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一直留在纯粹的事物上

 

现在回顾从八十年代中至九十年代初轰轰烈烈的“先锋派”写作运动,我感到“先锋派”这顶帽子也扣得太离奇了,它摆脱了前因后果,仿佛在一个独立的时段中横空出世一般。值得注意的是,我们看各家的访谈,好像统一过口径似的,闪躲腾挪,不想与之沾边。太阳底下无新事,谁能说优秀的文学作品不是在曹雪芹、塞万提斯、拉伯雷、菲尔丁的传统之下呢?而“先锋派”们最大的影响就是把一个整体中的一项提炼出来发挥到极致罢了。瑰丽是瑰丽,只怕风一吹,瓣儿就谢了。所以,推脱是有自知之明的表现。但是,先锋作家们是否在心里都以特立独行为己任呢?即使不能先锋,也定要另辟蹊径。所以我们看到了一系列古怪的转型之作,人物愈发简单,冲突虽然激烈,但却因为背景太过简单而大打折扣。

作为“先锋派”的中坚分子,格非先生在转型之中享有比其他人更大的优势,因为以往不是那么“先锋”,所以现今必须作出的改变也不会太大,因此他仍然处在一个清晰的脉络之中,不像有些人,好像换了张皮。《人面桃花》的面世,让人体验到西方与中国的美妙融合,当然,它更多的是属于中国的。

《山河入梦》之后,将是一部描述当代的作品。我常常想,遥远的历史或者当下的年代都是容易描述的,前者有更大的虚构空间,而后者,作者则与之有更多的亲密接触。要真说难的,便是那中间的一段,我们对它有所耳闻,然而又未亲身经历,想象一不适当,就会被人称为歪曲历史,胡编乱造。网上很多普通读者都指出作者似乎根本不了解政治,不是官场中人,所以小说前半部分的描述常常让人觉得不真实。一个理想主义者不断碰壁的主线故事,不放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也是可以成立的,但是这样就不希奇了。在这点上,我要说的是,成也奇崛,败也奇崛。所幸,我们还有后半部呢,这里展现了一个纯粹的格非。

谭功达这个人物常常让我想起写《中国乡党制度沿革考》时期的胡兰成,同样身为“爱女人的男人”,他们似乎很多地方都不同,但是谭功达加上姚佩佩,合二为一,是否可以拉近与胡的距离呢?阅读稍微广泛一点的读者们,都可以发现小说中最精彩的高潮部分有得益于张爱玲《半生缘》之嫌。我注意到,胡张二人是格非先生近期经常提到的人物。小说的传承是非常正常的现象,我所关注的是作者在传承之中是否“化”得巧妙呢?是否在原来的事物中衍生出新的东西呢?毫无疑问,格非先生做到了这点。

情节上有摹拟,小说的理念部分也建立在模拟的基础上。小说的最后部分,描述了一个谭功达理想中的村落:花家舍。在那里,谭功达在梅城所设想的很多被认为是不切实际的计划都实现了。有一天,他在一条长廊里看见有一个农民用来舂米的大石臼,里面放着斗篷和雨伞。石臼外壁上用红漆写着,“便民雨具,用后归还”。看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这里哪是乌托邦呢?分明是一个现代人马后炮式的将事实纳入追忆之中。所以,当我们看到号称本书最大的悬疑人物亲自登场,为花家舍的未来感到担忧,说出了以下一些话,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没有一天不是在忧虑中度过的。因为我知道,那扇被神祇上了符咒的门最终还是要被打开,所有的界限都将被拆除;即便是最为肮脏、卑下的行为都会畅通无阻。举例来说,一个人可能会因为五音不全而成为全民偶像,而两个男人要结婚,也会被视为理所当然。世界将按一个全新的程序来运转,它所依据的就是欲念的规则……”

住在花家舍的谭功达有一种矛盾的心情:一方面,他感受到制度带来的优越,另一方面,他又体会到了这制度似乎扼杀了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正是他痴痴观看的那些事物:一切美妙的事物。这个地方有恐怖的检查制度,一种自然而然的压迫气氛,所以,有人发疯了,正处花季的少女企图自杀。此处的描写非常成功,只是没有给出确切的价值取向,五音不全,他终究有别的旁人不能及的长处;两个男人的婚姻为什么又不能像小说中所容许的年龄差距大者那样自由结婚呢?格非先生说:“《山河入梦》对社会主义革命的看法也带有批判性,但同时也有肯定。”诚哉斯言!

但是我觉得上面所说的都不是重点。我们喜欢格非的小说,并非它表达一个伟大的理念,而是他的小说,总能体现一些纯粹的事物。这纯粹就像谭功达那“花痴的目光”,像一枚聚光镜一样,展现了人性中最基本最美妙的东西。格非先生说:“我希望它们(引按:指小说三部曲)有内在的联系,比如关于乌托邦、理想的主题。但我又希望每一部都是独立的,都是一个单独的爱情故事。”由此,我们似乎又看到了《欲望的旗帜》里的曾山和张末——或者毋宁说,看到了格非本人,他的目光一直留在那儿。

权欲是怎样让人性异化的

 

《闲看水浒》之后,十年砍柴将视线从江湖之远转向庙堂之高,他手中的砍柴刀直接切入一个极权统治的心脏——大明朝廷,继续以现代的政经学说作为他条分缕析的理论基础,对“明朝”这个畸形的“中国病人”进行庖丁式的解剖。于是,便有了这本《皇帝、文臣和太监:明朝政局的“三角恋”》。

孟子说“食色性也”,即是人有两大根本欲望:食欲、性欲。此话总被误认为是孔子说的——如果孔子来说,他可能会说“食色权,性也”。孔子一生周游列国,固然有他“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说到底,也是受权欲所驱使的。这种支配他人、操纵他人命运的权欲,在中国历代统治集团的绝大部分成员中,已超越性欲,成为左右那些统治者的原动力之一。也就是说,三大本性中,食是一个中心,权与色是两个基本点,某种意义下,对于那些统治阶层来说,权欲才是唯一。真正爱美人不爱江山者,毕竟是极少数。

在十年砍柴的这本新书中,我们可以看到,权欲是怎样使人性异化的。从叫花子到皇帝,这种火箭式的攀升使朱元璋权欲极度满足的同时,也感觉到政权旁落的可怕。所以,为了使子孙安坐江山,他开始了中国历史上规模空前的杀戮功臣行动;同时,削去能与皇帝侵权的宰相位,严令后宫和太监不得参政。十年砍柴分析道,恰恰正是这个开国皇帝的行为,为他身后三百年间文臣和太监的专权埋下了导火线。

皇权统治固然是一种独裁统治,但这种独裁,很多时候都不是真正的“一个人说了算”,统治集团内部,也有他们的监督机制和制约机制。朱元璋这样的开国强人当然能大权独揽,而他那些能力及威望都难望其项背的子孙,被文臣或太监分权、甚至被架空,就是很自然的事了。在明朝的皇帝、文臣和太监的权力博弈中,十年砍柴很生动地用了“三角恋”的比喻:皇帝是夫,文臣如妻,太监如妾,相互猜忌、相互伤害、也相互制衡,三方中任何一方太强,就会导致权力的失衡,如朱元璋、张居正、魏忠贤当权的时代,才是真正的独裁时代。十年砍柴这些史论的价值,正在于他从史书的字里行间挖掘到了历史的规律,并用生动、浅显的喻语进行阐述,不少篇章,甚至用了心理分析的方式。比如他在《好制度为什么走样》一篇中,谈到太监为什么有权欲的时候说:“官无过四品,月米一石,待遇如此之低,而这些太监们却是牺牲男人最宝贵的东西来伺候皇帝的,有所失必有所求,所失者多所求者也多……再说呢,太监作为皇帝朝夕相处的奴才,他们比谁都更能接近最高权力,仅仅靠吓唬人的祖制很难阻挡权力的诱惑。就如一个工资微薄的保安,让他看守一座金山,他能没有想法吗?”太监是牺牲了三大欲中的色欲的,而对他食欲(物质待遇)的补偿又是那么低得可怜,他当然要在权欲上寻求心理平衡了。

与其他明史热销书不同,本书是专栏文章的结集。十年砍柴自己表示,“论讲故事,我讲不过当年明月;论考据,我比不上毛佩琦老师。因此主要还是以观点和分析为主。”专栏文章的优点,在于短小精悍利于阅读,但受篇幅所限,又容易导致对历史的“硬回车”,还好,书中“皇帝的专政”、“文臣的辅政”和“太监的专政”三大部分的分类和整合,多多少少弥补了这一缺撼。

值得指出的是,十年砍柴在书中不止一次提到“孝文帝”,令人有些疑惑。反复阅读,知道他所指的是那位不知所终的建文皇帝,如《收养义子是很划算的买卖》中,谈到开国功臣李文忠的儿子李景隆“还是卷入了朱家叔侄的江山争夺战,先是带领南军,奉表哥孝文帝之命,北上讨伐表叔”,在《小儿把戏引出的大祸》中又提到“朱高煦当年在老爸和孝文帝争江山时”……在笔者印象中,大明实无“孝文帝”,将建文帝称为“孝文帝”,似为不妥。按明朝十六位皇帝中,跟“孝文帝”这三字沾边的,只有朱棣本人,他死后被谥为“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但要简称,也是“至孝/文皇帝”,有人称为“文皇帝”。

长向英雄借火薪

 

岁末天寒,冯伟林先生赠我一册他的新著《借问英雄何处》。晚来正有闲,躺在被窝里慢慢品读,竟读出来满身热气。又不时爬起,拿过来札记本,移灯眼前,记下感受若干。

伟林先生这本书里有两类内容,一类是品评古来英雄同圣贤的历史散文,另一类是写现实生活与亲情的随笔。而读出来我满身热气的,正是前一类文章。两年前我读过他的另一本书:《谁与历史同行》,亦是让我情绪激荡。因我跟着他的文字进入历史,仰望到在时间中存在的一些如山的背影。此番又省读新著,热血翻来气不平。

因他写到了英雄悲壮的岳飞、左宗棠及王安石,亦写到了书生意气的魏源、周敦颐与郑板桥。对历史上这些经天纬地的人物,他作出了他自己泣血的解读,仿佛他从这些英雄圣贤身上讨取了薪火,而明光与火焰亦灼照了读者的心空。

录几则我匆匆的札记如何?——

冯伟林对这些人物同事件的解读,显示出他对中国历史极深又极个人的体味,字里行间充满了他的感悟、心得同见地。有时候,我觉得他是通过历史感触现实,或者有时也是通过现实反观历史。很多地方表现了他深刻的理解力同明彻的智性,同时又一腔热忱、满腹悲愤。他写他喜爱尊崇的人物,字字句句皆是灼人的温度。他的文字可谓热血文字。

从他的文章,亦可看出他自己的襟抱。他崇仰民族英雄,亦吁唤民族的元气与魂灵;崇仰高山仰止的人格,亦吁唤民族的气节与坚贞;崇仰那些匡时济世、经世致用的圣贤,亦吁唤富国强兵、振我中华的改革精神同社会能量……在他的文章里,可看出他有一颗爱国爱家的赤子心。他亦不失为一位忧患之士,于历史的沉痛里发出长啸与悲声,警示后人,启迪来者。在他的文格与人格里,我还仿佛看到几千年的士的精神在今日现实中的可贵的传承与抒发。这也是他能把历史散文写大同时也写热的原因。他把自己摆进了历史的伤痕里,并时时传递出他灵魂的痛楚与不安。

我相信他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不仅殚精竭虑,而且气血翻涌。历史与现实在眼前叠加映现,他有不可抑止的切肤之叹。郭沫若当年写历史剧《蔡文姬》,喊出“我就是蔡文姬!”冯伟林会不会也喊出“我就是岳飞”、“我就是左宗棠”或者“我就是王安石”、“我就是郑板桥”来呢?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滩。”总之要有解心,他解历史,你要解他。

事实上,冯伟林对他笔下的历史人物进行了理想化的描述。这当然是作者本人对理想人格的追想与摹写。在红尘俗世里,一个人对理想人格的索讨,其实大有深意。他是对庸碌人生的鄙薄,亦是对现实困惑的超越。他所写历史人物,在他眼中无不是民族的忠烈,时代的枭雄,至少也是狂放的才子,有抱负的能臣。而冯伟林要让自己,也要让读者明白:“微斯人也,吾谁欤归!”

其实是自勉,亦是勉人。

……

冯伟林的文章写得从容,亦写得激越,同时又写得极为冷静。很多的体会和识见,我以为并非来自史册,我猜想或许更多的是他于现实生活中得来的感悟与认知,并将它提炼概括。比方他是这样写道:“在人类所有所谓‘忠诚’的行为中,政治上的忠诚是最靠不住的,最易变的,因为玩政治就是在玩利益交换。”(《王安石之死》)比方他议论郑板桥:“郑板桥的真诚,有些不识时务,总是利用各种机会向上司讲真话;郑板桥是清醒的,为官简政安民,清廉自律,案无留牍;郑板桥是本我的,平时饮酒赋诗,写字作画,得意时不免引吭高歌,声震屋瓦。但官场是掩埋个性的坟墓,郑板桥因‘难得糊涂’而备受煎熬。他或许忘了讲真话的下场,古往今来,官场上有几个讲真话的善始善终?这个傲岸不羁的人,实际上一进官场,就开始了‘内心流亡’。”(《枝叶世界》)他写道:“你的官做得稳稳当当,做得轻轻松松,做得众望所归,对同僚就是一种挑战,一种威胁。他们有的是办法为难他”(《枝叶世界》)。他还写道:“在人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具有纯粹而健全的心智,人人都有精神上的缺陷。集中到一点,就是人人都惧怕寂寞、惧怕被遗忘,都想拼命地去表现,以期得到人们的认可,给后人留下点什么。”(《借问英雄何处》)

他对他笔下的人物的议论,有时非常精到,甚至一针见血。比方写岳飞的心腹爱将王贵因授人以柄竟变节出卖岳飞,以换取自己的苟活。“他本来完全可以不这样做,不管什么要命的把柄,大不了一死。王贵原本是九死一生的人了,可是他的自私,他人性深处的不可捉摸,让他变得卑劣和无耻。”(《借问英雄何处》)比方他评价王安石:“大宋建国百年,从皇帝到辅政大臣,真正有胆有识,能从理性上分析,敢于从战略上藐视敌人的,只有王安石一人!”(《王安石之死》)他分析晚年孤清的魏源,“他曾把自己的前途命运与大清王朝的前途命运紧紧连在一起。而最终,他看不到这民族的任何希望,而他的任何抗争也变得毫无意义,这时候的生命,还有什么价值呢?他苦苦思索得出的结论却不一定得到同时代多数人的认同。他思想的层次越深,所覆盖的时代范围越大,就越难与同代的某种思潮相容。他所揭示的预言,是皇帝不情愿听到的,是朝廷的大多数人不情愿听到的,于是就陷入了一种孤立的境地。如同明月,在黑夜的乌云中悲凉地隐去。”(《明月几时有》)

我相信人情练达即文章。一个人不是在政治上非常成熟,不是阅人阅世极深极广,他是写不来这种有洞见的文字。沈从文公说,他读的是社会这本大书。信然。

我感到冯伟林兄从本质上是一位对“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感怀于心的书生。早几天他刚写就一篇《书生报国》,是描述湘人黄兴的伟绩。他发到我的电子邮箱里让我看。这文章让我时时感到作者本人亦有书生报国的热忱同豪情。伟林兄的俗务十分繁重,但他能一闲对百忙,让自己沉浸在史册文典与昔日忠烈的故事里,让一颗从尘俗中超拔出来的心,与历史同在,与圣贤同在,且于逝去的岁月中寻找让自己澎湃激越的身影同声音,寻找这个时代迫切需要的元气同血气,然后激扬文字,挥斥意气。真是难能可贵。隔了一日,我同他一起吃饭,我说:没成想,伟林兄真是一个有大情怀的人咧。这绝对不是谀词,这是我读了他一系列历史散文之后的慨叹。

而且,我以为,这样的书生,才真正是可交的。

五岳散人:上帝说“要有光”

 

欣闻在河南的政协会议上,中国社科院副研究员、科普作家,政协委员郭靖华提案,将源于济源的“女娲补天”神话传说,申报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按照该委员的说法,上古的神话是“人们对不可知世界的理解和阐述,神话代表着一个民族思想、道德、信仰和价值观”;“许多国家把神话当作自己民族精神的支柱,我们不能遗忘自己的神话——“女娲补天”,不能忘记自己民族文化的支柱”。这让人对于物质不灭的物理定律又了更深刻的理解,至少我们现在可以很确定的知道,在河南那块神奇的土地上,非物质的神话传说总能产生物质,就象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出现了菲力普节能灯一样。

回家以后,赶紧温习了一遍这个具有如此重大意义的神话故事,如果记载是正确的话,女娲同志不但是补天的好手,顺便还是人类创造者。要是按照不同的版本,她当人类先祖的故事里,似乎还有跟哥哥乱伦的情节。良心讲,从这里我实在是没看出有任何现在需要我们学习的道德。说到价值观倒是比较靠谱,因为如果天下老百姓都认为自己就是个泥点变成的,天生就应该受那些有幸被女娲手捏而成的小人的统治的话,倒挺符合当年我们这里的价值观,就是不知道现在大家是不是还这么想。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种忽然重视起传统文化的盛况,总让人想起当年健美裤流行的时候。当年几乎每个赶时髦的女同志腿上都穿着那么一条,把线条绷得很有点意思。反正那时候走在大街上,满眼都是各种黑色的萝卜,间或有一对苗条性感的,也淹没在周围的萝卜当中。有时候你不得不怀疑,有些人纯粹就是玩无间道出身的,一定要把所有美好事物毁了才能甘心。

我个人感觉,郭委员一定深谙此道。因为从女娲补天里肯定挖掘不出这么多含义,他直接把单个的神话故事偷换成了整个神话传说的体系,在这种大帽子下说事儿,你就很难捉他的漏洞,夹带的私货也就很难看出来。不过,要是从郭委员介绍当地风景的热诚中,倒不难看出旅游创收的意思。

问题是如果就是个旅游局的托儿也罢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我们这里多少是件稍微严肃一点的事。我们都知道,自从别人靠船坚炮利打开了国门,在经过了那么多次运动后,传统文化早就被糟蹋的不成样子。要是有人真心想为传统文化好,自然是不能说什么,但要是打着传统文化的旗号,卖衣服的卖衣服、弄孔子标准像的弄标准像,这里又出了个不靠谱的“申遗”,就只能让人觉得,这些人不是在复兴传统文化,而是打算在这尸体还没凉透以前,再好好的喝上一口血。

就我所知,小丑的举动除了复兴马戏团以外,实在不太可能复兴其他东西。可我们不能说自己的传统文化是场马戏表演吧?不过事情也实在不好讲,听说最近河南炎黄二帝巨塑工程已于2006年年底全部完工,二帝像高106米,相当于35层楼高,广场总面积15万平方米。估计以后的祭祀大典这广场大概就该派上用场了。要说起来,马戏场还是真够大的,足够很多相似的表演在这里举行,岂止一个不靠谱的“申遗”乎?说不定补天的大戏都够用了。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才能补上这些信口胡说的人的嘴。

林达新作出版关注西班牙现代进程

 

旅美作家林达的新作《西班牙旅行笔记》近日由北京三联书店出版,作者不仅迷恋西班牙的文化和艺术,更关注了西班牙走向现代国家的进程。

《西班牙旅行笔记》是林达继《带一本书去巴黎》之后的第二本游记类散文集,该书记述了作者在西班牙旅行的经历。作者描述了西班牙既充满异域风情而又绚丽多彩的历史、艺术、人物和宫殿、教堂、城堡等文化精华及其人文及艺术价值,把上千年来发生在这块土地上的故事糅进自己漫游的行程,使帝王将相、战火烽烟、山川景物等一一得到了呈现。此外,作者用了大量篇幅介绍了西班牙走向现代国家的进程。

哈利波特终结版7月问世两主角被判"死刑"

 

《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的第7部,即这一系列的终结版———《哈利·波特和致命圣人》(中文译名暂定\),出版日期已经定在2007年7月21日凌晨0点01分,这是出版方全球儿童刊物出版、教育和媒体公司昨(3)日发布的消息。据作者J·K·罗琳此前透露的消息,大结局中将有两位主角死去。

该公司总裁丽莎·希尔顿在发布此项声明时候表示:“能够公布这一著名系列小说中的第7部的最终出版日期令我们感到激动万分。我们也和J·K·罗琳的无数书迷一样,都预测着这部新书将会有怎样的内容。”此前,J·K·罗琳在其官方网站上公布了书名,并透露将在大结局中安排两位主角死去。《哈利·波特》第7部中文简体字版出版方,人民文学出版社策划部主任孙顺林告诉记者,英国布鲁姆斯伯里出版社一般在图书出版前一个月就会签约,而中文版会在英文版面世3个月后出版,这也意味着中国读者将会在10月读到该系列的终结版。

J·K·罗琳的第6部系列《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出版于2005年7月16日,是有史以来最畅销的书籍,发行后的24小时内就售出了690万本。而所有6部《哈利·波特》小说:《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哈利·波特与密室》、《哈利·波特:阿兹卡班的囚徒》、《燃烧的高脚杯》、《哈利·波特与凤凰令》以及《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都已经成为全世界的畅销书籍。目前,单在美国出版的《哈利·波特》系列小说就已经超过了1.2亿本。

出版人开离谱高价 王朔奇书一个月内出版

 

虽然王朔一直在谈论自己将出版电子书的事情,但昨天记者却意外获悉,一个月内,王朔的新书将通过传统方式出版。运作这本书的路金波表示,为了这本“会留在历史上的怪东西”,他付出了高得离谱的价钱。

此前王朔在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曾表示,自己以后不出纸媒书了,“我要的是付费点击这份儿。”但昨天下午,王朔在某网站接受访谈时,却无意中流露出自己马上要出书。

当主持人问这本书是否是此前媒体说的电子图书时,他否定说:“不是,谁也不要把话将着我”。王朔不愿过多谈新书的话题,虽然主持人试图跟他聊作品,他却把话题扭转到一个出版他书好几年却一直不给他稿费的书商上。

在做完访谈后,记者私下询问王朔新书的事情,这才得知他的新书将由知名出版人路金波推出。当记者笑着说是否很多出版社的人拎着钱袋子去找他时,他说:“那肯定是啊,所以我找了个给钱最多的人。”

由于王朔不愿意谈新书的事情,记者随后通过路金波了解到这本书的细节。路金波向记者透露说:“我半年前就已经在跟王朔谈,这是本哲学小说,信息量非常大,内容晦涩,有宗教和哲学方面的内容。你阅读这本小说,完全想象不到这是王朔的作品,我觉得是本奇书。但如果肯花一点时间还是能读懂的。”

路金波表示,王朔在过去的6年里并未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待着,而是写了很多东西,他从王朔这些年写出的作品中挑了一部最好的小说。据悉,这本书共15万字,除了小说,还有两个剧本的小说版,目前书名还未最终确定。

路金波网名“李寻欢”,是知名的第一代网络文学写手,曾任“榕树下”网站内容总监,2002年贝塔斯曼接手“榕树下”后,他转向幕后,做起了出版人。

路金波一向出手阔绰,仅韩寒的新作《光荣日》一书他就付出280万的版税。那么王朔的新书又会让他如何“出血”呢?

他没有告诉记者具体支付了王朔多少钱,表示这方面的说法要跟王朔商量后再对媒体公布,但他说:“这次给了王朔一个高得离谱的价格,别说中国,就算在美国这价格也是不合理的,因为我们是按美金算的稿酬。”

当记者追问怎么个“不合理”时,路金波解释说:“这么难懂的东西,在未来我要卖出很多很多本,可能才不亏,这个不合理主要是从投资角度讲的。”不过他也表示,“我们以前出版了很多畅销的东西,像郭妮、韩寒、安妮宝贝,赚了不少钱。对王朔这部作品,我们是把它当作会留在历史中的‘怪东西’去出版。”

此外,路金波还透露说,王朔要在徐静蕾网站上发表的作品跟要出版的这本书是两码事,“那个算是他的自传吧,他会把自己经历的人和事写出来,可能他觉得这个内容不太适合出版。据我所知,目前他还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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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不惊人死不休

「以身作则」

王朔向郭敬明道歉

此前,王朔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痛骂郭敬明,说他就是一小偷儿。但昨天他刚刚走进某公司时,就跟大家说自己带来一个“好消息”。在接受主持人贺超采访时,谜底揭晓——原来,他要给郭敬明道歉。

“前天金丽红(郭敬明的出版人)到我家来聊天,我说你给郭敬明带一个话,道歉完事结休,栽多大的面,我给补多大的面。……这面儿我给他,我先给他道歉,我把这几天说郭敬明的话都收回。而且我本来不打算这样骂人,这也是一个习气,张口就骂,骂了以后这个范儿找不着了。今天金丽红跟我说了,允许人家孩子犹豫两天吧,我真的很高兴,一下子就找到说话的范儿了。同样的话我不用说这么恶劣,不用伤害人家的话说。”王朔说。

他还奉劝郭敬明不要背着包袱:“郭敬明岁数很小,我二十几岁可能还没有发表作品。你还比我早发表作品,你前途远大,背这个包袱很大。您看很多老同志,背一辈子包袱,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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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击传闻」

徐静蕾为王朔买房

关于王朔和徐静蕾的恋情的消息一直在坊间流传,双方没有任何一人证实。但昨天王朔在回骂作家邱华栋时却无意透露,自己的房子是徐静蕾给买的。他表示自己并没钱,这几年是靠朋友接济过来的。

此前,曾有一篇名为《美女导演徐静蕾与某作家酒店偷情当场被抓》的报道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文中说一个叫周瑟瑟的作家与徐静蕾开房。在昨天的访谈中,王朔捎带着把周瑟瑟也给骂了。“还有个叫周瑟瑟的,说什么跟徐静蕾开房,有机会你们把他叫我跟前来,他要说不清楚这件事情,我抽死他。”

80后写手张一一曾在博客中惊曝王朔吸毒一事,王朔自然也没放过:“那个张一一不是说我吸毒吗,他要敢听我就敢跟他聊,现在你们就请来,一个人不敢来,来一捆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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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性表态」

“你们蹲着,所以看我高”

王朔在聊天时,谈到自己以前一个朋友,现在生活得特别惨。见到他时说自己不愿意找他的原因,是因为觉得他特高。“我听了这个话以后太难受了,我怎么了,怎么两个人就变成不是一个阶层的了。我听不得这种话。”

主持人也表示跟王朔在一起觉得他高。王朔反驳说:“那是你把自己放低了,蹲着看当然觉得我高。你看别人的作品,只要你能看出缺点,就说明你比他高。没有完美的作品,《红楼梦》也有缺点,也有啰嗦的地方。你看了别人的作品如果五体投地,那以后就不要写。”

谈到自己的生活,王朔流露出一个49岁男人的心声:“我没有享受生活,生活本来也不是给你享受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事。你千万把我当成一个人,我碰到的问题会比你们多,比如说像我这个年纪,每年都会有亲友去世。一代人都会前后脚死,谁也不要想流芳千古,没有千古。”

《山河入梦》再成焦点 格非描写破碎人生

 

作家格非凭借“人面桃花三部曲”第二部《山河入梦》再度成为关注的焦点,本报近日对他进行了专访。在与本报的对话中,格非透露了创意的由来以及背后蕴含的深意与独特性,力求探察中国知识分子如何寻找“乌托邦冲动”与“真实存在”之间的隐秘通道。

周报:你的三部曲皆以20世纪的不同历史阶段为背影,且呈递推之势,是否有打算把它们写成为一部记录20世纪进程的“史诗”系列?

格非:史诗不敢当,写它的年代也过去了。虽然现在没人再去写史诗,但是这样的梦想依然存在,作家当然希望尽可能深刻地表现他的时代,去描绘一百多年来的历史,我也有这种冲动。但我不会采取过去编年史的写法,而是想用完全个性的手法,来勾勒一个大的变化。这仅仅对个人的意义而已,具体的历史走向是历史学家的任务,能否写成史诗,倒是没考虑过。

周报:小说中的一些对白以及人物,如乱用成语的司机小王、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郭从年、神秘而可怕的代号101,都给人一种强烈的荒诞感,也是你一贯先锋性的表现。这些对于你最终选择悲剧性结局有怎样的联系,是否想借此表达对特定时代的特殊思考?

格非:所谓的荒诞可以理解为现代主义的方法,我在很多场合都说过,以前我专门受过现代主义的训练,作为写作的资源,我不愿抛弃掉。而且我希望把小说中各种各样的资源,包括中国传统叙事、西方现代主义手法都容纳进来,自然就有一些变形、荒诞的成分,这是形式方面的考虑。其实荒诞的东西并不神秘,生活中许多事都隐藏着荒诞的成分,比方说,如果有个人算命说你会被老虎吃掉,可能吗?城市里除了动物园根本就没有老虎。但是就有一个人真的被吃掉了,那是一只被人饲养的老虎。所以对于生活,完全是看具体的人如何看待,有些事物只是作家发现了其中的荒诞,凭借创造力将其表现出来,卡夫卡就是这方面的名家。我写荒诞,也只是想用独特的方式来表达自己观察世界的视角,与结局也有一定的关联。

周报:写作《人面桃花》之前,你已经近十年没有发表长篇小说了,主要原因是什么?此外,你对当前的小说艺术现状总体上持何种看法,尤其是良莠不齐的小说层出不穷的情况?

格非:现今社会的变化特别剧烈,90年代写完《欲望的旗帜》,我想去寻求新的角度,也需要自己停一停。那时压力很大,观察、描述现实的时候产生了很多疑虑,看不清楚,又不太愿意重复以前的东西。这段时间是自己付出的代价吧。

时代的变化触目惊心,原来不敢想的都在发生,这个时代确实提出很多新的挑战和命题,丰富性也超越了想象。当前的作品对于变化的中国缺乏优秀的描写能力,读者也都受制于消费性的阅读,跟功利化的价值系统的蔓延很有关系,因此我对90年代后的作品总体上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