过了。鲁晚年曾问左翼青年领袖,你们当政了我会不会去扫大街?

[王朔]

愤青加痞子掩盖了其真实面目。“我是超级攻击型人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就是一病人,我是一疯狗,咬死人不偿命”。但却会在央视《心理访谈》上哭鼻子。被套用最多的是“我是××我怕谁”,“见过拧巴的没见过这么拧巴的”。

[八十年代]

八十年代第一关键词是改革开放,九十年代第一关键词是发财,新世纪第一关键词是娱乐。八十年代启蒙引发中国当今千年未遇之变局。有著书认为,八十年代是理想主义的年代,故怀念之。

[理想主义]

嘲笑60代、70代的思想单一、高谈阔论,80后们一只眼看课本、另一只眼盯美女。试卷的题目是“读书是否为了赚大钱娶美女”。追求即时快乐成为新做派,理想是个多么遥远的词汇。他们不谈理想,更不谈主义。

[诗人]

曾经的时代启蒙者,借犀利诗句唤醒沉默的大多数。现在,无论“高尚是高尚者墓志铭”的悲壮,还是“卑鄙是卑鄙者通行证”的愤慨,早就被政治笑话、短信和黄段子消解掉了。诗人变成嘲讽对象,于是悄然变身策划人或酒吧老板,缪斯门徒当上 房地产商的食客。

[奋斗]

被“自我实现”,“成功”PK掉。八十年代“ 女排精神”崇尚集体主义拼搏精神,而现在追求个人成名和个人品牌,成名哪怕十五分钟。“成功学”成了中国一门显学。如果你二十岁不反叛,就是没心;如果你三十岁还没成功,就是没脑。

[青春]

青春成为某种崇拜对象,人们意图加以延长、享受它,商业上加以迎合之。再老也要赖在青春里。我们很重要,我们要表达,我们要改变世界。所以,从这种意义上,说你愤青或哪怕老愤,也是一种莫大的赞誉。

南都周刊专访张闳:愤青的狂暴已经接近病态


张闳

策划:林斌  执行:谢海涛  景锦

受访人:张闳 上海同济大学哲学系主任、文化批评研究所教授。

理想主义愤青时代

南都周刊:据说“愤青”一词本源自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西方,指欧美左翼思潮中,那些主张颠覆传统社会价值的叛逆青年。在中国大陆,最早的愤青是指那些上山下乡的知青,你认为是什么具体原因促使愤青在“文革”前后的产生?和国外的愤青相比,他们有哪些异同点?

张闳:由“知青”变“愤青”,是很自然的事情。这些“知青”的前身是“红卫兵”,多半是一些抱有革命情怀的年轻人。在成为“知青”的初期,也依然相信自己将在农村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但事实上呢?他们被放逐到陌生的环境里,为生存而苦苦挣扎。当初的理想破灭,人生毫无前途。尤其是在“九一三”事件之后,他们开始反思,1970年代中期,一些觉悟的青年通过阅读禁书和小氛围的思想交流,重新寻找人生的价值。直到“文革”结束后,他们的声音开始浮出水面,表现为“今天派诗歌”和“伤痕小说”等。

与1960年代西方的左翼愤青相比,知青一代的中国愤青更理性。1960年代西方学生造反运动与“嬉皮士”运动密不可分,他们更强调欲望、生命激情,在形式上跟“红卫兵”运动很像。但知青一代则是通过对“文革”和“红卫兵”运动的反思和背离,来表达自己的。他们虽然表现出某种程度上的叛逆姿态,但更多的是耽于思考而疏于行动,较少具有破坏性。虽然他们也并没有表现出强大的建设性,但充满了对新的理想和价值的呼吁。在旧的理想和价值业已破产的情况下,甚至扮演了新的道德代言人的角色。

南都周刊:“文革”以后的1980年代,是慷慨悲歌的理想主义的天下,从文学上看,大批“知青小说”,表现一代知识青年在那场荒谬的历史运动中所显示出的理想追求和人格精神,另有一些作家以平民代言人的角色,描写社会下层的追求及幻灭,默默无闻中孕育的愤怒和反抗。有人说,以上社会因素促成了理想主义愤青的成长,比如梁晓声就公开宣布:我是一个愤青。这一阶段的愤青有什么特征?

张闳:“文革”后,国家进入一个新的时期。通过高考、返城、招工等措施,知青大多得到了安置。更为重要的是,全社会有了新的政治认同和文化认同:实现现代化。至于如何实现且不论,但至少在理论上承诺了每个人都有自我价值实现的可能。在此种情况下,愤怒的理由不多。纵然个人有诸多不满,但在当时都被解释为改革过程中不可避免但“阵痛”。因此,当时的“愤青”所针对的大多依然是“文革”。

接下来的问题是,新时期的社会理想虽然在理论上高唱的是“实现四化”,但公众的日常生活却越来越务实,越来越物质化。而对“红卫兵”、“知青”运动的否定,同时也包含着对一代人青春的否定。一代人已然失去了青春,如果又得到多少物质利益的话,他们的生命价值就显得很低廉了。所以才会有梁晓声这样的作家,他们试图通过文学重新在“知青”生活中发掘激情和理想辉光。让那些在新时代并没有得到多少利益的普通人,在对昔日时光的回忆中重拾青春理想,以赢得自我肯定。这是一个善意的动机,是一个浪漫主义的旧梦,一个“一无所有者”的精神鸦片。

更年轻的一代人则不同,比如崔健。这一代对“一无所有”的理解,表现得更加坦然。他们更愿意以一种游荡的姿态,表达对现存秩序和价值的反叛。由此看来,梁晓声既不愤、也不青。崔健才是那个时代的愤青代言人。

南都周刊:1980年代后期,是理想主义逐渐告别中国的时期。一个例子,就是后来电影《保尔·柯察金》,解构了保尔·柯察金这个影响中国几代人心灵的理想主义英雄形象。这是否意味着理想主义愤青的归隐江湖,其原因是什么?

张闳:保尔·柯察金的故事是一个问题男孩变成革命战士的成长小说,这个过程,“知青”一代人已经演绎过一回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故事除了怀旧之外,不再有其他功能。而对于更年轻一代人来说,成为革命战士的机会也不多。即使没有这样一个剧本去建构它,它的意义也不如当年。人们在英雄梦想破灭之后,更愿意看见真实的、普通的自己。这个解构的故事只是这个时代精神变化的结果。如此而已。

民族主义愤青的崛起

南都周刊:1990年代,全球化日益加深,民族主义再度兴起。此时,愤青概念也开始分化,一些人逐渐与意识形态和政治观点联系在一起,被冠以民族愤青之名。你怎么看待这一类愤青产生的背景?

张闳:一般而言,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是在民族国家面临生存危机的情况下,才容易出现的。它出现在1990年代的中国,情况确实非常特殊。这个时期,中国开始进入全球化的国际秩序当中,一般而言,这是中国国家发展的一个新的机遇。毫无疑问,它同时也是一个挑战。进入全球化体系会引发民族认同危机吗?

新的国际秩序需要学会新的外交原则。这些原则既有“丛林原则”式的强权政治,又有多重势力相互妥协的商谈政治。这两种交往原则,中国人都没有学会。既无力应对强权,又不懂得妥协。挫败感无可避免。这就刺激了100多年来中国公众最敏感的心理旧创——民族屈辱。100年的历史仿佛是一个圆环。在民族主义这一点上,官方新的意识形态与民间文化心理达成了空前的契合。对于愤青来说,适当地表达一下民族义愤,这在政治上是正确的,在心理上也是安全的。

南都周刊:1996年,《中国可以说不》的流行,标志着中国民族主义情绪升温,它有着怎样的影响?

张闳:尽管《中国可以说不》是一本刻意制造出来的粗糙之作,但它确实是合时宜的。“说不”,是表达愤怒的通行手段。国家可以“说不”,这在一定程度上赋予了“说不”行为以合法性,而且,有可能将“说不”行为上升到民族国家大义的高度来予以肯定。这对愤青是一个强大的心理支撑。尽管他们未必知道为什么要“说不”、对什么东西“说不”和如何“说不”。

南都周刊:伴随着网络的普及,“愤青”一词频频出现在BBS及QQ群聊天室。充斥论坛的往往是各种漫骂和煽动性的“爱国言论”,粗鄙的人身攻击和诋毁,还有对战争的无原则鼓吹。最新的一个事例,就是上海大学教授葛红兵被骂为汉奸,被迫失声。怎样看待网络极端愤青的杀伤力?

张闳:互联网话语暴力,并非仅限于民族主义愤青。这是中国大陆一个普遍化的暴力倾向。话语暴力与民族主义的结合,无非是借助“爱国”的道义力量,为话语暴力确定合法性保护和爆炸性力量,与“爱国”与否本身关系不大。葛红兵的言论确实有诸多值得商榷之处,但他恐怕还没有资格被称之为“汉奸”。

其实,愤青是话语权利资源相当稀薄的一群,如果没有互联网,他们很少有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一旦有了这样一个意见发布平台和表达权利,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来使用它。互联网的匿名性和群体效应,为愤青提供了很好的心理保护,愤青只能满足于在虚拟空间里获得一些虚幻的表达权。虽然他们依靠数量和音量,似乎发出了很强的声音,但实际上他们的声音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因而也就变得可有可无、无关紧要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依然是话语上的“弱势群体”。他们的表达权相当有限,而且得不到有效的保障。一个版主随随便便在几秒钟之内,就可以把他们的言论删除得一干二净。所以,这种貌似强大的声音,实际上是弱不禁风。虽然我不支持愤青们的暴力化的表达,但我觉得社会应该为他们提供更充分和更可靠的表达权利和表达空间,否则,这种暴力化的反弹将会更严重,后果也更危险。

这些人是靠不住的

南都周刊:就目前来看,极端民族主义愤青主要有三类。第一类是反日和反美愤青;第二类人则是反美愤青的分支,不顾道德和国际法则,通过将本·拉丹和萨达姆等人奉为英雄,来发泄心中的情绪。第三类人是要求武力攻台者。在全球化时代,从国与国以及国与地区的关系来看,民间的民族主义具有微妙的制衡机能,在这种背景下,如何引导并建构一种健康的民族主义,如何来看待这一类愤青的影响?

张闳:我对这种极端民族主义的言论并不特别在意,无论它是反美还是反日。一般而言,它还只是停留在盲目的情绪冲动的层面。这种盲目的本能冲动,隐含着某种危险性。但要传化为危险的行动,还需要一些重要条件。一是极端主义理论。比如本·拉丹的基地组织,有伊斯兰原教旨为理论基础。二是强人式的领袖。目前中国所谓“极端民族主义”愤青,缺乏这样的条件。

民族主义是一个含混的、似是而非的概念,根本就没有足够强大的心理凝聚力,而在中国目前的条件下,强人式的精神领袖似乎也没有可能出现。缺乏这两者,愤青就只能沦为乌合之众。依靠盲目的本能冲动纠集在一道,一有什么危险的风吹草动,旋即做鸟兽散。萨达姆就上了这些人的当。当初他们支持萨达姆,狂热反美,结果怎么样呢?国家真有危难,这些人是靠不住的。

南都周刊:从国内原因来讲,有学者认为,极端民族主义愤青以及极端民族主义的泛滥,会形成一种深层的“受害意识”,不利于我们民族奋力争取富强的精神资源;而且在中国的现实条件下,这种激愤民族主义将有可能走向“闭关锁国论”,又必然与极左思潮的死灰复燃相联系,这个有没有道理?

张闳:这种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对外的极端民族主义和对内的极左思潮是最容易结盟的。这二者的同盟一旦建立,将是社会政治生态急剧恶化的征兆。不过,这还要看这种思潮所影响的人群。在现代政治制度不健全的情况下,对国家发展走向起决定性作用的,不是依靠人群的数量。如果人数能决定国事,那政治改革就已经完成了。

南都周刊:有社会学家认为,极端民族主义愤青虽然爱国,但其激进的思维方式和言论却有可能因“遮蔽了真理”而最终导致误国。鲁迅先生早在许多年前称他们为打着爱国旗号的“爱国贼”。如何评价以上言论?

张闳:我在网上已经看到过称鲁迅为“汉奸”的言论。这已经够极端的了吧。如果鲁迅也是“汉奸”的话,我就不知道这些“爱国者”所爱的“国”是一个什么东西了。我只能称他为“无赖”。这种无赖实际上什么都不爱,只爱一个空洞的、子虚乌有的“国”,用来应对自己内心的麻木、愚顽和冷漠。对这种人,有一个西方思想家说得一针见血:爱国主义是无赖最后的避难所。

粪青玷污愤青的名字

南都周刊:从积极的意义上考虑,有一种愤青,是具有正义感、责任心、公民意识觉醒的人。他们嫉恶如仇,鞭挞时弊、为己为民争权利。然而愤青的概念发展到今天,他们也似乎已经被妖魔化、边缘化,被“一锅煮”,有没有为愤青正名的必要?

张闳:“愤青”原是指那些有理想、有激情、有勇气、有正义感和有责任心的年轻人。有正义和责任在心,才会对不公有愤怒。事实上,任何一个正直的人,在年轻的时候,都不同程度上是“愤青”。而如今,“愤青”已被写作“粪青”,表达了人们对那些盲目、愚昧、没有理性、不负责任的言行的不满。“粪青”的种种无端的狂暴情绪,已经接近病态了。他们对具体的事物漠不关心,对具体的不公视若无睹,对身边的事物也没有爱。只有一派歇斯底里的狂吼乱叫。如果这不是心理病态的话,那么,就是没有廉耻。“愤青”已经成为“无赖”的代名词,很难再纠正。“粪青”应该为“愤青”这个可爱的名字被玷污负责。

 

划清界限的时候到了!

作者:河伯

是时候为愤青群体清理门户了!

一种巨大的变化令我们深深困扰:今日之“愤青”,就如同志、小姐、农民这样的词汇一样,随着时空的变幻,正发生着不可逆转的内涵蜕化,从“心怀义愤的青年”变成“当下喷粪的肾上腺素分泌紊乱人群”。

这种变化,令那些曾经反省自己愤青立场的前愤青与隐愤青们,认为有必要联手行动起来,与迅速扩大却迅速蜕化的粪青团体划清界限,因为真正愤青们的心跳与热血并不源于一个小小的腺体。为了维护人类高于生物性的本质,为了与激素做斗争,我们首先需要重拾经典愤青时代的光荣传统。

愤青,愤与青,当然与热血和冲动一刻不离,但回顾一部愤青史,我以为愤青并不是一群嗔怒乖戾的小屁孩。拆分来看,“愤”源于知识结构的建立与生活经验的积累,而“青”,则是对于个体成长史上自由与叛逆因子的珍视。换言之,我们的心智构筑起我们为何义愤、如何义愤的基石,而生命则提供了义愤的动力源泉与呈现形式。

这是一条从感官到心智再到情感继而是行动的人性线索,与犬儒和俗昧不同,愤青精神,是面临群体惯例、制度、不公与淫威的重重围困时,个体所彰显的抉择与行动的自由,是一种以热忱和行动为核心的生活方式。此外,“义”表达了一种个体与群体间的张力,它使得我们既不明哲保身,亦不陷入群氓。

几时,愤青居然成为匿名漫骂、口号主义、战争妄想狂与夜半扎车胎者的代名词?果若如此,这个群体真的有必要发起一场自我清理的运动,将蜕化变质的部分清除出去,以维护这个以纯洁为最高荣誉的群体的纯洁。

我看愤青之蜕变,跟网络时代来临有关。麦克卢汉有言,网络时代将伴随出现人类文化的重新部落化趋向,文身打孔碎布头服饰以及诉诸感官与肢体只是表象而已,且看粪青们的恶毒帖子与群氓式样的现实行动,便知道代表理性与逻辑的文字,如今也真的成为匕首与投枪了。这种“重××化”并不拗口难解,其实现世动辄嚼舌诅咒、上纲上线、打倒一切的粪青,不过是在触目惊心地演绎三四十年前的一幕。

这甚至突破了愤青演化史中的一种过渡状态,狭隘××主义。这可能是地方主义,不管是盲目仇视还是盲目自信;也可能是民族主义,不管他们对本民族与外民族的文化与历史多么的不熟悉;抑或是小群体主义,动辄进行群体间PK,尽管我们知道,只有人和黑猩猩会集结本群体的雄性个体,对其他群体进行有预谋的袭击。

虽然狭隘,但毕竟是“主义”,在狂热与盲从之外,肯定也有内涵与纪律以及哪怕不健全的心智,而网络这一媒介不断缩短着粪青们的“感知-行动反射弧”,最后成为一种腔肠动物的应激反应,一种虚无主义与习惯性失禁的杂糅体。

粪青们以为自己是漫天飞舞拯救人类的黑客尼奥,却不曾想其生存状态更接近只有输入输出两条即时通路的“人类电池”,而复杂、丰富的理性与精神悄然蜕化。还记得那些只有条件反射与化学反应的场景吗?虽粉嫩如婴儿,却凛然可怖。每当理性在闪光,黑暗中便有这样的凛然目光片片点亮。

我时时担心,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历史与未来。但就算已如麦克卢汉般慧眼目击文字时代的衰落前景,处在愤青堕落前夜的我们仍旧有理由、最重要的是有义愤,去直击与批驳愤青的蜕化,因为相比脱缰驰骋的历史,我们首先且可能关怀的,是一代愤青们的荣誉。

方励之:自由主义的终结和共产主义的退潮

 

「编者按」本文为作者在美国洛杉矶举行的“反右运动五十周年国际研讨会”上的演讲稿,由作者写于2004和1990年的两篇文章构成,发表时某些标题为编者所加,文字有少许改动。

1950年代初年的北大,像1910年代的北大一样,是西学东渐和西潮东渐的一个窗口,是各种思潮传播和冲撞之地。不同于1910年代,1950年代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已是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和列宁斯大林的布尔什维克革命论。尽管如此,自由主义的元素在北大的校园里仍然随处可见,可感。

共产主义是夹杂在19世纪西欧的自由主义大潮中发轫的。经过俄国的革命,在20世纪2、30年代它被很多西欧知识份子所接受,甚至成为一个主流。当这股潮流东渐到中国的时候,我和我的许多同学都无区分地接受了共产主义和自由主义二者。我们这一代很多人都经历过国民党时代的军政或训政,对反对它的中共有一种“合乎潮流”的认同。

然而,北大的自由主义环境和教育,渐渐使我们认识到共产主义和自由主义是不能相容的。特别,现代科学的实证精神和方法并非仅仅与中共一两个政策相矛盾,而是与共产主义意识型态的根基——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无产阶级专政君临一切之上,是难于共存的。所以,一批倾向自由主义的青年知识份子与共产党之间的离异,或迟或早,是注定要发生的。“反右运动”祇是加快了离异的进程。

北大右派青年在1957年争取的自由,同1956年布达佩斯学生争取的自由实质上是一样的。现在,匈牙利事件在欧洲已被公认为历史上一个重要标志。它是1848年自由主义革命(也曾在布达佩斯发生,也是《共产党宣言》发表的年代)以来欧洲又一次的为自由而战。1957年在中国的冲撞,终结了东渐而来的自由主义,但也使共产主义开始在中国虚化,退潮,在一代人的心中幻灭。本文回忆我还记得的那个年代的几则故事。

以下两篇文章分别写于2004和1990年。现作了少许技术性改动,供反右50年会议参考。

——作者于2007年2月12日。

一、1986年“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事件回忆

1986年11月14日,星期五。我前一天晚上刚从意大利回到北京,并准备于当天下午离京去上海、宁波,再回合肥上课。在北京暂短逗留的半天里,我和李淑娴去许良英家。开会。祇有4个人,许良英、刘宾雁、李淑娴和我。论题是:反右运动快30年了,我们能做些什么?一致的意见是,在1987年春举办一次“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大家讨论了会议的议题以及有关组织的方法。最后,要我根据这些意见起草一份会议通知。在南行的旅途上,我写了初稿。到合肥后,迅即寄给了许。他们修改后,就散发给了可能的参加者。这就是后来在批判“资产阶级自由化”运动中,被中共中央收集在批判刘宾雁材料中的黑“通知”。全文如下∶

“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通知

______先生:

一九五七年的反右运动,即将满三十周年了。反右运动是值得研究的,因为,不了解反右运动,就不能全面地了解的三十年来的历史,也就难以认识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央拨乱反正和推行改革的历史性意义,也就很难深刻认识目前我们面临的问题和 我们社会中蕴藏的蓬勃生机。

反右运动的许多当事人,已年过花甲,应该及时把有关史料收集和保存下来。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使这一段历史变成留给青年一代的有用知识。为此,我们发起举行学术讨论会,开始这一历史研究,其主题应包括∶

1.史料的收集,当事者的经历或见闻,统计数据;

2.反右运动的国内和国际背景;

3.反右与大跃进、反右倾、文化大革命等运动的关系;

4.反右对政治道德的影响;

5.反右运动的历史、社会根源;

6.反右之后“左” 派及右派的运动轨迹;

7.反右与今天的开放、改革、现代化。

我们邀请您参加讨论会,欢迎提出自己的报告,请告知您的报告题目,每个报告限在一小时左右,会后将根据报告,选编成文集出版。

会议时间:1987年2月3-5日

会议地点:北京(具体地点待定)

费用:全部自理,确有困难者请来信告知,以便为您筹措

收到通知后,请您于1986年12月31日以前回信,告知您是否能参加,以及您参加会议的报告题目。

联系地址:北京中关村812楼704 许良英。

发起人

许良英 刘宾雁 方励之

1986年11月

在许良英家的筹备会上,没有讨论我们几个发起人应当讲什么。许、刘两位都是出了名的右派,做为当事人,或做为见证人,他们都不乏讲题。按当局的规定的级别,右派份子(非学生)共分六类,一类最大,六类最小。学生右派份子分四类。许和刘都是第二类右派。李淑娴是第六类。我则是类外,没有右派的正式名衔,而是“内控”,不及他们3个。所以,我当时并没有想好讲题。反正还有两个月时间可以慢慢去想呢!

事情发展就是快。“通知”发出不到一个星期,1986年11月30日,科技大学学生贴出第一张小字报,质问人民代表候选人是由谁定的。12月5日,学生上街游行。随后触发了全国29个城市中的156所大学学生上街游行。不过,科大的局势很快稳住了,3天之后,学生上课,教师授课,逐渐回归正常。12月9日,管惟炎校长要我就科大局势的稳定与胡启立(当时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之一)通过一次电话,向他澄清一些有关科大的不实报道。胡没有说什么话,至少没有我记得住的重要“指示”。 大概是风暴之前的无言和沉默。根据经验可以预感,运动要来了……。

果然,两天后,李淑娴从北京打电话来,许良英告诉她,《人民日报》社领导要求刘宾雁退出“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随后,李淑娴不断打电话来,催我赶快回京。我的课程——近代物理——于12月31日上午结束。赶到北京,正好是1987年元旦。第二天,1月2日,中共中央下达1987年第一号文件,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正式启幕。随后两个星期,报纸上的头版新闻是:1月12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决定改组科大,免去管惟炎科大校长职务,撤销方励之科大副校长职务;1月14日,中共上海市委决定,开除王若望党籍;1月1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公报,接受胡耀邦辞去总书记职务的请求;1月19日,中共安徽省纪委决定,开除方励之党籍;1月25日,中共《人民日报》机关纪委决定,开除刘宾雁党籍。许良英漏网,据说是邓小平一时说不出许良英的名字。就此,“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也成为标准的“资产阶级自由化”事件之一被记入中共的文件。

虽然“反右运动历史学术讨论会”夭折了。我还是记下了我在1957的片断经历,以备不时之需。这就是写于1990年的下文“1957年和我”的来源。所以,上述的“通知”(1986年)应是下文(1990年)的一个前言。

(2004年9月,美国Tucson)

二、1957年和我

北戴河的自由元素和权力之鞭

1956年8月底,我从北大毕业,随即被分配到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工作,从事核反应堆理论研究,它属于中国核武发展项目。

报到之前,有一个多星期的假期。一想到学生生活就此结束,这已是最后一个暑假,因此,决定去玩一番。于是,我和同学李清润相约一起去山海关,秦皇岛和北戴河。向虞富春教授借了15块钱,就上路了。李淑娴那时已开始工作,而且在我们之前她已去过北戴河,故未参加我们的旅游。

15块钱的预算,不容我们有从容的吃、住、行。在4天的旅程中,一夜在秦皇岛的一个小学教室里借住,一夜在北戴河的海滨浴场的更衣室里偷住,一夜在火车上。累极了,但兴奋至极。因为,20岁的我,还是第一次登上天下第一关,站在长城的起点。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秦皇岛外,远远的渔帆点点,正在暗兰发紫的海的波涛上起伏前行。这时候,真想作诗,如果能够比普希金的《致大海》作得更好的话。

再见吧,自由的元素,

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的眼前

滚动着蔚蓝色的波涛,

和闪耀着骄傲的美色。

普希金写《致大海》时,也才25岁。为什么就是“最后一次”?至少,不完全适合我当时的心境。不管它。

按历史记载,差不多同时,毛泽东也来过北戴河。可能他也被大海感动了,也想作诗,结果他填了一阙词。其中有一句“秦皇岛外打渔船”,证明他也看到了渔船,说不定他同我们看到的是同一批船,因为那时的渔船真的不多。不同于我们的是,渔船和大海没有使他想到自由的元素。他想起的是因霸业成功而踌躇满志的曹操。他的词中有一句“魏武挥鞭”,可见他得意的是有了一条曹操那样的王权之鞭。

不到一年,权力之鞭果真抽向了自由的元素。这致命的一击,使那一次面对大海真成了我的最后一次。直到22年之后,我才有机会再一次面对海洋。

像所有年轻人一样,不少物理系的学生喜欢诗和音乐。普希金、席勒、海涅,裴多菲……像拉普拉斯、马克士威、波尔兹曼一样被熟知。每天晚饭后,北大广播台播放半小时的音乐,其曲目皆由物理系数学系同学选择和提供。当时,我们常常被告诫,海涅的“夜莺”、圣桑的“天鹅之死”、贝多芬和席勒的“欢乐颂”等等是资产阶级的,自由主义的,非共产主义的。不过,并不真懂,自由主义同共产主义到底有多少冲突?海涅不还是马克思的朋友吗?海涅的一些抒情诗,不还是由恩格斯译成英文的吗?

第一次对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真正感到不适,来自列宁。

周末沙龙:量子力学——海森堡,列宁

1957年春夏,我每星期六去北大。因为当时李淑娴在物理系工作。她担任苏联专家的翻译。1956年秋后,根据中苏联合作协定,苏联派了一批专家来北大,授课及研究。每个专家都配有一两个翻译协助工作,口译和笔译。这些专家的水平,大约相当于北大的讲师或副教授。但是他们的待遇则大大超过中国的正教授。仅就他们占据的办公室而言,也比中国教授的办公室大为排场。

每星期六晚上,李淑娴的专家办公室,就由我们占据。那时候,我们似乎都有用不完的精力。虽然相爱至深,但不想结婚,我们的原则是立业之后才有权成家。甚至,星期六晚上的卿卿我我,也觉得是浪费光阴。于是,我们常约倪皖荪(同班同学)或其他朋友一起活动。倪是另一个苏联专家的翻译。因此,每星期六我来北大时,常是几个人一起讨论问题,谈谈一周以来的读书或研究的心得。我们的一个的“雄心”是,以这个周末沙龙为凝结核,慢慢地吸收更多的人来参加,说不定会发展成一个学术集团。这样,从1957年春天开始,几乎每个周末,我们都要在北大放言高论一番。论题主要是物理的,哲学的,也有政治的。

大部分的议论早已淡忘了,但有一件事至今记忆犹新。那是有一次我们讨论海森堡(W. Heisenberg)的一篇科学哲学文章,当他论及有关量子力学解释的争论时,曾说,“苏联布洛欣采夫(Bloshinzev)对量子力学的‘新’解释祇不过是为了适应列宁对马赫的政治批判而已”(大意)。对列宁如此出言不逊,使我们为之一震!在当时的中国,列宁属先知至圣,绝对找不到任何的中文出版物,会使用海森堡那样的语言对列宁说三道四。

然而,物理学的论证又使我们不能不去认真思考海森堡的的论断。我们在大学所用的一本教科书,正是布洛欣采夫写的《量子力学教程》。布洛欣采夫一书的第一版是采用量子力学的哥本哈根解释,即波尔和海森堡的解释。40年代末,苏联发动了对资产阶级科学的批判。哥本哈根学派是批判对象之一。布洛欣采夫在第二版书中转而批判哥本哈根解释。他自己也声称,他提出“量子力学新解释”就是要批判并取代那些“资产阶级的量子力学学派”。虽然,布洛欣采夫的“新解释” 还不算李森科式的伪科学。但是,显然地,“新解释”是动机于政治而不是物理。尽管如此,布洛欣采夫并没有用非物理的语言来讨论物理。还是可以接受的。列宁的文字则不同了。请看:

既然……不是明确地承认时间和空间的客观实在性…也就不是偶然地而是必然地一直滚到“终极原理”和“第一推动”中去,因为,他们使自己失去了防止超出时间和空间界限的客观标准。如果,时间和空间祇是概念,那么,创造它们的人类就有权利超出它们的界限。资产阶级教授们就有权利由于保卫这种超越的合法性,由于直接或间接地拥护中世纪的“荒诞事情”而从反动政府领取薪金了。(《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

据说列宁是以“逻辑严密”著称。但是,什么逻辑能把“从反动政府领取薪金”作为否定“超出时空界限”的一个物理理由呢?显然不符合物理学的常识。海森堡的评论并没有完全动摇列宁在我信仰中的地位。但是,第一次迫使我看到,在科学与非科学二者之间,我无疑应当选择前者,不论那些非逻辑的著作曾有过怎样的神圣光环。

所以,既使没有任何其他的影响,我们的周末沙龙的后果多半是使参加者从追随科学开始,渐渐地偏离共产主义的正统意识形态。有些史家认为,如果毛泽东在1957年不发动“反右派斗争”,不大规模迫害知识份子,就不会造成后来知识份子与共产党之间的冲突。这不完全正确。因为,知识份子,至少像我们读书小组这类青年人,之所以偏离共产主义意识形态,是由于赛先生的引领。科学的实证精神和方法并非仅仅与一个“反右”政治运动相矛盾,而且与共产主义意识型态的根基——马克思列宁主义君临一切之上,是难于相容的。所以,一批青年知识份子与共产党之间的离异,或迟或早,是注定要发生的。

反右运动祇是加快了离异的进程。

是“阳谋”吗?

1957年3月,科学院党委向北京各研究所的党员传达了毛泽东的两个新的讲话。我也去听了。在讲话中,毛泽东提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并恳请党外人士批评共产党的各种错误。特别是针对三害,即主观主义、官僚主义、宗派主义,敬请批评 .运动简称为“鸣放”。

据毛泽东自己后来的解释,他号召“鸣放”是一个“阳谋”,即一个圈套,其目的是引诱对现实心怀不满的人批评共产党,然后聚而剪除之,从而巩固共产党天下。这种解释似乎暗示毛泽东在事前一切都有神机妙算,似乎他早已料定,他准备加以剪除的那些人一定会及时地中计“鸣放”,然后他可以用“反右派”运动及时地整治这些社会主义的敌人。

在我看来,“阳谋”说祇是部分正确。一个证据是,毛泽东早在5月15日就写了《事情正在起变化》一文,即已开始从“鸣放”转入镇压。如果他是一切都有预谋的,那么这意味着,在5月15日他认为,那些该中计者大多数已中了计,是收网的时候了。可是,直到5月15日,大学里还没有一张大字报,学生的大鸣大放还没有开始,“右派”的一个主力军——大学生——还没有出场呢!这至少证明,毛泽东没有估计到,大量“思想好”的学生也会投入“鸣放”,参加批评共产党的行列。按他的估计,在共产党领导的大学里培养的年轻知识份子,是他的政权的受益者,故而是支持者。

应当说,他的估计并不全错。当时,我及我认识的同龄北大人,极少自觉地对毛泽东和共产党持对立政治立场。不同的祇是对当局的支持程度,有的狂热,有的温和。所谓“落后份子”,也多不是由于有政治异见。正因此,当大学之外的“鸣放”已令毛泽东感到“事情正在起变化”的时后,大学生却尚无动静。

至于我所在的核反应堆小组,因为数值计算正紧,更少介入“鸣放”。向科学进军已经够忙了,何谈“鸣放”。而且,“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对自然科学来说了无新意。自由争辩对发展学术之必要,无需毛泽东用长达4个小时的报告向自然科学家去废话,300年前的伽利略时代的历史就有结论了。

我们仍日日浸沉在计算中,没有“鸣放”,祇有算盘声。

3月,4月,5月上旬,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感不到阴谋,也感不到阳谋。

《是时候了》

5月18日,星期六,我仍照例去北大。我们仍照例在李淑娴的专家办公室里,照例的约会,照例的阔论高谈。

校园里,同平时的周末一样,如镜的未名湖、智慧的花神庙、沉默的钟亭,净洁而且宁静。

5月19日,潘多拉盒子打开了。

历史系的学生首先发难,用斗大字的大字报质问:“团代表是怎么产生的?”(29年后, 1986年,科大上街游行学生的质问,如出一辙。)

接着,第二天,星期一,在北大学生往来最多的大饭厅东墻上,出现了一张醒目的大字报。是一首诗(又是从诗开始)。题目是《是时候了》

青年人放开嗓子唱,

把我们的痛苦和爱情一齐都写在纸上,

不要背地里不平、背地里愤慨、背地里忧伤,

心中的酸甜苦辣都兜出来见一见天光。

………

作者是两个中文系三年级的学生,沈泽宜,张元勋。旋即,各色各样的大字报从原本宁静的各个角落潮水般地涌出。学生的鸣放真正开始了。

1989年春天,沈泽宜到北京天文台来找我。虽然他为这首诗付出了20多年的岁月。曾被流放西北。头发业已斑白。但是,一当谈起《是时候了》,他的眼神依旧放出炯炯的光彩。他在为我背诵这首诗时,似乎依然是32年前的那种激情。的确,它是一首值得骄傲的诗,它是知识份子,特别是青年知识份子与共产党大冲撞的第一响。

很清楚,《是时候了》所渴望的,不多也不少,就是自由主义。就是海涅式的自由。

“一棵树长到了我的坟墓之上,

年轻的夜莺在她枝头歌唱;

它歌唱如此纯洁的爱情(自由)啊,

就是在梦中,我也听得如诉衷肠。“

北大学生最有名的右派杂志——《广场》,祇出过一期,首篇即是《自由主义者宣言》。海涅虽是马恩的好友,但他从不认同马恩合写的《共产党宣言》。终于感到了,也看到了,在意识形态上,自由主义者宣言与共产主义者宣言是水火难容的。

死结——三害根源

北大大饭厅一带的冲撞目标,一开始就不是指向主观主义、官僚主义和宗派主义的具体三害,而是指向了一个根本:三害的根源在那里?三害的社会根源在那里?教条主义的意识形态根源在那里?

这可能是毛泽东和中共当局没有料想到的,但又不得不面对的的问题:既然承认有三害存在,那么,就应有根源。这个问题是《是时候了》之后,学生大字报的一个主旋律。不幸,按照共产党的意识形态,这个问题是不准也不能讨论的。因为,研究三害的根源,不可避免地要评定现行社会制度的优劣。然而,十月革命以来的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是不容置疑的。至少,不论如何评定,结论都必须是: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

“不幸”,教育使学生习惯于对任何事都要寻根求源。三害根源自不例外。没有任何问题可以在它被研究之前就规定它的答案,否则祇是预设,不是论证。对共产党对社会主义的拥护,也不能为预设所替代。所以,从学生一上场,他们与当局的冲突就是原则性的:是崇尚自由思考和科学的论证,还是对威权的迷信和崇拜?

显然,这是一个无法调和的死结。

因此,在大学里,三害根源一问,把“鸣放”的发动者逼到了料想不到的困境。虽然,青年知识份子当初的动机,绝非有意想给鸣放发动者制造困境,更不想争夺领导权。相反,对民主党派要求的“有职有权”等等,在学生中极少共鸣和呼应。学生呼喊的不是“权力”,而是天赋的自由“权利”。当时认同民主党派的学生很少,可能比同情中国共产主义同盟(托派)的学生还少。民主党派,从来祇是收容所式的政治花瓶。学生大字报中,对于共产党的所作所为的意见,大多集中于肃反和胡风问题。这与1956年赫鲁晓夫在苏共20大的秘密报告直接有关。

赫鲁晓夫的报告在社会上是严禁流传的。然而,在北大,苏共《真理报》和西方报刊的报导都看得到,不同的中文翻译版本在学生中间流传,并用小字报贴了出来。许多人都不同程度地知道报告的内容。斯大林,也曾是这一代人心目中的伟人。1953年,当他的死讯传来时,不少同学落下了泪,是真的泪(与1976年9月9日的嚎棺完全不同)。难道他竟然是一个以阶级斗争为名滥杀无辜的暴君?事实俱在。使我们不能不重新思考肃反,思考胡风问题,重新思考自己信仰的事业。(李和我去过布达佩斯,几位经历过匈牙利事件的物理教授与我们同龄。他们指着1956年留在建筑物上的弹痕,谈到他们当年对斯大林,对苏联共产主义的幻灭,竟然同万里之外的我们一样。)

权力之鞭与自由元素之间的和平相处期,就此结束。一场冲突势不可免了。

内疚与给党中央的信

“北大出事了”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近代物理所。不过,我们的研究工作并未受到影响。随后,每天都从北大传来越来越令人坐不住的消息。但那一个星期里,我还是照例坚持到周末,即5月25日星期六,才去北大。

那天,李淑娴、倪皖荪和我谈论的主题,是大字报。我们3个都是共产党员,在学生时代又都担任过青年团的职务。所以,原则上说,我们属于“鸣放”所批评的对象,即大字报批评的对象,而不是“鸣放”参与者。确实,我们没有任何写大字报冲动。然而,大字报引起我们的深思。大字报中批评的问题,我们也有过,的确也在大学里伤害过人,包括我们的同学。作为共产党员的我们,是否也对三害负有责任?

答案是肯定的。尽管在我们在大学的那几年,没有大规模的阶级斗争,但由于青年团工作的一个最高原则是“作党的助手”,所以,我们回想起,我们同样因此而伤害过一些同学。比如,1955年初,越南共产党主席胡志明访华,要北大的学生去飞机场欢迎,本来是件小事。但因毛泽东、周恩来等所有中共领导人也都在机场,一个简单的欢迎式,就成了一个“严重”的政治任务,要求我们在挑选欢迎者时,按阶级斗争观念处理。结果,一些“思想落后”的同学由于被认为“不可靠”而不准参加。这些同学受到严重的岐视和伤害。更严重的伤害发生在“肃清反革命份子运动” 中。虽然学生里并没有反革命份子,但在为时一个月的运动中,一些“思想落后”的同学遭到猛烈的无道理的批判。这些批判会的组织和主持,我们都参与过。我们感到内疚。

因而,深感应当改进共产党青年团的工作,以使那样的伤害不再会发生。为此,倪皖荪动议,我们联名给党中央写一封信,提出我们自己对改进共产党及青年团的工作的看法。李淑娴和我,都同意了。

6月2日,星期日,我再去北大时,倪皖荪已拟好了信的大纲,很长,3张8开纸。其中讨论了共产党的各种缺点和错误,包括理论上的教条主义、思想上的主观主义、作风上的宗派主义等等。经过一下午的讨论,大纲被改定。并分工由倪写主要部分,李写有关青年团部分。我本也很有兴趣写一部分,但核反应堆的工作太忙,不容抽身。

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七的日子

时间又过了一个星期。6月8日,又是周末,我又去北大。

天已变了。

6月8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这是为什么?》,毛泽东起草了《组织力量反击右派份子的猖狂进攻》一份党内文件。一场“反击右派份子”的阶级斗争,正式开场。

几十年间,中国共产党发动过的阶级斗争,虽然名目极为繁多,但其斗争的基本过程和方式却大同小异,可以用一个通用的程序来操作。这个程序中有以下几个关键的子程序。

1,确定斗争对象。按规定,阶级敌人的数目一定是“一小撮”,即不超过百5%.因此,运动领导者的一个任务就是保证达到这个数字,误差越小越好。李淑娴后来被定为右派,而我得以幸免,全赖于误差范围太小,两个人不能同时挤进。

2,构造罪名。按规定,凡右派份子(××运动时,则用××份子)的罪名,都应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因此,运动领导者的任务是构造罪名,使之达到反党反社会主义。北大曾有一张大字报,内容是批评北大理发店不讲究质量,学生的发式都被理成了“狗啃式”。后来,这张大字报的作者也被划为右派。因为,大字报暗示,社会主义是用“狗啃”学生的头,反动至极。

3,揪出暗藏的集团。按规定,××份子必定是组成各种反党小集团,有纲领、有计划地向社会主义进攻。因此,运动领导者的任务是把右派份子(或××份子)组建成一个个的反党小集团,再加以批判。虽然,有些被组织在一个反党小集团中的人,甚至原来根本没有见过面。

跟着,就是大小的批判斗争会。那也有标准的程序。无论被斗争的人多么虔诚地认罪,与会的人也一定要高喊“不老实!快交待!”同时也要一致地举起手,就如在电视里看到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们在表决时一致举起手一样。

成千上万的天真无邪的学生和青年知识份子,就这样被卷入阶级斗争的压榨机,成了“右派份子”。许多人经受不住这种对灵魂的凌辱,自杀。

直到1957年8月,倪皖荪,李淑娴和我,还平安无事,虽然我们要给党中央写信的事,当局是知道的。然而,到6月8日,我们的信还没有写完,也就没有寄出。党员向党中央写信,是不违背党章的。我们的信的内容也从未用大字报公开过。因此,我们的行为似无一丝越轨。所以,从不认为有错。

9月,北大的反右已近尾声,“不老实!” 的口号声渐渐稀少了。一场运动看来已快过去。

然而,人生就是不能完全避免偶然。

也在9月,当时作为中共中央“反右运动”办公室主任的邓小平和北京市委书记彭真,陪苏共中央访问者来北大。邓彭二人“偶然”顺便看了北大的大字报,出乎他们的意料,惊叹:“北大右派的质量很高”。于是,他们立即破格优惠北大,必须再追加右派份子,数目可以不受5%的限制。

这样,北大的运动进入第二次高潮,再次搜寻适合充当右派者,右派份子数目增加到了7%.我们准备写信的事,就在这场新搜索中落网。这封信,很容易在阶级斗争的程序上通过。我们的信是写给党中央的,所以是反党;我们的信有大纲,所以是有纲领的;我们5月以来每周讨论一次,所以是有计划的;我们是三个人,三人为众,所以是有组织的。这一案例,很快成为北大的一个新典型。在北大,印发了我们的信的提纲,严加批判。倪皖荪,李淑娴均被定为右派份子,一个二类,一个六类。王竹溪先生在物理系讨论李淑娴问题时说:李不够右派,还差一个delta (数学上的小量,但不为零)。但是,马克思的《数学笔记》中没有delta, 祇有零除零。

我在近代物理研究所也遭批判。对着我喊的“不老实!”,也听过几次,但终归没有正式被定为右派。得以幸免的原因之一是,当时我不属北大管辖,而属于中国科学院。邓小平没有来科学院,也就没有优惠给科学院额外的百分点。原定的百分之五的定额,业已满员。“右派份子”的帽子全已分发完毕,已经没有给我准备的名额和帽子了。另一说是,当时的科学院副秘书长杜润生,把我从右派份子的名单中划掉。果如此,当在此谢之。

全员覆没之后

一封并未寄出的信的所有参与者,就此全员覆没。倪皖荪后来被开除出北大,送去劳动教养,22年后,才再回到大学执教。

李淑娴则留在北大作为反面教员——贱民的“优雅”称号。

我则于1957年12月被逐出核反应堆研究组,下放河北省赞皇县,劳动改造。

覆没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地传来。

杨德勋,我中学好友,也是北大同届,从中文系毕业后到中央戏曲研究院工作。致力于戏曲理论。不时地给我送来一些戏票。从洋歌剧“茶花女”到川剧“”打面缸“,都有。后来,不来送了。右派。

施于力,北大同届,中文系,以朗诵《致大海》对抗我们物理系的诗歌朗诵队。大胜。获北大首届朗诵赛冠军。其父为托派。1957后, 没有声音了。右派。1966自杀。

朱津栋,物理系朗诵队的指挥。毕业后到大连医学院任教,并研究物理医学。不幸,因酷爱艺术,认识一位胡风份子。右派。

侯德彭,我大学做物理实验的搭档,毕业后,到中共中央宣传部科学处任职。他们似也有一个沙龙,也都是年轻人。我也去过两次,听到其中有人公开声称,不信马克思,而信康德,云云。后来,沙龙不能去了。《人民日报》上登了侯的名子,中宣部的首批右派。1967的武斗年代,侯被派到广西邕江捞尸。

……

不能尽数。

有的人,从此音信杳然。

不完全统计,1956年从北大物理系毕业的100人中,至少20人是正式的右派份子(即类别<= 6 的右派)。中文系也类似。“类外而内控”如我者,就算是很“幸运”的了。

终结

共产主义是20世纪的一个潮流,也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插曲。我们也被卷进这个潮流里来了。共产主义夹杂在19世纪西欧的自由主义思潮中兴起。到俄国的革命,在20世纪2、30年代它被很多知识份子接受,可以说是一个主流。从西学东渐到西潮东渐,我们这一代人东方的青年赶上了这个东渐潮流的尾端。

从此─1957,共产主义思潮,在中国,和在全世界一样,走过了它的历史峰值。

再见吧,自由的元素。

我将长久地、长久地倾听

你黄昏时分的轰响,

你悲哀的喧响……

(1990年2月,北京)

方 言:中美政府镇压群众示威的历史比较

 

有一种流传甚久的观点认为:共军六四屠城,是戒严警告在前,杀人在后,是合法的;示威群众阻击部队在前,部队开枪还击在后,示威群众是非法的。持此观点之人还列举美国政府历史上镇压示威群众的事例加以说明,以示中共杀人合理合法。抛开六四群众和军队谁先开打这个悬案不说,既然以美国政府作为参照物,那么有一个问题必须要厘清:如果认为美国政府对工人、市民、学生的历次镇压是错的,也必须认定中共镇压学生运动是错的,否则祇能认为美国政府做法是正确的。而中共出版的《美国人权白皮书》却历数美国侵犯人权的历史,其中包括镇压示威群众。亲共人士为此叫好,让人莫名其妙:拒不承认中共镇压示威学生是错的,又不承认美国政府的做法是对的;一边从美国那里找类似案例帮中共洗涮罪恶,一边不停地指责美国政府反人权。别人的恶是恶,自己的恶不是恶,这是流氓逻辑。鉴于这种流氓逻辑害人不浅,本文就中美两国政府对群众性示威进行镇压的历史背景,采取的手段和达到的目的,做一个对比。

一、《共产党宣言》对《独立宣言》的挑战

美国政府对民众的历次镇压和中共对学生群众的镇压性质上完全一样吗?我们有必要澄清这个问题。《共产党宣言》1852年就传到了美国,或者应该说美国是世界上第一个接受共产主义挑战的国家。美国的人权原则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独立宣言》)。美国南北战争以后,奴隶制的废除使这一人权原则更富有现实性。但是在种族歧视严重的美国南方,一些地方政府直到1976年以后才取消了限制黑人自由的种种法律障碍。说明美国的人权承诺虽然从1776年开始不能惠及所有人,但它从来是被每一届政府不断坚持和完善的,尽管对黑人来说完善他们人权的过程是漫长的,但政府历来坚守这一原则而不是反悔,更不容任何人篡改或挑战这一原则。然而流传到美国的《共产党宣言》告诉美国人:“共产党人可以用一句话把自己的理论概括起来:消灭私有制。”消灭私有制,意味着人民没有了“追求幸福的权利”,意味着共产主义是来挑战美国民主人权原则的,是来捣乱的,而不是来帮助美国人维护人权的。

从1873年至1915年这42年的历史,说它是美国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斗争史并不为过。中共御用文人故意隐匿这一历史时期共产国际对美国民主制度的破坏,片面地把这段历史当作美国政府反人权的罪证,而无视两种价值观的尖锐斗争,得出“劳工罢工是自发的,而政府是专政的结论。”这种移花接木的宣传手法导致很多中国人不能正确看待美国历史。实际情况是,美国南北战争刚结束( 1865年)不久,共产主义的幽灵就游荡到美国来了(1872年共产第一国际将总部迁往美国),才不过一年,从1873 年开始,到1915年长达近半个世纪时期里,美国陆续出现了一系列的无产阶级工人运动,罢工成为主要运动形式。而在美国工人阶级开始大罢工前不久,1871 年3月28日巴黎公社成立,这一血腥事实不可能不震动美国政府,再联想到第一国际自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就浸入了美国社会(美国共产组织曾高调反对南方奴隶制而参战,马克思的密友约瑟夫。韦德曼就是一名北方军官。),引起美国政府的警惕。所有这些都可以从威廉。福斯特所著的《美国共产党史》中找到答案。

二、美国的工人运动与国际共运

笔者不为美国政府19世纪中末期镇压工人运动造成的死伤开罪,祇是说明一个历史事实:这些镇压都是在美国共产主义运动存在的背景下出现的。第一次罢工(1873年),似是由美国出现的严重的经济危机带来的,实则是经济危机的爆发给了共产国际挑起劳资争端、进而鼓动无产者实施暴力夺权的机会,以后发生的更严重的罢工潮更说明 1873年的经济危机并不是工人罢工的理由。美国早在1776年7月4日就通过《独立宣言》确立了人权原则,后通过南北战争废除了奴隶制,除了表明美国人权不断进步外,得不出美国政府任何倒退民主的结论。所以,表面上的劳资双方因待遇问题进行的长期的斗争,实际上是无产阶级要推翻资产阶级的斗争。政府对罢工的镇压,并非完全出于维护资产阶级的需要,而应被看作是为维护人权价值观之必需。因为美国人比谁都清楚:无产阶级专政的目的就是要消灭资产阶级,就是要剥夺有产者的人权,这与美国的人权原则是完全背离的,美国政府不会向这种思潮妥协。也因此两者的斗争,不是“专制”的政府与“反专制”的无产阶级的斗争,而是维护民主之政府与反民主之无产阶级之间的斗争。其结果是共产主义没有在美国取得胜利,才使美国的民主制度得以完善。

有人说:“美国共产党在1921年 5月正式诞生,比中国共产党的成立祇早两个月。”以此说明19世纪美国工人运动是自发的而不是被人煽动的。这显然不具说服力。法国共产党是在 1920年才成立,1871年3月 18日的巴黎起义是谁领导发动的?10天后成立的巴黎公社——这个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又是谁创建的?没有共产党人的捣鼓,这些人晓得什么叫做共产主义,什么叫做无产阶级专政。共产党在一个国家的正式成立,祇能说明他们从后台煸动走向了前台对抗。民主理应包容一切主张,这被很多人借来质疑美国政府对无产阶级运动的镇压违反了民主诺言。问题在于,被政府包容的主张如果其目的是奔向专制的,反人权的,政府对它的镇压就是合理的。共产主义就是这么一种借民主的包容性进行反民主的邪恶教义,他的教义里除了专政就是暴力,即是一种“想在这些州建立专制的暴政”(《独立宣言》语)的反动主张。以反专制反暴政立国的美国自然不会引狼入室,让美国人去包容这些东西。

三、美国法国的幸运:消除了共产主义运动的萌芽

利用民主制度的宽容来达到无产阶级独裁的目的,一方面享受民主制度给予共产党人的人权,另一方面利用人权来夺取政权并反人权,是马恩主义的一个组成部分,就像恩格斯自己说的那样:“如果说有什么是勿庸置疑的,那就是,我们的党和工人阶级祇有在民主共和国这种政治形式下,才能取得统治。”(《1891年社会民主党纲领草案批判》然后就翻脸不认人:“我们的党一旦掌握了国家的政权,就应该干脆地剥夺大土地占有者,就像剥夺工厂主一样。这一剥夺是否要用赎买来实行,这大半不取决于我们,而取决于我们取得政权时的情况,尤其是取决于大土地占有者先生们自己的态度。我们决不认为,赎买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容许的;马克思曾向我讲过(并且讲过好多次!)他的意见:假如我们能赎买下这整个匪帮,那对于我们是最便宜不过的了。”(恩格斯《法德农民问题》)这番言论让人联想起扮羊入室后嗜血不止的恶狼嘴脸。可见信奉共产主义的这个党要多恶毒有多恶毒,要多坏就有多坏,根本就不是人。不论他是否暴力夺权,人民未来的悲惨都可想而知,已垮台的苏联、东欧共产主义,他们曾经给这些国家的人民带了怎样的灾难,没垮台而想必即将垮台的中国共产党政权,他们已经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怎样巨大的灾难,世人共睹,无须多言。因此,我们无法不理解美国政府对 19世纪美国无产阶级运动的镇压:祇要他的主张包含有专制的、暴力的倾向,而不管参与这些运动的人是工人、农民还是有如南方奴隶主那样的资产阶级,都理应受到制止。我认为这就是美国政府镇压无产阶级运动的实质。

受美国独立战争的影响,法国大革命后革命者推出的《人权宣言》也成了法国人革命的目的,这是民心所向。短命的巴黎公社和胡闹的美国无产阶级运动一样,都是开民主倒车,结果都是失败的。是美国政府太强吗?看看马丁。路德金的胜利就知道,不是19世纪美国无产阶级力量太弱,而是他们太反动。美国和法国很幸运,他们在共产主义运动的萌芽阶段就消除了它的危害。其他如东欧、苏联和中国就没这么幸运了。现在回想起蒋介石剿匪,你难道不拍手叫好吗?可惜由于张学良这个败类,不然哪有中共肆虐的今天。植根于美国的人权理念让他们抵消了共产主义长期的欺骗和危害,使他们强大无比。没有民主美国的崛起,就不会有二战反法西斯的全面胜利,也就不会有二战后制抑共产主义阵营的力量存在,更不可能有苏联、东欧共产主义的消亡;没有美国民主的成功,靠无休止的阶级斗争和饿死人的社会主义,人类社会不可能走向今天的繁荣。所以美国政府对 19世纪的无产阶级运动的镇压从性质上完全不能与中共镇压六四学生运动相提并论。事实证明了他们对无产阶级运动的镇压促进了世界人类文明的发展,具有重要和积极的历史意义。

四、美国政府如何对待劳工纠纷

那么是不是说,美国政府进入20世纪后,对各种群众性示威采取的压制都是对的呢?当然不能这么说,打死打伤了人总是过错。但你要在美国历史上找个政府违法干预群众性示威的案例却难以找到。如 1977年媒矿工人大罢工,1981年航空雇员大罢工和2002年的码头工人罢工,政府依据《劳资关系法》进行解决,而不是以种种莫须有的理由来吓唬工人。《劳资关系法》(又称《塔夫脱——哈特莱法》)由美国国会于 1947年6月通过,该法案规定祇要政府认为工人的罢工危及国家安全,政府就可以向联邦法院申请命令停止罢工80天,违抗此项法令的将被解雇或被指控,80天后,如果劳资双方仍达不成协议,罢工可以继续。这项法案的合理性在于,它可以提供给劳资双方一个缓冲的时间,并尽可能在不影响作业的情况下达成协议,这祇有一个兼顾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的政府才可能想得出来的好办法,除了为恐不乱的共产党人外,我看没有人说这样的法律是反动的。 1981年的航空雇员大罢工,由于违反了《劳资关系法》,导致数十名工会组织官员被指控,一万多限期不复工的雇员被资方解雇,政府依法干预,并无违法行为。这与中共无法可依即对六四学生实施的屠杀行为不成比喻。

美国政府对国内反战示威群众的镇压,看来似乎与中共六四镇压学生有类似之处,仔细分析后也发现两者无法类比。反战的群众,大多存在战前或战后(战争爆发以后)两类,战前反战,多为一些理想的和平主义者,他们呼唤和平,反对一切暴力,而不论这种暴力的正当与否。战后的反战,多是一些反对党组织的示威,当然也有相当部分不满战争给国家带来的种种负担的群众。战前的反战群众,大多数人无所谓爱国,而是逢战争必反的一些和平主义者;战后的反战群众,多由少数爱国人士和在野党支持者组成。但不论哪一种反战,美国政府并无权利阻止反战群众的示威游行,因为这是美国法律明文维护的个人权利。美国宪法第一条修正案并规定:“国会不得制定有关下列事项之法律:设立宗教或禁止信教自由;限制或剥夺人民言论及出版之自由;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及向政府请愿救济之权利。”所以美国迄今关于公民的游行示威并无普适性法律条文,针对游行示威带来的交通和对他人生活的影响,各地方政府都有管理规定,但这祇是管理,并无限制游行示威的权利。例如1937 年,一名叫约奇的共产党员在一次集会中发表煸动演说,被控有颠覆罪,最高法院最后裁决,认定被告无罪,理由之一是“参加和平集会之自由权利不应因政治思想而遭受限制或剥夺。”另一案更为典型,1939新泽西州一产业工会的骨干未经泽西市政府批准而散发传单,并集会讨论全国劳工关系法,被控上法庭,联邦最高法院裁决驳回政府上诉,理由是:市政府拒发集会许可违反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并触犯宪法第一条修正案之基本民权。参照美国法律及案例,可见中共政府对待示威者的做法是何等粗暴,中国宪法是何等虚伪,北京市的“游行十条”又是何等荒谬。

五、美国政府如何对待反战示威

美国的反战游行,除非出现暴力、被证实的欺骗行为、干扰公共秩序、不可控制的局面的情况发生,政府一般祇是维护,而断不可能进行干预。肯特大学血案,是由于校方预先感觉到了局面失控,不得不救助于国民警卫队,想不到失去理智的学生从一开始就用石块和其它危险物件袭击警卫队,最后造成冲突,酿成学生4死11伤的悲剧,杰克逊州立大学2死11伤也是类似情况。这两起冲突事件被中共夸大成军方向学生扫射,但如果军队向成千上万的示威学生扫射,结果会是这样的吗?这两起事件,不论是过程还是结果,与六四学生运动都无法比较,中国学生从一开始还是理智的,即使到了戒严阶段,他们对待军人仍然是友善的,与美国学生的冲动完全是两种情形。亲共党们也许会辩解说,肯特大学学生和杰克逊州立大学学生加起来也没有当年天安门广场的学生多,那我们就再来看看美国军人是如何对抗大规模无序示威的:1971年5月,美国各地的群众聚会华盛顿,举行声势浩大的反越战示威游行,仅各地前来声援的大学生就有 10余万人,这场全国性的反战示威其规模不亚于八九民运的前期规模,也远超共军戒严后滞留广场的学生和市民人数,美第82空降师奉命干预,最后抓捕了一万余示威者,并无一死亡报道。同样是全副武装的军队,面对的同样的群情激愤的民众,他们是怎么干的?而我们的“人民子弟兵”又是怎么干的?还要比下去吗?怎么比?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反战母亲”希恩,因为自己一个儿子死于伊拉克战场,愤不过走上街头,一些希望布什下台的人跟着挑唆起哄,她一次次地让布什及其幕僚难堪,但没有一次被真正逮捕过,总是捕了就放,3次被捕中,一次欺骗美驻联合国官员说要提交请愿报告,结果这些官员到场后发现她纠集了一堆记者堵死了办公室走廊,目的是闹事而非讨论,这些官员发现被骗后祇能离开,她因“非法闯入”和阻挠正常公务等理由而被警方带走;另一次是她受邀参加布什在国会的演讲,结果在会场打开标语抗议,警方以破坏秩序的理由将她带走;还有一次是装扮死亡士兵的样子睡在白宫前的草坪上,经警方再三告诫后又被带走了。警方曾向法院提起控告,后撤回并向希恩道歉。中共媒体就此事件大肆宣染,抨击美国政府如何不讲人权,但我们祇要看看那些死去了亲人或受地方官员不公正对待而上访的民众,看看他们到北京后是如何受到中共虐待的,就知道中共与美国政府实为狗与人之别。上世纪 60年代和90年代在美国洛杉矶分别发生两次大的骚乱,其恶劣程度远胜所谓的“天安门反革命暴乱”,尽管美国军队介入,两次骚乱加起来的死亡人数也不超过100人(绝大部分并不是被军队打死的),更可见中共军队的如何良心尽丧。美国历史上最惨痛的一次军民冲突,发生在 1914年科罗拉多南部的一个煤矿区,矿区工人武装罢工,造成40余人死亡和 100余人受伤,虽然我十分怀疑共产党描述的那种惨状,虽然我毫不怀疑这是共产党人煸动的罢工,但你也不得不为此感到悲痛。

六、对历史的反省态度

我们把美国历史上军警与罢工、示威的民众发生冲突造成的死亡人数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中共在一次镇压示威群众杀害的人数多,更不要说中共历次对中国人民犯下的其它累累罪行。美国并非没有洗涮不掉的耻辱,历史上美国白人对黑人的压迫,对印第安人的屠杀,这些都是现代善良的美国人民永远抹不去的伤痕,也是美国历史永远的痛。所不同的是,美国人不回避他们先辈犯下的这些罪恶,建立在华盛顿的“国家印第安人博物馆”就是美国人反省历史的最好证明,像他们在二战纪念馆里展示纳粹法西斯的罪恶一样,他们在印第安人博物馆里同样没有保留地展示了他们先辈犯下的罪行,如今美国的印第安人得到了特殊的照顾,给印第安人制定较低的升学条件,免除印第安人全部的商业税,印第安人领地不受美国法律约束等,都可看作是美国人在为之忏悔,而为非洲奴隶修建的纪念馆也将成为美国文化的一部分。我们也希望中共为他们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忏悔,但没有人相信他们办得到,他们现在还为来自国际社会的指责暴跳如雷,并发表《美国人权白皮书》,厚颜无耻地用别国人民勇于公开的错误来指责别人,以此继续掩盖自己的罪恶。这是一个自取灭亡的政党,是一个注定要被中国人民无情推翻的反动透顶的政府。

七、结论

由上得出结论,美国政府对示威学生群众的“镇压”,无论从性质上,还是从程度上,从目的性上来看,与中共六四屠城不可划等号。

性质上,美国政府是一个民选的民主的政府,人民与政府的分歧祇是政策性的,而不是原则性的,两者的关系不是敌我关系;而中共与人民的分歧不仅是政策性的,也是原则性的,中共要独裁,人民要反独裁,两者因此成了敌我关系。由于民主政府与人民利益是一致的,所以干预群众示威,就必须站在维护人民利益的立场上,断不会对广大的学生民众搞秋后算帐,被逮捕的人,也不可能不经法律的公正审讯而遭受长期的关押甚至杀害。人们有权假设他们为一党私利而抓捕学生群众,但他们不会冒险在未来的大选中葬送本党的前途,所以这样的假设祇适用于中共这类不需要群众选举而永霸江山的政治流氓,或祇适用于像中共一样杀人如麻的疯子身上,这正是民主政府与专制政府本质上的区别。从程度上,由于政府的前途取决于独立的舆论和大众的支持,因此他们也不可能滥杀无辜,不可能为了大面积杀人而搞灯火管制,并开启探照灯疯狂扫射,甚至开动坦克疯狂碾压示威人群,除非他们像中共一样不论如何杀人都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或者像中共那样可以控制全国的媒体舆论,一手遮天,向全世界掩盖事实真相。从目的上看,他们的政权是因为取信于民获得的,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必要依靠杀人来维系权力,他们干预示威群众的目的就祇剩下两个:一个是减少冲突,一个是减少损失。除此之外他们不能取信于民。中共不一样,中共是杀人起家的,不继续杀人或杀的人不够,就害怕别人杀他,所以中共镇压六四的目的,就是打算通过杀人来维系政权,此外他没有任何其它目的。

美国人对人权的严格维护,使得美国民众放心大胆地行使他们自由的权利,也使得美国成为了世界上的游行示威大国,每年数千起被政府允许的示威游行,如果放在中共统治的中国,到底会死多少人无法估算,就像现在人们无法估算发生在中国每年数千起“违法”抗暴事件中的死亡人数一样。亲共人士拿美国政府与中共比较谁杀人杀的够狠,不能帮助中共起死回生,也不能帮助中共修补身上的遮羞布。如果真要爱党,就应要求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余 杰:共产主义就是恐怖主义——布什总统讲话的划时代意义

 

2007年春夏之交,美国总统布什先后在布拉格“民主与安全会议”上和华盛顿共产主义死难者纪念碑揭幕式上作了重要讲话,再次重申了美国外交政策的原则,对共和党的外交观念作了崭新的拓展。

这两次讲话有两个引人注目的焦点。首先,布什总统指出,自由、民主、人权这些观念是战胜一切暴政和极端主义的法宝。在与邪恶力量进行的殊死搏斗中,武器、科技、战术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价值优劣的对比。布什指出,美国不会强迫别的国家和民族按照美国的方式来生活和发展,美国尊重每个国家和民族的历史和传统。但是,所有民主国家都有一些共同的基本要素——言论自由、宗教自由、新闻自由、集会自由;独立法院执行的法治;私人财产权;以及在自由公正的选举中竞争的政党。这些权利和制度是人类尊严的基石,随着各国探索符合本国的自由发展之路,他们必定发现美国是一个忠诚的伙伴。他呼吁西方世界不要苟安与沉睡,而要像昔日传教士向全球传播福音一样,将自由、民主和人权的价值向全世界推展。这既是西方国家保障自身安全的需要,更是道义上不可推卸的责任。

其次,布什总统首次将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的共产主义(社会主义)与恐怖主义相提并论,揭示出“共产主义就是恐怖主义”的真理。这一宣告让包括中共在内的几个残存的共产党政权如坐针毡,也让诸多西方左派知识份子不以为然。但是,真理就是如此简单和明显,它并不需要那么多学术包装和论证。布什直截了当地指出,共产主义与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一样,都是美国和自由世界的敌人,这种对立和冲突是无法调和的。他站在共产主义死难者纪念碑(即复原的天安门民主女神像)前指出:“如同我们的自由女神像一样,她提醒我们,自由之火在每个人的心中燃烧,她是一盏再也不能被暴虐的恐怖主义份子或专制暴君扑灭的明灯。她提醒我们,祇要屠杀上千万人的意识形态仍然存在,祇要其仍在苟延残喘,那么与这股比死亡强大的力量作斗争将继续进行。她提醒我们,自由是我们创世主的礼物,自由是所有人类天赋的权利,自由将最终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一宣告是不会落空的。

哈耶克的洞见:马克思主义催生法西斯主义和社会主义两朵“恶之花”

早在20世纪30年代,苏联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工业化速度让西方世界震惊,社会主义制度似乎要将人类引导向无比美好的“黄金”世界。哈耶克却发现了纳粹主义与共产主义之间的共性,阐述了计划经济必然导致极权主义,对人类的自由和尊严造成可怕的危害。他意识到人类面临被奴役的危机,遂走出书斋,以公共知识份子的情怀大声疾呼。从此之后,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哈耶克一直矢志不渝地与共产主义的幽灵作斗争,长期深陷于西方左派知识份子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之中,直至亲眼看到苏联和东欧共产主义政权的崩溃以及自己的思想学说的大获全胜。以一人而敌整个世界,这是何等的大勇!

冷战的终结并不意味着自由事业从此便一劳永逸。中共政权部分地采纳市场经济的运作方式,使得共产党一党专制的政治制度以某种变异的形态生存下来。中共以“大国崛起”自诩,与仅存的几个社会主义国家北韩、古巴、越南等互通款曲。另一方面,伊斯兰恐怖份子公然向西方发起挑衅,以“911”事件达到顶峰。面对如此严峻之挑战,布什如同当年的里根一样,临危不乱、当机立断,先后以战争手段摧毁了阿富汗塔利班和伊拉克萨达姆这两个独裁政权。尽管其外交政策富于争议,布什坦然宣称:“一些人把我称为‘持不同政见者总统’。如果因为支持世界的自由事业而使我成为一个持不同政见者,那么我愿骄傲地戴上这顶头衔。”

所谓先知,便是在其他人都因为短视、自负、虚荣而走上歧路的时候,独自发现了那条当走的正路。在冷战时代,西方知识界若干顶级人物都染上了社会主义的毒素,如罗曼。罗兰、萨特、爱因斯坦、罗素等人,或者隐瞒苏联亲眼看到的残酷景象并封存日记,或者憧憬无产阶级革命能带领普罗大众实现真正的平等。即便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揭露了苏联劳改营制度的黑暗、萨哈罗夫的呐喊撕破了遮盖真相的铁幕,大部分西方知识份子仍然掩耳盗铃,根本不愿接受由成千上万受难者的鲜血和尸体凝固成的事实。

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情形,在后冷战时代的今天并未改变。虽然经历了20世纪8、90年代之交共产主义的大崩溃,但天安门广场的鲜血和柏林墻的欢呼似乎还是未能开启某些学富五车的知识份子的心窍。左派势力仍然盘踞西方大学和学术机构(在美国,他们窃取了“自由派”这一好听的名字),且对其学术观点不作任何的反思和调整。他们继续以穷人的代言人自居:或者为伊斯兰恐怖份子辩护,说他们杀人与自杀是为了抗议国际社会的贫富不公;或者为中共跛脚的经济改革叫好,将中共看作彬彬有礼的朋友,而漠视中国遍地的奴隶劳工。

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对立,乃是善与恶、真与假、是与非的对立,而不是在好与更好之间作选择。看到今日布什总统孤独的身影,我便想起了鲁迅所说的与前、后、左、右的敌人“横战”的状态,当年的哈耶克不也是如此吗?先知从来都是孤独的。今日西方各国的元首们,奉行明哲保身的绥靖主义和实用主义政策,向中共暗送秋波,对伊斯兰世界普遍存在的侵犯人权的社会现实保持沉默,却怀疑、杯葛乃至排斥布什总统,仅仅因为他像《皇帝的新装》中的那个孩子一样,说出了“皇帝什么都没有穿”的真相。先知必须说出真理并顶住压力,必须具备“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哈耶克便是在人人都以讨论社会主义为时髦、为崇高的文化氛围中,毅然说出如是的真理:法西斯主义与社会主义乃是孪生兄弟,它们如此相似,而非相反。当时,左倾知识份子大都认为,德国的(国家)民族社会主义事实上不是社会主义而是超级资本主义。反对法西斯的知识份子,同时往往会去拥抱社会主义。然而,在1944年出版的《通往奴役之路》一书中,哈耶克对两种极权主义的渊源作出了深刻的剖析和解释,条分缕析地挖出了二者共同祖先,清楚地理出了其相互纠缠的思想谱系。

哈耶克指出,德国的国家(民族)社会主义和苏联的列宁斯大林式的社会主义都是集体主义的变种,二者共同与笛卡尔式的唯理主义的建构主义、卢梭的浪漫主义特别式与黑格尔式的普鲁士国家主义有直接的精神联系。不仅在思想渊源上,同时也在统治方式上、政治行为模式上也极其相似。此二者与英国传统的自由主义恰处于对立的两极。学者陈奎德如此评价《通往奴役之路》说:“这是一部捍卫自由,系统抨击社会主义的经典。在举世滔滔的社会主义浪潮前,它力拒狂潮,发出警告;以其深刻的洞见,昭告天下;以其惊人的历史穿透力永垂青史,声震寰宇。”

二战结束之后,苏联实力再度膨胀,将东欧各国划入其势力范围之内。法西斯主义已经臭名昭著,而共产主义方兴未艾。西方盟国忍辱负重,与之签订了《雅尔塔协定》,上亿民众遂陷入被奴役的境地,该协议被布什总统称之为“最不能接受的错误”。50年代之后,倾向于社会主义的西方知识份子们,纷纷奔赴苏联和中国朝圣。他们强占“天下为公”的道德制高点,猛烈攻击“保守”的哈耶克,讥讽他为私有制辩护并无视人类社会的不平等状况。

哈耶克奋起应战,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当代最有影响力的政治运动之一的社会主义,是建立在错误的前提上。尽管它出自善意,尽管当代一些最聪明的人物作它的先锋,社会主义仍然必定危害到现有人口中绝大多数的生活水准,甚至生命本身。社会主义者妄图把成千上万个不同的选择强行集中,纳入一个共同的计划秩序,因而造成了人类历史上空前规模的贫困饥荒和政治强制。哈耶克毫不留情地揭示出社会主义的拥抱者和同情者在道德上的高度伪善:“奢谈‘社会主义’的理论,却对其灾难性的经济后果采取无动于衷的态度,乃是一种罔顾他人死活的残酷心态。”

哈耶克深知,由于知识精英阶层“致命的自负”,即便共产主义运动溃败的结局来临,他们的“左倾幼稚病”依然不会“不治而愈”,他们已然病入膏肓。晚年的哈耶克早已洞察了这些人的小算盘:“在社会主义已经有了70多年的实际历程之后,我们现在仍然能肯定的说,除亲尝过社会主义的东欧和第三世界之外,多数知识份子依然面不改色地漠视这些经济学的教训;面对社会主义每试必败,次次都不遵循其思想导师的设想来运作的事实,他们不愿去思索个中道理。从苏联,而后古巴、中国、南斯拉夫、越南、坦桑尼亚,到尼加拉瓜等一系列似乎连绵无尽的‘乌托邦’,这些知识份子反复不断地寻找自己心目中真正的社会主义,不断地理想化那些社会,又不断地失望。”他谴责说,如果不是这些自以为是的知识份子的制肘,苏联东欧的共产制度不会持续如此漫长的时期;如果不是若干西方政客在苏联和中国的攻势面前张皇失措、与虎谋皮,共产主义不会如此猖獗地夺走数以亿计的民众的生命。

美国对华政策的三次重大失误

在对社会主义的本质的认定上,布什与哈耶克惊人地一致。布什的政治及经济思想与撒切尔夫人和里根一脉相承,而这两位在西方世界重振自由经济的活力的政治家,均声称是哈耶克的门徒。换言之,布什堪称哈耶克思想的隔代传人。

在20世纪的历史上,美国的对华政策出现过三次重大的失误。这三次失误,是因为当政者未能认清中共政权的本质以及受到短期利益的诱惑而酿成的。这三次失误不仅危害了美国自身的国家利益,也对自由和人权价值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用布什总统的话来说就是:“容忍暴政的政策是一个道德和战略失败。21世纪的世界再也不能重蹈这一错误。”

美国对华政策的第一次重大失误是:在国共内战中,对中共抱有一厢情愿的幻想,中途放弃了对国民党的支持,任由苏联帮助中共夺取了政权。当时,国民党的腐败无能与共产党的伪装及宣传形成鲜明对比,使得美国国内出现了一种对中共具有相当好感的思潮。中共在其控制的《新华日报》等媒体上,大肆称赞美国的民主与自由,并承诺未来的新中国要效仿美国的模式来建立(见笑蜀所编之《历史的先声》)。这些障眼法让许多美国人认为,中共不会像苏联那样成为西方的敌人。解甲回国的史迪威将军和国务院系统中负责中国事务的官员们,大都持此种看法。

此一时期美国对华外交的致命错误在于:派遣对东方世界一无所知的二战英雄马歇尔将军到中国调停国共内战。在国民党军队进军东北、击溃林彪的部队之时,作为美国特使的马歇尔却施加压力,迫使蒋介石宣布停战令。马歇尔根本不懂中国的国情和政治,他在二战中崇高的声望无助于他认清中共的本质,他更对中国被赤化的严重后果缺乏认识。他祇希望国共双方停战,以完成自己的使命。

曾任国民政府国防部长一职的国军名将白崇禧之子白先勇,撰有《养虎遗患——父亲的憾恨》一文,论及白崇禧督战东北时曾向蒋介石提出一份全盘计划:乘林彪部队溃不成军、丧失战斗力之际,穷追猛打,一举拿下东北所有重要城市;组织民众编成300万民团,肃清共产党残余势力;再调5个机械化师回华北消灭聂荣臻部。当时,孙立人之精锐新一军已在哈尔滨城下,此计划若执行,可望全部或大部歼灭林彪余部,整个东北可以安枕。此后,无论和谈,还是挥师进关、继续以立体攻势军事解决,局面将完全不同。

在这稍纵即逝的关键时刻,蒋介石却在美国以断绝外援相威胁的压力下,于6月6日(实际于6月2日已发出命令)正式向东北部队发出停战令。21日,蒋氏应周恩来的请求,竟再次宣布停战令延长8日。苏联立即向中共军队提供大量军需和武器,重新将其武装起来。从此,国军一举获胜的良机和优势一去不返。至1946年底,东北的共军增至36万;1947年夏季反攻之际,增至50万;1948年冬季辽沈决战之际,已成100万大军。辽沈决战,林彪的百万大军把国民政府驻在东北的47万精锐军队全部消灭。此虎狼之师入关南下,平津不战而降。淮海战役中,国军又被消灭60万。蒋介石穷途末路,祇好逃往台湾。

中国大陆赤化之后,共产党国家的大家族中又增添了一股新生力量。中共迅速向苏联一边倒,同时以美国为头号敌人。美国不得不同时对抗苏联和中国两大共产政权,还受到倨傲不逊的戴高乐主义的干扰,故深感吃力。中共建政之后不到一年,便出兵朝鲜,在韩战中充当对抗联军的主力。韩战让美军付出阵亡36,529人、负伤10万多人次的巨大代价。如果1946年美国全力援助国民党剿灭共军,中国大陆不至沦陷,此后也就不会发生韩战,更不会有美军的重大伤亡。由是观之,美国在国共内战中抽身而退,却种下了硕大的祸根,不能不说是一大失误。

美国对华政策的第二次大失误是:尼克松贸然访华及卡特轻率地与中国建交。20世纪70年代初,毛泽东所领导的中共政权,已经是内忧外患、穷途末路:中共与苏联及共产主义阵营的大多数国家都已决裂,副统帅林彪在叛逃途中坠机死亡,文革乱局持续数年而无法收场。于是,毛泽东祇好向昔日最仇恨的美帝国主义抛出了橄榄枝。

此时此刻,美国政府应当拒绝中共的媚眼,继续对中共施加战略压力,那么毛晚期的统治便很难继续下去。但是,由于缺乏历史远见、过于看重本人眼前的政绩,基辛格和尼克松这两名投机政客,迅速吞下毛泽东抛来的鱼饵,自愿充当毛的“救命稻草”。他们认为,当时苏联是美国的首要敌人,中共则是次要的敌人。因此,美国政府可以团结次要敌人、共同对抗首要敌人。这种思路既不明智也不道德。尼克松为了与中共实现联手抗苏,根本无视当时毛在国内实施的诸多骇人听闻的政治迫害运动。

1972年2月,尼克松访问中国大陆。这是美国总统第一次访问一个同美国没有正式外交关系的国家。尼克松对中国大陆长达7天的访问,被称为“改变世界的一周”。中共在对内宣传时则解释说,这是美帝国主义的总代理人前来朝拜伟大领袖毛泽东。尼克松确实也没有向中共当局提及任何有关人权的议题。冷战的核心内容便是捍卫人权价值,如果以牺牲人权价值为代价来赢得冷战,那么这种胜利也就失去了意义。尼克松将手段看得高于目的,故而在国内的政治斗争中出了水门窃听之下策,成为美国有史以来唯一面临弹劾而被迫辞职的总统。

1978年,作为冷战时代最不称职的总统的卡特,在未征询国会或要求国会同意的情况下,突然宣布与中华民国断交,转而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一举动是对美国赖以立国的自由价值的背叛。中共窃取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席位并与美国建交,外交上的空前成功成为其延续在国内摇摇欲坠的统治的“定心丸”。尼克松、福特和卡特三任美国总统,企图联中抗俄、以毒攻毒,却让中共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能不说是美国对华外交的又一大失误。

美国对华政策的第三次大失误是:在克林顿时代给予中共以永久的最惠国待遇,在对华贸易中放弃了一条起码的“安全线”。在天安门大屠杀之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一致达成对华制裁的政策,其中惟有武器禁运一直维持至今。是否给予中国以贸易最惠国待遇,成为90年代初美国外交政策争论中每年一度的重要议题。正是以此为杠杆,美国将贸易问题与人权问题挂钩。以此为着力点,迫使中共当局不得不释放了一批重要的良心犯。

在克林顿当选总统之前的竞选演说中多次高调宣称,一旦当选便将“从巴格达到北京的暴君们”统统绳之以法。但是在担任总统之后,他立即与中共把酒言欢。从表面上堪,克林顿与江泽民之间具有某种相当亲密的“私人友谊”,堪称中美两国有史以来国家元首之间首次缔结的“个人关系”。江泽民正是依靠此种“私人友谊”巩固了在他中国政坛的地位。

在苏东剧变的风雨飘摇中,中共政权依赖庞大的廉价劳工市场,以有限的自由化经济改革,维系了其僵化的政治体系。克林顿政府致力于拓展对华贸易,却忽略人权话题,并刻意回避对中共的批评。克林顿访问北京时,甚至同意在共产党军队曾经屠杀学生和市民的天安门广场举行阅兵式。在此背景下,许多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和媒体均发表评论说,中共已经发生了令人欣喜的变化,中共不再是一个列宁主义或毛泽东主义的政党,它有可能实现“和平演变”。与中共做生意,亦被巧妙地解释成和平演变政策的一部分。

然而,克林顿政府对华外交中的贸易主导政策,导致中美贸易出现巨大逆差,巨额外资相继涌入中国,成为中共政权丧失统治的合法性之后又一剂“强心针”。于是乎,中国大量的廉价商品、囚犯产品及有毒有害的食品、日用品等,潮水般地充斥西方市场,危及人类健康和公平原则。这一系列做法,堪称美国对华外交的第三次重大失误。

新的历史时期对共产主义的崭新定位

哈耶克认为,作为一种僵化的思想体系、政治体系和经济体系,社会主义不可能完成自我调整、自我更新,以适应时代的挑战,并像资本主义制度一样长期存在。哈耶克预言了社会主义必然崩溃的命运,斩钉截铁地指出:共产主义除了灭亡,别无他途。延及21世纪,“911”事件突然发生,迫使布什政府的对外交政策作出重大调整,其重心从东亚转向中东。为了消除孕育伊斯兰恐怖主义的土壤,布什提出了促进中东地区实现民主化的蓝图,并通过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启动了第一步。为此,美国不得不暂缓对中共的压力,甚至不得不邀请中共参与到国际反恐事业之中。这种权宜之计很容易重蹈当年尼克松、基辛格的覆辙,乃至犯下第四次对华外交的重大失误。

幸亏布什迅速清醒过来,在经历了中美撞机事件及由此引发的中共纵容的反美风潮、中国军方高级将领朱成虎对美国发出核威胁、中国发射导弹击毁卫星制造危险的太空垃圾、中国秘密向伊朗及伊拉克恐怖份子提供武器等事件之后,布什政府不再对中共抱有任何幻想,不再将其看作“战略伙伴”。即便是亲华派代表人物、前副国务卿佐利克所说的美中之间“利益攸关者”的关系,在华府也乏人问津。中共短期内虽尚无实力达到“中国威胁论”所描述的水准,它极度恶劣的人权状况却显示出“麻烦制造者”的本性。

布什不像克林顿那样照顾中共领导人的“面子”。2006年春胡锦涛访美,布什仅以例行公事的态度接待,完全没有克林顿对江泽民的那种亲热劲头。在胡锦涛访美不到一个月之后,布什率白宫高级官员接见了来自中国大陆的3名家庭教会的基督徒及人权活动人士。北京当局深感难堪,在沉默数月之后,由宗教局局长叶小文出面批评布什政府的举动是不恰当的。6月,布什在布拉格接见了29名来自各个专制国家的异议人士,其中包括来自中国的维族人权活动家热比娅和自由派学者刘军宁。中方立即作出回应说,热比娅是“东突”恐怖份子。6月12日,布什出席华盛顿共产主义死难者纪念碑揭幕仪式并发表演讲:共产主义与国际恐怖主义乃是一丘之貉,忘记和漠视共产主义已经犯下的和正在进行的罪恶,就是对自由的背叛,就是道德上的失败,就是对国际安全的玩忽职守。中共外交部发言人两次批评美国政府此举是出于“冷战思维”。不久,由《人民日报》控制的官方喉舌《国际先驱导报》发表长篇歪曲报道,声称该纪念碑的落成是少数反华势力操纵的结果,该纪念碑在美国无人问津,“20分钟内仅有两人参观”。该报道不敢引述布什总统演讲的原文,更不敢点明该纪念碑所采用的乃是当年天安门广场的民主女神像。

布什总统两篇演讲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他在布拉格的演讲中毫不畏惧地点出了中国的名字,他说:“中国的领导人认为,他们可以继续开放本国的经济而不用改革其政治体制。我们不同意这一观点。”在由美国国务院发表的一年一度的人权报告中,中国一直是被严厉批评的对象。当然,批评是不够的,美国也在采取各种措施促使包括中共在内的各个专制国家改善其人权状况。布什告诉全世界:“我们正在采取新的步骤,加强我们的支持力度。最近我们设立了人权守护者基金,为受到专制政府逮捕或殴打的民主活动家提供法律辩护、医疗救助等援助措施。我强烈支持会议准备发表的《布拉格文件》,文件指出,‘保护人权对国际和平和安全至关重要’。为了实现宣言的目标,我已要求赖斯国务卿向每一个在不自由国家的美国大使发出指令:竭力寻找并会见民主运动活动家,竭力寻找要求人权的人们。”2006年5月,我在与布什总统会谈的时候,他曾经亲自询问说“我们怎么做才能更好地帮助你们?”我的建议之一便是,美国驻华使馆可以更积极地通过各种方式来帮助人权活动人士。在此后我接受美国驻华大使雷德宴请的时候,雷德大使也向我转告了布什总统的这一叮嘱。如今,布什又将“竭力寻找并会见民主运动活动家,竭力寻找要求人权的人们”作为赋予“每一个在不自由国家的美国大使”的不可推卸的职责。

“911”事件是美国建国200多年来其本土第一次遭受的直接攻击。“911”事件在很多方面改变了美国,也改变了世界。此后,“反恐”成为一项全球绝大多数国家共同参与的事业。但是,布什总统清晰地知道,“反恐”并不意味着同时消极“容共”。因为共产主义本身便是一种国家恐怖主义。今天,共产主义的残存势力,尽管无法像其高峰时期那样四处“输出革命”、煽风点火、破坏世界和平,但祇要它还存在,世界持久的和平便得不到根本保障。布什总统在共产主义死难者纪念碑的揭幕仪式上说:“给20世纪带来生灵涂炭的邪恶和憎恨今天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们在2001年‘911’事件中看到了这张面孔。同共产党一样,那些袭击我们国家的恐怖份子和激进份子都是冷血的意识形态的追随者,他们鄙视自由、压制异己、野心勃勃,谋求建立极权统治。同共产党一样,我们新的敌人相信,可以通过滥杀无辜来实现他们激进的目标。同共产党一样,我们新的敌人对自由人民不屑一顾,声称我们这些享有自由的人是懦弱的,声称我们缺乏捍卫自由生活方式的决心。同共产党一样,那些暴力的伊斯兰激进主义的追随者注定要灭亡!”

这是布什演讲中不可忽视的部分。共产主义就是恐怖主义,这不是一种牵强附会的话语策略,更不是故作惊人的对共产主义的丑化。正如昔日的哈耶克指出了共产主义与法西斯主义之间的共同性一样,今天的布什总统也指出了共产主义与恐怖主义之间的共同性。

昔日,在苏联和中共的力量向全球扩展,似乎现代民主自由的西方世界将被高度组织化和军事化的共产主义阵营所击败的一片悲观的叹息中,哈耶克乐观地看到了希望之所在。正如当年流亡于孤岛的中国自由主义开山鼻祖胡适,在失败主义乌云笼罩下无比乐观地预测说,未来的中国必将是自由的中国、未来的世界必将是自由的世界。

今天,布什总统也有这样的乐观精神。他不打算与共产主义这个“超级恐怖主义”实现某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式的“和平共处”。是的,一个杀害了超过一亿民众生命的独裁制度,不是“超级恐怖主义”又是什么呢?而自由世界的人们、以及在共产主义治下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也无须恐惧专制政权的淫威,正如布什总统充满激情地宣称的那样:“我们相信自由的力量,因为我们已经看见自由战胜了历史上的专制、暴政和恐惧。”让一切热爱自由的人共同努力,将包括中共政权在内的所有邪恶势力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刘 路:李元龙案律师辩护记

 

不肯出狱

还有4个月的时间,李元龙就将囚服去身、阳光重沐。两年前的9月9日,他以当地党报记者之身,被冠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刑事拘留。一年前的7月12日,他被定罪判刑。四篇文章两年刑,贵州省毕节地区中级法院制造了该地21世纪的首起文字狱。而我,正是这起案件的辩护律师。

根据大陆的司法惯例,获刑的人可以通过减刑提前释放,前提是必须“认罪伏法”。春节之前,李元龙的妻子杨秀敏女士来电话,谈到李元龙也获得了这样的机会。狱方表示,如果李元龙满足了某种条件,可以在春节前释放“回家过年”。

杨秀敏跟李元龙可谓恩爱夫妻。杨秀敏比李元龙小很多,因为仰慕李元龙的正直,李元龙离异以后,还是姑娘的她不顾家庭和社会的不解和反对毅然嫁给了他,和他一起抚养他前妻留下的儿子。很多人都知道李元龙是个有才华的记者,但几乎没有人知道杨秀敏也是个才女。李元龙被判刑以后,杨秀敏给我写了一封信和一篇写给丈夫的文章,辞采俊美,行文典雅,让我十分惊讶。

我听出了杨女士欢欣的情绪,也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却又不敢乐观。我们就具体操作商榷了一番,杨女士最后表示了自己的忧虑:我担心李元龙不会接受啊,他那个宁折不弯的性格!是的,这也正是我的担忧。我跟他交谈过,他虽然是个温和的人,但是在对自己行为的价值判断上,神色坚定,口气决绝。

果然,此后就没有了他的信息,春节以后,杨女士也没有再来电话。我也不忍心去电话询问,我知道,他肯定要坐满“法律”给他的2年刑期,来证明自己对信念的忠诚了。

初担大任

李元龙,1960年8月24日出生于贵州省毕节市,汉族,大专文化,《毕节日报》社周末特刊部编辑、记者,因涉嫌犯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于2005年9月9日被刑事拘留,同年9月23日被监视居住,9月29日被逮捕。2006年7月12日被贵州省毕节地区中级法院判处有期徒刑2年,剥夺政治权利2年。因不服上诉,同年12月13日贵州省高级法院裁定维持原判。现在毕节地区服刑。

与其他异议人士的案子不同,李元龙在被捕之前默默无闻,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一个贫困落后闭塞的西南地区小报记者的存在,他的名字和他的被定罪的文章正是因为他的被捕才在互联网世界广为流传。如果说他的文章具有某种“煽动”效应,那么,正是逮捕他的贵州省国家安全厅把这种效应千万倍地放大了,这真是一个讽刺。

独立中文笔会狱中作家委员会有一项职责,就是对中国大陆因言论入罪的作家、记者提供法律救助。贵州毕节记者李元龙因言入罪,正好符合救助条件。我本来不是狱委会的法律顾问,上海的郭国汀律师担任这个职务,他2005年去国之后,由我接替。独立中文笔会的秘书长张裕委托我联系李元龙的太太杨秀敏女士,杨女士开始犹豫了一下,因为她已经在当地请了一个律师,但是不太满意。后来当地的朋友给她出主意辞掉那个律师,请我来做这个案子。她来电话跟我商量,我告诉她最好不要辞,因为一个被告人可以最多请两个律师,有当地律师配合不是坏事;当事人自己提出辞掉律师,属于违约,不能追回律师费。她接受了这个建议,寄来了委托书。这样我就成为了李元龙先生的辩护律师。

承办李元龙案件之前,我做过罗永忠案,但祇是二审,并没有出庭。做过杜导斌案件,但因缺乏经验跟警察发生冲突,中途夭折。短暂地接触过张林案和师涛案,也祇是跟当事人见过一面,都没有实际出庭辩护。李案和几乎同时承接的杨天水案件是我独立为主承办的两大政治案件。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好在秘书长张裕虽然是理学博士,却对法律有精湛的研究,通过网络帮我研究案情、制定辩护思路、修改法律文书,给了我巨大的帮助。

2005年3月13日,我飞去贵阳。此前我已经知道贵州是中国民主党的一个重镇,有不少活跃的民运人士。当时我对他们还有顾虑,担心他们介入会对案件产生不利影响,再三要求杨女士不要跟他们接触,我去贵阳也不准备见他们。杨女士有些犹豫,但是仍然答应了。

我出机场大厅已是深夜,杨女士和她的两个亲友在大厅里迎客的人群里等我,我的北方面孔让他们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们赶紧帮我拿行李上车,大家一见如故。去毕节还有400多公里的山路,大家决定住在贵阳,明天再走。杨女士他们说当地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为了照顾我祇好说普通话,她说得很慢,但是很标准,很清晰。

她问我:“您以前来过贵阳么?”“来过,短暂停留。”

“在当地有朋友么?”“没有。”我微笑着摇摇头。其实我法大的一个同学是贵州省科技厅的副厅长,就住在贵阳。但是我现在做这样的案子,又是这样一个暧昧的身份,他恐怕连认我的勇气都不会有了,说了有什么意思?

当晚我们简单吃了点当地的小吃,住在一家有网线的宾馆里。可是网线老是接不通我的笔记本,白花了300多块钱。3月14日我们赶到了毕节市,杨秀敏让我住到她家里去,我找了一间相对宽敞而且有网线的宾馆住下。

毕节奇遇

杨秀敏在当地请的律师姓陈,西南政法大学的毕业生。原来在当地法院当法官,后来辞职开业做律师,是当地的名律师。杨秀敏对我说,陈律师据说很有水平,但是脾气也大,因为经常去找他,耽误他打牌,他很不耐烦,几次提出要解除合同。我劝慰她说:有本事的人往往脾气大。有本事而又有些挫折的人,脾气就更大。这个案子当地的律师敢接已经不容易了。

杨带我去见陈律师。陈大约40岁,个子不高,思维敏捷,口才极好。聊了几句,他就问我的学历背景,原来他从网上查到我在政法大学读过研究生。我如实相告:我的律师资格其实是自学混出来的,与你们科班出身的不能比,读研究生就是因为水平不够而去补课。他哈哈大笑,可能感到我还坦诚,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谈到案子,他说:这个案子是当地的大案,高度敏感,办案单位又是安全局,不是有人相托我根本不会接。我不像你,辩护完了拍拍屁股走人,我还要在这里吃饭啊。我连连点头表示理解。他又说:老兄,我实不相瞒,我做了10年法官,又做了这么多年律师,为人又随便,在这个环境下,把柄非常多。我也是法律人,也曾有改造社会的理想,我对李元龙这样的记者非常钦佩,对你为他无偿辩护非常敬仰。但我自己是无法放开做的,我想你既然来了,我们不妨换换位置,你做主辩,我来配合,如何?

我给李元龙辩护并非无偿,而是笔会出钱,但是我懒得也不方便跟他解释。对他的要求我表示接受。他又说:“你看,咱们是不是跟安全部门接触一下?你这么远来,人生地不熟,互相交流一下有利无害啊。”我听出了这话背后的杀气,脑海里如电闪雷鸣般计算了一下利害得失,觉得还是接受有利,就说:可以啊,什么时间你来安排吧。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轻易答应,反而迟疑了一下:“这样吧,你先回宾馆,晚上我请你吃饭,卷宗我会复印一套送给你。”告别陈律师,我自己先回了宾馆,杨秀敏则回了家。

晚上6点,陈律师开车到宾馆找我。进了房间,见屋子宽敞、豪华,就说:不错啊,这可是毕节最好的宾馆了。不愧是大地方来的律师,有气魄。我苦笑:我住进来,不过是因为它是毕节唯一一个有网线的宾馆而已,而我的电脑没有无线上网设备,我又必须时刻与朋友们保持网上的联系。

我问他:跟安全局接触的事联系了么?他突然吱吱唔晤,“这事以后再说,今晚我几个同学来了,咱们去吃饭吧。”“你们同学聚会,我去合适么?还是算了吧。”“那怎么行?你别说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就行。别提李元龙的案子,也别提你从青岛来。”临走的时候,他让我带上电脑,并说宾馆不安全。

毕节很小,几分钟就到了那家饭店,天下着小雨,我抱着电脑出来,陈律师说:电脑放到车后面吧。我很意外:“这是为何?”陈律师脸色严厉地说:“你放到车后丢不了,抱着喝酒不怕丢了么?”我心里豁然明白过来,就把电脑交给他。我的电脑里就是一些为这个案子搜集的资料和法律文件,没有什么可以保密的东西。

我跟陈律师进了饭店的一个大包厢,里面满满坐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个个派头不凡。陈律师把我介绍成“北京来的张律师”,而他的那些朋友,他给我介绍说大都是局长、县长、队长、庭长什么的,统统都是他的同学。除了一个显然很年轻的女士之外,其他人都比他要年长。陈律师跟他们说当地方言,有人问我你能听懂么?我摇头傻笑。其实我走南闯北,贵州的方言至少也能听懂30%.他们见我不懂,开怀畅饮、放心畅谈,我隐隐听出们的在谈李元龙的案子。

菜全是辣的,好赖我搞不懂,酒全是300多一瓶的茅台,我喝了一杯就放下了酒杯,无论他们怎么劝也坚决不喝,因为我知道这种中国最厉害的烈性酒,自己3杯下肚就会不省人事。我身负重任,岂敢造次?

陈律师和他的同学开怀畅饮,喝掉三四瓶的样子。我当时就纳闷,陈律师介绍的时候,没有说谁是企业家之类,全是党政司法官员,根据我估计他们的工资没有人会超过3000元,我觉得这顿饭如果不是公款招待,一定要陈律师买单了,如果这样,这个人情就大了。

他们喝的正欢的时候,一个女孩出去了一会儿,我也借洗手出门看看,以证实我的猜想,我果然发现陈律师的车不见了。这顿马拉松式的饭吃到10点多才结束,居然不是陈律师买单。

陈律师和他那两个比他要大上10岁的同学一起开车送我去我住的宾馆。这家毕节市最豪华的宾馆附带洗浴中心,他的两个同学要去洗澡,我说我房间能洗,就不去了。陈律师死活不干,也不给钥匙开车后锁,我祇好跟他们去洗澡。我洗了10分钟,趁他们不备,自己结帐回了房间。反来复去睡不着,手机也开着。心里想,这个地方做律师真不是人干的事!大约1点多,陈律师来电话问:你怎么自己先走了?

我祇能继续装傻说自己坐车太累了,先休息。陈问:电脑今晚还用么?我大约还要喝一个小时的茶。我说:你随便,今晚送回来就行。

3点多的时候,陈律师抱着电脑回来,我立即开机,不要说上网,连正常使用都不可能了。看着倒头大睡的陈,我从心底深处升起无限的轻蔑和感喟。当然不全是针对我的这位同行。

(未完待续)

陈破空:关于中国的常识(十二)

 

56、中共离休高官,每年挥霍知多少?

中共内部物质待遇极为敏感,分级待遇,等级森严,名目繁多。现职官员待遇优越,离职官员也不例外。官员离职,县级以下叫“退休”,市级以上叫“离休”。目前中共中央委员以上离休高干,每年公款开销高达1000亿人民币;最高级离休官员,包括江泽民、李鹏等11人,享受的特权待遇每年耗费公款10亿元,平均每人近1亿元!

江泽民等人享受的特权待遇,包括各地行宫、专机、专列、高级轿车、专家医疗组等。江泽民离休后,可以任意享用的行宫包括:北京钓鱼台国宾馆,玉泉山中央军委招待所5号楼,上海西郊宾馆,上海大公馆,苏州太湖,等等。江泽民所用专列,沿线都有武装保护,所有快慢旅客列车,都要停站让行。即使是同方向行驶的特快列车,也必须停下,让其专列超越而过。

次一级的高干也耗费大量公款。如江泽民的老上级汪道涵,在其死亡前几年,每年公费开支947万元,医疗开支500多万元,当局专门为他在上海锦江宾馆和大公馆设有两个包括全套医疗设施的“汪办”。其他即便是省部级离休干部,平均每人每年开支也都高达500万元。

中共高官中,一旦有人站在民众一边,就被中共定义为“危害党的利益”,作为惩罚,立即被剥夺相应级别的特权待遇。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因同情学生,被定性为“分裂党”,立即被赶进一个小院子。前往参观者感叹:“院子小而简陋,与普通老百姓无异。”中共上下,结成利益共同体。害怕失去既得利益,是中共官员反对“政改”、并以各种藉口阻扰“政改”的根本原因。

农村贫困,儿童失学,矿难频发,下岗工人生计维艰,民工工资惨遭拖欠,至少两亿多中国人民还挣扎在温饱不济的贫困线上……所有这些,都丝毫没有打动中共高官的恻隐之心。他们忙于分赃,穷奢极欲,一掷千金,挥霍无度,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糜烂生活。口口声声的“为人民服务”,不过是招摇过市的幌子。在他们内心深处奉行的,正是法国国王路易十五臭名昭著的名言:“在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57、中共援外知多少?

据《毛泽东:鲜为人知的故事》一书作者张戎举证:中共从建政起,就穷兵黩武。为了扩充军工,有意从老百姓口中夺食,明知会大量饿死人,还是大举出口粮食,以换取军备。为此下令:对粮食,“想尽一切办法挤出来,以供出口。”对肉类,“压缩国内市场,保证出口。”这一政策,连同“大跃进”的“瞎胡闹”,导致数千万民众被活活饿死。

毛泽东时代的中国一贫如洗,外援却高达国家财政总支出的6.92%,名列世界榜首。当中国民众大量饿死之际,接受中国粮援的东欧国家,却得以取消定量配给制度。同期,中共援助阿尔巴尼亚、印尼、越南、柬埔寨、老挝等国,难以数计,但最后都以“翻脸”告终。

至今,中共外援有增无减。当中国成为“第三大粮食出口国”的时候,人们发现,中国90%的外援粮,都输送给了朝鲜。事实上,为了支撑金正日政权,中共几乎包养了整个朝鲜,除供应粮食之外,还提供该国所需石油的70%、所需燃料的60%.但朝鲜的首次核试爆,选择地点,却远离韩国和俄国,而最靠近中国。被中共喂饱的金正日政权,直接威胁和损害的竟是中国。

当大量中国民众还挣扎在贫困线上,农民负担沉重,民工工资被拖欠,工人失业,儿童失学,民众看病难、上学难、居住难,但中共大笔一挥,就减免了非洲国家所欠中国的大部分债务、柬埔寨所欠中国的全部债务、以及东南亚等国所欠中国的大部分债务。

中共罔顾自身国计民生,大量援外,目的祇有一个:纠集独裁国家,合组灰色阵营,与文明世界分庭抗礼。迫使文明世界承认中共的强权地位,进而对中共的独裁和暴政保持低调或缄默。如此,中共便可在国内随心所欲,放手镇压,将一党专制进行到底。

58、中国人能否养活自己?

中国从来就是一个大国,人口历来居于世界榜首。在漫长的历史上,中国曾经出现过不同程度的饥荒。导致饥荒的原因,大多是蝗灾、洪灾、地震、战争等。大多数时期,尤其和平时期,中国民众丰衣足食。没有外援,也无需外援。这说明,中国历来自给自足,中国人能够养活自己。

1949年以前的和平时期,中国从未发生因政府行为不当而导致的饥荒。1949年之后,中共执政,在既无外患也无内乱的和平年代,却爆发史无前例的大饥荒:3800万人(另说4300万)被活活饿死,超出此前中国历史上死于饥荒人数的总和。创造了中国历史纪录,打破了世界历史纪录。

穷兵黩武和大举援外,中共硬是抠尽了老百姓的活命粮。更有甚者,毛泽东鼓吹“以阶级斗争为纲”、批判“唯生产力论”,恶意阻挠民众发展经济。民众仅有的一点私产或自留地,都被当成“资本主义的尾巴”,予以割掉;民众自发的一点小买卖,都被当成“投机倒把”,予以扫除。作为政府,公然限制经济发展,中共是历史上的第一,也是唯一。

中国沦于一穷二白,中共却藉口“中国人口太多”、“难以发展”,为自己开脱。毛泽东死后,迫于国内外压力,中共开始恢复生产,接受外援。1979至2006年,中国不得不接受世界粮食计划署连续26年的粮食援助,这也是历史上中国首次和最长一次接受外来粮援。民众逐渐回复温饱,但贫困人口依然众多。此时,中共竟又自我贴金,借花献佛,吹嘘是中共“解决了13亿人的吃饭问题”。

59、中国人为什么要偷渡?

一船接一船的偷渡者,源源不断地从中国海岸,驶向美洲、澳洲和欧洲。于是,有了“金色冒险号”的故事,有了无数偷渡者闷死货柜车厢的故事,以及其他形形色色悲惨离奇的故事。更有明的偷渡,施展“隐身术”或“遁形术”:有人组团到了国外,即全团失踪。有人说,美国梦是房子加汽车;而中国梦就是出国,就是移民美国、移民西方。

中国人偷渡,既有经济原因也有政治原因。中共执政半个多世纪,前30年所做的,都是对中国经济、社会、文化的人为破坏,把整个中国变成人间地狱。之后,才做贼心虚地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表面上似乎也取得了若干“发展”(准确而言,是恢复或弥补,外加变相掠夺),但政治上的独裁与高压丝毫未变。老百姓依然被奴役。

越南民众曾大量偷渡海外,滞留香港等地,但随着越南启动经济改革(1986)并取得相当成就后,这一“国耻”现象就完全消失。反观中国,经济改革比越南早(1978年),经济增长比越南快,民众偷渡潮却有增无减,数十年如一日,继续向全世界展现“中国特色”的“国耻”。

中国民众大举偷渡,不惜代价、甚至甘冒生命危险,释放出强烈的信息:祇有逃出中国,才有“人过的日子”。国外生活未必尽如人意。但中共的倒行逆施,早已造成中国民众根深蒂固的迷信:“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除了偷渡,还有资本外逃和人才外逃。循“正常途径”出国的,大多有去无回;少数出国后还打算“回归”的人,也得先弄上一张绿卡,“留一手”,再“衣锦还乡”。

除了普通民众的偷渡和外逃,更有中共大小官员的外逃,他们人手几本护照,早已“预留后路”,先安排家属在外,秘密转移款项,自己则随时准备开溜。中共涂抹当今中国为“盛世”,然而,中国人偷渡成风,外逃成风,连中共官员本身都不例外。无疑是对这一“盛世论”的直接嘲弄和否定。如果大开国门、大敞边界,人们将发现,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要逃亡,胜利大逃亡,或者失败大逃亡。不仅仅是一种“国耻”,更是一种崩溃。信心的崩溃,赶在这个政权崩溃之前的崩溃。

60、中共为何制造流亡人士?

将异议人士流放海外,列入“黑名单”不准入境,是专制政权的一贯做法。前苏联曾精于此道。当今世界,持这种做法的国家已经极少。中共是继续从事这一行当的极少数政权之一,而且明目张胆。不能回国的中国流亡人士数量,创下了世界之最。

祖国,是国民共同的家园。任何人,祇要出生和成长在那片土地上,他就是那个国家的天然主人。仅仅因为彼此观点不同,一部分握有权力的人,就把另一部分人驱逐或排斥于国门之外,这是公权私用。不仅不合理,而且不合法。即便在中共自己的“法律”中,也找不到相应的条款,来证明此种手段的“合法性”。中共自知心虚,根本不敢把“黑名单”之类的做法列入其“法律”条款。

中共对付异议人士,通常有两种手段:投入监狱或者流放海外。这样做,是出于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强行将异议人士与民众隔离。中共自知其政权并非来自于民众,其意识形态更是荒谬透顶。他们惧怕批评,也惧怕讨论,更惧怕选举。

有人误以为,异议人士“没有什么用”,那不过是他们处于被监禁或被流放的状态下,所造成的表像。如果中共不将异议人士投入监狱或者流放海外,而听任他们与民众接触,可以想见,即便祇有一个异议人士,都可能动摇中共一党专制的基础。祇要这个异议人士走到民众中去,表达观点,感召同类,伸张民意,与中共展开平等竞争,中共的非法统治,便随时可能瓦解。这正是中共的极度恐惧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