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干涉学术的恶果:从苏联遗传学到中国人口学

控制论创始人维纳在《人有人的用处》一书中说:“科学是一种生活方式,它只在人们具有信仰自由的时候才能繁荣起来。基于外界的命令而被迫去遵从的信仰并不是什么信仰,基于这种假信仰而建立起来的社会必然会由于瘫痪而导致灭亡,因为在这样的社会里,科学没有健康生长的基础。”科学和学术要得到健康的发展,需要有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环境;用行政命令支持一种意见,压制不同意见的发表,只会造成万马齐喑的可悲局面,只能起到阻碍科学进步的作用。中外历史一再证明了这个道理:以政治权力干涉学术研究自由,最终必然酿成恶果。

在整个生命科学中,最重要的学科无疑是遗传学。孟德尔的豌豆实验拉开了遗传学出场的大幕。尽管以其名字命名的定律经过了30多年才为世人所认可,但孟德尔对于遗传学的开山之功已被公认。随后,经过摩尔根的研究,遗传学定律得到进一步发展和完善。然而,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起,以李森科为首的科学黑帮“米丘林学派”却在苏联当局尤其是斯大林直接支持下,全盘否定孟德尔摩尔根的染色体基因理论,把整个经典遗传学打成了“资产阶级伪科学”。19488月,苏联召开了千余人参加的全苏列宁农业科学院会议(又称“八月会议”)。李森科在大会上作了《论生物科学现状》的报告。他把自己全部的“新理论”、“新见解”,概括为几个方面,作为“米丘林生物学”的主要内容,声称“米丘林生物学”是“社会主义的”、“进步的”、“唯物主义的”、“无产阶级的”;而孟德尔摩尔根遗传学则是“反动的”、“唯心主义的”、“形而上学的”、“资产阶级的”。

纵观斯大林的历史,便可以看出他一贯以哲学简单地取代自然科学。李森科以非理性、非实证、反科学、不顾学术伦理道德的态度胡乱否定传统遗传学的肆意妄为,正中斯大林企图贬损西方资本主义制度的下怀。只有那些没有真才实学的伪科学者才会借助于权力来抬高自己打压同行。臭名昭著的八月会议,最终确立了李森科在苏联学术界的红色教父地位,苏联的遗传学遭到全面浩劫,在高等学校禁止讲授摩尔根遗传学;科研机构中停止了一切非李森科主义方向的研究计划;一大批研究机构、实验室被关闭、撤销或改组。直到赫鲁晓夫下台,李森科才被逐出苏联政治舞台,结束了他对苏联学术界长达三十多年的黑暗统治。历史上俄国在遗传学方面是有优良传统的,在国际上也曾处于领先地位。但在李森科事件之后,苏联在遗传学乃至整个生物学方面几十年来远远落后于国际水平,其严重的长远性破坏作用使俄国的遗传学至今还没有恢复其昔日的国际地位。

回顾中国人口学的发展经历,就会发现历史常常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自从1980年中国开始全面推行“一胎化”政策之后,中国的人口学就日益沦为“基本国策”的辩护工具,一切不同观点都受到压制,有关计划生育的负面报道被禁止在公开媒体中出现。在这样的学术环境下,中国的人口学与李森科的遗传学如出一辙。比如,对于“地球能养活多少人”这个问题,国外的科学研究结果林林总总,不同学者的观点和结论存在极大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差异。这些不同的观点都是由不同的、有巨大差异的计算方法所支持的,他们得出的数字从不足10亿到超过1万亿。然而,中国人口学家的结论却是清一色的“中国只能养活16亿人口”,几乎没有一个人口学家敢质疑这个结论。原因很简单,“16亿人口极限”是“一胎化”政策的理论依据。为什么要推行“一胎化”这种极端的人口政策呢?因为要使中国人口峰值不突破这个所谓的“人口上限”。如果有哪一位人口学家认为“中国能养活20亿或30亿人口”,这不是和“一胎化”政策唱反调吗?

从下面两个例子也可以看出中国人口学的堕落:其一,在1980年,当时中国的人口学家对于推行“一胎化”政策可能带来的人口老龄化和性别比失衡这两大负面效应都没有作出正确预测,并且为“一胎化”辩护;其二,200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出现严重的性别比失衡现象之后,中国人口学家又争辩说:“印度和韩国这些没有实行过中国式计划生育的国家也出现了性别比失衡现象,所以性别比失衡与计划生育无关!”这种逻辑就好比:有一位医生对一位肺癌患者说:“你患肺癌的主要原因是吸烟太多。”这位患者争辩说:“张三没有吸烟也患上肺癌了,所以吸烟与患肺癌无关!”我们知道,患肺癌有很多种原因,不吸烟的人也可能患上肺癌,但吸烟无疑是诱发肺癌的重要因素。同样道理,出现性别比失衡的原因很多,有少数国家不实行计划生育也出现性别比失衡,但实行计划生育无疑是诱发性别比失衡的重要因素。这是因为:如果没有计划生育,尽管仍然存在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但人们生男孩的愿望可以通过多生来实现,所以并不一定会出现性别比失衡这种现象。在中国的少数民族地区,人口出生性别比仍在正常范围内,就是因为少数民族的计划生育政策比较宽松。而在汉族地区,当理想的生育孩子数量无法被满足的情况下,人们对孩子性别的偏好就受到严重挤压,其结果,“数量偏好”被“性别偏好”所代替,这就导致了性别比失衡。

1980年,中国的人口学可以说刚刚起步,对很多人口理论都没有搞清。不但那时是这样,甚至到了1999年元月,当时的《人口研究》主编乔晓春博士在该刊第1期卷首语中感慨道:“难道我们的理论已经很完善,中国人口问题已经解决了吗?不是。实际上我们连一些最基本的理论都没能够搞清……。”人口理论没有搞清楚,那么人口数据呢?从1991年以来,人口学的一个关键数据—-总和生育率究竟是多少—-就一直没有搞清楚,人口政策就是建立在没有真实数据的“空中楼阁”之上的。只要政治权力仍笼罩着人口学研究领域,中国的人口学将永远是“连一些最基本的理论和数据都没能够搞清”。

“蹉跎”了文学岁月 赔偿了九万“孽债”

 从“文抄公”一词可以看出,文人抄袭现象古已有之。但“文贼四起”之风,好像是近年来才愈演愈烈的。老也抄、少也抄;官也抄、民也抄;师也抄、生也抄,甚至师生合伙抄。而且,抄袭者不断挑战法律和道德的底线,手段之恶劣,气焰之嚣张,实乃前所未有。

  人们把文人抄袭比作偷儿盗窃,但从道义上看,文人抄袭实际上比一般盗窃还要恶劣。偷儿盗窃,有不少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而当下文人好像还没有困顿至此境地者。至于作协主席,大学教授、博导这一类的角色,他们显然是属于上流社会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许多人的高位本就是“窃据”的,再来抄袭,那就是“双重盗窃”了。

  另一方面,一般偷儿盗窃之后,总是要将赃物尽量藏匿,以免被人察觉,所谓“做贼心虚”。但“文贼”们则不然,他们对赃物非但没有藏匿之意,相反,还要拿出去公开发表,攫取名声。偷儿被捉之后,为千夫所指,脸面尽无,而从最近被捉拿的几个“文贼”的表现来看,他们非但没有羞惭心虚之意,反而表现得比谁都理直气壮。这种捏住了手腕还要抵赖的厚颜无耻,恐怕连偷儿都会自叹不如罢。

  在法律上,文学和学术的抄袭、剽窃,比一般盗窃更容易取证、甄别,而在互联网时代,这一类事件也更容易被披露。在舆论和法律高强度的监督下,依然不能阻遏一些人的抄袭冲动,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郭敬明抄袭案在一定程度上透露了“文贼”们的胆大妄为的心理基础。作为“80一代”偶像的郭敬明,其抄袭行径被披露之后,尽管受到了法律上的处罚,却很少受到道德上的谴责,相反,他的年轻的拥趸们反而为其剽窃行径叫好,把以抄袭出名看作是一种不俗的“本领”。文化上的“笑贫不笑娼”的道德风气,为“文贼”们的胆大妄为,提供了强大的心理动力。在此心理动力的驱动下,作家、学者们即使不以抄袭剽窃为荣,至少,他们对此早已没有了羞耻心。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郭敬明案出现之后,公众尚且可以将此视作所谓“80一代”人的堕落的表征,并借此来撇清自己一代人与堕落之间的关系。然而,随着叶辛抄袭案和某大学著名法学教授抄袭案的出现,情况变得更加严重起来。

  作为中国作协副主席的叶辛涉嫌抄袭,这一消息刚刚传出,这就好比听有人告诉你一个千万富翁在超市偷手纸被抓了一样,谁都不相信是真的。但随着事件真相的披露,人们不得不相信这一天方夜谭式的传闻是真的。刚刚下达的法院判决结果表明,该事件已从法律上做出了判决。但这还仅仅是法律上的一个结果。真正令人感兴趣的是作家们对这一事件的态度。

  叶辛本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为自己喊冤,他不希望媒体再炒作这件事情。而对于被指控的剽窃行为,他只是说“我很遗憾,整个过程我是上当了。”并称自己最大的错误在于自己没有看清合同,抄袭责任本不该由他来承担。至于法律责任究竟应该由谁来承担,那是法律上的事情。但从叶辛的这一番表白却可以看出,叶辛实际上早就预知自己的行为有侵权抄袭之嫌,而他所想要做的,并非回避抄袭,而是想着怎样有效地逃避抄袭行为的责任。他后悔的不是自己的抄袭,而是抄袭了却没有成功地逃避责任。这就好比贪官被揭露之后,后悔自己没把赃款都挥霍掉。可见,作家的道德底线已经没有了,他后悔的只是没有在输了官司。如果官司赢了,看来他是不会有任何愧疚的。至于将事态的扩大归咎为媒体的“炒作”,这一说法更是掩耳盗铃。

  叶辛还进一步提醒他的同行们,今后在从事影视改编和人物传记改编时,一定要处理好著作权问题,要形成书面文字,避免有后遗症。这位副主席的谆谆教导,确实值得作家们好好学习。而且,作家们确实也能够立竿见影地领会其精神。据报道,一伙在九寨沟参加中国当代名家九寨笔会的知名作家,在游山玩水之余,也没有忘记交流叶辛案的心得体会,互相传授抄袭、剽窃经验。他们通过记者得到了中国作协副主席叶辛涉嫌剽窃案败诉的消息,表示不相信叶辛会剽窃他人作品。另一位作协副主席称,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叶辛不会有剽窃行为。他应该带着他的直觉去起诉法院。一位年轻作家则提醒同行,“作为一个编剧,我觉得应该和影视公司签好合同,合同里面一定要说明所借用资料的版权由公司承担,否则出了问题,官司必输无疑。”这是一篇多么绝妙的“文贼”的自白书啊!他们最担心的是自己在事情败露之后,会输掉官司,而丝毫没有觉得抄袭行为是可耻的。他们只是希望能够合法抄袭。

  看来,“合法地无耻”已经是主流作家们的共识。既然作家们依然普遍抱有这种想法,可见他们早已无耻成性。他们无非是一些潜在的“文贼”。即便没有作案,却早已存了贼心。既然如此,我敢料定在叶辛之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要以身试法,而且,他们会做得更加隐蔽和更加具有“合法性”。

  差不多与此同时,也有另外的学术腐败案被披露,却是另一种局面。号称韩国“民族英雄”的科学家黄禹锡由于涉嫌在科研成果上弄虚作假,被学术和司法机关调查。黄被迫公开向国民道歉,并辞去自己所担任的一切职务。黄禹锡的结局自然是咎由自取,但他依然保持了知识分子最后的道德底线。他知道在学术上弄虚作假不仅是违法的,同时更是不道德的。一个既违法又背德的人,是不配担当知识分子这一称号的,更别说是一个民族的科学英雄了。黄以辞职和公开谢罪,在最后的关头保住了自己作为知识分子和公民的最基本的尊严,也表达了他对国民和知识的尊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句话用在黄禹锡身上,应该是恰当的。但用在中国的“文贼”们身上,就不那么恰当了。前些年,公众对于“文贼”现象往往痛心疾首。因为那时,知识分子、学者、作家这一类人,在公众心目中还扮演着社会良知和道德楷模的角色。现在,公众对他们早已不抱这种希望了。公众的愤怒也就如同面对一个刚刚捉倒的普通窃贼时所表现出来的愤怒差不多,只因为“文贼”们连基本公民道德都不遵守,而且触犯了法律。

  凭我对当下中国的作家、学者们的了解和对文化腐败现状的估量,我丝毫奢望这些作家和学者们能够成为公众的道德楷模,甚至不奢望他们能够洁身自好,我只希望媒体能够更及时和更充分地关注和披露种种抄袭、剽窃的现象,希望相关的法律更完善,并能更有效地介入这一类事件。看来,要遏制文化腐败的“病毒”的肆意蔓延,通过道德规训的途径已经难以奏效,只能依靠腐败惩治制度的建设来实现了。

美学者著书揭马丁•路德•金生前婚外情

  在已故美国著名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77岁诞辰到来之际,美国历史学家泰勒·布兰奇推出关于金的一本新传记,披露了金生前的一段婚外情,同时也表现了被罩上种种光环的金更为人性化的一面。

  据美联社15日报道,布兰奇上周推出的金的最新传记名叫《在迦南边缘》

(AtCanaan’s Edge)。这也是布兰奇所著有关金和黑人民权运动系列书籍的第三本。书中说,金在1968年,即他遇刺那一年,曾向妻子科雷塔披露过他这段持续了很长时间的婚外情。

  这本传记还叙述了金与他在黑人民权运动中的亲密战友之间的激烈争吵,包括金与著名黑人领袖杰西·杰克逊之间的冲突。金生前曾指责杰克逊试图利用黑人民权运动争名夺利。

  有关金的感情生活及他与杰克逊不和的传闻多年来一直是美国媒体和作家关注的话题。几十年前,金的前助手、作家拉尔夫·戴维·阿伯内西也曾在他为金撰写的传记《墙在倒》一书中披露过这些事情。

  尽管对金有这样那样的议论,支持金的人士仍然认为金的英名坚如磐石,不可动摇。针对布兰奇的新书,黑人民权运动积极分子、美国众议员约翰·莱维斯说:“我们有时总是习惯于诋毁伟大人物。我认为这是人性。他(金)不是神,他就是一个人。”

  金1929年1月15日生于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生前是一名黑人牧师,积极参加并领导美国黑人争取平等权利的运动,曾3度被捕、3次遇刺。他于1964年获诺贝尔和平奖,1968年4月在田纳西州孟菲斯市遇刺身亡。从1986年起,美国政府把每年1月的第三个星期一作为全国纪念日。

  金去世后,他的遗孀科雷塔在亚特兰大设立了“金非暴力社会变革中心”。目前,金与科雷塔的4个孩子在是否应将出售该中心的问题上发生分歧。金的子女还认为金的作品及演讲等属于知识产权范畴,他们应从中获得补偿;但有关人士则表示金的生活、精神和理念属于人民和时代,而不是个人和家庭。

  科雷塔2005年8月因中风导致身体右侧瘫痪,并影响到说话能力,目前仍在恢复中。她于本月14日乘坐轮椅在纪念金的活动中露面,这是她自去年金的纪念日活动后首次公开露面。


大卫•欧文:名牌西装能否守住他最后一点尊严

     遭到国际史学界唾弃的英国畅销二战史作家大卫·欧文,因为公开否认大屠杀,于2004年11月11日在奥地利被该国警方逮捕收监,

并将于今年2月20日出庭受审。日前,欧文接受了被捕以来的首次采访——德国作家和学者马尔特·赫维希(Malte Herwig)到维也纳的一所监狱,探访了在此受押候审的欧文。英国《观察家报》1月22日刊出了这篇访问记。

  “当黑暗降临到维也纳古老的约瑟施塔特法院大墙,相邻的监狱区便苏醒过来了。得了多语症的同监者互相叫骂,呼号声直穿内院。C区这位上了年纪的英国人,略微抬了抬头,他的面前有一张小木头桌子,上面是一大堆纸,他听了一下,便又俯身写作。”

  这就是67岁、头发花白的大卫·欧文,此情此景,何其悲凉。

  “我在写回忆录——每天大概20页,”第二天早晨,穿着非常体面,同狱友大为不同的他,来到狱中肮脏的候见室,对来访的赫维希说。他讲一口漂亮的、口音全无的德语。“因为某人的观点,而把他关进监狱,岂有此理。”

  把他送入监狱的是奥地利1945年的宪法——Verbotsgesetz,它不仅禁止纳粹和新纳粹组织的存在、煽动性的新纳粹活动,也将歌颂纳粹思想,公开否认、弱化、赞扬包括大屠杀在内的纳粹罪行,或为其辩护的行为视为犯罪。其他一些国家,如德国和波兰,也有反纳粹的法律,但奥地利更为严厉,不仅最高刑期可达20年,司法部门也大力执行,平均每年定罪25例。

  在访谈过程中,欧文大谈自己如何富有,仿佛拿下眼前这场官司,完全不在话下。一个月后,他要穿着自己价值2700英镑(约合人民币三万八千五百元)的蓝色细条纹西装出庭。六年前,他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在伦敦和美国历史学家黛博拉·利普斯塔特(Deborah Lipstadt)最后一次当庭相见,那场官司,他输的一败涂地,专业名誉亦全然被毁。法官也罕见地公开申斥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犹分子和种族主义者”。

  那么现在,他对希特勒的看法是否有所改变呢?恐怕没有,因为他仍然说:希特勒“也有好的一面”。

  审判呢?“如果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的知识分子都站在我这一边,那么对审判结果,我就不抱什么希望。”欧文对赫维希说。

奥尔罕•帕穆克:“我终于成了真正的土耳其作家”

        土耳其政府1月22日撤回了对该国最著名小说家奥尔罕·帕穆克“侮辱国格”的控罪,从而避免了国际社会对该国限制和报复

文化界人士意见表达的进一步谴责。

  53岁的帕穆克上月已被送上伊斯坦布尔的法庭,但法官很快宣布休庭,将案件交由土耳其司法部酌处。

  如果他的罪名成立,按照该国法律,将被处以三年徒刑。

  元旦过后,我才在收到的去年12月19日这一期的《纽约客》杂志上,读到帕穆克一封题为“受审”(On Trial)的长信。他在其中写道:“在伊斯坦布尔,这个礼拜五——在我住了一辈子的西斯利区,法院正对着的三层楼房里,我的祖母已独居其中四十年——我将站在法官面前。”

  在土耳其,他并不是第一个,也许也不是最后一个因类似罪名被控罪的作家。他在信中提到一位以相同罪名被起诉,并被定罪的土耳其亚美尼亚裔记者,也提到规定了这一罪名的“301条款”(Article  301)。

  “看到对我的审判被过分放大,多少有些令人困窘。”帕穆克写道,“我也知道,我在伊斯坦布尔求教过的大多数朋友,都曾遭遇过更严苛的审问,并因庭审和判刑荒废多年,仅仅因为一本书,仅仅因为他们所写的某篇东西……我明白了,为什么朋友们微笑着说,我总算成了‘一个真正的土耳其作家’。”

  去年2月,帕穆克在接受瑞士一家报纸的采访时说:“三万库尔德人和一百万亚美尼亚人在土耳其被杀害,可除我之外,无人胆敢谈论此事。”

  这些言论,触犯了土耳其多年来的一大“禁忌”,如帕穆克所说,即使他所讲的都是国际公认的史实。他为此遭到民族主义分子的抗议。“大量报纸发起针对我的仇恨运动,某些右翼专栏作家走得更远,他们说,我最好‘闭上嘴’。”

  12月16日,帕穆克出庭受审时,大群极端分子拥塞在法庭外,呼号不止,诅咒他,辱骂他,称他为“卖国贼”。

  在为《纽约客》所写的文章中,帕穆克说,2004年5月,“在韩国,我遇到了著名的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我听说,他也遭到了民族主义极端分子的攻击,因为他曾经声称,在东京,应该公开讨论本国军队在入侵朝鲜和中国期间所犯下的丑恶罪行”。

  总有些作家,不会讨得所有人的喜欢,如果我是土耳其人,该怎样面对帕穆克这样的人呢?

各地会员向笔会同仁拜年

独立中文笔会自由写作委员会向笔会全体会员祝贺春节!创作丰收!

                                           2006年1月28日 北京/波士顿/旧金山/伦敦

新春第一日,爱宗向大家拜年
新春第一日,万象更新,让我们在和煦阳光中沐浴公义、真理、自由和大爱
虽然新的一年来到,也有压力,也有责任,甚至负担,但对真理的执着追求是不止息的

与大家共享
圣经《爱的真谛》

爱是永不止息,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
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
是包容,凡是相信,凡是盼望,凡是忍耐,爱是恒久忍耐.

 

春节好!请代我向晓波、余杰、王怡诸友拜年!
                                    朱健国2006、1、29

给尊敬的晓波会长及各位笔会同仁自由是勇敢和乐观的果实!
正如晓波会长所言,自由是勇敢和乐观的果实!川歌愿与同仁们一起为中国的自由写作事业奉献微力.
川歌06.1.29
 
杜导斌给笔会全体同仁拜年!
 

给各位

拜年 !拜年!


万事如意!

谢谢!

蔡楚

 

 

恭祝各位狗年快乐。

王丹

 

在此给大家拜年!

河北 郭庆海

施国英:龙应台给我们的启示

这几天,龙应台女士的<请用文明来说服我—-给胡锦涛先生的公开信>于台湾<中国时报>首发后,在海内外华人世界又掀起了一股“龙旋风” 。该文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借用一位大陆网民的话说,是“既有女人的感性,又有理性的反骨” 。也有人说,龙应台终于公开批评中共了,听这话的意思,似乎在这之前的龙应台,是同李敖一样的媚俗之辈,如今翻然悔悟,终于站到了反共的行列。

其实要我说,作为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龙应台从来就是不受任何意识形态左右的特立独行的典范,和李敖这样的投机文人有着本质的区别。远的就不说了,就拿龙应台近年来的一系列的贯穿始终的言行举止和结果来看:

在台湾一波三折的大选之后,她写下了<为台湾民主辩护>一文,为此,极左和极右两翼的华人均不体谅她,喝“狼奶” 长大的大陆愤青甚至扬言“哪天登陆台湾后要杀死她全家”。

在客居香港的日子里,她是七一50万大游行中的一员,并且写下<民主大道四公里>,为香港民众的民主化诉求作声情并茂的呐喊。

借连宋访问大陆的所谓“祥和” 之氛围,她在被视为大陆主流媒体的<中国青年报>“冰点” 专刊发表<你可能不知道的台湾>,以“曲线救国” 的方式向大陆民众传递已民主化的台湾的种种好处,连中宣部的鹰犬也嗅出了“处处针对共产党” 的味道,这也是“冰点” 被割断喉咙原因之一。

当下,在晶亮的“冰点” 被割喉的黑暗时刻,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龙应台在第一时间写下了上述的那封公开信,向中共的最高权威挑战。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她依然义无反顾,象一个真正的巾帼英雄。更确切地说,她从来就是一个巾帼英雄。

也许,对于那些曾经指责过龙应台从来不公开批评中共的人来说,她今天的举动颇出人意料,然在象我这样的“第三种人” 看来,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是什么偶然,而是她一贯“价值认同” 的必然结果,是她英雄本色的集大成之表现。

试想,一个视民主自由理念为至尊的知识分子,一个执着于“对生命的尊重,对人道的坚持” ,一个“主张独立的人格,自由的精神,对贫富不均的不能接受,对国家暴力的绝不容忍,对统治者的绝不信任,对知识的敬重,对庶民的体恤,对异议的宽容,对谎言的鄙视—–”的文化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对中共极权视而不见,明哲保身的犬儒主义者?更何况,龙应台的本性更是和所谓乡愿相差十万八千里。

至于龙应台以前为什么不直接公开的批评中共?其实有这种思维者本身就有原教旨的极端倾向,也是喝“狼奶” 长大的表现之一。难道推动中国民主宪政就只有一条公开对抗的道路吗?在目前中国特定的后极权环境里,乃至在海外派别复杂的华人社会,有时用迂回曲折的方法其实更有效,也更易为普通民众接受。

讲一件我亲身经历的事情,就在二周前,我应邀参加一个题为“当代文学艺术和中国” 的讨论会,会议开始后,一连3位发言者都在用最激烈却很空洞的言辞抨击中共,自发来参加会议的听众有好几位离场,有人实在忍不住,开始频频打断发言者的讲话,指其严重偏题,双方发生激烈争执,我这个所谓嘉宾只好出来打圆场,请大家耐心一点,保证接下来我的发言不让大家失望。我用一些很具体的作品,诸如书籍<上海宝贝>,<中国农民调查>,<往事并不如烟>,乃至影视作品<走向共和>,<英雄>,<无极>等为例,既有对自由主义作家的赞美,也有对党国文化的批判,没有人打断我的发言还兼收由衷的掌声。会后那几位被称为“捣乱者” 的听众跑来跟我说,其实他们也来自大陆,知道共产党是什么货色,但对那种以共产党的思维反共产党的做法同样反感,他们更愿意接受我这种具有亲和力的方式。

说到这里,我也似乎有些离题了。其实,我真正想要说的是,龙应台的真正价值就在于她这么多年来对“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借用另一位也受我尊敬的自由主义学者陈奎德评陈寅恪之语) 的绝对坚持,作为一个具有国际性视野的知识分子,她以她自己独特的感性和理性兼俱的思维,在捍卫已经民主化的台湾人民的生活方式的同时,在为推进中国大陆民主化的艰难历程中,做着她认为她可以做或她应该做的那一份贡献。

一位澳洲的文人朋友对我说,象龙应台这样一贯“中性”色彩,且在两岸三地和海外华人社会皆有影响力的知识分子,在中共倒行逆施,变本加厉逆世界主流价值而动的时刻,终于出重手给胡锦涛写这样的公开信,合时合适,此举对普通民众的震撼有着特别的意义。我对这话深以为然,我想,这就是龙应台给我们大家的启示。

2006年1月28日于悉尼

──《观察》首发 

阿伦特的忠诚与爱

    在崔卫平流传颇广的《为阿伦特一辩》一文中读到阿伦特为《人的条件》德文版一书献辞写给海德格尔的一首小诗:

    这本书的献词空着,
    我怎么把它题献给你
    给我信赖的人
    给我忠诚于他
    却没有挽留住的人
    无论怎样
    都满含爱意

    这首诗的原文是读过的,印象中却似乎不是一首情诗,也没有这样的情意绵绵,不免起疑。崔卫平给出的文章相关资料来源有两处:《阿伦特和海德格尔》,(美)阿丽斯贝塔·爱丁格著,戴晴译,董乐山校;和《热爱世界——汉娜·阿伦特传》,(德)阿洛伊斯·普林茨著,焦洱译。可巧手里有爱丁格的书德文版,找来一查,发现这首诗在122页,原文如下:“Die Widmung dieses Buches ist ausgespart. wie sollte ich es Dir widmen, dem Vertrauten, dem ich die Treue gehalten und nicht gehalten habe, und beides in Liebe. ”我试着重译了一下:

    这本书的献辞空着
    我怎能把它题献给你
    那个我信赖的人
    那个我既忠诚过
    又没有保留忠诚的人
    而两者都充满了爱

    我的翻译大体上是逐字逐句译过来的,和崔卫平文中所引差异最大的是最后三句。按我的翻译,海德格尔并不是阿伦特“忠诚于他,却没有挽留住的人”,而是“那个我既忠诚过,又没有保留忠诚的人”。两者的意思大相径庭,前者给人爱情诗的印象,而后者则有些暧昧不明。

    不知崔卫平文中引的这首诗依据的是哪一本书里的译文,我猜想是爱丁格,因为她在另一处提到,阿伦特尽管深爱海德格尔,却没有为之终身不嫁,而是先嫁给了君特·安德斯,在流亡巴黎时期与之离异后又嫁给了海因里希·布吕尔。很可能译者因此有了先入之见,在翻译这首诗时作了不忠于原文,然而忠于爱丁格对两人关系的解释的处理,而崔卫平更将它作为替阿伦特的爱情辩护的依据。这首诗对于理解海德格尔与阿伦特的关系确实非常重要,然而这重要性却不在爱情上,而在学术上。爱丁格的书纯粹以海德格尔与阿伦特的爱情为主题,忽略了两人思想上的差异,自然也就不能彰显这首诗的真意。

    实际上,爱丁格的书自出版伊始,已因其简单的心理分析与女性主义方法受到许多置疑和批评。现象学家雅克·达米尼奥在他的《色雷斯农家女与职业思想家——阿伦特与海德格尔》一书中肯定了爱丁格对阿伦特与海德格尔关系的观察,他们思想上的联系是单向的,海德格尔说,阿伦特听,然而这不能证明——如爱丁格所说的那样,阿伦特在思想上依赖于海德格尔。阿伦特的主要著作《人的条件》与《思的生活》与其说表明了她对海德格尔哲学的依赖,不如说表明了她的反叛,“一旦将阿伦特对‘世界’、‘制造’、‘话语’、‘政治’等所说的与海德格尔所说的对比,人们就不可能看不到阿伦特……在每一点上都作出的针锋相对的论点”。《汉娜·阿伦特和马丁·海德格尔通信录:1925-1975》的编辑者乌苏拉·卢兹也在后记中对爱丁格的书颇有微词:“这本书引起的轰动实际是对书的质量的极大误解。爱丁格拿到书市上的,是一份传单似的东西,且以她自己的方式——有意无意地——把汉娜·阿伦特与马丁·海德格尔的关系带入了舆论的话题。”

    根据卢兹的说法,最早提到海德格尔与阿伦特秘密关系的是伊丽莎白·杨-布吕尔1982年出版的阿伦特传记《为了热爱世界》。这是学术界公认的最为详尽的阿伦特传记,几乎在每一本研究阿伦特的书中都找得到。说是几乎,因为它并没有出现在爱丁格的参考书中。原因也许是,杨-布吕尔和爱丁格是两位视角完全不同的传记作家,而不同视角的传记作家对于人物生活事件取舍的不同导致了人物形象的迥异。杨-布吕尔为思想家阿伦特作传,所以她关注所有影响阿伦特思想发展和形成的人和事件。例如,杨-布吕尔没有如爱丁格一样,详细描绘阿伦特1928年离开海德格尔后,后者一再地约她幽会……诸如此类的故事。但她描述了阿伦特因为与海德格尔的隐秘爱情不得不过一种孤独隐居的生活,这种生活如何让天性热情的阿伦特痛苦不堪,最终导致阿伦特离开马堡大学。爱丁格则把阿伦特当作一个女人来描写,而完全忽视阿伦特作为思想家的特质。可以说,她和海德格尔一样,仅仅把阿伦特当作女人,所以崔卫平才要为作为女人的阿伦特辩护:“这个女人,让人艳羡死了。”

    实际上,海德格尔与阿伦特的爱情不同于普通爱情之处在于,两人是伟大的思想家。但如果在爱情故事中插入他们的思想,似乎这个爱情故事就不那么具有玫瑰色彩了:他们在思想上是敌人。然而如果不涉及他们的思想,那么他们的爱情故事还有什么意思?和琼瑶小说和《廊桥遗梦》有什么不同?爱丁格为了重构一个缠绵的爱情故事所做的努力,自有其意义, 然而我们不能忘了,阿伦特一生向往的却是成为一个思想家,一个可以和海德格尔对话的思想家,而上面提到的这首诗正是其思想独立性的证明。

    那么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呢?1960年,为阿伦特带来巨大声誉的《人的条件》一书即将出版(德文版书名为《积极生活》),她犹豫不决,不知自己是否应该或者能够将《积极生活》一书题献给海德格尔,因为这本书在方法上受惠于她在1952至1954年间访问弗莱堡时与海德格尔的讨论。最后她给海德格尔写了一封信征求意见。然而,海德格尔却在阅读《积极生活》后大为恼怒,他与阿伦特的通信甚至因此中断。平心而论,《积极生活》确是一部备受争议的书,至今如此。它关于“本真的政治”的新概念,作者散文化的风格,对于材料不合学院规范地运用,都是阿伦特的批评者们喋喋不休的题目。尽管如此,海德格尔的反应似乎也太激烈了些。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

    答案在阿伦特一封没有发出去的信中。严格说来这不是信,而只是一张字条,就是上文提到的那首小诗。对于了解阿伦特哲学的人,这首诗的意义不难解释:阿伦特曾是海德格尔的学生,然而她却没有忠于海德格尔的哲学,《积极生活》一书方法上虽受惠于海德格尔,然而就内容而言,却是对海德格尔的背叛。所以她犹豫:“我怎能把它题献给你?……那个我既忠诚过,又没有保留忠诚的人……”她虽然希望把《积极生活》题献给海德格尔,然而她并不确信,“那个我信赖的人”能原谅她的背叛。所以她辩解说,她的背叛并不是出于恶意,而是同她的忠诚一样,“……而两者都充满了爱”。这里的“爱”更多是指对思想的爱。雅斯贝尔斯曾经批评海德格尔的哲学里没有爱,而阿伦特希望能够影响海德格尔,将爱——尤其对世界的爱——融入思想,而这又是出于对思想家海德格尔的爱护了。

    海德格尔却不是一个能够被自己的学生影响的人。他没有读到这首小诗,但这不妨碍他阅读《积极生活》后做出令阿伦特担忧的、然而是正确的判断:他当然读出了阿伦特忠于他的地方,也读出了阿伦特不忠于他的地方。而他从不能忍受自己的学生越过“海德格尔哲学”的界限,阿伦特也不能例外。阿伦特最终没有将这封信发出去,可能因为她早已知道结果,在事后给雅斯贝尔斯的信中,她承认自己是自作自受。也可能因为她不愿意公开地宣告自己已经背叛了海德格尔哲学,无论如何,她肯定知道,这首小诗只会加倍地触怒海德格尔。

    海德格尔拒绝对话,阿伦特就让对话在她自己的著作中展开。她的批评在海德格尔看来,是对海德格尔学说权威的“不忠”;然而从思想层面上看,这又是对海德格尔的“忠诚”,因为她试图纠正海德格尔哲学中的问题。阿伦特早已为自己在哲学层面上辩护过了。根据她的政治哲学,必须严格区分公共空间与私人空间,就此而言,学问才是公共事务,而她与海德格尔的私人关系并不具有公共性,并不适宜作公共讨论的题目。爱情是私人的,两个人的。所以阿伦特批评法国文化中,由于公共空间的萎缩而形成的对私人事件近乎变态的关注——如米兰·昆德拉在《缓慢》中所描述的一样,“在那里,没有什么是秘密”。或许可以同样的方式质疑今天的中国文化,我们如此关注学者的私人生活,甚至胜过学问本身,是否也是由于公共空间的萎缩造成的呢?

转自《书屋》20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