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制政府远比黑社会更可怕

专制政府远比黑社会更可怕,实际上专制独裁是人类的公敌

1.利用民主制度上台的暴力政党打击反对党,走向独裁。

希特勒担任总理之初,德国的政治体制离他的独裁目标相距甚远。当时,国会拥有立法权,纳粹党虽是国会第一大党,但仅占1/3的席位,未达到过半数的优势,尚受到其他政党的制约。司法机构拥有独立司法权,不受纳粹党控制,就是在内阁中纳粹党仅占3席。然而,崇尚暴力的纳粹党根本不用顾及民主宪政制度的约束,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2月27日,纳粹分子策划了耸人听闻的“国会纵火案”并嫁祸共产党。希特勒政府下令逮捕共产党员和反法西斯人士,查封德共和社会民主党报刊,封闭德共办事处。德共主席台尔曼和德共议会党团主席托格勒亦先后被捕。3月9日纳粹又以“纵火犯同伙”逮捕了正在德国的共产国际执委、保共领导人季米特洛夫等人。3月9日,希特勒违反宪法,宣布取消共产党的81个国会议席,并逮捕了一些共产党议员。3月14日,希特勒政府正式取缔共产党。

共产党被取缔后,希特勒把矛头对准以维护民主共和国为首要任务的社会民主党。6月22日,内政部长弗里克便发布命令,以“反对国家及其合法政府的叛国罪”为名取缔社民党。7月7日,社民党在国会、邦议会、市政厅和各种代表机构中的代表资格全部被废除。在短短的几个月内,近3000名社民党干部被逮捕。

在取缔了共产党和社会民主党后,希特勒紧接着把矛头指向资产阶级政党。5月3日,德意志民族人民党改称“德意志民族阵线”,6月21日,它在全国各地的办事处被警察和冲锋队占领,6月27日,胡根贝格被迫退出政府,该阵线也随之解散,其议员进入纳粹党国会党团。6月28日,从1930年起已更名为“德意志国家党”的人民党宣布解散。7月4日,德意志人民党和巴伐利亚人民党自行解散。7月5日,布吕宁被迫解散天主教中央党,该党议员被允许列席纳粹党国会党团会议。

2.与反民主政党合作的政党最终被压服是其必然命运。

在消灭了所有敌对政党以后该怎么办?希特勒联合政府中的盟友德国民族党怎样呢?没有民族党的支持,这个前奥地利下士是决不可能合法地掌握政权的。民族党尽管接近兴登堡、陆军、容克地主和大企业,尽管对希特勒上台有功,它还是同样乖乖地走上了所有其他政党所走过的道路。6月21日,警察和冲锋队占领了它在全国各地的办事处,6月29日,该党在6个月以前还曾经帮助希特勒进入总理府的态度强硬的领袖休根堡退出政府,他的手下人员“自动地”解散了民族党。剩下来的只有纳粹党了。7月14日,一项法律规定: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纳粹党)是德国的唯一政党。凡维持另外一个政党的组织机构或组织一个新政党者,如其罪行不触犯其他规定而须受到更大的惩罚,则处以3年以下的徒刑,或6个月到3年的拘禁。

3.专制统治的鹰犬被屠杀是其必然的结局。

一党专制已经建立,专制独裁的步伐会停止吗?绝不是!所有对专制统治抱有幻想的党派和政治家都要看清楚了:专制统治的最后形态就是个人专制,而不可能是一个党派的专制。当所有敌对党派都被消灭以后,接下来的就是清洗本党内潜在的或假想的敌人。实际上专制统治是所有人的敌人,但很少有人能够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他们在与其他党派进行斗争的时候,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殊不知,当所有敌对党派都被消灭的时候,专制的罗网也已疏而不漏了。这个时候谁也休想逃脱!两种命运:要么跪下磕头;要么死路一条。

希特勒在1934年元旦写了一封友好热情的信给冲锋队头子罗姆,该信刊登在1934年1月2日纳粹党的主要日报《人民观察家报》上。这封信最后说:“因此,在国家社会主义革命头一年结束的时候,我觉得必须向您,我亲爱的恩斯特•罗姆,对您为国家社会主义运动和德国人民所作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表示感谢,并且向您保证,能够有您这样的人做我的朋友和战友,我对命运是多么感激。” 仅仅半年过后,6月30日,在国防军、戈林和希姆莱的支持下,希特勒以罗姆准备在柏林和慕尼黑发动政变为借口,亲自赶到罗姆等人度假的维西小城,逮捕并处决了罗姆。同时,党卫队奉命清洗冲锋队,屠杀了1070人,逮捕1120人。希特勒还趁机排除政敌,杀害了施莱歇尔及其助手布雷多,格雷戈尔•施特拉瑟,以及巴本的两名助手。这一屠杀事件被称为“长刀之夜”。

1943年,希特勒下令成立“七月二十日事件特别委员会”惩罚参与者,先后处决了包括贝克、格尔德勒、施陶芬贝格、隆美尔等在内的4980人,其中的核心人物都被用钢琴琴弦加肉钩子绞死。 其中的隆美尔就是在北非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沙漠之狐”。

4.新型专制独裁制度比传统君主专制制度危害更大。

比较而言,君主专制统治由于其历史的久远和传统成规的限制,其专制的危害通常是有限的。而近现代的专制统治由于缺乏可靠的民意支持,以及缺少任何成规的限制,其专制的手段更加捉摸不定,其危害程度也更为猛烈。事实上,近现代的专制统治已经成了人类的公敌。

奥斯威辛是纳粹独裁政权危害人类罪行的最好写照。奥斯威辛集中营是纳粹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修建的1000多座集中营中最大的一座。由于有上百万人在这里被德国法西斯杀害,它又被称为“死亡工厂”。该集中营距波兰首都华沙300多公里,是波兰南部奥斯威辛市附近40多座集中营的总称。该集中营是纳粹德国陆军司令希姆莱1940年4月下令建造的,由3个主要部分组成:1号集中营,1940年6月收容了首批728名波兰和德国政治犯。这里通常关押着1.3万至1.6万人,最多时达2万人,其中包括政治犯、战俘以及犹太和吉卜赛平民。德国1941年6月入侵苏联后,苏联战俘被陆续送往那里关押。2号集中营建于1941年10月,官方称为比克瑙。比克瑙是德国法西斯利用毒气室大规模屠杀被关押人员的场所。3号集中营,亦称布纳,是纳粹德国负责建筑和生产人造橡胶、汽油的大型企业,同时还负责在几座较小的集中营从事挖煤和生产水泥。德国法西斯在集中营内设立了用活人进行“医学试验”的专门“病房”和实验室,还建有4个大规模杀人的毒气“浴室”及储尸窖和焚尸炉。1944年,这里每天要焚烧约6000具尸体。残暴的法西斯分子甚至在焚尸前敲掉受害者的金牙,剥下纹身人的皮肤做灯罩,并剪下女人的长发编织成地毯。

根据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国家博物馆历史学家的最新研究结果,在奥斯维辛集中营存在的4年多期间,共有130多万人被关押,其中110多万人在集中营丧生。

纳粹挑起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更使人类蒙受空前灾难。战火燃及欧、亚、非和大洋洲四大洲及大西洋、太平洋、印度洋、北冰洋四大洋,扩展到40个国家的国土,有五六十个国家参战,作战区域面积2200万平方千米。在抗击德意日法西斯的战争中,中国坚持了8年,英国6年,苏联4年2个月,美国3年9个月。双方动员军事力量约9000
万,其中苏联2200万,美国1500万,英国1200万,轴心国德意日3000万。中国共有4.5亿人卷入战争。按不完全统计,战争中军民共伤亡9000余万,其中美国伤亡100余万,英国伤亡120余万,苏联伤亡约3000万,中国伤亡3500万。死亡者达5500万,是历次战争中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其中苏联死亡2700万,法国死亡58万,英国死亡36万,美国死亡30万,波兰死亡600万,德国也约有600万死亡(其中400万军人)。死亡者中有一半是无辜的平民,其中包括600万犹太人和50万吉普赛人。直接军费开支11170亿美元(中日军费开支自1937年算起),参战国物资总损失价值40000亿美元。数不清的人类历史文化遗产毁于一旦。

人们在谈起黑社会犯罪的时候总是心有余悸。实际上,无论什么犯罪也比不上专制政府对人们的危害更大。当人们被犯罪分子剥夺自由的时候,人们总还有一丝希望:警察也许会解救他们;而当一个人被专制政府迫害的时候,他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因为警察、政府,乃至国家都被一伙歹徒控制了!
对于德国纳粹的兴起,人们可以总结的教训很多。在德国,实际上即便纳粹党最兴旺的时候也不过得到了37%左右的选民支持。如果其他得到了63%选民支持的政党能够团结起来也完全可以遏制纳粹的发展;在国际上,英法等国家的绥靖政策更是纵容了纳粹的发展,丧失了在其早期加以遏制的最好机会。归根到底:我们必须认清:独裁专制乃是整个人类的公敌,对此,不能有任何幻想。彻底消灭专制统治是人类最终实现和平的必由之路,也是每一个国家的国际义务。

贺卫方:提创建世界一流大学是虚荣心作怪

《大学周刊》:韩国黄禹锡事件再次引发人们对学者学术道德和学术规范的讨论,您怎么看这一事件?

北大法学院教授 贺卫方:可能任何一个行业都会出现一些个别人行为失范的问题,这并不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只不过出现这种问题的时候,一个行业或者说一种职业是否建构得比较良好,从它的反应机制来说可以看得出来——怎样一个反应是比较正常的,称得上是一个职业化程度比较高的群体。黄禹锡的问题是一起严重违反学术职业伦理的事件,但是它后来的一种发展让我们感觉到一种比较正常的发展轨迹。

    在余英时先生的书中,我们也了解到美国著名的亚布拉罕事件。斯坦福大学的一位历史学博士,在博士论文写作过程中,把档案处理成自己亲自发现的资料。所以论文发表以后,很多学者都出来发表见解,认为这是一部严重违反学术规范的作品。最后,他不得不辞去自己的教职,离开历史学界。抛开其他因素,这就是学术共同体的一种正常反应。一种建构良好的学术共同体,对危机的处理也是规范的,它本身是非常有约束力的。余英时先生评论此事时说,尽管后现代、解构这些东西听起来好像甚嚣尘上,但它的主流仍然维持着一种严格的学术规范。

《大学周刊》:国内也有大学教授出现了类似的事情,您对事后发展怎么看?

贺卫方:我们这里的事情,往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事人硬着头皮,根本不出来说明,“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此外,还有另外一些干扰因素,比如大学之外的评价标准,不同的人过去的不同背景等因素,导致大学对此有点手足无措,或者干脆置若罔闻。没有大学自治、没有教授治校,这样的事情可能永远得不到非常规范的处理。汕头大学新闻学院对“胡兴荣事件”的处理就非常迅速。那个新闻学院,甚至包括汕头大学,它的管理模式和现在绝大多数国内大学不一样。这让人很感叹,也得出一个结论:没有大学的真正独立,就没有学术职业共同体合理的建构。

《大学周刊》:您认为国内目前的学术大环境和大学体制怎么样?

贺卫方:虽然都叫大学,但和国外的一些大学,甚至与中国香港、台湾的大学相比,内地大学和它们在各种各样体制上的差异太大了。20世纪20年代到40年代的中国,大学曾有过辉煌的历史。比方说西南联大,那逝去的一代人的风范,让我们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像东吴大学的东吴法学院,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是世界最高水平的法学院,是整个东亚最好的法学院。

    现在再看我们大学的管理模式,与其说是一所大学,不如说是一所官衙——由层层官僚统治的衙门。我们的校长是分级别的,有享受副部级待遇的校长,有享受正局级的校长。

    名为校长,却在校政方面无从做主。在对外交往中,外国人总是对此感到很困惑。更不必说,整个学校管理制度背后存在的党政协调问题。有很多中国的大学最后衰落了,是与校长和党委书记之间打架有关——连续几届校长和书记不合。这样一种管理模式,是一所大学吗?这不是一所大学,是一个官衙。

《大学周刊》:在这种大学管理制度下教师的地位又如何?

贺卫方:我在刚刚过去的一年中曾经宣布暂停招收研究生。其中重要的一条理由是,在目前的研究生考试设计和管理制度上,教师本身是边缘化的。我们被召集起来,开个座谈会,美其名曰“听取意见”——听取归听取,牢骚发得再厉害,意见表达得再清晰,最终还是他们来决定,完全无视教师群体的意见。

    所以说,我们今天的大学制度,在教师治校、教授治校这方面根本谈不上,教授感受不到大学主人的这种尊荣感,对大学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这就无法形成一种团结的职业共同体(community)。没有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团队精神,对于同行中的违规现象,我们也就没有了一种强有力的压迫感。

判断大学的三个标准

《大学周刊》:您认为判断一所大学好坏的标准该是什么?

贺卫方:我认为有三个判断标准。

    第一,是否有一个强大的、具有号召力的教授阵容。正如梅贻琦先生所说,“大学者,乃大师之谓也”。有时候不需要太多,一个大师就可以改变整个领域的知识结构和知识进程,真正是“陈兵百万,不如寸铁杀人”。

    第二,有非常好的图书馆。美国的一位著名的教育学家、图书馆学家说,大学图书馆是大学的心脏。

    第三,就是有好的学生。学生入学的竞争程度、来源的广泛程度,都非常重要。这一条中国还是不错的,尽管还是不够广泛。最近几年大学还越来越地方化,地方大学下放到地方,原来全国性的大学也越来越地方化。像北京大学,在北京的招生比例有些偏高;我看到一些报道说,复旦大学更严重,今年在上海地区招生居然达到一半以上的规模。一个大学学生来源的广泛性,也体现出一所大学文化的交融性。特别单一化的来源,肯定是一个文化单一的大学。

《大学周刊》:按照上面的标准,您如何评价我们的大学?

贺卫方:从各个环节来观察,我们所有的大学都貌合神离——形似神不似。现在所有大学内部都有一种结构性的制度,但这种制度距离我们理想中的大学越来越远,而不是越来越近。这是我们最感忧虑的。

《大学周刊》:目前,很多大学都提出创建世界一流大学,对此您有何看法?

贺卫方:这完全是虚荣心作怪的、某种自卑感到了极端以后出来的一种病态性的自负所导致的一个口号。我觉得要转换一下,不要办世界一流的大学,要办真正的大学。什么因素构成一所大学?并不是一个大院,门口挂一个牌子“某某大学”,就意味着一所大学。

《大学周刊》:对于20世纪50年代和刚刚过去的一轮高等教育体制改革,您如何看呢?

贺卫方:上一轮我们大学的改革和1952年的院系调整正好是朝相反的方向。那次院系调整是把综合性大学给拆了,化整为零,变成一个一个专门的、独立的学院,像北京市学院路上的八大学院。改革开放后又把这些学校合起来,我自己是比较赞赏的,尽管现在有一些后遗症。

    合,并不是一件坏事,而且是真正的回归大学。大学,“university”,在最早起源的时候,强调的是一个包容性、广泛性、包罗万象。最早的大学——博洛尼亚大学,主要是三个专业:医学院、神学院、法学院。所以,必须要有多样化的专业才能体现出是一所大学,实际上大学也体现出我们对世界的观察、对知识的分类。通过不同的专业、不同的科系,来培养不同专业的人,这是知识分工、社会分工非常典型的一种标本。

《大学周刊》:对于高校的合并您和一些学者的观点不太一样。

贺卫方:一个人对社会、对知识、对政治、对经济,要具有一种批判精神,往往来自于多学科知识的滋养。我们把律师、医师叫做“profession”,这意味着一种更高层次的、对人类命运和人类古老知识传统的理解和把握,对整个社会加以改善的努力。他要传承这种东西,就要对社会有一种更广泛的关
注,更宽阔的视野。在知识分工的意义上,有人搞法学、经济学、伦理学。但是,综合性大学不应把这样狭窄的领域视为世界的全部。我们要从各种各样学科的角度解释我们关注的领域,一定要有一种批判的意识和精神。

    所以,我认为大学的合是好事。像北京医科大学又回到北京大学的怀抱,我们可以和医学院的同行进行交流。但这里面还是有一些问题,比如盲目求大,造航母式的大学,追求统计数据上打造一个最强大的学校。

《大学周刊》:您提到大学教育中的专与博,请具体谈谈。

贺卫方:一个学者的培养和成长过程,是一个由约到博、由博再逐渐地返约的一个过程。这是古人讲的,很能体现教育学的一个基本道理。开始一个人没有多少知识,要广泛地涉猎,读高中、读大学。在大学阶段人还是应该追求宽、博,而不是约。现在大学教育过分地追求一种专业性,其实它应该至少在头一年,文理兼修。这是培养人文精神、批判精神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所以,我一直倡议北大应该率先改革,在入学的时候只是考北京大学,不要分专业,学习一年以后,再去选择自己的专业。不过,这种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一个学校可以改变得了的。

    而研究生这个阶段,主要还是为了培养学术人,将来在大学当教师,在研究机构当研究人员。学习者就要慢慢地开始缩小领域,研究生入学考试应该考察考生在特定领域中的积累,至少要有这种爱好,比如我招法律史专业的硕士生,考生至少要有一种对法律史的热爱,对历史本身的热爱。我应当有一个合理的标准,来观察、测试他在这个领域的积累和爱好,这才能真正选择我喜欢的一个可塑之材,加以培养。

    到博士阶段,就更需要专业,其实所谓的博士恰好是窄士、专士,关注比较窄的领域。好的博士,在他的研究中,能显示出他更年轻时候、更宽广的积累,并利用这种积累来深化对一个特定领域的专门研究。因此,博士培养一定要专,一定要有足够的专业化,这才能够使我们对世界、对知识的认识得到深化,而不是停留在某种大路化的、宽泛的培养模式。

《大学周刊》:您和美国的薛涌先生,曾就此问题有所争论。

贺卫方:薛涌先生说我太过追求一种很窄的一个方面的考察,实际上他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的最窄的方面恰好能够容纳一个最宽的知识纬度。一门专业课卷子,比如专门考法律史,反而能够显示出这个人在狭窄的法律学科之外的积累,像对希腊历史、对罗马历史的理解,对托马斯·阿奎那的理解。但现在的入学考试制度,像北大法学院法学硕士入学考试,两张综合卷涵盖十三门核心课,似乎很宽,但实际是窄了,因为它仅限于法学,而对于历史、文化等更广泛的知识领域则无暇顾及。由于课程太多,学生们对着教科书不断背诵,背得好的就能够考上,背得不好的就考不上。我自己过去的经历告诉我,靠背功是不行的。如果按照现在的考试模式,我估计我也考不上法学的研究生。
法学教育缺乏统一模式

《大学周刊》:在您和薛涌先生的论战中,争锋比较多的就是法学教育的问题,他提出法学专业不要招本科生。您对法学教育中出现的问题怎么看?

贺卫方:中国法学教育最严重的问题在于,我们没有一个法学教育的主导模式。对于这个国家将来要做律师、法官、检察官的人,他们应该受到一个统一模式的教育、统一的训练,而不是过分的多样化。而我们现在什么都有,高到博士后,低到职业高中,都在学法律,中间还有大专、专升本。硕士生里有法律硕士,有法学硕士……不学法律的人可能都给搞懵了。

    在我看来,这个国家的法律制度本身需要独立性和统一性,而这要求当法官、检察官和律师的人,每个人应该分享同样一套知识、分享同样一套法律制度,接受同样一套教育,仿佛是把一个法律大辞典镶嵌在头脑之中,把他们的头脑格式化。全国各地出身不同大学的那些法官,对这些概念有一个统一平衡的理解,对同样的案件就能够做出同样的处理。如果违反了这种知识,他会感到非常难受,会被同行揭露。只有这样,他们做出的判决书、做出的裁量才会有一致性、共同性和确定性。

    而现在,司法决策没有可预期性,你不知道法官会怎么样判决案件。打官司之前要是不送礼、不请客,那简直是提心吊胆的。这当然跟腐败也有关系,但我觉得跟法律教育的不统一,根本没有一个主导模式也有关。

《大学周刊》:也就是说,问题不在于招不招本科生,而是法律教育的模式问题?

贺卫方:是的。我们没有一种统一的、平衡的、走到哪个法学院都差不多的一个教育模式。在美国,所有的律师、法官们几乎都是本科后进入法学院,读个JD(法律博士),再去做律师,多年律师或检察官之后再做法官。德国、法国、英国也都是很平衡的。

    现在国内的大学法律教育是一个极度混乱的时期,全国有五百所以上的法律教育机构、法律院系。像林业大学、农业大学、航空航天大学……什么地方都有法律系或法学院,三五个教师就可以招生,没有任何控制。法律硕士已经设立十年,可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培养,可法学硕士还在扩招。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们现在的法律教育已经处在一个高度危机的状态,马上就面临着很大的问题。一方面,由于教育体制本身的混乱,培养出来的人可能会败坏法治本身的声誉;另一方面,就业难已经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

《大学周刊》:除了教育模式,大学法律教育还存在什么问题?

贺卫方:我们的传统是,本科非常重要,招少量的研究生是为了将来培养学术人才的。许多人高中毕业读四年法律,本科毕业就去做法官、检察官、律师。而美国的法律教育模式,学生年龄比较大,毕业平均是二十七八岁,再上法学院;很多人都经历过婚姻,所以对婚姻法的理解不会太幼稚;对国家、对政治、对社会、对经济,都带有一定的认识,很多人有经济学博士背景、人类学博士背景,大学法学院的课堂也成为多种知识交流的地方,推动了法学知识和法学理论的发展。

    我们的学生年龄比较小,本科生都是十八九岁,没有多少人生历练,而且,本科四年还存在着教育方面知识的冲突——如何既成为一个专业人士,同时又成为一个博雅之士、一个受过大学教育的人。一个人精神气质上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过程,这两者有所冲突。

    还有,我们现在还有一些课程,根本就是干巴巴的教条,占的比例很大,整天挤压我们本来应该用于美好的东西、专业化的东西的时间。

《大学周刊》:需要做什么来改变这种状态?

贺卫方:我还是希望我们有一个整合的机制。但是,现在很无奈的是我们的大学自治问题。从西方大学教育的发展来说,自治会在同行之间形成一种各个大学联合起来的共同体,像美国大学的法学院院长联谊会,还有美国法律家协会,这对整合法律教育的模式起到非常大的作用。所以,越自治,就会越整合,
越不自治越各行其是。我们现在,一方面大学不独立,另外一方面,各个大学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大学周刊》:中国的法治进程与法学教育有什么关系?

贺卫方:一个国家的法制发展一定会影响法律教育和法律学术研究。我自己觉得不大能够想象,在一个还没有走向法治的国家里,能够有一流的法律教育。法律教育和法律的职业是互动的,跟这个国家整个教育管理模式是互动的。

    至今我们还不能说中国是一个“法治”国家,它基本上是一个“人治”国家。法律制度在不到三十年的发展时间里,比较大的一个成绩,也许就是让大家确立了这个社会必须要走法治之路这种观念。在现有制度下,我们没有办法获得学术本身、教育本身,包括法律本身的独立性。但是,市场经济发展需要法律制度,没有这个东西,一个组织会崩盘,所以还是有些因素在推动这个国家法治的发展。而法治的发展与法律教育、法律学术研究,会存在着一个互动的正相关的关系。法治的发展会要求法律教育的发展,法律教育做得好,法制也会变得很好。

《大学周刊》:与此相关的,我国目前法律方面的学术研究存在什么问题?

贺卫方:我们最大的问题在于,在我们这样一个模式,或者说欧洲大陆法学模式下,法学研究对于国家的立法、司法制度都有很大的制约作用,甚至可以说,它本身也是立法、司法的有机组成部分。而我们国家现在还感觉不到有一种主流的东西,基本上还是“张说”、“李说”、“王说”……大家各说各话。

    法学研究的学术制度上也有问题,如大家要定期出成果,每年要发表两篇核心期刊的论文,当然这要求不算太高,但你每年都得写。有的学校要求更多,要求硕士、博士出成果,我们现在很多学术上的失范行为就与此有关。再想想现在学术论文的质量。我们是世界大国,学术期刊的数量也是世界大国,但是真正在前人的基础上向前推动学术发展的文章很少。

人情练达皆文章

《大学周刊》:作为一名知名学者,您一直很关注社会,中国传统看法,好像做学问就应该在书斋里头,不是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

贺卫方:人情练达皆文章,也是中国的传统。从孔子以来,中国的传统一定是讲求身体力行。不仅仅是所谓的在书斋里做学问,写出的东西人都看不懂。思辨本身就是一种学问。我觉得思辨之学和践行之学都是十分重要的。

    近代以来,我们一直面临着西方学术一种巨大的压迫,以至于经常会失语,不知道如何表达。尤其法律中间几乎所有的概念都来自西方,我们说的是用中文翻译的西方话语。在这种情况下,有不少人会走向一种艰涩的道路,对年轻的人也形成一种误导。

    另外,作为专门从事学术研究和教学的大学教师这种职业本身,一是存在着一种对体系化的理论的建构的努力,另外一方面又会追求“语不惊人死不休”。老师最得意的就是,在学生面前把教科书撕得粉碎,说“里面一个字都没有用”,完全的破坏。所以,建构和破坏之间,也会导致学者把握不好。

    我自己有一个重要的标准,这种标准评价的不是量,而是品质,是否真正具有新的见解,超越了前人,对相关的学科的发展有所推动,对社会变革有所推动。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并不在意有些网友的评论,所谓的“学术上没有什么深度”,把表达得通俗看作思想的肤浅是不对的。

《大学周刊》:在现有环境下,大学教授应如何做才能保持自身角色的平衡?

贺卫方:这个问题其实正是我整天在思考的,不大容易做到。在中国这样一个整体的环境下,想完全离开政治是不大可能的。有些人认为和政治保持距离的学术是不可能有什么生命力的,这其实错了。与政治保持距离不是说对政治不表示关注,而是你不能跟政客们说话一样,你要保持学术话语的纯粹性,不要变成一种很极端化的、政治化的表达。你会非常审慎地去处理各种各样的资料,你会注意不要把某些领导人的话当做不需要去论证的不刊之论。这样的研究更加理性,更加纯粹,也意味着它本身具有建设性,是讲道理的。可怕的就是喊口号,即使你的口号是我赞成的,但如果没有一种真正的学者的论证的话,也是没有意义的。

    总之,一定要有独立性。独立性丧失了,什么都没有了。在中国这样一种环境下,我们本身要追求一种纯粹性,同时也要向比我们晚一点点的后辈起到一个示范作用,让他们看得到你是一个推动法治的人,最重要的你还是一个学者。

中国教材为什么要篡改爱迪生和爱因斯坦的名言?

  我已经当了十多年学生,今后估计还要当几年学生。当了这么多年学生,我对中国教材最大的感想就是——第一,它是不科学的!第二,它是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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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教材靠不住,首先在于它不想说真话,或者说不敢说真话。一些众所周知的例子我就不举了,今天我只举两个我印象最深刻的例子,是关于两位伟大的科学家、发明家的(他们与政治关系甚少,更没有反华嫌疑,但依然遭到篡改的命运)——一个叫爱迪生,一个叫爱因斯坦。当然,表面上看起来,中国的教材是很捧这两个人的,政治课本赞扬他们勤奋,物理课本夸奖他们的功绩,历史课本说他们是划时代的人物,连小学语文课本都有爱迪生的故事。可惜,这不是真正的尊重。所谓的尊重,首先要尊重对方的基本人权,也就是说话的权利;中国教材把他们的话胡乱修改以证明自己的论点,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如果他们两个还活着,肯定会气的上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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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教材篡改的几句“爱迪生与爱因斯坦的名言”的影响还是颇大的,我接下来慢慢说,看看这几句话有没有影响过你。如果是的,那么很可惜,教育部把你骗了,我们应该看到那些真实的原句,知道他们真正的观点,才能获得真正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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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要严重抗议教育部屡次篡改爱迪生的那句关于“天才”的名言——我们都以为是“天才那就是1%的灵感加上 99%的汗水”。当然,这句话本身并没有被偷梁换柱,但教材偏偏每次都漏掉后面那关键的一句话:“但那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大家可以看到,没有后面的这句话,全句的意义就完全改变了。爱迪生当然是个天才,他也是相信天才的(他曾经多次把福特叫做“天才”);他对天才持一种“有条件的承认”的态度,即天才是最重要的,但天才也需要努力。爱迪生承认努力,但他归根结底更重视灵感。而中国的教材上从来只有这第一句,这等于全面否定灵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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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和政治没有任何联系,不会犯中国人的忌讳,为什么会一直遭到篡改,搞的残缺不全呢?我想可能与中国的教育制度精神有关。中国的教育一向是“学海无涯苦做舟”“题海战术”“一切行动听指挥”,这种教育本身的目的就是制造“整齐划一”的“听话的人才”,它不需要天才,也不承认灵感。政治课本甚至从根本上否定人的天赋的重要性,片面强调后天努力;当然,我不是说努力不重要,努力是必不可少的,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抹杀天赋。教材给人灌输一种极端的观念,轻视中国有天赋的人才,实在是对中国青少年的一种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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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前一句话还与政治问题无关的话,那么对爱因斯坦话语的篡改就纯粹是政治目的了。我们的教材为了宣传唯物主义和无神论,不惜篡改爱因斯坦的宗教信仰,把一个虔诚相信上帝的人改为了伟大的唯物主义思想家。且看物理教材、政治教材对爱因斯坦名言的联合篡改,为了方便对比,我们先列出爱因斯坦的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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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因斯坦曾经说过:“上帝不掷色子。”他这句话是针对量子物理而说的。量子物理中有一条非常重要的测不准原理,它彻底打破了“决定论”的物理学,而爱因斯坦恰恰是支持决定论的,这与爱因斯坦的宗教信仰有关。爱因斯坦并不是一个狂热的信徒,但他始终相信上帝的存在(不一定是某个宗教的上帝),他认为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观念就好象上帝掷色子一样不可相信。这是他的本来意思。

那么,现在让我们看看,教材是怎样篡改爱因斯坦的话的——绝对令你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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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材说:“爱因斯坦反对量子物理,是因为爱因斯坦觉得量子物理学家承认有一个掷色子的上帝存在,不是一个真正的唯物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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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帝。我真的无话可说了。且不谈西方的科学家是否都是唯物主义者,且不谈爱因斯坦本人究竟信不信上帝,教材首先就把爱因斯坦的话完全颠倒了。爱因斯坦说“上帝不掷色子”,教材却说:“爱因斯坦说,不存在一个掷色子的上帝”。于是爱因斯坦的有神论原文就变成了教材的无神论段落,我们伟大的唯物主义与无神论教育又取得了一个新的成果。至于爱因斯坦会不会提抗议,这个不用担心,他去世已经几十年了,不会再有人找你的麻烦了。

不过总体说来,最近几年中国教材篡改科学家名言的行为有所收敛,“天才就是1%的灵感……”那句话已经很少有人提了,说爱因斯坦是无神论者的课文也已经被淡化。另外,我还在新的高中生物课本上看到了一段令我大开眼界的话,我惊诧的是现在的课本居然有如此勇气刊载这段 “大逆不道”的话,愤怒的则是原先的课本骗了我们这么久,一直不敢把这段话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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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的主题是这样的:1950年(?),美国在波士顿郊区埋了一个“给1000年以后的人类”的储藏罐,里面有当时人类的一些日用品、科技发明等,还有爱因斯坦写的一封信。过去,我们的政治教材刊登了这封信的片断,主要是说资本主义世界如何混乱,人们丧失了生活的意义云云,总之,爱因斯坦对资本主义绝望了,所以他应该是个社会主义者……呵呵,好象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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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实际情况又是怎么样的呢?

我要称赞新生物教材的作者,他们毕竟是比较有胆量的。在他们刊登的爱因斯坦书信中,可以见到以下段落:“整个人类都丧失了生活的动力”“世界笼罩在一片阴影中”……最重要的,是倒数第二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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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多数人的道德和智慧,与那极少数真正为人类创造价值的人比起来,是无比低下。”

爱因斯坦的这句话,可以说是严重违反我们的马克思主义,也就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英雄史观,是一种藐视人民群众的史观,是一种自大狂的史观,是一种……总之是一种绝对不能接受的史观。如果按照中国课本一贯的作风,肯定给改成:“因为少数大老爷压迫人民,人民的生活才如此痛苦!”可现在的生物教材却默认,多数人痛苦的根源不在别人,恰恰在他们自己——谁叫他们的道德和智慧是如此低下呢?

冰点周刊主编要求中纪委调查停刊

 

【2006年2月8日狱委讯】(美国之音记者:宁馨)2006年2月7日华盛顿报导)中国官方报纸中国青年报属下冰点周刊的主编李大同表示,他星期一下午正式就冰点周刊被责令停刊一事向中国共产党的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上交了申诉书,要求中纪委对此事进行调查,追究造成停刊事件的人的责任。 

李大同对记者说,他以一名共产党员的身份上交申诉书。按照章程,他先将申诉书递交给中青报党组,再由党组逐级上报中纪委。他表示:“按照中国共产党党章的规定,每一个党员有权利通过正当途径控诉党的任何一级组织和个人。有关党组织在接到党员的申诉时不得延迟和扣押,受理申诉的这一级党组织必须给予负责任的答覆。我们就是根据这样一个程序提出我们对整个停刊事件进行调查的要求。” 

*李大同否认目标指向中宣部副部长* 

海外有报导说,李大同申诉书的目标直接指向中宣部主管报刊宣传的常务副部长吉炳轩,但是李大同对此给予否认。他说,申诉的主要目的是要求中纪委对冰点停刊一事进行调查,如果已经清楚是谁对该事件负责,那就没有必要进行调查了。李大同表示,要求调查的主要理由是共青团中央宣传部对冰点周刊的处理违反了法律,也违反了共产党自己的政治程序。 

李大同说:“这整个事件的过程都是违反宪法和法律的,也违反我国目前的机构管理权限。大家都知道,处份决定是团中央下发的, 而团中央根本无权作这种决定。中国青年报是直属团中央书记处的,团中央宣传部和中国青年报是平级单位。按照中国管理权限,团中央是直接受党中央领导的,而不是受团中央宣传部领导的。所以这个事件的所有环节都是越权的,是违纪和违法的。” 

*周刊负责人命运引起关注* 

冰点周刊停刊之后,人们普遍对该周刊负责人的命运感到关注。李大同表示,他的编辑职务被撤销,但仍然是中青报的工作人员。目前他和其它周刊工作人员处于“停刊整顿”阶段。 

冰点周刊是中青报最受欢迎的栏目之一,因为广泛报导社会现实问题而受到读者青睐。周刊因为刊登一些触及中共敏感神经的文章而多次被中宣部点名警告,如台湾著名作家龙应台的《你可能不知道的台湾》以及中共前领导人胡启立的长篇回忆文章《我心中的耀邦》等。今年1月,该杂志刊登了中山大学教授袁伟时的文章《现代化与中国历史教科书》。这篇文章认为中国的历史教育政治化,并在有些方面有违历史事实。团中央宣传部批评这篇文章严重违反“新闻纪律”,于1月25号开始对冰点周刊停刊整顿。这一事件在海外引起强烈反应,国际人权和记者权益组织纷纷批评中国压制言论自由,而海外媒体也普遍认为冰点的停刊显示中国政府正加紧对媒体的控制。

 

记者无国界吁惩处打死副总编吴湘湖的凶手

 

【2006年2月8日狱委讯】(VOA记者:王怡茹)中国浙江省台州市台州晚报副总编吴湘湖在被警察殴打三个月后死亡。总部设在欧洲的媒体权益组织记者无国界呼吁中国当局依法审理肇事警察。 

41岁的吴湘湖2月2号在杭州市医院去世。吴湘湖因为在10月底到警察殴打导致肝脏功能失常。吴湘湖两年前曾经进行肝移植手术。吴湘湖的同事表示,他的死亡与警察暴力有关。 

总部设在巴黎的记者无国界组织星期一呼吁中国政府依法调查审理导致吴湘湖死亡的凶手,该组织认为这是一起犯罪行为,而不是行政疏失。记者无国界的声明指出,带头冲进报社的大队长被撤职,但是他和其他参与的警察都没有受到刑事诉讼。声明还说,中国政府不应该仅仅撤除肇事者的职务,因为这会使得社会接受警察有决定记者生死的权利。 

第一起中国记者被打致死案件?

记者无国界中国事务部负责人樊尚.布罗塞尔说,世界许多国家都有记者因为报导而遭到杀害,但是在中国还没有类似的情况,吴湘湖可能在中国算是第一起案例。他说:“根据我的了解,这是中国第一起记者因为遭警察殴打而导致死亡的案例。中国记者过去倒是经常被关押。你可以想像,如果警察可以因为车辆徵税的问题打死一个记者,那么如果记者报导共产党或是其他敏感问题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做?” 

中国官方新华社报导,去年10月,台州晚报发表了一篇关于台州市椒江区交警胡乱收取电动车费用的报导,引发警察不满。报导后一天,数十名交通警察冲进台州晚报报社,殴打副总编吴湘湖,造成吴湘湖多处受伤。吴湘湖自从受伤以来一直住院。带领交警殴打吴湘湖的交警支队椒江大队队长李小国被撤除党内外各项职务,并且调离交警岗位。 

记者打电话向台州市椒江区公安分局询问情况,接电话的人说,负责人目前还在春节假期。 

 

盛雪在多伦多绝食

 

【2006年2月8日狱委讯】(大纪元记者杨舒多伦多报道)2月6日上午9时,著名自由撰稿人、时事评论员盛雪在中国驻多伦多总领事馆前开始爲时24小时的绝食行动,回应高智晟律师组成维权绝食声援团的倡议。 

盛雪是多伦多声援中国维权绝食团的发起人之一。目前同她一起在中领馆前绝食的有多伦多的王丹女士。多伦多今天天气异常寒冷,风速高达每小时50公里。盛雪和王丹正坐在中领馆前的风雪中。 

据多伦多声援中国维权绝食团的赵春容介绍,更多人士在家中和其他场合参加绝食。绝食团2月5日收到一位姓周的人士电话,表示已经自发绝食24小时,声援高律师的倡议。 

赵春容还介绍,多伦多周边的密西沙加市的几位60多岁的老太太,2月5日也打电话来,说她们已经在家里开始接力绝食,声援高智晟、高飞熊律师等中国维权人士。 

多伦多声援中国维权绝食团联系电话:416-893-4492。 

下面是盛雪绝食前在2月5日发给一些朋友的信: 

您好: 

明天早上9点我会和几个朋友一起在中国驻多伦多总领事馆前开始为时24小时的绝食行动。做这件事的原因在下面的声明中有详细的说明。 

如果你也关注高智晟的处境,以及所有在中国因争取应有的人权而遭受迫害的人们的处境;如果你也希望中国不是越来越金权结合的黑社会化;如果你也认爲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这个社会现象的一个因素,并希望自己成爲改变这一现状的因素,那麽这一行动也希望得到你的理解参与和声援。不管你在哪里,你都可以做这件事。 

绝食24小时是个有点豪迈但是对人的身体没有太大伤害的做法。这一行动主要是要体现一种精神、一种志气、一种诉求、一种弱势蔑视强权的高贵和优雅,而这些正是我们的一种价值观的体现。 

让我们所有的人挽起手来连成一个环,让这个环成爲所有绝望无依的受害者,所有奋起争取的维权者,所有被黑暗包围被凶残逼视的勇士强有力的依靠和保护吧。你就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盛雪

从春晚说起:总有一种无耻让我们泪流满面

很久没有写什么东西了。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而是一幕荒诞剧的舞台。触目可及的荒诞到无耻、可痛到可笑的拙劣表演,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旧痛未定又有新痛出炉、荒谬绝伦而又毫无遮掩的无耻让人痛极甚至笑起来,笑里却有眼泪要夺眶而出,为这个我深爱着却又如此苦命的中国。

  在陪着家人看春晚时,我油然想到电影《阿甘正传》里的一个镜头:当圣诞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失去双腿的邓·泰勒上尉却呆坐在轮椅里,表情木然,和周围欢呼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反差。—–是的,在看不到未来和希望的时刻,那不是属于他的圣诞节。

  当春晚主持人一次次告诉大家手机短信平台的号码时,当屏幕上一次次打出这些短信平台的号码时,它无疑也在提醒中国还没有手机的8.5亿人:这个节目环节不需要你的参与,大熊猫命名与你无关,因为你没有手机。而一个摈弃了8.5亿人的投票结果,究竟能有多少代表性?

  当然对央视来说,当短信代表着他们的春晚收益时,那些没有手机的人群的感受、所谓投票的代表性也就无关紧要了。1.3亿短信发送量、一千三百万收入,倾刻间赚得盆满钵满。—-我努力想在屏幕上找到”本条短信收费0.1元”的提示,用以修正对于央视的人格偏见,却始终没有看到短信收费的提示,而我对央视的人格偏见却再一次被验证了:原来一条短信收费”果然”不是0.1元而是1元钱,这还没完,发完短信后,(引用)”那个2006的信息台整天往我的手机上发收费信息,且北京移动声称不能取消,严重扰乱了我的正常生活…遗憾的是,作为一个国家电视台,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竟是它赖以生存的唯一手段,不禁让我想起某类人,真是一路货色!”

  春晚,多么”气势磅礴、博大精深、波澜壮阔、韵味雅致”的春晚啊!多么具有突破性和创造性的舞美、灯光、音乐啊!导演津津乐道眉飞色舞地说:他做到了在舞台上真的可以下一场雪!呜呼,一场堂而皇之的大雪底下掩盖掉了多少困窘、眼泪、耻辱和贫苦啊!《开心100》节目访谈张纪中赵宝刚王小帅贾樟柯这些导演,请他们说说自己会怎样导演春晚。这些导演说的无非是欢快、闹腾…但在笔者看来,如果让他们导演春晚,结局绝对好不了多少。为什么?因为这些春晚的导演、大腕、主持、演员、策划、灯光,包括现场的观众,可以说都是这个社会的贵族,他们不用担心过了春晚买不到外出打工的火车票、不用担心没有着落的工作、不用担心30年的房贷(更不用说拿不出房贷首付的人们了)、儿女的高额学费和医治伤病的高价药费…被这些沉甸甸的问题压迫着的人们,不管春晚的屏幕多么欢快闹腾,他们能够真正高兴起来吗?

  肯定会有人说笔者把春晚要承担的责任堆积得太多了,它的功能不就是让大家笑一笑、乐一乐?如果这样说,那么笔者断言,在一个大家忧心忡忡的时代,春晚无论如何达不到让大家喜从心底笑逐颜开的目的。

  在笔者看来,其实只需要一个节目就可以了。真的,只需要一个节目,因为这个节目,其他节目都将只是陪衬,而这台春晚将足以温暖千家万户并被大家铭记心头,也必将有千万人为这个节目流下感动而欣喜的泪水。

  这个节目就是:请国家的最高领导人站在春晚台上,除了拜年以外,能够和大家反思过去一年的功过得失,诚挚地表达党和政府带领全国人民迈向健康幸福社会的坚定信心和有力措施。

  请那些导致了医疗、教育、电力、股市、农业、房地产…改革失策的最高主管领导站出来,向全国人民真诚地说一声:对不起,我会改。

  中国人民是如此的善良淳朴,他们为医疗、教育、电力、股市、农业、房地产…承受了如此之多的苦难,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这些失策带来的苦难。但在这举国团聚的日子里,请用真诚换取真诚,请说出那一声早该说出的”对不起”吧,让他们看到爱和尊重。谁说涂脂抹粉式的锣鼓喧天、一团和气才是喜庆?真诚和理解的泪水更能洗去屈辱、萌生憧憬和希望。—-一个萌生希望和憧憬的春晚,难道还有比这收获更大的吗?

  而当李咏、朱军、董卿周涛、大陆港台各式明星大腕春晚结束开着私家车离去以后,一切依旧。紧缺的火车票依旧、没有着落的工作依旧、30年的房贷依旧、儿女的学费依旧、医药费依旧……春晚,不过是个应景的爆竹而已,一声锐响后,空虚失落依旧,光天化日下的无耻依旧,这是个怎样的寂静的春天啊。

  小说《阿甘正传》的结尾是这样写的:”不过,我跟你说,朋友:有时候到了晚上,我仰望星星,看见整个天空就那么铺在那儿,可别以为我什么也不记得。我仍旧跟大家一样有梦想,偶尔我也会想到换个情况人生会是什么样儿。然后,眨眼之间,我已经四十、五十、六十岁了,你明白吧?”

林达:龙应台的启示

我和龙应台同年。当龙应台在海外旅居十年,回到台湾,一边当教授,一边一篇篇地写她的《野火集》时,大陆文革结束,大学恢复招生。我在遗漏了中学、失学十余年后,终于有机会上完大学。80年代的中国大陆比台湾更封闭,当时我的状态,恰好处于应该受龙应台启蒙的位置。多年以后我移居美国。在美国生活了十几年之后,再回看中国,又有了类似龙应台当初从国外回台时的体验。所以很巧,我有如此两头的感受。

  龙应台从小生活在台湾,去国一程将近十年,初次回去定居,她变得”容易生气”。这让我想起自己的经历。在离开大陆两年多以后,回去了一次。两年多的时间很短,可是,一切以前感觉理所当然的事情,出乎意外地变得难以接受。我非常惊讶:中国还是原来的样子,我怎么了?我后来明白,两个不同源头的文明,若选择在一个小人物身上冲撞,发生的事情,就可能叫作悲剧。但是,龙应台在把它化为一种积极的力量。

  这个世界很大。资讯的开放,使得和国际接轨变得容易。逐渐知己知彼,就会自然作出调整,面对外部世界,不再感到紧张。这是很关键的一步。曾经有过的过度自卑和自尊,是源于对世界的陌生。因此我相信,当年龙应台让人感觉惊讶的一些话题,已经在今天的台湾成为常识常情。可是,我也相信,龙应台话题背后、她在传达的那一个世界,人们仍然需要了解。这就是龙应台始终不会过时的原因之一。

  今天台湾的民主政治制度和现代社会规范,其实是移植于异文化。这样的制度在它的原生地,也经历千年磨炼、经历社会文化和政治制度的不断互动,是一个与历史俱进的漫长过程。这种制度在中华文化圈的移植是”一朝落地”,难以马上生根。因此,需要象龙应台这样,有强健胃口能够消化异文化、又土生土长熟悉本土文化的人,担当一个过渡桥梁。

  我们常常看到,象民主这样的概念,会成为非常奇怪的东西。虽然那是大家耳熟能详、张口就来的名词,在讨论中频频地运用,可是,这并不是说,大家在讲的就一定是同一回事。在民主和民主、自由和自由、政党和政党之间,可能存在很大的认知差异。所以,在争论的时候,有时就是鸡讲鸡的,鸭讲鸭的,似乎在使用同样的语言和名词,实际上讲的却不是一回事。

  先是概念就来自外来文化。当它引入中华文化、用”汉字”来表达时,这些”字”携带着它本来已有的灵魂,又输入一些外来的血液,以一个新的面貌,开始自我表述。然后,在我们脑子里形成固定印象,形成新一轮的概念。它们和原来的本意,可能并不完全相同。就如同现代政治的政党概念,进入中华文化,常常会出现一种同生共死、忠诚不二的组织压迫感,而在它的原生地,却是轻松自如、随意切换的个人观点选择,而它的基础,又是文化上价值的个人取向。那种散漫和疏离,和中华文化中传统的家族、小团体的紧密联系,完全不同。而那些离散的个人,又由于西方文化中宗教的影响、结合从市民走向公民的传统,形成了具有公民责任、公民权利、公德心、自我反省、自我约束的社会细胞结构。如此走向一个法治的自由社会,乍看上去,一盘散沙各行其是,实际上却是有章有法。这是民主制度的基础。

  上世纪八十年代,在世界范围内,大部分残存的集权制度,已经穷途末路。一个学者,要有能力理解和指出集权制度的不合理,已经不需要很高的智慧。可是,要预警制度变更之后,社会适应的难点,却并不容易。在一个集权社会,推出一个反对党似乎是重要的。可是,在民主社会诞生的一刻,社会面临的难题马上就截然不同。人们会发现,反对党的生存不再需要呼吁,相反,可能是突然冒出的一百个政党面对如何共存而束手无策。新的政治家们、包括学者们本人在内,也立即面临一个学习过程。如何塑造自己在一个民主社会中作为普通公民的平常心,平衡自己的公民权利和责任;如何拒斥权力诱惑,在一个公民社会平等地生活。每一个从集权社会脱胎出来的人,可能都必须经历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够渐渐学会。然而,唯不同观点的平等交流成为社会常态,不同政党才可能摆脱你死我活的争斗文化,成为各种民意正常表达的渠道。民众唯有成为一个个具有良好素质、独立意识的个体公民,才不会轻易被政治家调动,成为他们手中任意操纵的工具。

  《野火集》的出版在当时的台湾引起震动。那是社会质变的前夜,是多年郁结在有待解开的时刻。台湾民主化以后,人们回想龙应台带来的旋风,更清楚地看到,那些社会批判,其实是推动制度变革的一个动力。这也使得一些人读到《野火集》,常常理所当然地,就把龙应台单纯解读为”一把野火烧向专制的斗士”。龙应台出现的时机是一种优势,也是一个容易被误解的指针。龙应台的批判性成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显象,人们也因此可能忽略隐隐在下支撑它的基础。

  龙应台在一个尚未”解禁”的集权制度下,不仅是如其他知识分子所做的,直接抨击集权制度,而更多地是把批评直指社会的非公民化、即公民社会特质的缺失,直指包括每一个个人的公民意识之淡薄。她批评台湾教育的核心,是指出教育没有在为公民社会作出准备。龙应台的眼光在当时是超前的。龙应台根据自己对世界和台湾的了解,或许预见到当时台湾集权制度的瓦解,并不是那么艰难和遥远。可是,龙应台一定知道,在它瓦解之后,一个移植的制度,会立即面对公民社会的单薄基础,面临根系深入的障碍。因此,龙应台不是简单地冲击集权政府,促使它的解构,而是提前让民众理解,民主不仅是一个政治制度,它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固守中华文化圈传统社会的许多旧观念,并不利于这个制度的存活和生长。这个方向的批判,其实需要更大的智慧和勇气。  

在集权社会的末期,站在民众的立场,把矛头直指专制政府,虽然被政府所不容,可是你的身后自有万千民众的支撑。龙应台从一开始就放弃有利地势,选择站在一个孤立的位置。不仅批评政府,更多地是尖锐刺向每一个人的内心:你有没有为一个民主的公民社会做好准备,你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公民?假如不是,先改变你自己。面对中华文化圈,龙应台不避讳她的思想资源的异文化源头;面对民众,她紧追不舍地指出每一个人的弱点和未尽的公民责任:

  ”几流的人民就有几流的政府,就有几流的社会、几流的环境”,至今读来令人惊心动魄。

  这样的尖锐不仅是在检验龙应台的勇气,更是在检验当时大多数台湾民众的水平,能否消化一剂重药,激发出自省的能力。二十年飞快地就过去了。那个旧日台湾,已经成为遥远的故事。可是,《野火集》内涵的前瞻性,一些和特殊时代背景相连的政治批判已经过时,《野火集》依然生气勃勃。它不仅是一个历史记录,还是仍在燃烧中的野火。因为,龙应台的预见,在今天的台湾变为现实。

  而龙应台的尖锐并不走向居高临下。除了个人素质,也是在一个平等社会中,长期地接受潜移默化的结果。你感受到平等,她也
是和你一样的一个公民。这种分寸感对一个传播火种的知识分子,常常很难拿捏。从中华文化圈里出来,很多人能够做到文字优美、内容正确、逻辑严密,可是,也许是我们习惯了这一文化中”士”的特殊位置,对自己的定位定调往往会”开低走高”,作社会批判时,会忘记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批判的烈度越大,自我的位置就不断上升,不能持之以恒地维护和读者对话的平等。因为在这个文化中,历来缺少平等的概念。对于我们,自己的”低调”还是理智的产物,而不是本能的反应。

  相比二十年前,中华文化圈里的知识分子,都有了更大的舞台来表现自己。可是,要留下不但能够震撼当时,更能让人长久回味、影响深远的文字,就不仅需要扎实的文字功底、思想的力度,还需要许多其他的东西。龙应台在给我们启示。阅读龙应台,我常常想到,刺破平静水面的锐利冰峰,它也许只露出一角,可是,你总是可以在这水面之下,找到沉沉稳稳的一个山座。

卢雪松:让我们看着这些人

—读《母亲杨沫》

请翻开《母亲杨沫》这本书。

让我们看着那些人。读他们,努力看穿他们,并看穿由他们联结而成的那个时代。

杨沫:善良、敏感、简单。童年弱小的心灵无所依靠,是她愿用一生作代价融入一个群体的心理动因。在一个传统价值草衰珠黄的年代,杨沫刚好成长为一个少女,那是个希望全赖青年的时代,年少的杨沫与朋友们任青春在激扬中挥霍,以为青春的朝气完全赋予了他们挥斥方遒的资格。我相信,走进一个队伍之中,那不是杨沫们对生命负责的选择。新鲜、冒险、刺激,少年人多么容易错将它们当成意义,而当有人在这之上又扣了顶主义的高帽,所有的牺牲便无比崇高。杨沫们就是这样轻率地开始了他们的一生,在反复无常的沉浮中,一步步把自己交了上去。

以小说和电影为代表的文艺在49年后始终是在屡屡挫败又屡屡抬头的夹缝中艰难前行。要将人性从人类的血液中抽离颇要费番力气,而这个过程,在当时美其名曰叫做“革命”。对《青春之歌》的批判无疑是这个“革命”过程中有代表性的事件。批判的当然不只是书,更是写这书的人。在排山倒海、文武并用的攻势面前,除非圣贤大勇,一个普通人不畏惧低头才怪。就像落水的两个人会下意识地想踩着对方爬上陆地,浩然与杨沫在此时开始了以保全自我为目的的相互揭发。两个人疏远了,两个人暗地里又彼此照应疼惜。恐惧啊恐惧,巨大的恐惧面前,人何以堪?

隔岸观火,看得清拉大旗作虎皮的背后,个人被玩弄于权谋之中的种种可悲可叹,就不能不向杨沫们追问一句:你们是否切身体验到了最真实的人性——恐惧、自怜、以强凌弱、争权夺利、温情、仁爱、勇气和良心?你们是否发现,原来这一切都和到处乱哄哄叫嚣着的阶级意识、思想路线毫无关系?你们是否想过,一个与人性无关的主义演变成整人的工具是否有着某种必然?看透这一切的人,有的索性做流氓,在没有廉耻感的时代挥舞着棍子游刃有余;有的被现实的荒谬打醒,放弃盲从,去寻找自己思想上的林中路。但遗憾的是大多数者如杨沫,终归没有勇气让自己从幻象中醒来。

当发生在杨沫身上的噩运已经止歇,她却仍不想从这出闹剧的被迫害的角色里走出,竟自愿请求下乡劳改。这种不可思议的自虐式的报恩心理,完全符合心理学上的“斯德哥尔摩”症状。可叹的是在当时的中国,几乎整个民族都不同程度地陷入这种症候之中。杨沫不是害人者,她是受害者。她有错误,却无法让人对她反感。我知道,她是个需要真朋友的人,可惜她生不逢时,遇到的良师益友实在不多。

张中行:一个骨子里秉承传统中国文化价值的、有所“守”的学者。一个人可以对政治不感兴趣,但绝不能在政治的蛊惑和压迫下丧失人格。张中行任杨沫高高在上对他评点,却一生中宽待与尊重杨沫。这样一个少有的闹剧外的清醒者,保守着也践行着中国哲学中以柔克刚的高蹈境界,理应受到人们的尊敬。

马建民:一个私利不太多、私情更少的人。思想实际简单,他眼中的生活似乎可以通过计算来衡量。不知怎么,革命者中这一类人相当的多。他与杨沫的结合改变了杨沫的命运,但他却照亮不了杨沫的灵魂。杨沫与马建民一同拥有三个孩子,但他们却根本没兴趣让孩子感受到家的温暖,也无力保护孩子的生命与尊严,因为他们自己也正是灵魂被反复撕扯、身心俱疲、乞求领袖眷顾的孩子。

李蕴昌:老鬼对他的评价“纯净正直”。一个同样在思想运动中自觉边缘化的人。他的生命虽然朴素,但却细腻真实。他是杨沫晚年最大的亮色,他使杨沫终于有了摆脱虚假做真自己的勇气。

白杨:端庄优美下透出的坚韧、沉稳、成熟,不一定人人都看得出,但在重大的人生考验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她珍视生命,百辱不屈,有勇有谋,不出卖别人,单独囚禁五年仍保持清醒头脑,如此之奇女子着实令人感佩。姐姐杨沫与之相比则多有不如。其原因在于,白杨因为是“旧时代”的典型,所以在新政之下差不多被判出局,无所求因而无所畏;杨沫的命运则完全握在官家手中,越是寄予希望就越被人控制得紧,最终以至于失去了自我。

老鬼:一个疏远母亲、同情母亲,母亲离世后疯狂地爱着母亲,与母亲杨沫有着血脉传承的人。真实、坦白、执著、神经质,相信这些性格必有从母亲杨沫那里的遗传。在一个被家庭和社会放逐的时代倔强地长成一棵树。用自己的文字与母亲交流,打开了母亲的视野。是晚年杨沫的骄傲。

感谢老鬼用真诚和勇气写成的这本书,由此我们看到了那么多措辞生硬怪诞、语无伦次,带着妄想狂、迫害狂神经症口吻的揭批材料;我们看到了那么多打着政治旗号明争暗斗,把社会规则与人性尊严弃之不顾的事件的内幕;我们看到罪恶因政治庇护而免受惩戒;我们看到一个大张旗鼓鼓励恶斗的时代人的命运的彻底倒错;我们看到这样一种倒错使人性受到怎样的威胁与扭曲,以及由此带来的深刻的人性危机……

感谢老鬼让我们看到这一切,看那个时代,看那群人。看着他们,然后再认真反省和提醒自己。因为历史没有过去,历史正在来临。

《纽约时报》一月上榜新书

★诗集《伟哉和平》

  作者玛雅·安吉罗是美国著名黑人女诗人及作家,其诗作以激情动人著称。她曾在克林顿就任总统大典、2005年白宫点燃国家圣诞树典礼等重大场合亲自朗诵自己的诗作,除了诗集,她还出版过自传等畅销书。(书名:Amazing Peace,作者:Maya Angelou,出版:Random House。)
  
★反恐惊险小说《人质》

  美国一名外交官在阿根廷被杀,其妻被绑架,绑架者威胁说,如果她不说出她兄弟——一名卷入伊拉克石油换食品计划丑闻的联合国外交官——的去向,就杀掉她所有孩子。国土安全部探员卡斯蒂洛受总统派遣,去解救人质。作者格里芬是军事小说畅销作家,有“美国战争惊险小说之教头”之称。(书名:The Hostage,作者:W.E.B.Griffin,出版:Putnam。)
  
★推理小说《丢下炸弹的猫》

  作者莉莲·杰克逊·布劳恩现年90岁,曾在底特律当了29年编辑。从1966年起,她的“猫侦探”系列至此已经是第28本。书中破案的主角是两只猫,寇寇和丫丫。作者称,“虽然不是所有喜欢推理小说的人都喜欢猫,喜欢养猫的人却似乎都喜欢推理小说”。(书名:The Cat Who Dropped a Bombshell,作者:Lilian Jackson Braun,出版:Putnam。)
  
★惊险小说《你的每一口气》

  富有的慈善家在过80岁生日的时候,孙子威廉失踪了,威廉的异母兄弟米切尔成了芝加哥警局怀疑的对象。作者朱迪·麦克诺特是深受读者欢迎的畅销作家,其小说爱情与惊险交织,人物令人难忘。(书名:Every Breath You Take,作者:Judith McNaught,出版:Ballant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