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查封网站打压异见

 

【2006年5月19日狱委讯】据苹果日报综合报道,中国当局虽然今年首次向「六四」死难者家属作出赔偿,但在六四纪念日将届之际,当局又手封锁六四赔偿消息,至少两个网站因此被破坏、骚扰。协助死难者周国聪家属成功索偿并披露事件的内地「天网」至少七次遭到破坏,而「中国国情谘询网」就案件进行民调后更被封闭,至昨日仍未能重开。天网在上月28日公布,四川的六四死难者周国聪家属,获政府以扶贫为由拨款七万元。至本月3日,内地以发表时事评论及进行民调为主的网站中国国情谘询网(简称国谘网),就事件进行民意调查,截至上周四, 3,000人即七成网民认为事件是标志性事件,是修正中国历史的前奏。

网络供应商 指内容敏感 

不过,网络服务供应商上周三通知国谘网负责人鲁先生,指网站涉及政治内容,危害太大,因此网站被封。鲁先生和网络服务供应商沟通后,一度重开,但翌日早上,网站再度被封。 

鲁先生指出,这是他们去年 11月成立以来第8次被封,但过往都和敏感政治事件无关,而每次被封后,资料都能保存,亦找到其他供应商接手运作。但今次被封后,所有资料亦被删除,不予发还,也找不到其他网络供应商接手运作。 

鲁先生认为,网站被关和六四赔偿民调有关,他不会因官方压力而将网站永久关闭:「或许有第10次,或有第11次,这很难说,但我不希望再被封。而网站绝对会再开的,这一点我不会妥协!」本报记者昨日多次尝试登入国谘网,一直未能成功。 

报道索赔案 接连被破坏天网负责人黄琦亦表示,他们公布周国聪家属获赔偿后,网页已前后七次被破坏,最近一次是在本周一,即刊登国谘网被封消息后:「政府一方面在赔偿,另一方面有些事情做得过于极端,他们觉得周国聪案件在大陆体制内正在扩大化,最终会影响大陆民间和官方一些人士。」 

此外,中国官方亦加强打压异见人士,原定上周六出席北京一个座谈会的八九民运人士周舵,突被公安带走软禁。而这个以中国政治现代化中庸之道为题的座谈会亦被勒令取消。 

杨天水被指颠覆重囚 12年 内地严刑打击异见作家!因声援「八九」民运而入狱10年、去年 12月再遭拘捕的南京异议人士、独立中文笔会会员杨天水,昨被江苏镇江法院,以颠覆国家政权罪,重判监禁 12年。判刑之重,历年仅见,刑期比因泄密罪判监10年的师涛还要长。 

杨天水的律师李建强表示,杨天水否认控罪,批评审讯是非法的。杨天水并拒绝上诉,以示抗议。李建强表示,虽然他们事前已有心理准备,但仍对裁判非常不满,因为杨水天是无辜的。 

除杨天水外,贵州《毕节日报》记者李元龙、山东网络作家李建平亦因颠覆罪被起诉。两人日前先后受审,但外界仍未知两人的刑期。 

此外,《中国产经新闻报》记者阳小青因揭露湖南隆回县委书记杨建新侵吞国有资产,被当局控以敲诈勒索罪,法院昨开庭审讯。

 

六四将至 中国异议人士被告莫乱说乱动

 

【2006年5月19日狱委讯】VOA记者蔚然:距离1989年镇压六四民运17周年还有两个多星期的时间,但是中国国内当年六四学生领袖和异议人士已经陆续开始感觉到来自国家安全系统的压力。

每逢六四敏感时期,异议人士和当年的学生领袖就会得到有关方面的“关照”,让他们不要乱说乱动,甚至受到软禁。 

中国维权人士、当年的学生领袖赵昕说:“这是他们每年的例行公事,必须做的。最近据我所了解,尤其是北京,他们已经找了很多人谈了话,谈话的主要议题就是六四有什么安排啊,有什么计划,要做些什么呀,就开始侵扰了。” 

赵昕:被劝六四后再返京

赵昕说,有关方面一直不让他离开云南,怕他回到北京会给他们添麻烦,他是偷偷跑出来的。他说:“他们也都劝我说,等六四以后你再回去,多玩一段。但是总体来讲,因为他们也知道我比较温和理性,所以他们对我还是比较宽松一些。劝告归劝告,但是我昨天走了,国保看着我走,送我到火车站,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过激表现。” 

马少方:接到警方关照电话

1989年六四镇压后被通辑的21名学生领袖之一马少方目前正在天津出差。他说,他前天已经接到了深圳有关当局的电话。 

马少方说:“反正我问他什么事,他说没什么事,找你喝喝茶,聊聊天,好久没找你了嘛。” 

马少方说,除了六四以外,赵紫阳去世的1月和两会召开的3月等敏感时间,他都会接到类似的电话,主要是让他不要乱说,不要乱动,畅想一下国内的经济发展形势。 

胡佳:逢六四多被软禁

积极关注艾滋病问题的北京著名维权人士胡佳表示,六四期间他往往会失去人身自由。 

他说:“往往在5月底的时候,你比如说2004年从5月22号到6月8号,2005年是5月24号左右,一直持续到6月6号前后,在这期间他都会对你采取一种软禁的方式,这个已经成为惯例了。也就是说他知道限制不住你的思想,他在那方面没有任何的办法,那他就是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胡佳在今年2、3月间曾遭到绑架和非法羁押长达41天。胡佳说,获得自由后,他所在的通州的公安分局人员、尤其是国保系统的人全都有意躲着他,如今是换成安全局系统的人每天跟踪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所以目前还不清楚六四期间是否会象往年一样失去自由。 

张先玲:六四期间会受监视

六四难属、天安门母亲之一的张先玲女士告诉记者说,每年对她们的监视活动一般要等到5月20号以后才开始。 

她说:“去年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从二十几号、还是十几号就来了,就在门口24小时跟踪,一直到了6月5号才走的。” 

张先玲说,奇怪的是,今年清明节期间她们的活动并没有象往年那样受到骚扰,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希望是当局在有意地改善。 

黄琦:不断受到骚扰

四川地方当局4月底同意向1989年六四期间的死难者周国聪的母亲提供7万元人民币的“困难补助”,被看作是六四难属第一次得到政府的变象补偿。率先披露这件事情的天网网站负责人黄琦表示,自从公布这一消息后,天网就多次遭到破坏,他个人也受到骚扰。 

黄琦说:“比如说,昨天下午就有4个公安人员到我家里来查户口,看了身份证,大概前后交谈了有20多分钟,今天早上几个人又跑来了,说昨天看到我的身份证是假的,我说我人是真的呀。通过这种方法给我施加一些压力,叫我知趣,这个意思我也可以理解。” 

国情谘询网被封杀

中国国内的一个以时事评论和民调为主的中国国情谘询网在就周国聪家属获得困难补助一事进行网上民意调查后,也受到封杀。网站负责人鲁先生说,中国国情谘询网自去年11月建立以来已前后7次被封。他说:“其实封的理由都只有一个,就是政治站点,危害大,不得开放。” 

鲁先生表示,这次被封杀后,很多网络空间商都不再愿意给他提供网络空间了,但他还是不愿意把网站搬到海外,因为这样一来,国内的民众看不到,也就完全失去了网站存在的意义。

 

加拿大记者自由表达协会(CJFE)征求国际新闻自由奖提名

独立笔会消息:加拿大记者自由表达协会(Canadian Journalists for Free Expression,CJFE)最近发出通知,征求2006年该协会的CJFE国际新闻自由奖提名(CJFE International Press Freedom Award)以及该协会另一奖项塔拉·辛·海耶尔纪念奖(the Tara Singh Hayer Memorial Award)的提名,以表彰为了维护新闻自由而表现出巨大勇气的记者。奖金金额是每名获奖者都获得加元3000(美元2700)。 

该协会的CJFE国际新闻自由奖每年授予两名记者(不论国籍),表彰他们为报道人权事件而克服巨大困难,表现出记者的良知和责任感,且报道公正不存偏见。此奖还优先授予那些没有在其他组织获得过类似新闻自由奖的记者,以及因为其报道工作而遇到困难而在国际声援下可以获得帮助的记者。此奖也对其他的媒体人员和网络工作者开放。 

候选人必须由一个相关组织(如笔会)或个人的提名才有效,取得获奖资格。该协会不接受自我提名。 

塔拉·辛·海耶尔纪念奖只授予加拿大记者,表彰他/她在加拿大或国际新闻报道中引起人们对重大事件的关注,或者因为其报道而受到人身伤害的记者。


两个奖项的提名截止日期都是今年六月三十日(30 June 2006)。 
 
更详细信息可查看该协会网页:
http://cjfe.org/releases/2006/11052006awards.html 
 

国际记者联盟因其“安全基金”帮助困难记者而受表彰 

独立笔会消息:国际记者联盟在(The 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Journalists,IFJ)在2005年中通过其“安全基金”( Safety Fund)一共捐助提供十万欧元(美元US$128,500)给世界各地受迫害记者及其家属,特别是印度尼西亚、斯里兰卡、伊朗、伊拉克、哥伦比亚和菲律宾的受迫害记者。为此,设立在美国的报纸行业联盟(Newspaper Guild-CWA)在今年五月三日的世界新闻自由日宣布授予国际记者联盟赫尔伯特·布洛克自由奖(Herbert Block Freedom Award)。国际记者联盟同时宣布,此奖的5000美元将全部捐入其“安全基金”,继续为受害记者提供帮助。

为受迫害记者申请有关的困难补助可以联络该基金会,详细信息请查看:

http://www.ifj.org/default.asp?Issue=SAFEFUND&Language=EN

董桥《英华沉浮录》06新闻是历史的初稿(上)

  新闻工作者和文字工作者一样,以超然独立为贵。回归前夕,不少论者常常杯弓蛇影,担心香港的传播媒体和文人作家顺应形势,自律自审。我不这样悲观。深切明白媒体功能和操守的新闻工作者和文字工作者,既不会因为政治制度的改变而放弃持平的原则,一味

一周最热销图书40种(5月09日-5月16日)

图书资讯网独家调查:在走访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四地的主要书城,并综合网上图书销售情况后,本网统计出本周40本热卖的图书。由于数据结构比较单向,本排行榜只做参考。

1《达•芬奇密码》
2《骗局》
3《兄弟(下)》
4《莲花》
5《哈利·波特6》
6《傅彪夫妇合著:印记》
7《刘心武揭秘红楼梦2》
8《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
9《远去的藏獒》
10《洛丽塔》
11《食物是最好的医药》
12《狼图腾》
13《7秒钟展现你自己》
14《兄弟(上)》
15《局外人(3)》
16《哥伦比亚的倒影》
17《诛仙》
18《想法改变命运》
19《冯德全早教方案(2)》
20《回忆父亲胡耀邦》
21《无极》
22《人体使用手册》
23《如何掌控自己的时间和生活》
24《高原上的探戈》
25《狼烟北平》
26《相信中国 寻找·百度》
27《魔山》
28《李宗仁回忆录》
29《生死疲劳》
30《把工作做到出色》
31《一座城池》
32《笨花》
33《郭德钢话说北京》
34《做自己生活的CEO》
35《小故事大道理全集》
36《大长今》
37《天使与魔鬼》
38《不可思议国的小豆豆》
39《乔家大院》
40《你在为谁工作》

赵紫阳口述与胡耀邦关系

胡耀邦和赵紫阳在会场二○○五年一月十七日,紫阳同志在北京逝世。此时,我在美国,无法赴赵家弔唁。从北京来的消息,富强胡同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因为人们都拥向富强胡同了。人民爱戴自己的领袖,这本来是好事,应该高兴的。为什么这么紧张呢?同年十一月,胡耀邦九十诞辰,中央决定纪念,但规格一再降低,规模一再缩小。参加纪念的人严格控制。此时,我已回到北京,胡家也提名给我发请柬,但是我没有收到,被剥夺了参加纪念的权利。不只是我,许多耀邦同志的老朋友,老部属也都不让参加。对两位为国家民族建立了卓越功勳的总书记为什么要採取这样的态度呢?连接这两位总书记命运的就是“六?四”,胡耀邦逝世引发了举世瞩目的“六四”;赵紫阳对“六四”所坚持的态度导致他的下台直到终身软禁。这是中国共产党党史的一个章节,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段哀史。就在这个时间段里,闻名於世的邓力群先生,把他的“自述”《十二个春秋》公诸於世。他的本意在标榜自己的一贯正确,却正好为两位受人民拥戴的好书记所受的冤情提供了许多有力的佐证。短短的时间里,哀悼赵紫阳逝世,纪念胡耀邦九十寿辰,加上《十二个春秋》连在一起,把历史浓缩了、凸现了,使人深受教育。

怀念伟人,最好的纪念是尽力瞭解他们,全面瞭解他们,不仅自己瞭解,还要让更多的人瞭解,这是我们活着的人的责任。想到这里,我提笔写下了这篇拖得太久的纪念文章。

赵紫阳对胡耀邦的评价

胡耀邦和赵紫阳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傑出领袖,这是举世公认的事实。但是他们两位性格不同,有些思路也不一样,存在着矛盾,甚至有一段时间有传闻:胡耀邦的下台赵紫阳起了重要的作用。对於这种传闻,赵紫阳很不以为然,也很在意。十年前(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日、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七日、二十二日),他和我有过断续的三次长谈,详细分析,介绍了他和胡耀邦的关系。当时没有录音,我把他的讲话记了下来,经他看过并做了修改。

赵紫阳说:耀邦这个人优点是待人宽厚,心胸坦荡,可以争论,不整人,不记仇:弱点是太喜欢出语惊人,喜欢提口号,喜欢标新立异,不受约束,重大问题随便表态,不是有意想凌驾於组织之上,是喜欢即兴就发表一番意见,而这些和原来大家讨论的又不一样。“关於胡耀邦下台赵紫阳起了重要的作用”这种传说,最近我才知道,无非是三件事:一件事是八三年陈云讲话批评耀邦,有人说陈、赵联手倒胡;第二件事就是八四年我给邓写过一封信;第三件事就是八七年生活会上我的发言。现在,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邓力群利用陈云倒胡

紫阳介绍说,一九八三年三月十七日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财经小组汇报,陈云、耀邦参加,还有乔木、邓力群等,汇报是为了回答小平提出的问题,小平说,计划保四增五,年年超过那么多,不好吧!这个会主要是想让小平点头。没想到,陈云突然发言,拿出稿子念,十条意见,讲的就是胡耀邦到处讲的“拿赤字吓人”、“消费推动生产”等等。很厉害,小平、耀邦,连我都(感到)很突然。陈云对耀邦一肚子气,没有地方说,当时我观察小平,他也很不高兴。耀邦认错,小平说这些事以后再议吧,今天主要听他们汇报。乔木说,恐怕要开个会,澄清一下,让各省来人。小平说,怎么开,你们议一议吧!会后,我去书记处上讲,会如何开,如何讲,要耀邦自己定,由耀邦去讲,别人不好讲。赵紫阳特别指出,启立告诉我,邓力群已经去新华社会议上捅出去了。我给邓力群挂电话:“你立即收回,不能扩散!”

邓力群插上这一杠子,很值得注意。他在自述中叙述了这件事:“三月十七日上午开的政治局扩大会,恰好当天下午,我到新华社的分社社长会上讲话。我没有请示就做了传达。我说,这个会我因有事推迟了两天才来,正在发愁,来这里讲什么,恰好上午开了个政治局扩大会,我就把会议的结果一五一十的进行了传达。当时记性好,因此可以说把上午的会议原原本本地全部传达了。”(《十二个春秋》上三九三页)。所谓“原原本本地全部传达了”,主要就是陈云对耀邦的严厉批评。一个中央常委,在内部会议上对总书记的严厉批评,不经请示,就迫不及待在当天下午向新华社会议上捅出去。邓力群这样做的用心很坏,决不是用个什么“正在发愁”,“恰好”云云就能够遮掩过去的。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把陈云对胡耀邦的不满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新华社扩散出去,想搞臭胡耀邦,整胡耀邦!赵紫阳态度很鲜明,给邓力群打电话,要他“立即收回,不得扩散”。紫阳此举在维护耀邦。关於一九八三年陈云严厉批评胡耀邦的事,紫阳和耀邦交过心。紫阳说,耀邦,你不要太敏感了,这只是一些经济工作中的不同意见,不要看的太重。紫阳还对胡启立说,我和耀邦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舟共济。胡启立把话转告了耀邦,耀邦很高兴,启立又转告了紫阳,说耀邦说“同舟共济”,紫阳也很高兴。看来,八三年陈云批评耀邦,邓力群等人是想利用来倒胡的,但此人肯定不是赵紫阳。

领导制度改革的信遭误解

第二件事就是八四年的一封信,紫阳拿出一个影本给我说,你先看看这个,才听得明白。这封信是:

小平同志:送上黑龙江省陈俊生同志建议一件,请阅。

虽然他提出的办法不一定是治本之策,但却提出了如何保持我们国家长治久安这样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目前我国各方面的情况越来越好,而且这种势头一定可以保持下去;然而,这还不能说长治久安的问题已经从根本得到解决。保持国家根本法的稳定性和连续性,固然是一个重要方面,但我国是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国家,只从国家立法上去考虑,恐怕还不行。我认为根本的,首要的是要在领导制度上着力,才能真正解决问题。现在趁您和陈云同志健在,精力仍然充沛;而国内外大政方针已定,在您的领导和决策下,各项工作已走上轨道,当前的确是我党历史上最好的时期之一。正因为这样,我衷心地希望您能以更多的精力,集中去考虑解决这一关系我们党和国家千秋百代的重大问题上,为我们党制订必要的领导制度,并亲自督促付诸实施,使之成为习惯,形成风气,不因人事的变化而变化,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以上建议妥否,请酌。

此致

敬礼

赵紫阳

一九八四年五月二十六日访欧前夕

并抄送陈云同志

赵说:这封信完全没有提及领导班子的问题,提的是领导制度的问题。写这封信的起因是陈俊生的一个建议,记得当时报上登了。我觉得意见很好,这不仅是一个人民代表大会的问题,是党的制度问题。当时,形势比较好,日常工作我们就可以处理了,希望邓、陈他们帮助我们解决制度问题,政治局对全会负责,常委要对政治局负责,重大问题应该表决。事实上,经常是这样的:开会各人说一遍,最后一个人说了算,其实各人意见都不同,最后还是一个人说了算。

意思是强调:全会要管住政治局,政治局管住常委,常委要管住每个人。

信写给邓小平,抄呈陈云。

我问:为什么不抄送胡耀邦?

赵说:当时完全没有顾及耀邦,只是顾及陈、邓,会不会以为嫌他们管事多了,只是想在他们的支持下,使党的制度走上轨道。

信送上去后,邓没有找我,陈找我了。他问我:“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说了想法,他说:喔,原来是这回事。实际上,邓、陈都把它看作一般问题,未特别重视。当时就这么简单,没有想到为什么会传成那样。有人说,在生活会上薄一波还宣读了这封信,没有那回事。赵紫阳接着说:“一九八七年一月批评耀邦的生活会上,我在发言中讲耀邦的优点是民主、宽容、不整人,我们可以合作,弱点是不受约束,喜欢提些新的东西,如果在一定的气候下,也可能成为很大问题,现在没有问题,将来变了,环境变了,人也可能变了,可能无法合作。所以是个制度问题,出不出问题,靠制度不靠人。毛泽东、斯大林都没有能避免晚年的问题。讲到这里时,我顺便提到我曾经为此给邓写过信。可能人们把我在生活会上批评耀邦的话,误以为是我写给邓的那封信的内容了,可能耀邦自己也以为这封信是对他的。”我接话说,可能耀邦到最后都是带着这个问题走的。

紫阳接着说:“至於领导班子的事,除此以外,没有写过任何信。”

邓小平拿下胡耀邦的原因

可能紫阳发觉到我当时十分关注胡、赵关系的神态,他主动地说:“我和耀邦的关系不错,当然也不是很好,对经济改革的决心上,我们完全一致,在经济工作的具体思路上我们有不同,经过文革,我到北京来,就感觉到经济工作效率太差,投资很大,实惠很少,生产总值大於高於国民收入,每人生活提高水准人均收入太少,不要追逐高速度,要搞好效益。我是从这个思路去考虑经济工作的。耀邦很注意速度,鼓吹提前翻番,我们两个人调子不太一样。小平也注意速度,小平和耀邦一样。但是我和耀邦有争论,邓大体上多数同意我的意见。邓发现胡、赵声音不太一样,八三年三月约耀邦和我到他家里谈了一次,也让胡月乔参加了,他说採取这种方式谈谈好,如果开会争论就会让人以为团结有了问题。以后经济工作书记处只管大事,应该由国务院财经小组作为决策者和权威发言人。可以说,八三年三月份,在邓家谈话后,我们两人的问题就算谈清楚了。领导集团里没有大问题。”我问:“有一个传说,说邓小平说他要下,胡耀邦立即表态「我举双手赞成」,而你却说「哎呀,中国这条大船还要小平来掌舵啊」,有这个事吗?”赵说:“没有这样的事,在耀邦辞职前,邓从没有当着我们两人谈他要下的事。邓和胡要下,让年青人上,是耀邦告诉我的,我也从来没有听见过耀邦说什么他举双手赞成的事。”

“为什么小平把耀邦拿下来呢?”赵又把话题转向耀邦下来的问题,“国外说邓受了老同志的压力,最后不得不牺牲胡耀邦。受挑拨肯定有,但不是决定性的。邓把耀邦拿下的原因,根本点是:一、邓对耀邦反自由化问题不放心;二、和陆铿的谈话对邓的刺激很大。”

邓让胡启立、乔石两次传话

赵紫阳介绍说:“一九八四年六、七月间,邓找启立谈了一次话,邓说,今天找你来,主要是谈对耀邦的问题,耀邦问题,根本问题在反资产阶级自由化、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这些问题上软弱,这是作为一个总书记的根本弱点。我不直接找他,由你转达,不然太严重了。”

紫阳说:“耀邦没有重视这些话。你有见解,应该找老爷子说清楚啊!他以为应付一下就行了。这是不行的嘛!邓讲话以后是要看你的行动的。”紫阳继续说,一九八五年七月份,邓又找乔石、启立两个人,传话给胡耀邦:两件事,一个是:现在有一个动向,还是自由化的问题,现在国内、外一些人推崇耀邦,打着耀邦的旗子来反对我们,你们告诉耀邦,正因为这样,耀邦应该出来多讲反自由化的问题。另一个问题,是耀邦对陆铿的讲话。小平说,对陆铿这样一些攻击我们的话,耀邦应该有力地反驳,他却这样嘻嘻哈哈,太不成样子。

赵紫阳介绍说,邓的这两次传话,都与反精神污染有关,是重要的背景,邓对胡不满,在反精神污染以后,对胡的态度有很大变化。

紫阳说:“邓八三年提出不搞精神污染。当时我们想法子限制这个范围,经济战线不搞,农村不搞,科技战线不搞,因为不得人心,思想文化领域不久也就搞不下去了。本来,就这样就完了,问题在胡以后在不同场合说了很多话,给人一种印象,反精神污染搞错了。他给日本外宾,同上海领导人的谈话,都说反精神污染宣传走了样,搞了扩大化,这些话当然会传到邓那里。”

赵紫阳特别介绍说:“一九八四年十二月召开作协四大,根据耀邦的意见,中央祝词不提反精神污染,不提反自由化:耀邦还说,让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提法慢慢消失,人事安排组织部不插手,由会议自由选举,整个会议精神提倡宽松。在这种气氛下,在清污中受整的人自然会发泄一下肚子里的怨气,对搞清污的人进行了反批评。人事问题上,自由选举的结果,文化界搞左的,积极清污的人,全部落选。使胡乔木、邓力群这些人十分难堪,不少老人也有意见,这种情况,邓小平可能把它看作是由於耀邦的纵容,文化界对清污的一次反扑。”

没为耀邦说话也没有落井下石

“一九八六年北戴河期间,小平已下了决心,小平说:如果说这几年我有什么错误的话,就是把胡耀邦这个人看错了”。“六?四”以后,邓改变了说法,“当时没有看错,后来却不行了。”

紫阳说:“六中全会不久,耀邦告诉我,邓找他谈了话,邓说为了年轻化,十三大邓不作顾问委员会主任、常委,由耀邦接替,胡不再任总书记。这样,就可以带一批老同志下来。耀邦对我说,我的意见你来作(总书记)。我说,我多次对小平同志说过,我们(胡、赵)两个都是同一个年龄杠杠的,哪有你退下我来接的道理,对意识形态这个东西,我既不懂也毫无兴趣,我愿意在小平开创的经济改革这条路子上继续搞下去,搞出点眉目来,我别的没有兴趣。耀邦说,启立他们恐怕还不行吧!我说,我有这么个建议,我们可不可以不设总书记,常委轮流主持会议,做召集人,日常工作各部委自己去办,我在国务院还可以继续搞下去。耀邦说你这个意见可以考虑。据我观察,耀邦没有感到小平对他的看法有了变化。他和我说这件事时很轻松,以为只是年轻化的问题,他没有感觉邓的不满。我感到,北戴河以后,一些老人对耀邦完全不一样了。邓的决心已经越来越清楚了。”

“耀邦下来,我没有站出来说话,也没有落井下石。紫阳说,我没有说话,是因为已经没有用了。耀邦辞职以后,他们要我出来牵头,我没有推辞,因为当时我再推辞就虚伪了,更重要的是,我以为由我来接比别人接好。”

紫阳同志讲话时,神色凝重,给我的印象是,他很诚恳,对耀邦没有恶意。紫阳接着说:“在许多问题上,我和耀邦是配合的。”紫阳同志说,反精神污染时,书记处讨论中,不少人不赞成邓力群他们向左引。耀邦同志让郑必坚来找我。我说,既然耀邦要搞,我支持作工作。乔木、邓力群提了一个共产主义思想为核心的问题,送陈云,陈云批了。我想了一个主意,根据毛主席《新民主主义论》的说法,用思想体系和现行政策联系和区别的办法处理。后来,我和耀邦两人给小平写了一封信,小平说,“既然胡、赵这样看,照他们办吧!”看来紫阳对他和耀邦的这种配合是满意的。

胡赵配合被邓力群嫉恨听完紫阳同志的介绍以后,我觉得,理解胡、赵的关系,最主要的是要看他们在原则问题上是怎样共同战斗的。我还觉得在分析和理解胡、赵关系问题上,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是要看在胡耀邦下台后,赵紫阳是不是发扬他的思路的。紫阳同志说得很对,胡耀邦下台后,如果不是由他来接替,而是由邓力群来接替,中国的苦难可就大了。这一点,读一读《十二个春秋》会有很大的启发。

邓力群的《十二个春秋》专门有一章《赵紫阳转而支持胡耀邦》说,“赵支持胡,而胡也感觉到赵的鼎力相助,因此对付我更加起劲。”(《十二个春秋》下篇第六○七页)。这一节的末尾有个长注释写道:“一九八六年九月十五日,邓小平阅胡耀邦、赵紫阳就精神文明决议起草过程中提出的意见,作出批示:「耀邦、紫阳同志的意见很对。」胡耀邦、赵紫阳在意见中说:同意起草小组意见,这次精神文明决议不用十二大报告「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核心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提法,因为讨论中理解极不一致,「为核心」的说法确实不确切,执行起来必然会发生很多矛盾。我们今天自然不能把共产主义思想的宣传作为全体人民的行为规范。”

这是胡赵联手对付左的干扰的一次胜利,挫败了邓力群、胡乔木“把党往左拉”(邓小平语)的图谋。

耀邦下台以后,紫阳同志第一次重要讲话是五。一三讲话。

邓力群说:“赵紫阳发表五。一三讲话,情况发生逆转,紫阳说,今后对四项原则的正面教育和对改革开放搞活的宣传,应该并重,不仅不能偏废,而且要互相促进。赵紫阳在讲话中还批评了一些对改革开放持怀疑、保留态度的观点,强调对待经济体制改革要好好宣传,还应当逐步开展政治体制改革的宣传(《十二个春秋》下篇七○○页)。

“五。一三讲话,讲来讲去,就是四项基本原则和改革开放同等重要。两个基本点不是互相排斥的,而是唇齿相依的,要全面理解这个基本点之间的关系,首先,必须正确理解这两个基本点本身,不能用僵化的观点来看待四项基本原则,也不能用自由化的观点来对待改革开放的搞活,而有的人就是强调四项基本原则贬低改革开放。”邓力群说:“我只是想,这样一讲,反自由化就夭折了。”

紫阳同志告诉我,他的想法是先把自由化的范围限制一下,尽量不要伤太多人,然后,慢慢从反右转为反左。看来,他确实是这样做的,而且效果很好,难怪邓力群大叫“反自由化夭折了”。

邓力群在《十二个春秋》中历数紫阳的罪状,最主要的:一,撤销他的书记处研究室;二,让他的中央委员、中顾委常委落选。这正是大家拍手称快的事。在我看来,赵紫阳是顺着耀邦的思路走的。他们两个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好夥伴,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傑出领袖。

二○○六年三月作者为前《科技日报》总编辑。本文节选自作者《深切怀念紫阳同志》。

徐友渔、李公明谈1980年代

 李公明:巨大的热情与崇高的理想主义精神是1980年代的精神氛围。今天重新拉开1980年代学术舞台的帷幕,首先我会看到一种学统的坚韧承接。在1980年代初钱穆先生曾这样评说大陆的学术文化状况:只要有书在,只要读书人也还没有死绝,文化传承的根就不会断。俗话说的“留得青山在”,这座山就是书山。仅仅是一本《读书》杂志,我们便看到陈寅恪、陈登原、张荫麟、陈岱孙、吴文藻等这些学人的传统接下了“话头”,更不用说中华书局等纷纷编辑出版了不少前辈学者的纪念论文集。知识者传统的复兴是借助于关于知识传统的集体记忆的唤起而实现的。另一方面,大学、研究所作为知识分子最重要的生存场所在1977年恢复高考后进入复生阶段,紧接着在1978年招收研究生使在社会上离散多年的知识人才一下子纳入了现代学术体制的轨道。再过不了几年,公费派出留学的最早一批青年学者相继学有所成。现代知识体制的重建是1980年代学术重建的首要基础。在校园,新一代的知识人非常有幸地追随着一批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才华横溢、经受了劫难考验之后硕果尚存的老牌子教授,学术的薪火得以相传。

  1980年代的精神气质中有一条精神血脉不可忽略,那就是对作为精神史的“文革”思想资源的传承。朱学勤先生的一篇关于《思想史上的失踪者》的寻人启示掀开了重新认识“文革”思想空间的帷幕。毕竟我们有过如顾准先生那样从世界历史、人类文明的精神堂奥中窃取天火以照亮脚下道路的思想前驱,有过无数次在寒冷的长夜中热切而激烈的讨论、有过那些在广场上热血喷涌的宣讲和辩难……所有这一切不正是塑造1980年代的精神气质的思想品格之一么?作为政治史的“文革”与作为思想史的“文革”留给后人的遗产绝不会是完全相同的;而在同一部思想史中,专制与自由、愚民与启蒙的斗争历历在目,多少在思考中的青年男女把生命奉献在燃烧的祭坛上——难道这些纯洁、勇敢的精神气质还不足以作为1980年代的内在魂灵么? 今天以轻蔑的口吻指责1980年代思想的青春病是不难的,但当年那种高贵的理想主义精神又岂是今天学界的精神状态所能相比的呢?

  徐友渔:1980年代中国知识界具有整体特征,虽然也有保守派和改革派的对垒,但知识分子的主流可以说是支持改革,不像后来有体制内和体制外之分,大家都在体制内,每个人都要靠工资生活,都必须有一个单位。那时比较开放或开明的知识分子一般都认同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知识界的分野在于对马克思主义有不同的理解和解释。在守旧的人看来,问题是真马克思主义和修正主义的斗争,而在改革派看来,问题是真马克思主义和教条主义、和极左路线的斗争。当时,大家都觉得时代与“五四”时期很相似,自己正在从事新文化运动和启蒙工作,都很意气风发、以天下为己任。

  李公明:的确是这样。真正具有历史意义的是1979年“五四”运动60周年纪念活动,全面地开启了对“五四”传统的重新评价和继承。 “新时期”与“五四”的契合点其实是因为面对着性质上的共同敌人。但是“新时期”的“新五四”一方面通过“五四”运动史料的整理、采访亲历者使被过去的革命话语所颠覆的新文化运动重新建立起来,另一方面更通过李泽厚等学者的研究而对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取向进行了重新审视,从而使以自由、民主等价值观念为核心的“新启蒙”建立在历史反思的理性基础上。在这基础上,全面引进西学的工作就迅速展开了。

  徐友渔:引进西学是当时思想文化建设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这也和“五四”时期一样。我当时属于“文化:中国与世界”编委会这个所谓“文化山头”,它可能是1980年代在引进西学方面考虑最深、干得最系统和最有成效的。这个编委会是1986年秋成立的,已经太晚了。编委会的核心成员是中国社科院和北大学现代西方哲学的研究生,同时推出3个书系,一是“学术文库”,二是“新知文库”,都是翻译,但前者为经典作品,后者是比较重要但分量轻一些的著作;三是“人文研究丛书”,是研究成果,自己的写作。说起来第三种最重要,但是实际上我们最重视的是第一种。我们知道学术建设不是几年的工夫,根本看不起当时其他人发表的研究成果,觉得在沙滩上建大楼是立不住的。我们下的决心是:翻译它20年再说。因为我们是真正打算放眼世界之后再潜心研究中国,特别重视西方学术思想的引介。

  其实1980年代在引进西学方面有两个方向,一个是我们着重的人文学术,还有一个是其他人搞的社会科学,主要包括社会学、政治学、法学等。而到了1990年代,由于社会发生转型,研究从宏观的“主义”转到实证性更强的“问题”,我们原编委会的主编、副主编,还有我本人,都从纯粹的哲学、宗教学转向了政治哲学。

  李公明:1980年代人道主义大讨论中隐含的市场经济对于个人价值观的保护等等,预示了在1990年代才得以展开的主题。 从1980年代到1990年代,《读书》杂志多次以专题系列的方式重点推介西学新知和本土学术的建设,其大而要者有张隆溪的《现代西方文论略览》、关于托夫勒“第三次浪潮”的讨论、组织比较文学研究的讨论、陈平原等人的“20世纪中国文学三人谈”、张维平等的“经济自由主义思潮”、刘小枫的“20世纪西方基督教神学一瞥”以及1990年代初期的东方主义、全球资本等话语的讨论等等。这些学术性的言说大体上正与思想层面上的文化热、中外比较热、经济体制改革、人文精神失落等历程相关,表明了知识言说与社会转型之间的内在联系。

  徐友渔:我倒觉得不论是1980还是1990年代,甚至更长时间,中国社会的一大特征就是缺乏自发性,知识界的想法对国家方针大政基本上不发生影响。当然,知识界的主流认同对影响和改变人们的想法还是会起作用,比如市场经济、人道主义,又比如宪政、法治。准确地说,因为市民社会开始发育,知识界对社会心理、社会舆论已经有所影响,但还没有达到政治和政策制定的层面。1990年代为学术而学术的风气比1980年代强得多。作长期的浸润性工作,以形成新的社会文化,才是知识分子的本分。况且来自社会的赞誉和名声,一点不比受到当权者垂青差。我想,知识分子的思想自由和人格独立,很可能会从这里开始。

  李公明:1980年代的学术工作无论如何粗浅,但学术与思想、社会的结合是今天已经有了较为高深学问的知识状况所无法比拟的。刚从文化专制主义的桎梏中逐步挣脱出来的中国知识分子怀着理想和希望,把学术工作和中国政治和社会变革的进程相联系。那时的学术研究与对中国问题的思考以及个人理想和情感的抒发紧密联系, 因此,1980年代的主题其实就是“一代人的光荣与梦想”,在中国历史上还很少有这样一种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