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天:就“话剧百年”答《深圳晚报》问

  1,今年是中国话剧百年的日子,在你的眼里,中国这一百年的话剧历程可以怎样评述?
  答:严格意义说,没有话剧这么一回事。当初,引进西方戏剧时,有人为了让这个舞台剧种区分于“唱念做打”的中国戏剧,便“创造”了这一说法。这个错误的概念引导了我们一百年,便产生了一百年的戏剧误会,便产生了一百年的没有被拍摄下来的电视剧。人艺传统,归根结底是易卜生的传统,是西方戏剧很小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当然这也无法被说成是什么“现实主义”和“批判现实主义”传统。而且,百年的说法很不好,在中国话的语境里,死了人才说“百年”。话剧百年,就是话剧死了,我们开个追悼会。刘邦死的时候,吕后问:“陛下百年之后,谁当宰相?”

  2,在这一百年里的话剧历程里,你认为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和剧目有哪些?有哪些剧目影响了你?
  
答:除了我的剧目,没有什么别的激动人心的剧目。

  3、你如何看待中国话剧的现状,你觉得将来中国话剧会以一种什么样的趋势发展?
  
答:目前戏剧舞台的现状,就是做宣传,为政治做宣传,为房地产商、理财业务、传销或者别的什么商业活动做宣传,并没有什么艺术作品,也更谈不上什么产品了。大制作、大盘子很多,都是政府化一千万做戏、再化一千万买票组织人看戏的事情,聋哑学校包一场,消防队武警战士再包一场。而老百姓对此毫无兴趣。

  4,话剧和其他的戏剧比较,有什么样的优势和劣势,她对于文化的发展有什么样的意义?
  
答:如果文艺创作和生产不能摆脱为官为商做宣传的局面,便没有任何作为,也没有任何优势。文艺只有独立出来自己生产自己销售,才有它特别的优势。合作是可以的,但不能沦落为嫖娼行为。

  5、您个人怎样理解话剧,又是怎样理解先锋话剧这个概念的?
  
答:话剧已经死了,或者一开始就死了。而先锋只是个概念,我宁愿自己是个疯子,也不是什么先锋。作为上世纪八十年代起来的这个“先锋”概念已经老朽得不行了。一方面没有人再关心舞台实验了,而醉心于套盘子搞工程圈钱圈地,而另一方面即使是“先锋”那么老的概念也没有人能够达到了。目前,可以说是舞台剧最没落的年代。

  6,你一直致力于做小剧场话剧,致力于观演双方的关系改革,你为什会在这方面如此执着?
  
答:现场艺术就是观演关系,不关心这个关心什么?难道象人艺那样靠着老牌子在那里演那些八排以后就看不清楚行为的忽悠观众的破玩意吗?

  7,你觉得先锋戏剧的发展方向是什么?
  
答:没有方向,都是方向,关我屁事!

  8,你个人的先锋戏剧创作又会有什么方向的发展趋势?
  
答:保密!

经删节整理后在《深圳晚报》登载出来的文章:

http://dzb.sznews.com/szwb/content/2007-03/05/content_908856.htm

张广天:“先锋”这个概念已经老朽了
 
记者杨端端
 
    张广天,著名先锋话剧导演,主要戏剧作品:《切·格瓦拉》、《圣人孔子》、《风帝国》、《左岸》、《圆明园》等。

    张广天一贯以“惊世骇俗的先锋“闻名。谈起“中国话剧百年”,张广天从“话剧”的概念开始探讨。他认为,从严格意义上说,没有话剧这么一回事。当初中国引进西方戏剧时,有人为了让这个舞台剧种区分于“唱念做打”的中国戏剧,便“创造”了“话剧”这一说法。“这个错误的概念引导了我们一百年,便产生了一百年的戏剧误会,便产生了一百年的没有被拍摄下来的电视剧”。

    谈到目前戏剧舞台的现状,张广天认为很多话剧还是停留在“做宣传”的阶段上,并没有什么艺术作品,也更谈不上什么产品。虽然大制作、大盘子很多,但很多都是“做戏”、老百姓感兴趣的并不多。张广天说,如果文艺创作和生产停留在做宣传的局面,便没有任何作为,也没有任何优势。文艺只有独立出来自己生产自己销售,才有它特别的优势。

    由此,张广天不由得说出一些极端的观点:话剧已经死了,或者一开始就死了。他说,所谓“先锋”只是个概念,“我宁愿自己是个疯子,也不是什么先锋。”作为上世纪八十年代起来的这个“先锋”概念已经老朽得不行了。一方面没有人再关心舞台实验了,而醉心于套盘子搞工程圈钱圈地,而另一方面即使是“先锋”那么老的概念也没有人能够达到了。他认为,目前可以说是舞台剧最没落的年代。

    张广天一直致力的“观演关系”的改革,在他的话剧里面,常常用很多极端方式来调动和刺激台下的观众,将剧延伸到舞台之下。他说,现场艺术就是观演关系,你同意也好反对也罢,只要你坐在剧场里,就没有办法回避和逃离。从戏剧本质意义上来讲,这是观演关系中最基本的目的,那就是交流。只要观演关系存在、交流产生,戏剧就成立了。在观演关系成立的前提下,张广天在戏剧上的用功便是把他所要表达的思想有效地传递给观众,而且在他看来,传递方式越强越激烈,传递与反馈效果越好,这也就是所谓的剧场效果。张广天很会在剧场里挑事,说戏、做戏、演戏在张广天的戏剧里是什么都有,而且信手拈来,无处不在。只要有效果,张广天绝不放过任何一种表现手段,包括搞笑、歌队、多媒体。当然,过多的表现手段也为张广天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表现手段多、故事性不强,而在很多人看来,这些都是非戏剧的。

    关于目前戏剧以及戏剧人的生存状态,张广天认为,有人说戏剧现状很艰苦,为什么艰苦?卖不出去票没人看,路子不对,还要打着理想主义的旗号。那日子肯定要苦的,不苦这个世界就不公平了。

北 村:心灵破碎一定比山河破碎更让我们肝肠寸断

 

我的长篇新作《我和上帝有个约》出版后,许多朋友打电话给我,谈到他们读完此作的感受,几乎有一个一致的意见:这真是个好作品,就是题目起得太差了。令他们想起以前有个叫《我和僵尸有个约》的作品,还有一个叫《我和春天有个约会》。这两种想象都令他们觉得此作和本题不相称。这个题目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们有很多的约,那是合同。我们被别人毁约,我们也曾经背信,背信的下一步就是弃义,或者背信就是弃义。提高一步,约是誓言。我们违背过誓言吗?这个违背可曾伤害过我们?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约,我们没有真正的朋友,朋友或友谊就是一个约。没有誓约,就没有工作,因为没有合作。工作之约是誓言,不仅是合同,誓言里面一定有约,但合同里面不一定有誓言。没有约定,就会紧张,人与人之间就会警惕,人就产生恐惧,恐惧滋生孤独,人就成了孤岛。

你一定有你的上帝。就是你所信的,你可以不相信人,但你要相信你的信仰,就是在你心灵里掌权的那一位。有一个朋友说《我和上帝有个约》是一部当代中国人的精神史,里面写了普通人、下层人、白领、官员、教授、商人、罪犯,他们同在一地,心却无限地远离,他们同坐在一列火车上,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开去……他们的约是什么?车票。如果大家都知道要去哪里,旅途是快乐的,如果不知道,旅途是孤独的,因为恐惧产生了。当代中国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我们的处境是什么?我丝毫也不认为中国的经济会有什么问题,它很强劲,甚至有可能真正软着陆。几十年后中国将成为最富有的国家,但这列火车不是仅有动力就够了,要有铁轨,有刹车,有目标,有方向,有道德,要有人在驾驶。所以,人心的纯正和美好,才是我们的未来,否则今后使我们尴尬的一定不是因为贫穷,而是心灵破碎,它一定比山河破碎更让我们肝肠寸断。但愿《我和上帝有个约》能发出一丝声音:让这个社会因爱和宽恕达成和谐,增进对幸福的理解。

拉美文坛两位名作家交恶30年终和解

 

拉丁美洲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两位作家,哥伦比亚的马奎斯与秘鲁的尤萨,年轻时为至交好友,但1976年2月在墨西哥市举行的一场电影首映会上,尤萨却突如其来地对马奎斯挥出一记右钩拳,马奎斯当场血流满面、左眼还留下了黑眼圈,这两位曾经情同手足的文学大师,从此不相往来。

30年无头公案

三十多年来,两位当事人绝口不提此事,外界因此对于两人决裂的谜样原因更加好奇。有人猜测两人交恶是出于妒嫉对方才气,或者马奎斯与尤萨夫妇间有三角恋情,或者马奎斯与尤萨因政治立场逐渐相左而发生冲突。

马奎斯与尤萨都曾对1959年的古巴革命着迷,但马奎斯一路走来与古巴领袖卡斯楚的交情始终深厚,尤萨却日渐右倾,1990年竞选秘鲁总统时还曾提出企业私有化及财政紧缩等右派政策。

马奎斯与尤萨文坛之路十分类似,两人都是记者出身,第一本小说也都是1950年代在巴黎完成。在两人分道扬镳前,马奎斯与尤萨情同兄弟,尤萨还请马奎斯当次子盖布利尔的教父。不过,马奎斯于1982年赢得诺贝尔文学奖,尤萨却被许多文评家视为诺贝尔文学奖永远的陪榜者。

今年3月6日马奎斯欢度八十岁生日,文坛举行一连串向大师致敬活动,1976年在马奎斯挨揍后,替他拍照的墨西哥摄影师摩亚,终于在墨西哥“每日报”公布这张历史照片。摩亚透露,他当时听马奎斯说起,尤萨是因马奎斯夫妇曾向派翠西亚提出不少婚姻忠告,才会动手打人。

曾写过马奎斯西班牙语传记的作家萨迪瓦说,摩亚的说法可信度很高,因为文坛多年来盛传马奎斯曾鼓励派翠西亚与外遇不断的尤萨离婚。马奎斯英语传记作家马丁也认为,尤萨出手的原因可能包括嫉妒、意识形态差异或竞争在文学界的地位,当然性爱关系也可能是原因,而把性、政治、名气与声望等因素凑在一起,会出现爆炸性发展,不令人意外。

不论交恶原因为何,这两位顽固出了名的作家到了耄耋之年,却似乎出现可能和解的迹象。在坚拒多年后,尤萨最近同意把他在两人决裂前所写、称赞马奎斯名作“百年孤独”的一篇文章部份章节,收进“百年孤独”问世四十周年的特别纪念版。

南方都市报社论:钉子户,挺住!

 

“史上最牛钉子户”的战斗,在昨天凌晨时分达到高潮。与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一起、与热烈跟帖的上万网民一起、与密切关注的无数民众一起,重庆市民杨武、吴苹夫妇挺过了法院要求“自行拆迁”的限期,那栋已经被视为私人物权纪念碑的小楼依然屹立在工地大坑之中,等待着尚且未知的命运。依据重庆九龙坡区法院的裁定,法院将强制执行拆除该房屋。

中国网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亢奋了。网友自发在论坛上做现场直播;跟帖涨至结扎;那张国旗挥舞的图片随处可见;有人写文言,有人自制示意图,有人转国外案例,有人条分缕析说道理--更多的人很简单,只是顶!钉子户,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网民支持你--网络难得没有争论,异口同声,群情高涨,众志成城。

各大媒体齐聚重庆,职业的敏感告诉他们,这是最好的新闻。这对极具个性的夫妇,是在为他们自己争取权益,也是为中国所有的物权人争取权益,更是在为刚刚通过的《物权法》争取尊严;这桩小楼的结局,将被公众当作符号来体会,将被历史当作标本来解读。新闻是历史的初稿。即使史上最牛钉子户不能改写中国物权改革进程,也必将作为最具说服力的案例被写进历史:中国此时的物权状况,民众的维权意识,都在这个故事里。

《物权法》审了8次,自起草起经历了13年,媒体把种种历史性的宏大话语都反复用过了几遍,最后在毫无悬念的情况下,迎来了一部“原则性”的法案。《物权法》满足了社会发展的现实要求,但媒体显然更加看中它的符号性意义,毕竟这一步已经迈出去,而且似乎这一步迈得越是大张旗鼓、郑重其事,未来就越是一往无前、义无返顾。

这大张旗鼓、郑重其事的气氛,带给民众的就是一种理直气壮、天经地义的情绪:我的财产就是我的,我对它的权利是受法律保护的,任凭你是政府还是开发商,是国王还是法院,都不能随便拿走、随便侵犯。这种激昂的、类似自卫的、略带英雄主义的情绪,在杨武、吴苹夫妇身上有,在众多跟帖网民的发言中有,在媒体亢奋的热情中也有。这一次,情绪和理性是统一的,它不仅合理、合法,而且指向未来,大势所趋。在一个舆论与政策合理互动的社会里,这情绪足以改变它所指向的规章和制度。

“史上最牛钉子户”与《物权法》的巧合让人激动,让人有试水的冲动:保护私有财产,到底只是说说看,还是真要做起来?虽然《物权法》要到10月才开始施行,虽然在事件之初人们并不清楚杨武、吴苹夫妇的要求是否合理,虽然这栋小楼的拆迁并不能检验《物权法》的承诺,但是人们还是很激动,媒体很激动,没有比这更好的案例了。

媒体想说的话很多:中国现行的拆迁条例对被拆迁人不利;《物权法》的颁布不会直接改变现实;公民要懂得用法律保护自己;权利要自己去争取;最牛钉子户就是网民的榜样。和以往一样,媒体力图借题发挥,开启民智。现在至少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更多的人都明白了私有财产的正当性、正义性和神圣性;更多的人知道了英国的老妇、德国的磨房--人们已经开始提议,要把这栋房子永久地保存起来,作为中国的物权法纪念碑。

重庆市杨家坪鹤兴路17号的命运,至今还很难看清楚。它今天不被拆掉,也许明天就被拆掉了,或者后天--其实这和昨天凌晨拆掉没有分别;或许开发商与房管局迫于压力会重新考虑业主的要求,或许双方会达成协议--那么这个个案是胜利了,但是私人物权的现实还在等待改进。不论这个故事的结局如何,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但是一切已经开始。这个红旗招展的浪漫开头给了我们足够的信心和斗志,一往无前,义无返顾,我们能够猜到那个结局。

中国未来的预兆:从张鸣现象说到“最牛的钉子户事件”

 

最近,从中国的互联网上发端并进而波及传统媒体的两个热点新闻,即:张鸣现象和“最牛的钉子户事件”,通过各大中文网站和各种媒体传遍世界。

所谓张鸣现象,是“3月12日,时任人民大学政治系主任的张鸣教授,在其博客上发文,炮轰其所属的国际关系学院院长李景治和学校领导,称李景治认定其对自己没有‘敬畏之心’,并打乱了院里在‘某些事件’上的部署,因此,要将其‘撤职、搞臭并赶走’;张鸣还把矛头直指高校体制,称‘大学已衙门化、黑社会化、帮派化,学者争相入仕’。3月21日,新民网在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网站上看到李景治针对张鸣言论的四封公开信,李景治斥责张鸣‘煽动舆论对自己进行恶意人身攻击、人品学问都有问题’。21日上午,新民网连线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时了解到,目前张鸣仍在国际关系学院授课,其系主任职务已被撤消,并且学校和学院正在研究与其解聘。”

所谓“历史上最牛的钉子户”事件,据《潇湘晨报》报道,是位于重庆市九龙坡区杨家坪的一栋建筑面积为219平方米的两层小楼,被开发商深入挖掘四周的土地后,成为了一座孤独耸立在空中,被停水、断电,只有鸟儿才能栖息的危房。其户主,是名叫杨武和吴苹的一对夫妇。该房据说是这对夫妇安身立命的营业用房,一直是他们开设酒店的营业场所⑵。按这栋房子主人的说法,此房是这个街区“私有房产当中最大的一家,而且可以说是唯一的两证齐全,就是有产权证和国土证”。

按说,张鸣现象和“历史上最牛的钉子户”事件,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搁在一起议论,咋看之下,有点不伦不类。可是,如果我们把这两件事情,从“钉子户”这个角度上来分析,其实有着惊人的意义同构。因为张鸣已经告诉公众,他不会主动离开人民大学,所以,他现在就像一颗“钉子”一样戳在人民大学的校园里。他像那个最牛的钉子户一样,在消极地等待人民大学采取措施,如何把他扫地出门。以张鸣对中国历史的洞悉,他不可能不会预见到,由他诉诸网络媒体挑起的争端,会以什么最坏的结局收场。在我看来,作为一个资深的学者,张鸣现在真像个行为艺术大师,是在导演自己设计的当代中国活报剧。这场大戏,不仅直接冲击当代中国的思想秩序、教育秩序和大学衙门的政治秩序,而且,会以张鸣在道义上的完胜,无意间成就张鸣深远的历史名声。尽管张鸣是在以自己的政治前途做道具,上演一场当代中国唐诘诃德似的大战风车的游戏,丝毫改变不了中国和中华民族的历史宿命,但像李景治这样的学术小丑,会成就张鸣的高大道德形象和挑战旧秩序文化英雄的历史名声,则是毋庸置疑的。我在此说,张鸣在中国的思想界、教育界、文化界乃至政治界的影响,比“历史上最牛的钉子户”影响更加深远,估计没有几个人会质疑。

而关于“历史上最牛的钉子户”事件,据最新消息,近日,“重庆市九龙坡区法院举行听证后,裁定支持房管局关于搬迁的裁决,并发出限期履行通知,要求被拆迁人在本月22日前拆除该房屋。如不履行,法院将强制执行。”但“该裁决未涉及有关该房屋拆迁后的补偿等问题。”随着这个限期拆迁的裁定下达,估计九龙坡这个由当代中国人创造的世界级奇迹,将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而此前,网上所传言的“历史上最牛的钉子户”要讹诈开发商2000千万元的说词,随着“钉子户主”面对媒体爆出真相,也不攻自破。按“钉子户”一方的说法,事情的真相是:“你(指拆迁者)依法的话,我(钉子户)争取第一个走,因为我为生活奔波,上有老,下有小。我在拆迁的第一天,就把所有的产权证原件都拿过去了,他们不光是看你的证件,还要向房管局、国土局调档,什么都是按照他们来的。一开始开发商就巴不得拿他们那么一点点可怜的钱,而且又很低廉。重庆的房地产价格大约也是四千左右,而且我那个是营业门面,商业铺面,二楼才给三千多,这样我肯定不能接受,就选择还房,很简单,你按房子还给我就行了嘛。”但是,匪夷所思的是,开发商虽然答应被拆迁者原地拆房原地还房,却要被拆迁者“倒贴200万”才干。我不知道吴女士说的是否属实,如此事属实,则无疑可作为中国房地产业进入黑社会时代的标志性事件。

根据我对中国社会的观察,要剖析当代中国社会,预测未来中国的走势和前景,你根本就不必去看、去听央视直播的“两会”报道和温家宝总理答中外记者问题时说的比唱的都美妙的言辞,而只要看看这两个中国的钉子户事件如何收场,就一定能看出七七八八。

如若不信,请君拭目以待。

(2007-3-22)
⑴人民大学内争升级:院长连发4封公开信痛斥系主任
http://vip.bokee.com/256346.html
⑵关于“最牛钉子户”的最新报道(组图)
http://club.cat898.com/newbbs/dispbbs.asp?boardID=1&ID=1562091&page=1

太史简:从总理的亲民秀看“两会”政治功能的缺失

 

今年北京“两会”期间被造出来两大“看点”,一是温家宝一如往常的“亲民秀”;二是“两会”代表关注的焦点和提出的提案。

在此且不谈温家宝有关政治的那些虚与委蛇的表态,仅就民生问题而言,他今年谈的话与去年前年谈过的大致相同,比如强调“解决民生问题,首先着眼于困难群体”,“当前最重要的是促进教育机会的均等;实施积极的就业政策;逐步缩小收入分配的差距和建立覆盖城乡的社会保障体系”等,就是他多年以来重复强调要大力解决的问题。但因中国缺乏官员问责制,这些承诺究竟兑现了多少,只能听当局者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为自己评功摆好。可惜的是,众百姓并未感到自己沾到这些政绩的点滴雨露,仅应届高校毕业生就业率于2006年已下降到30%这一指标,就说明就业问题在持续恶化。

再来看“两会”代表的提案所反映的问题是否获得改进。应该说,“两会”代表提出的提案虽然未踩政治地雷(这是起码的“政治智慧”),但却都是应该而且能够解决的问题,比如各地政府行政开支过于庞大,不少地方一边是兴建豪华办公楼,一边是贫困民众两餐难温饱,从1986年到2005年中国人均负担的年度行政管理费用由20.5元到498元,增长23倍。还有有相当数量的党政领导干部,利用自己的地位和职权,动用公款,在职混取文凭,等等。

教育腐败问题也是这次“两会”代表关注的焦点之一。北京清华、北大、复旦、上海交大等名牌大学被指名批评,指投资巨大,浪费惊人,学术腐败盛行,欺世盗名成风。代表们批评,这些名校上至院士、博士生导师,下至研究生、大学生,抄袭剽窃成风,巧取豪夺成性,弄虚作假为常,欺世盗名为荣。这4所名校还利用优势资源派生出多个上市公司在股市圈钱,从中渔利。其大学精神、人文理念在追名逐利中不断丧失。

上述问题并非代表们今年才发现,近些年不断有代表在会上就这些问题提出批评意见,更何况解决这些问题也不会动摇共产党的根基,只会帮助当政者挽救声望、巩固统治。真正的问题在于:中国当局对解决这些问题有多少诚意(或者是还有无能力解决)?从中国当局为粉饰开明形象允许“两会”代表有限度地在会议期间发表意见以来,有多少提案被郑重其事通过,但最后却沉淀于水底再也没了音讯?

以教育为例,这个问题在“两会”上一直是代表们关注的老话题。笔者犹能忆起当年北大校长丁石孙要求政府增加教育投入时的豪语:如果我们不重视教育,将来会成为千古罪人的!当时在野人士闻听此语,莫不欢欣鼓舞,以为以丁之身份,有此大力度批评,政府总该重视吧?但没想到,中国的GDP年年增长,教育方面的投入却始终未达到10多年前中国政府许诺的教育投入达到GDP总量4%的标准,距离联合国建议的6%之标准更是遥远。要求政府加大教育投入,减轻学生家庭负担,是多年来“两会”代表讨论的主要话题,但教育收费却仍然一年比一年加重。教育腐败更是日见其甚,不知伊于胡底。

再比如中国民众缺乏社会福利(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等)的问题,既是近些年来每年“两会”必提到的重头问题,更是政府总理信誓旦旦保证要解决的问题。但结果如何呢?人们年复一年在媒体上看到国务院总理不厌其烦地多次保证要关注民生,声称要拿出具体措施来建立覆盖城乡的社会保障体系。至于每年的承诺是否兑现,无论是政府还是提案的提出者,很少去想过这问题,媒体自然更是只字不提。

于是乎,中国的“两会”就成了一场耗资巨大、场面壮观、专为政府首脑搭建的政治舞台,提案年年翻新,问题岁岁依旧。政治话题在中国受到严格控制,中国媒体因是喉舌,为“两会”捧场是职责所在;而外国媒体虽然知道连新闻发布会的提问都受控制,也只得报道如仪(否则没有“新闻”),所以每年的“两会”做秀还能热闹风光一番。但借用国内一位媒体朋友的话来说:每年“两会”,中国政府努力营造一片灿烂阳光,而记者却生活在不得不造假的一片黑暗之中。

 

王德邦:从力虹先生被重判看到——

 

2007年3月19日,浙江省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诗人、作家力虹先生(本名张建红)六年徒刑。判决依据是力虹在海外中文网站上去年3月以来发表了62篇谴责当局压制言论自由、残害法轮功学员及声援高智晟律师发起维权绝食的文章,却没有举出这些文章中哪些言词是“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因而是一起典型的以言治罪案。

力虹先生今年49岁,是宁波著名诗人、小说家、剧作家、编辑,曾为宁波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和浙江文学院签约作家,后因在1989年支持学生运动而被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劳教一年半,并被撤消各级作协会籍和一切职务。2005年8月创办在全国知识界颇具影响力的人文网站《爱琴海》,后被当局强行关闭。后来力虹以自由撰稿人身份在海外中文网站发表针砭时弊的文章。为此2006年9月6日下午被宁波公安局拘留,到2007年1月12日,宁波中院秘密开庭2小时审理,直至本月19日在中共两会结束后宣判。

从力虹先生因发表批评时政文章而被判重刑的事实,我们再次看到中国对《宪法》中规定的言论自由的基本人权的无视与践踏,看到中国“和谐社会”铲除异己、禁绝异声的本质,看到中国缺席社会公正的跛足经济发展下的人权被剥夺的现实,也看到现政权对世界文明大潮的倒行逆施,让我们认清那些政治文明与改革宣讲下的谎言。

中国在权贵的掌控下,正日益沦陷在经济以资源高损耗与浪费为前提,以掠夺积累与病态消费为特点的畸形、虚胀的经济陷阱中,这种极权导致下的畸形经济的本质就是要将中国变成权贵的渔利场,成为权贵世代掠夺、搜刮的对象,使中国人民世代处于奴役地位,使中国百姓成为权贵榨取的工具。而保证掠夺、奴役这个民族的前提就是让百姓丧失基本的人权,一个没有人权的人就只能是一个任由外在宰割或摆布蹂躏的人,一个没有人权保障的民族只能是个任由外在奴役的民族。因此如果要让一个民族永久成为一种掠夺宰割的对象,那就永久不让这个民族享有人权。而要使一个民族永久丧失人权,就是持续将这个民族中的优秀者、不安于被奴役者、试图努力做个真正的人者斩杀殆尽。力虹先生就因为他一直致力于要做个人,他努力去行使做人的权利,不甘于被奴役与宰割,所以他是统治者的眼中钉、肉中棘,必欲除之而后快,如此今天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来判刑就不足为怪了。想想就在浙江的省府杭州,在南宋时期不是还有“莫须有”罪名屠杀的岳飞父子吗?比比岳飞,我们还得感谢今天浙江政府的仁慈,毕竟它留了力虹一命了。

当一个民族沦陷在被极权统治下权贵掠夺搜刮的命运时,一切经济发展都无非是掠夺者放水养的鱼,鱼的多少与鹭鸶的富有与贫穷无关,最多是鱼多后能多得几条小鱼吃,为进一步捕鱼多长点力气而已,在这里中国百姓只能世代充当权贵捕鱼的鹭鸶。也就是说中国今天经济不管宣讲得多么强大,无论是真强大还是假强大,这与天下百姓都无关,百姓们无休无止的劳动最后得来的还是孩子上不起学,老人看不起病,城市居民无房住,工厂工人无岗上,农民无地种,社会资源在掠夺中日益枯竭,环境在开发的借口下日益恶化,并且不仅这一代已经无望,甚至子孙的发展机会都被剥夺、抽干,看看这个社会究竟在怎样的进步啊?如果说人类历史上有过灾难,那么哪个时代还有比此更甚的灾难呢?我想应该是不会多见了。面对这种灾难,一些清醒者在奋起呐喊,力虹就是这呐喊队伍中的一员。极权面对这种不甘奴役的呐喊,抡起的是专政的屠刀,打开的是黑暗的监牢,将一批批努力想做人的人宰杀关押。

力虹被重判了!这是在师涛、许万平、杨天水、任自元、陈光诚之后的又一桩“文字狱”案,它说明这个社会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是判刑的人员不同了,被判的对象姓名不同了,被判的年月多少有点或增或减的差别了。

力虹被重判了!这是在中共主演下的两会结束后,这说明今年两会的召开宣告着新一轮镇压的到来,一批曾经关押的如严正学、郭飞雄等可能面临相继的新一轮的重判。

力虹被重判了!这是在中国总理温家宝先生答记者问上较为精辟而客观地阐述普世人权价值的情况下而开展的对人权的剥夺,对践行人权者的打压,我不知道这是浙江地方官僚对温先生的背叛,还是对温先生话语的注解与延伸?我相信世人的眼睛是亮的。“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我们正拭目以待下文!

YS论坛

林  达:征地拆迁,美国人怎么做

 

6月24日,广播里有一条两分钟的新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前一天对众所瞩目的“凯洛诉新伦敦市案”作出了裁决,维护康涅狄格州最高法院对新伦敦市一项征地计划的判决。公共电台著名法律评论员尼娜。图根博格指出,此案的意义是,最高法院对“国家征用权”这一概念作出了又一次解释。中国国内媒体也在第二天迅速报道了此事,称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准许城市推倒民宅,以便为建设商场或其他私人项目让道”,“裁定意味着美国私房房主的权利将进一步萎缩”。这让人联想到,一向强调严格保护私有财产的美国,是否也将上演强行征地拆迁呢?美国人如何处理城市规划中的征地拆迁?

征地源于发展城市经济

新伦敦市位于康涅狄格州,历史上是个依靠军事基地生存的小镇。美国海军原来在这里有一个水下中心,军事基地给地方经济带来了活力。1996年,联邦政府裁军,关闭了这个基地,解雇了1500名雇员。小镇失去经济支柱,迅速走向萧条。两年后的1998年,小镇的失业率为州平均失业率的两倍,人口流失,下降到近80年来的最低点,只有两万四千人。

小镇濒临衰亡,面临着严重的危机。这种状况刺激了州政府和地方官员,他们积极考虑如何复苏经济、挽救小镇,其中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规划原海军基地所在区域的发展。该小镇原来有一个民间非营利组织,叫NLDC,宗旨就是协助本镇经济发展。此时他们开始恢复活动,参与规划。

1998年1月,州政府批准,发行535万美元债券,资助NLDC的经济规划活动;发行1000万美元的债券,集资在原海军基地撤走的地区建一个州立公园。州政府的计划宣布之后,同年2月,一家大医药公司宣布愿意在紧挨着州立公园的地方,投资3亿美元建立一个研究机构。当地经济规划者希望这个研究机构就像当年的军事基地一样,能够带来工作机会,从而激活小镇的经济。

经过一系列的审查,州政府批准了NLDC作出的90英亩土地的规划,市政府随即也批准了规划。这一计划需要征地,这就是本案涉及的新伦敦市征地计划。这一征地涉及一些私有土地拥有者,其中有本案原告凯洛女士,她不愿搬家,虽然政府给出的160万美元征地补偿金并不低,她还是在自己家门口挂上大大的牌子“此屋不售”,宣称不论给多少钱,她就是不搬,还一纸诉状把政府告进了法院。

国家征用权受到严格限制

这个案子一路走了好几个法院,最后才来到联邦最高法院。美国从北美殖民时期就强调保护土地和房屋的私有财产权,所谓“家就是一个城堡”,“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可进”,大量土地为私人拥有。现代城市在发展过程中必然涉及征地,在交通和城市发展中,征用私地的情况就非常普遍。土地征收为两种,一种是私人开发商收购,一种是公家征用。

私人开发商实行开发计划,需要向原主购买土地,这种收购不涉法律上的“征地”概念。美国的私人商业开发在购地时很少发生冲突,因为这种收购是买卖关系,按照市场规律,讲的是自愿买卖,公平交易,价钱谈不拢买卖就做不成。开发商只要算下来合算,可能付出高于当时市场价格的代价收购。万一有人不论什么价格,死活不卖,私人开发商也无权强制收购。

此案却是政府作出的城市开发规划,它涉及一个重要概念,“国家征用权”(eminentdomain)。国家征用权是英美法系中一个历史悠久的概念,它是指政府实体为公共目的征用私有财产尤其是土地,将其转为公用,同时支付合理补偿的权力。在美国,国家征用权必须受宪法第五修正案的制约,即必须对原主作出适当补偿。宪法第五修正案承认国家保护私人财产权,征用私人财产而不对原主作出适当补偿是违宪的。在这一前提下,任何财产如果有必要定为公用,就不能免于被征用。

正因为国家保护私人财产权,所以“国家征用权”概念是一项受到严格限制的权力。这一概念在法理上有两个核心要件:“公用”(publicuse)和“合理补偿”(justcompensation)。“合理补偿”强调“合理”,在美国就是“公平市场价格”。国家征用私地也不能随意多给补偿费,因为征用开支用的是纳税人的钱。被征用者如果认为征用补偿金不合理,可以告上法庭,寻求司法裁决,并且有权要求让由普通民众组成的陪审团来作出判决。

“公用”与“合理补偿”原则

此案中的原告宣称自己的财产为“非卖品”,因此不涉及征用补偿金是否合理,而是涉及“国家征用权”中的“公用”概念。

这个案子的特别,是新伦敦市政府征用土地的“公用”目的,不像修公路铁路那样清楚无疑,它的征用目的是“发展城市经济”、包括商业区在内的新区开发,形式上就像一般的商业开发。由于政府本身不拥有开发企业,没有国营州营公司,市政开发项目必须委托私人开发公司完成。人们质疑的是,它是不是由政府的开发计划来把土地的使用权从原主手里转到其他私人的手里。

联邦最高法院注意到,在康州法院的审理过程中,法官们虽然对裁决有分歧,但是都确定,在这个案子里,没有任何违法行为。在这个案子里,联邦最高法院主要是审核:一、政府征用特定的土地是否确属城市合理、必须的发展,并且符合“公用”这一要求;二、征用的土地是否确属合理的预期发展计划,也就是有没有过度征用。联邦最高法院并不重新审视规划细节,那是下级法院的事情,联邦最高法院是裁定前面法院的判决是否违宪。

结果,联邦最高法院以五比四裁决,维护了康涅狄格州最高法院的裁决,认为新伦敦市的征用土地计划,符合“公用”的法律要求,只要满足宪法第五修正案的要求,对原主作出合理的补偿,这一计划就符合“国家征用权”的标准,康涅狄格州政府和新伦敦市政府动用“国家征用权”就是合法的。

联邦最高法院的裁决只有一票之差,说明这是一个有重大争议的裁决,其原因在于此案的“公用”概念在具体实施中,必须有私人开发商的参与。这就产生了是否会损害民众私人利益而让大企业获利的疑问。联邦最高法院著名女大法官欧康诺表示反对,并在最高法院意见书后附加了篇幅更长的反对意见,首席大法官兰奎斯特等另外三位大法官附议支持了欧康诺大法官的反对意见。

《纽约时报》刊登了来自民间的不同意见。支持者认为,这一裁决保障“公用”土地,维护了公众的利益;反对者担心,以后地方政府是否可以利用这个案子的判决,以政府行为滥用“国家征用权”。其实,最高法院并没有说以后凡是商业开发,政府都可以征地。它是针对新伦敦市的案情,确认政府以协助商业开发的形式,来推动社区的公共利益,可以算是符合“公用”的法律要求,从而是可以动用“国家征用权”这一概念的。至于作出合理补偿,并且在征地、招标、发包等开发过程中实行公开透明的程序,符合现有法律的约束,这几乎是不言而喻的要求。

此案的裁决,只是联邦最高法院再次重申了动用“国家征用权”,必须以“公用”和“合理补偿”为原则,只有这样才不致破坏国家对私有财产权的保护。五比四裁决传达了最高法院的谨慎,因为对“国家征用权”的适用范围作出一次新的解释,可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票之差表明,大法官们都意识到,“国家征用权”的滥用,会侵犯私人财产,破坏这个国家作为基础的私有财产制度。

中国国内媒体以该案例来说明“美国磨刀霍霍向私产”,“抛弃了私有财产权的原则,牺牲中产阶级利益,给予富裕阶层‘不成比例的影响和权力’”,这种说法,恐怕是有些想当然了。

刘晓竹:在人权与物权之间

 

今年人大政协两会期间,人们关注的一个热点是《物权法》过关。虽然它不是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但也是十三年怀胎一朝分娩,的确不容易啊。直至今天,它仍然让几人欢喜几人愁。然而,《物权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它真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里程碑吗?我觉得这里面有水份。不错,马克思主义向来最重视生产资料所有制的问题,认为产权结构是社会性质的基石。但中国的情况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首先,马克思的经典理论没有“改革开放”这四个字。其次,改革开放导致中国三种所有制并存:其一是生产资料国家所有制,如目前庞大的军工联合体,其二是生产资料私有制,如温州模式与东南沿海的私人企业,其三是生产资料的权贵所有制。

一百多年前,马克思所没有想到的正是这个“权贵所有制”。虽然马克思与恩格斯都注意到了亚细亚生产方式,注意到东方专制的特殊性,但是无论如何没有料到,伟大的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与腐朽的东方专制相结合,就产生了当前中国的“权贵所有制”。这不但在全世界没有先例,古今中外也没有可比性,中国特色说到底就是权贵特色,能出神入化。有鉴于此,假如马克思再世并研究中国现实,我想他大概会投一票给《物权法》。因为比较而言,在公有制、私有制以及权贵制之间,私有制算是最进步的了。在一个只有国家、没有法度的国度中,任何国家所有制都是假的,因为一切公产都可以化公为私。在一个只有官权、没有人权的国度,任何私产都是虚的,因为老百姓的私产都可以随时充公、中饱官囊。这种滥体制只有一个真理:权力高于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一分为二:有权和无权。如果政治局集体学习请马克思上一课,我想他会说,今天中国的经济基础就是权贵所有制,而与此相适应的上层建筑就是“一党专制”。

两相比较,私有制显然胜过权贵制,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无论在政治领域还是经济领域,皆是如此。但是,我们也没有必要高估《物权法》的作用。因为,在官权独大的情况下,私有制即使是个好东西,也会走形变味的。中国的根本制度是一党专制,一是以政代法,二是以官代商,三是以权力统领一切。久而久之,一党专制成为一种制度文化,今天在胡锦涛的假大空之下,达到最高表现形式。在这种文化氛围中,不但是非是混淆的,好坏也是颠倒的。外来的精华可能变成糟粕,外来的糟粕可能变成黄金。这个体制兼有“点金成石”与“点石成金”。如此一来,《物权法》的许多争论就显得文不对题。因为实在搞不清楚,你说的到底是物权还是官权,是保护老百姓还是保护权贵。

有鉴于此,国内有些学者反对《物权法》,我并不一味否定,有人赞成《物权法》,也不能一味支持,关键要看你对“权贵制”是个什么说法。我甚至认为,公有制与私有制是个假问题,姓社姓资也是假争论,都是“横看称岭侧成峰”,中国的“庐山真面目”,第一是权贵,第二是权贵,第三还是权贵。权贵制是: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国家的是我的,百姓的也是我的。把握住这一点,其他的问题很容易说清楚。不把握这一点,中国的事情统统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更重要的是,把握这一点,改革开放就有了明确方向:必须优先解决政治权力的问题。比如,权贵问题理顺了,《物权法》的负面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一句话,根据中国的国情,人权第一,物权第二,这个顺序应该大致不差。

刘晓波:美日同盟与中日较力(《单刃毒剑》之中日较力中的两种野蛮)

 

在民族主义情绪日趋畸形的中国,更在中共的信息封锁、篡改历史和舆论灌输之下,中美之间的历史恩怨被误导为美帝国主义企图把中国变为它的殖民地,中美之间的制度冲突被误导为民族之争,致使国人近年来的反美情绪不断高涨。根据零点调查公司4月12日发布的中国民意调查数据,2004年美国仍然名列“对中国最不友好的国家”的榜首,日本第二。而位列“对中国最友好的国家”的三甲者,依次为俄罗斯、朝鲜和新加坡三国。

所以,在当下中国的反日狂潮中,大多数反日的国人也都反美。他们认为,二战后的日本是美国在亚洲的走狗,日本右翼之所以在历史问题上持强硬态度,外在原因主要是美国的支持和纵容,美日同盟就是为遏制中国而建立的。

(一)西方对日本军国主义的冷淡

不可否认,日本现在的咄咄逼人之态,除了日本国内原因之外,也与战后半个世纪以来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对日本的态度高度相关。

相对而言,西方各国及公共舆论对纳粹德国战争的和种族灭绝的罪行的清算,是毫不留情的彻底的,对纳粹主义重新兴起的任何苗头都保持高度的警惕。来自民间的纳粹思潮将遭到舆论的强烈谴责,甚至会遭到政府的强制取缔;持有纳粹主义立场的极右翼政客,不但要受到整个西方的抨击,也等于政治上的自杀行为。

然而,日本的极右势力经常为日本侵略亚洲各国的历史进行强辞夺理的公开辩护,二战时与中国结成为反法西斯同盟的西方国家及其各大媒体,却大都沉默不语。大概,西方国家和日本一样,也曾有过不光彩的殖民亚洲各国的历史,内心深处怀有某种“同病相怜”的感受。所以,日本右翼似乎有理由认为,在日本殖民亚洲之前,西方诸列强早已捷足先登、对亚洲进行殖民掠夺。但没见哪个西方大国向被殖民的国家和人民道歉。至于德国的道歉,是因为“种族灭绝”而非因为殖民主义。日本并没有在亚洲任何国家进行“种族灭绝”,“南京大屠杀”仅仅是战争行为,与“种族灭绝”不可同日而语,为什么日本就必须道歉?

关于如何评价殖民主义,在西方也是毁誉参半,既谴责殖民者对殖民地人民的侵略、掠夺和奴役,又认为殖民主义的客观效应并非全然负面。殖民者帮助被殖民国家打开了封闭的愚昧世界,为落后国家带来先进的现代文明,推动着落后的国家走向开放的现代化之路。特别是从长程的历史发展的角度看,没有昔日的殖民化,也就没有今日的全球化。让左派们寒心的是,社会主义理论的鼻祖马克思和恩格斯也持类似的历史观。

这种殖民主义有功论,也是日本新版教科书的基调:日本人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意愿是真诚的,效果也是巨大的。日本对亚洲诸国的占领,为被占领国引入了重工业和现代的科学、教育、军事,带来了这些国家经济的快速增长,推动了各国的现代化进程。比如,中国的满洲及台湾的现代经济和城市现代化,甚至台湾的法治传统,都是日本殖民者之功。更让日本右派自以为居功至伟的是,日本对亚洲的殖民还有另一层大于西方殖民的积极意义,即正是日本人把一向欺负黄种人的白种殖民者赶出了亚洲,为备受西方欺辱的黄种人赢得了战胜白种人的信心和尊严,唤醒了亚洲各国人民的独立意识,在客观上加快了亚洲各国的独立。

同样不可否认,在西方诸国对日本极右势力的纵容中,美日同盟起到了关键作用;二战后的东亚历史,也的确是美日合作遏制中国的历史。

(二)美国对日政策的变化

为什么二战时期是美中同盟对付日本,二战后却转变为美日同盟对付中国?促成这种转变的深层原因,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也就是说,论及美日同盟的形成和纵容日本极右势力的事实,必须顾及更为复杂的国际因素,特别是国共内战、中共掌权后完全转向苏联的因素。

二战后,美国独家主导的日本战后重建,其政策发生过先严后宽的巨大变化。之所以如此,主要原因不是美日关系的变化,而是苏联的中国政策的变化和中国内部的变化。正是这种变化,左右了美国的日本政策。

日本投降后,美国对日本的占领始于1945年9月2日,盟军最高统帅部于9月17日前往东京,被授予处理日本重建的全权。到1952年4月28日占领结束,历时六年零八个月,其政策分为两个阶段。占领之初的45年-47年,美国的日本政策以杜鲁门总统于1945年7月26日发表的《波茨坦公告》(得到了斯大林、丘吉尔和蒋介石的批准)为指导原则,可以说是极为严厉的。公告主要宣示了破坏性、建设性和务实性的三大原则:

1,破的方面:彻底铲除军国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的势力,必须解除日本的武装和严惩所有战犯,以摧毁日本发动战争的所有力量;必须对战争受害国给予赔偿。为此,美国要求战争罪犯必须全部列名受审,取缔恐怖主义团体和民族主义团体,下令没收起财产,被列入取缔名单的组织高达147个。发布“解除公职令”:所有在战时日本社会中担任过要职的人,包括那些被认为在观念上倾向于军国主义、扩张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的人,都应从负责岗位上清除下去;为此,针对众议院选举而实行的“甄别”措施,废除所有基于种族、民族、信仰和政见而制定的歧视性的法律及规定;美国还准备解散全部财阀,以根除军国主义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同时,以实物支付各项战争赔偿

2,立的方面:必须建立起保障基本人权(言论、宗教、思想等自由)的制度,把日本引上民主重建、和平发展的方向。为此,美国占领当局首先在保障言论自由上采取行动,盟军最高统帅部迁入东京仅仅十天后的1945年9月27日,就颁布命令取消一切对通信自由的限制,废除那些授权政府控制媒体的法律。10月4日,美国占领当局发布了被称为“日本人权法案”的命令。接下来是制定新宪法、土地改革、劳工改革、公务员制度改革和教育民主化等一系列民主制度建设。1946年4月举行多党派自由的普选,众议院的四分之三以上议员都是具有民主倾向的人,第一个民主政府——新任的吉田茂内阁宣誓就职。

3,务实方面:美国对日本的占领,既有移植美国民主的强制性的一面,也有尊重日本传统的怀柔的一面,最大的怀柔就是天皇制得保留。因为,日本的重建不能违背其人民的意愿。鉴于日本的传统、国情和民意,强行取消天皇制将为和平重建带来难以克服的困难。所以,建立日本民主制度的最合适的选择,就是保留天皇的君主立宪制。同时,在清理极端分子和对行政机构进行大幅度改革的前提下,允许原有政府架构的保留;在清理军国主义工业的前提下,允许保留非军事工业,以维持其经济,条件具备后允许日本参与国际贸易。

然而,到了1948年,外部环境的变化使美国改变了对日政策。在战后短短的三年内,中苏、美苏、美中之间的关系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换言之,二战后,苏联和美国逐渐由昔日的反法西斯盟友变成了冷战时期的敌手。在世界秩序的重组中,苏美之间的渐行渐远表现在多个地区,在被占领的德国、在东欧、在中东、在亚洲,苏美两大国为确立各自的主导权而展开锱铢必较的争夺,中国自然也无法置身事外。

(三)促使美国变化的关键原因

1,在中国问题上苏联的背信弃义

雅尔塔会议期间,斯大林曾答应罗斯福尽快出兵中国东北的请求,但日军的顽强和善战是著名的,所以,基于避免苏军的惨重损失的考虑,斯大林迟迟不愿出兵东北。直到美国向日本投下原子弹、日本投降已成定局之后,斯大林才于1945年8月8日向日本正式宣战。也就是说,美国急切希望苏联出兵东北时,苏联却按兵不动;而在苏联出兵东北已无必要之时,斯大林却决定迅速出兵。

在日本宣布投降的1945年8月14日,斯大林在命令出兵满洲全境和北朝鲜的同时,也与国民政府签署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蒋介石以巨大的妥协换取了斯大林对民国政府的支持。在协议中,斯大林明确承诺支持国民政府,不向民国政府的任何国内敌手提供援助和方便。占领东北的苏军只向民国政府移交接收权力,占领时间为三个月,苏军要在1945年11月15日撤离东北,之后又两次延长到1946年1月。

但后来的事实是,斯大林完全背叛了对蒋介石和美国人的承诺,苏军从1946年下半年才开始逐渐从东北撤军。在东北移交的问题上,当林彪等人率领的共军已经先行进入东北并占领了一些城市和港口的情况下,斯大林却阻止国军进入东北,在私下里让共军接管了苏军撤离后的地盘,把一些大中城市让给了共军,比如,1946年4月19日共军占领了长春。为了尽快从苏军手中接管东北,蒋介石宣布从海上和空中向东北调兵,但苏方拒绝国军经由大连港和长春铁路进入东北。那时,共军已先行占领了葫芦岛和营口,载运国军的美国运输舰就只能在秦皇岛登陆,然后再冒着被共军阻击的危险经由山海关一路打入东北。

更重要的是,斯大林向中共提供了大量武器,包括苏联本身提供的至少30万枝以上的步枪和移交了七十万投降日军留下的大量武器,共有步枪70多万枝,机枪15000多挺,各类野战炮4000多门,汽车约2000多辆,坦克约600多辆。中共取得内战的胜利后,苏联人曾质问中共:你们怎么能说是靠“小米加步枪”打败了蒋介石?毛泽东笑而答曰:这样宣传有利于鼓士气、壮军威和凝聚民心,并让全世界知道,美国给蒋介石的武器最终武装的却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苏联违背了与民国政府签署的这些协议,也就等于违背了与美国的协议。因为斯大林曾向美国公开承诺,为了中国的战后重建,绝对遵守“中苏条约”,不支持中共的武装割据,也不支持中共与国民政府争夺地盘。

更为流氓的是苏联军队在东北的掠夺。1946年1月21日,苏联政府在给民国政府的一份备忘录中宣称:所有原来为日本军队服务的中国东北各省的日班企业都是苏联的合法战利品。而民国政府于3月5日发出照会,拒绝承认苏联的这一无理要求,因为这些要求已经远远超出了国际法和国际惯例所许可的战后接受的做法。苏联既为了拆走日本留下的所有最现代化的设备,也为了方便中共在东北的立足,以技术困难为借口违背协议、拖延撤军。于是,中国国内的重庆、上海等地爆发了反苏示威游行。中共也遭到普遍谴责,国内舆论指责中共充当了苏联的代理人,阴谋把东北从中国分割出去。由此,斯大林与蒋介石关系的恶化到极点。

2,中共的胜利决定了美国对日政策的变化

日本之所以向美国宣战,关键的因素是美国对日本侵略中国的不满。可以说,在英国和苏联先后与日本签订了中立条约的国际环境中,如果没有美国坚持对日本说“不”,中国的处境将极为悲惨:一个被公然侵略的弱国,在国际上却得不到任何大国的支持。

1941年3月,美国国会通过了对外租借法案,中国首次被列入租借法案借贷国。同时,美国还在就中国问题与日本谈判,日本对美国的核心要求:1,要求美国承认日本对中国领土行使权力;2,建议美国停止对华援助。时任国务卿的赫尔不但一口回绝了日本的要求,而且强硬要求日本从中国撤军。赫尔还宣布:这是美日谈判的基础。日本当然拒绝了美国的要求。也就是说,在中国问题上,美日的尖锐对立达到双方都忍无可忍的程度,正如时任美国陆军部长史汀生所言:“我们对日本一切可能忍让已到了尽头。对它,除了坚定的政策和武力以外,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于是,7月22日,美国政府终止美日之间的全部谈判;26日,冻结了日本在美国的资产;8月2日,对日实施全面的石油禁运;在美国的压力下,英国和荷兰也禁止向日本输出铜、黄麻、生铁、镍、钴等物资,并冻结日本资产。美国对日本的这些严厉措施,特别是石油的禁运,让日本忍无可忍,不得不于8月9日作出决定:放弃在1941年进攻苏联的企图。

在放弃北进苏联的同时,日本开始准备西进的战略。1941年9月6日,日本天皇亲自参与军方会议,确定了“不辞对美(英荷)作战的决心”;美国获知日本决心西进的战略后,一方面决定加强对华援,在不派正规美军援华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发挥美国义勇军的援华作用;另一方面,11月26日,赫尔国务卿在致日本政府的备忘录发出最后通牒:1,再次强硬地要求日本从中国撤军,2,要求日本与其他国家放弃在中国的一切权利和治外法权。

对美国的最后通牒,日本再也无法忍受。1941年12月1日,裕仁天皇主持“御前会议”,决定对美国发动进攻。其决议说:“美国的态度彻头彻尾说的都是蒋介石要说的话,一直唱高调,空谈理论,唯我独尊,顽固无礼,令人遗憾。”“若容忍之,不但要抛弃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的成果,‘九一八’事变的结果也必须放弃,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即使在攻击珍珠港的“作字第一号机密命令”中,也强调:“帝国对美国始终维持友好的态度,但美国对我国维护东亚权益、进行自卫所采取的措施加以干涉。最近,该国援助蒋介石政权,阻止我方迅速处理日华事变,最后断然实行经济绝交。”“英国援助蒋介石政权,和它结盟的各国及美国共同合作,妨碍我们的东亚建设计划。”“中国靠美英的援助,抗战救国的恶梦未醒,用全国焦土抗战企图对日本全面抵抗。”“如果我们打算取得决定性胜利,必须击败中国背后的美英等国。”

于是,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了珍珠港,使美国最终全力以赴地肩负起领导反法西斯主义的重任。是美国对中国的坚定支持,更是日本军国主义的狂妄,造就了这个具有转折意义的日子——不仅对美国、对日本、同时也对中国。

二战期间,美国支持民国政府对抗军国主义日本,不仅是为了彻底打败“轴心国”的战争利益,也是为了战后国际秩序的重建,美国要确保其在亚洲的战后利益,最好途径就是在亚洲扩大民主力量。所以,美国想通过与蒋介石政权结盟和提供军事援助拉住中国,以便在战时牵制日本,在战后把中国纳入以美国为首的自由联盟。所以,日本投降后,美国不遗余力地周旋于国共之间,希望防止中国走向内战,敦促国共两党携手共建一个民主宪政的中国。

在二战局势基本明朗的情况下,也在国共对立日益尖锐的情况下,美国也在争取把中共纳入战后和平重建的过程。美国政府之所以不顾蒋介石的反对而向延安派出军事观察组,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也亲赴延安与中共谈判,一是为促成国共携手抗日,以减轻美国的远东战场上压力和减少美军的伤亡;二是为了促成国共的真正和谈,为中国的战后重建打下合作的基础;三是为近距离了解中共的真实政治意图,争取中共在战后不全面倒向苏联;四是为了给蒋介石政府施加压力,迫使其承认中共为合法在野党的地位,以便在战后中国建立多党制的宪政体制。

然而,毛泽东只对美国的军援、金钱和政治承认感兴趣,而对国共合作毫无性质。鉴于摸不清斯大林对国共双方的真正意图,毛泽东想借美国牌来敲打斯大林。所以,毛以罕见的热情为美国大使的到来举行盛大欢迎仪式,主要目的有三:1,利用美国管住蒋介石,不让蒋武力剿共;2,使中共在政治上得到国际社会、特别是美国的承认;3,获得美国的军事和资金的支持,这一点尤为重要。

在谈判中,毛向美国要武器要经援,也拿苏联牌来要挟美国,要美国承认他的“第二政府”的设想:即以延安为中心,把中共控制的陕西、山西、河北、山东、江苏、河南、湖南、广东等省的敌后根据地联合起来,成立一个政府。毛泽东号称“第二政府”控制的地区已经有将近一亿人口了。美国人最初的反应是有保留地赞同这一计划,还建议这个政府的名字叫“中国解放区民主联合委员会”。朱德向美国将军魏迈特直接提出借款二千万美元的要求,并希望不要让赫尔利知道。但魏迈特拒绝参与这类中国式的政治阴谋,把朱德的要求告诉了赫尔利,赫尔利自然反对,朱德的要求毫无结果。

最后,赫尔利与毛泽东达成了协议,主要内容是:1,一切抗日的党派和政治团体联合起来。2,国民党政府保证中共以及其他一切爱国的政治力量能够合法存在。3,将国民政府的军事委员会改组为联合委员会,所有主要的抗日武装集团均应在联合委员会中派驻代表。委员会对盟国提供的武器援助的分配,必须严格遵守按比例分配给各抗日武装集团的原则。4,由两党代表组成联合政府,其最高目标是团结全国爱国力量(主要是武装力量)来打赢反侵略战争。5,战后按照孙中山的宪政原则建设国家。一切抗日的武装力量必须绝对服从联合政府的指挥。

尽管达成了协议,但美国考察延安的真正结论是不相信毛泽东,也没有满足中共的军事、资金和政治的要求。中共得不到美国的武器、金钱和政治承认,也就对美国失去了兴趣。于是,在中共七大上,毛泽东宣布了向苏联一边倒的外交政策,中共的《新华日报》等喉舌也不再高调称赞美国,转而公开发表反美宣言,在大城市策划青年学生的反美游行。与此同时,中共加紧了与国民政府争夺地盘的军事行动,共军大量出现在华北和东北,为了阻止国军的北进接收,中共破坏平汉和津浦两条铁路。

即便如此,美国并没有完全放弃努力,而是还在全力斡旋。赫尔利与斯大林一起促成了“重庆谈判”,但在毛泽东离开重庆后,“双十协议”就变成了一纸空文,由于中共拒绝停止破坏华中和华北之间的铁路线,双方不断发生军事冲突,致使赫尔利的调节失败。但美国仍然没有放弃努力,派出马歇尔将军代替了赫尔利出任驻华大使。美国国务卿贝尔纳斯还就中国政策发表原则性声明:“我们认为蒋介石委员长所领导的政府为建设一个发展中的民主国家提供了至为满意的基础。但是我们也认为,这个政府必须扩大,以便容纳那些成员众多、组织良好的党派团体的代表,这些党派团体现在在中国政府中还没有发言权。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成功取决于我们施加这种影响的能力,来鼓励中央政府与所谓共产党以及其他党派都作出让步,从而改变局势。”马歇尔赴华就任之后就指出:为了把整个中国归还给中国人进行有效的治理,不仅要立即撤走全部日军,更必须结束国内的军事冲突。为了找到早日结束内乱的方法,必须召开一个由各主要党派代表参加的全国性会议。马歇尔特别强调:“诸如共产党部队那样的独立军队的存在,不符合在中国实现政治统一的目的,而且实际上也使得这一目的无法实现。随着一个具有广泛代表性的政府的建立,这个独立的军队应予解散,中国的一切武装力量均应切实地统一为中国国民军。”苏联政府也发表声明,保证决不支持中共从事武装颠覆国民政府的任何活动。

是的,欲建立和平、统一、民主的中国,首要前提是结束军事割据及武装冲突,建立统一的军队。所以,占统治地位的国民党必须放弃武力击溃中共的企图,而愿意接纳中共及其它党派分享国家权力;中共也必须放弃军事对抗,愿意充当一个立宪政党的角色,而不是继续扮演企图强行推翻现政权的武装集团的角色。

在马歇尔的积极周旋下,1946年1月10日,国民政府与中共签署的停战协议,并成立了一个三人小组来协商和监督停战协议的执行,国共双方各有一人参与,调停者美国人担任主席。协议规定:停止一切军事冲突和军队调动。但国军可以为收复失地而向东北继续调动,政府为了军事整编也可以在长江以南调动军队。还规定了具体的裁军整编计划:在十八月内完成国共双方军队的裁减和重新部署,国军保留五十个师,共军保持十个师,每师兵力不超过一万四千人。具体部署是:东北,国军十四个师,共军一个师;西北,国军九个师;华北,国军十一个师,共军七个师;华中,国军十个师,共军二个师;华南,国军六个师。

全国政治协商会议也于1月0日召开。在开幕式上,蒋介石宣布:国民政府将允许言论、出版和集会等自由,允许各党派拥有平等的合法地位,推行地方自治,释放除卖国贼和犯有危害民国罪的所有政治犯。两天后,周恩来代表中共宣布:中共承认蒋介石对全国的领导和国民党作为主要政党的地位,中共没有建立一个独立于民国政府之外的政权的意图。1月31日会议结束,宣布已就所有主要问题达成协议,并公布了这些协议。会议还决定于5月5日召开国民大会。但是,国民大会召开时,中共却拒绝参加。蒋介石坚持会议的合法性,通过了一部民主宪法,自然会得到美国的支持。

同时,签订了整编军队协议的中共却一杆枪也不准备交出,更不会遵守重新部署的兵力分配,比如在东北,协议规定共军只驻一个师,不超过一万四千人,但由林彪统帅的进入东北的共军主力至少有十万人以上。加上斯大林违背中苏、苏美的协议,美国极力避免的灾难终于发生:国共内战不可逆转地全面爆发。在和平建国的希望彻底消失之后,美国才完全站在蒋介石一边。

在内战中,当蒋介石节节败退而毛泽东取得了明显优势之后,美国出于遏制亚洲共产主义的大战略需要,其对日政策在1948年发生巨大的变化,1948年1月6日,美国陆军部长亚罗尔在一次演讲中公开宣布:”今后对日占领政策是扶植强有力的日本政府,……以便起到可以防御今后在远东方面发生新的共产主义威胁的堡垒作用。”这标志着美国的日本政策由清理战争罪责为主转向复兴日本为主,比较宽容地处理日本的战争罪责问题和赔偿问题,停止了解散财阀,在政治上开始遏制日本国内的共产党及其左派势力,也就等于为日本的极右势力留下了生存和发展的空间。特别是韩战爆发之后,美国更加快了振兴日本、解除军管,恢复其主权的过程,使日本尽快成为美国反共的亚洲盟友。

关于战争赔偿问题,中国没有得到任何赔偿,关键因素也是内战造成的分裂,给了日本以要挟蒋介石和毛泽东的契机。

1945年2月,英美苏首脑举行雅尔塔会议,制定了战争赔偿的原则。会议决定,德国的赔偿总额为200亿美元,苏联100亿,英美80亿,其他国家20亿归。战后,英、美、法、苏对德国实行分区占领,成立盟国管制委员会,德国的赔偿以拆迁工业设施抵偿。追随德国的意大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匈牙利、芬兰也同样要付出赔偿。1947年2月10日,盟国与五国签订的和约中规定,意、罗、保、匈、芬分别向苏联、南斯拉夫、埃塞俄比亚、希腊四国赔偿2.55亿、3亿、0.7亿、4亿和3亿美元。

日本投降后,以美英苏中为首的盟国成立了一个赔偿委员会,专门协商日本赔偿问题。1945年11月5日,该委员会一致认为,为了剥夺日本进行战争的产业能力,防止军国主义复活,决定加重日本的战争赔偿,即把日本工业设备的一大半拆迁给战争受害国作为赔偿。各国也分别提供了具体的赔偿方案。

当时,中国要求日本赔偿的政策与盟国战后对战败国的政策是一致的。经过两年多的调查核实后,1947年10月25日,同盟各国向日本提出的索赔总额为540亿美元,中国也在其中。但是在如何分配赔偿问题上,各国意见不一,英国要求25%,美国要求34%,苏联要求14%,法国要占12%,澳大利亚要占28%,仅这几个国家,还未包括受害最重的中国的要求,分配比例总和已超过了100%。

中国以”受害最久,牺牲最烈”为由据理力争,坚持应获日本赔偿总额的40%,但各国仅同意30%,此后各方争执不休,问题一拖再拖,久而未决。后来,尽管国民党高官张群在1947年9月9日国民党六届四中全会上所作的外交报告中大声疾呼:“决不放弃我们对日要求应得的赔偿!”但由于中国陷于内战,国民党政府对日本赔偿的分配问题已经无暇顾及了。

接着是1949年中共在内战中的胜利,再接着1950年韩战爆发,美国的日本政策随之发生巨大变化,力主尽快与日本缔结和约,解除对日本的军事管制,恢复其主权,对日本向受害国的赔偿问题也尽量淡化,以便使日本尽快加入反共的行列。为此,美国在1951年提议召开旧金山会议。

在会议筹备期间,美苏对中国合法政府归属问题的看法截然相反,因为中国已经分裂为台湾政府和大陆政权,在邀请哪一方出席旧金山会议的问题上发生争执。美国不承认大陆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力主由台湾国民政府参加和会,但遭到了苏联政府的坚决反对。于是,国民党政权被排除在签约之外,国共双方的最初反应都是愤怒和谴责。7月16日,蒋介石在台湾发表谈话指出:“中国被拒绝参加对日和约签字,乃破坏国际信义之举,政府决不容忍。”8月15日,周恩来代表新政权提出了抗议,指责“旧金山和约”会议背弃了国际义务,中国不予承认。美国在无法说服苏联的情况下,美国只好让蒋介石政府与日本进行单独谈判,商讨日本对中国的赔偿问题。

但蒋介石后来基于美日台联合反共的共同利益,于1951年9月由当时的台湾外长叶公超发表声明:台湾当局愿意以旧金山和约为蓝本与日本签订双边和约。

本来就内心不服的日本人自然认为,就连打败了我们并主宰战后重建的西方领袖美国都不记前嫌,宽恕了天皇,保留了天皇制,放弃了赔偿要求,那些坐享盟国胜利的亚洲诸国凭什么揪住日本不放?我们日本人又凭什么向自己的手下败将——如中国——认罪呢?

以上史实表明,在美中日三者的关系上,截至1947年之前,只要还有一线希望,美国都在尽力挽救美中同盟;即便在中共掌权之后,美国仍然不想与中国彻底决裂,希望中国不要彻底倒向斯大林。1949年后,如果打败了蒋介石的中共新政权不是全面倒向苏联,美国已经准备放弃蒋介石政权而承认毛泽东政权。甚至,在金日成谋求主宰整个朝鲜的独裁权力、斯大林谋求共产帝国扩张的残酷游戏中,如果毛泽东不听从斯大林的调遣,美中关系还有改善的空间。但在朝鲜战场上的美苏较力中,毛泽东完全站在苏联一边,不顾中共高层其他人的反对,独断地作出解放军赴朝与美军作战的决策。于是,朝鲜战场上的主要军事对抗,实际上变成了中美对抗,美国就不能不封锁了台湾海峡,中美之间才有了二十多年的僵局。

中美关系的彻底决裂是美国决心扶植日本的关键因素。战后的日本,一方面作为韩战时期的美军基地获得了“准盟国”的地位,另一方面又已经被美国成功地改造为君主立宪制的民主国家,自然是美国在亚洲遏制共产极权的最重要盟友。而在亚洲遏制共产势力,核心就是遏制极权中国的扩张。所以,保卫台湾和签署“美日韩安保条约”,也就成为必然。

所以,从历史的角度看中美日三者的关系,二战时期也好,冷战时期也罢,美中日关系的主线都是美国争取中国和日本的政治民主化而遏制两国的独裁化。二战后的远东军事法庭之所以赦免了日本天皇的战争罪责,源于美国的整体战略的考虑:在东西对立的冷战中,不但在欧洲,也要在亚洲,尽力扩大民主势力和遏制独裁势力。美国在政治上建立民主日本的同时,又在军事上严格限制日本军力的恢复和提升,以美日安保条约和驻日美军来防止日本军国主义复活及其重新武装。

3,美国重建日本的大战略颇为成功

尽管中国早在八十年代就开始了改革开放的过程,中美之间也在1979年恢复了正式外交关系。但中共政权仍然固守一党独裁体制,并制造了举世震惊的六四大屠杀,所以,中国便成为苏东共产帝国解体之后的最大共产独裁政权,美国在冷战时期奉行的以美日韩同盟遏制独裁中国扩张的东亚战略,自然也就延伸到后冷战时期。从里根到克林顿,从克林顿到小布什,历届美国政府对华政策的具体策略,会随着局势的变化而进行微调,但其推进世界的民主化和遏制以至彻底埋葬独裁的大战略却不会变化。

就冷战后的东亚局势、特别是9.11以来美国东亚政策而论,日本对美国反恐战争的全力支持、美日同盟关系的加强,也是必然的。小布什政府已经明确宣示了其外交政策的正反两个方面:共产极权破产后,世界之所以仍然“火光四射”,就在于独裁暴政及其“宣扬仇恨和为屠杀寻找借口的意识形态”的存在。正是“邪恶轴心”孳生着仇恨、暴力、国内的恐怖政治和国际的恐怖主义,如若不对“邪恶轴心”坚定地说“不”,毁灭的威胁就将随时变成毁灭的现实。所以,自由国家应该记取如下教训和常识:“自由是否能在我们的土地上存在,正日益依赖于自由在别国的胜利。对和平的热切期望只能源于自由在世界上的扩展。” 因为,近百年的世界历史也在警告人类,一个拥有了强大的国力军力的独裁政权是极为危险的,不仅将强加其对本国人民的恐怖统治,对地区安全构成巨大威胁,而且将对整个世界的人权改善与和平维持构成巨大挑战。

美国为了保证自己在东亚推进民主和瓦解独裁的战略利益,就必须同时达到两大目标:一是遏制极权朝鲜的核武战略,二是阻止台海爆发战争,也就必然要遏制独裁中国的军事崛起打破亚太地区的力量平衡。所以,美国的东亚政策必然向日本倾斜,把日本作为其东亚战略的最亲密的盟友。前不久,美日在华盛顿发表的二加二新宣言,其安全战略的覆盖范围,已经明确地把台海包括在内,也就是为了携手制衡中国的军事崛起。

尽管,美日同盟是为遏制朝鲜和中国的军事扩张和维护东亚安全而建,但美中冲突和日中冲突的性质则大相径庭。前者是自由与独裁的制度之争,美国是当今世界遏制中共独裁、推行人权外交和支持中国政治民主化的最大外部力量。后者是两个亚洲大国基于历史恩怨的民族之争,也可以视为“亚洲老大”之争。即便在两国关系的最好时期,也主要是经贸互惠而毫无政治合作。日本作为亚洲最大、也最成熟的民主国家,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从不关心中国的政治改革和人权状态,而只关心中日经贸、中国军力的提升、两岸关系、钓鱼岛之争和历史恩怨。六四之后,在其他民主国家仍然对杀人政权实施经济制裁的时候,日本也是第一个解除对华经济制裁的民主国家。这是以出卖普世正义而向刽子手献媚,只为了从中获取超额经贸利益。

可以说,在处理国际关系上,中日之间的制度差异,并不影响中共政权和小泉政府所遵守的原则基本一致:只讲利益而不讲道义,即以经济交往代替道义共识,以经济收买换取政治利益。中共在处理两岸关系甚至处理港澳问题上,中共在联合国人权大会上、在要求欧盟解除武器禁运上,在处理与有奶便是娘的无赖国家的关系上,甚至在处理中美关系上……都以巨大市场、大把订单和无偿援助为最大的王牌,但就是不想在政治进步上有所作为。再看日本,在介入国际政治和地区冲突的问题上、在处理与亚洲国家的关系上、在联合国争取常任理事国地位上……也基本上把四处撒钱作为最大王牌。对中日的历史恩怨,日本不想靠政治表态来化解冲突,而只想想靠日元贷款来抚平恩怨。

其实,无论是中共还是日本的小泉政府,确立本国值得尊敬的国际地位的阳光大道就在眼前,关键是愿不愿意踏上去、走到底。

中共政权要想瓦解美日同盟、解决台湾问题和消除国际社会的不信任、乃至敌意的最好办法,不是在国际上出面杯葛联合国的改革方案,而是在国际关系上抛弃与极权的朝鲜、古巴,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伊朗等国的眉来眼去,在政治上尽快融入国际主流社会;也不是在国内煽动反日浪潮,而是在国内改革上做出符合主流文明的重大决策,改变现行的“跛足改革”,启动政经平衡的健康改革,逐渐将中国引上自由民主之路。那样的话,台独势力再无阻止统一的道义理由,美日联盟也将不攻自破,美日也没有道义理由再支持台湾来对抗大陆。

日本要想获得与其经济强国地位相称的政治大国地位,顺利成为联合国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彻底化解与中国、韩国等亚洲国家的历史恩怨,根本用不着满世界撒钱和歪曲历史。而是在政治上道义上做出言行一致的悔过自新,向亚洲各受害国人民致以“德国式”的忏悔和道歉,给予那些提出补偿要求的战争受害者、特别是那些慰安妇以赔偿。这样的政治的道义的姿态一出,日本现在所遭遇的国际困境就会轻易化解。

也就是说,中日两国政府化解各自困境的阳光大道就在眼前,非不能也,而不为也!军国主义的阴魂不散和独裁主义的负隅顽抗,两国统治者也就只能在昏暗的崎岖的羊肠小路上踉跄而行,即便勉强坚持住,不让自己中途跌倒再无力爬起,但走到头也是死路一条。

为了保证亚洲与世界的未来和平,国际主流社会必须向亚洲两大国施加足够的压力,逼迫两国在政治上迷途知返。必须让日本政府真正承认战争罪责,向亚洲各受害国真诚道歉,并给予那些提出要求的受害个体以适当的补偿;更必须让中共政权放弃独裁制度和对台湾的军事威胁。

中国在应对日本极右势力上应该向两个方向着力:一方面,中共政权首先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历史,放弃一党独裁和畸形民族主义煽情,通过政治改革使中国走出道义上的弱势困境,使西方世界没有在道义上姑息日本而孤立中国的理由,让日本军国主义残余像纳粹主义残余一样,在全世界范围内成为千夫所指的人类公敌,逼迫日本在道义上放弃军国主义、武士道和民族偏见。另一方面,中国应该与韩国结成反日联盟,并联合其他亚洲受害国家,建立一个以道义和实力为基础的各国联盟,并征得国际上的广泛的道义支持,一起对日本政府施加压力,使之在道义上陷于孤家寡人的困境之中。

这样,中华民族才会成为令文明世界尊重的民族,也才尽到对自己、对亚洲、对世界的正义与安全所承担的责任,中国人现在的口头禅是“落后就要挨打”,主流舆论主张加快经济发展和军事升级,但是,世界历史发展到今天的经验已经反复证明,只靠物质力量的强大是不足以服人的,单纯的物质主义也无法带来真正的人民幸福何国家强盛,即便可以在短期内强大起来,也不会有长远的前途,昔日的德国、日本和苏联就是最好的例证。

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Arnold.Toynbee)对世界历史有着深刻的了解,他谈到自己研究世界历史的心得时说:“所有的历史,当其外壳被出去之后,都使属灵的历史。”前不久去世的教宗约翰。保罗二世在瓦解苏东共产极权体制上所发挥的重大作用,也见证了汤因比的见解,而暴君斯大林曾嘲弄说:“教宗,他有几个军团?”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教宗访问故土的道义激励下,波兰人民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民间改革运动。前苏联独裁者也企图按照斯大林的暴力逻辑来阻止波兰的变革,将十七个师的兵力部署在波兰边境,逼迫其代理人波共总书记雅鲁泽尔斯基实施全国戒严,取缔团结工会,逮捕瓦文萨等200多名团结工会的领导人,企图让波兰再次屈从于红色恐怖。保罗二世又于1983和1987年两次去波兰。在83年的访问中,教宗一到波兰就向监狱中的瓦文萨等人致敬,并坚持会见了被关押的瓦文萨;在87年的访问中,教宗绝不妥协地指出,必须结束戒严,恢复团结工会和人民权利。在波兰民众普遍消沉的情况下,教宗却对波兰的前途充满乐观的信心,他表示波兰人一定会胜利。教宗的到访及其坚定的反独裁姿态,无论对于身陷囹圄的反对派领导人来说,还是对于全体波兰人民来说,无疑都是英明的引导和巨大的激励,成千上万的波兰人因此而恢复了勇气和信心。(参见:曹长青《高擎道德火炬的圣人——教宗保罗二世》,载于《观察》2005年4月7日)两年后的1989年六月四日,波兰的共产极权体制全面崩溃;接着是阻隔东西德的柏林墙在11月9日轰然坍塌,苏东帝国也随之发生雪崩式的解体。而中国的六月四日却变成了中华民族的巨大伤痛,时至今日仍然是独裁政权的最大禁忌。

整个东亚能否汇入主流文明,在某种意义上取决于中国能否和平转型为一个自由国家。所以,中国的民主化能否完成,不仅涉及到十几亿中国人的人权和福祉,也将影响到世界民主化进程与人类和平;所以,中国民主化的实现,既要靠中国人自己的努力,也取决于自由国家的支持。

2005年4月13日于北京家中

参考文献:

「日」逗留重人:《日本的资本主义——以战败为契机的战后经济发展》;复旦大学日本研究中心翻译,复旦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

「英」阿诺德。汤因比主编:《第二次世界大战史大全》第八卷《1942-1946年的远东》;复旦大学外文系英语教研组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版。

「美」费正清 费维恺合编:《剑桥中华民国史(下)》,刘敬坤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

「美」孔华润(沃沦。I.科恩)主编:《剑桥美国对外关系史》下册第四卷《苏联强权时期的美国》,王琛译;新华出版社2004年版「日」小森阳一:《天皇的玉音放松》,陈友善译;三联书店200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