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王朔韩寒郭敬明宋丹丹 打擂3月书市

 

3月文学类图书市场动静不小,王朔、韩寒、郭敬明、宋丹丹、于丹等名人都将携新书争抢读者,学者、娱乐明星、“老”作家、青春文学写手同台竞争,3月书业大战帷幕拉开。究竟谁的人气本月最旺,读者将拭目以待。

王朔

新书:《我的千岁寒》

关键词:复出

虽然王朔不愿别人说他是“复出”,但他眼下的状态在咱们老百姓看来跟复出没什么区别。也正因为此前他沉寂数年,大家才对现在的王朔充满期待。

复出后的王朔将于3月15日推出新书《我的千岁寒》。这本书是他5部作品的合集,主打是长篇小说《我的千岁寒》,约10万字,故事取材《六祖坛经》,写主人公慧能悟道的故事。附录包括四篇:北京话版《金刚经》中,王朔用北京话将《金刚经》通俗而“科学”地重述了一遍;《唯物论史纲》是王朔为女儿考大学推荐的哲学提纲;《宫里的日子》是专为徐静蕾拍电影写的;此外还有小说版《梦想照进现实》。

王朔通过《我的千岁寒》至少拿到稿费365万元,该书策划人路金波表示,这本书起印数大约为70万至100万册。

韩寒

新书:《坛》(暂定)

关键词:杂文



本来喜爱韩寒的读者一直期待着他今年推出的新长篇《光荣日》,但中间却突然多了一本杂文集《坛》。这本书除包括韩寒新写的文字外,主要是他原来博客上的文章。

对这本书的出版,出版商认为值得期待,而且计划把这本文集的首发式与王朔新书放在一起搞,希望促进彼此的销量。但也有业内人士对《坛》持冷静态度,认为韩寒的长项是长篇小说,读者对他的期待也在此。“当年王朔的名气超过今天的韩寒,但当时王朔的杂文销量就是卖得不如小说,比小说差很多。”也因此,长江文艺出版社认为韩寒的《坛》对郭敬明的《悲伤逆流成河》构不成什么威胁。

郭敬明

新书:《悲伤逆流成河》

关键词:官司



郭敬明将于本月底推出他的第4部长篇——《悲伤逆流成河》。这本小说一直在郭敬明任主编的《最小说》上连载,反响很不错,首印已定下50万册。郭敬明此前曾表示,这部长篇是他的转型之作,他着重写的是家庭伦理的矛盾冲突,抛弃了自己最为擅长的青春和虚幻题材。

郭敬明的转型之作原本值得期待,但他的官司风波却给新书发行披上一层面纱。郭敬明的拥趸固然不少,但按出版社的说法,《悲伤逆流成河》不仅适合青春读者,也适合成人阅读。如想开拓成人市场,估计郭敬明迟早要对官司风波做个了结,因为成人比追星族要冷静许多。如王朔所言,郭敬明没必要一辈子背着这个包袱。

于丹

新书:《于丹〈庄子〉心得》

关键词:追击



于丹从去年年末开始走红,而在今年她还将继续升温。今年,她乘胜追击,昨天又推出新作《于丹〈庄子〉心得》。

《于丹〈庄子〉心得》首印100万册,虽然这样的首印量看似罕见,但出版该书的中国民主法制社并不认为有什么压力,该社发行部负责人刘明清表示,《于丹〈庄子〉心得》的书稿品质不在《于丹〈论语〉心得》之下。“前者目前已经发行超过200万册,《于丹〈庄子〉心得》的100万册谈不到什么风险。”

有业内人士表示,虽然于丹在《百家讲坛》已经讲完了《庄子》,但在一段时间内,她仍是《百家讲坛》宣传的重点,因此新书会继续热卖。

宋丹丹

新书:《幸福深处》(暂定)

关键词:感悟

今年,宋丹丹在春节晚会上的一句“你太有才了!”成了新春的流行语。借此东风,3月20日左右,宋丹丹将推出她酝酿许久的自传体作品《幸福深处》。

很多人只知道宋丹丹是笑星,却不知道她文笔了得。在这本书中,她的机智、幽默与才情展露无遗。书中,她记录了自己的成长从艺经历,还毫不忌讳地谈到了她和英达的关系,她写道:“我一点都不怨他,哪个男人一辈子就盯着老婆一张脸看呢?”长江出版社负责人黎波认为,这本书最吸引人之处,在于宋丹丹将自己的人生感悟也向读者娓娓道来,她在书中告诉读者,如何才能像她一样找到幸福。信报记者 赵明宇

「记者感言」买书别光看人名

以往3月并不是图书旺季,寒假和暑假才是。但眼下,从3月到5月都被出版社所看好,原因很简单,市场在悄悄发生变化。如今市场越来越集中在青年学生这些人身上,因此当他们回到学校,重新开始过集体生活时,好书就迅速在彼此之间流传开来。也正因此,图书销售旺季被拉长,韩寒、郭敬明、于丹等人才成为书业新贵。

但随着青年读者的增多,一个问题浮现出来——买书缺乏理智,比较盲目和冲动,有时只看人不看书。名人出书固然有卖点,但买书前读者最好还是先大致翻阅一下,看看是不是这个作者比较擅长的写作手法,是否真的具有文化含量和内容。同样,出版者也应有所注意,并非挖到筐里就是菜。可见即使是名人书,也要选准定位,有时差一点点就可能与出版社预期大相径庭,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徐静蕾的博客书。出版大腕金丽红曾说,名人书不是不能出,但出版人要知道该选哪个不该选哪个。同样,读者买书更是如此,名人书不是不能买,但别光看人名,也看看内容和质量。(赵明宇)

 调查:王朔韩寒出新书 你更看好谁

(本报与新浪读书频道联合发起。共有1226人参加)

6年的沉寂之后,王朔重出江湖,这一次他不仅带来了新书,还频频向“80后”叫板。被公认为“80后”作家代表人物的韩寒却并不接招,反而显得十分谦恭。本月,两位作家将在同一时间将新作呈现给读者——王朔的长篇小说《我的千岁寒》和韩寒的首部杂文集《坛》。在读者眼中,谁更有可能赢得这场新书热卖赛的胜利呢?本报与新浪读书频道联合发起此调查,截至昨日下午1时情况如右:



王朔和韩寒,谁的作品你读得比较多?

选项 比例 票数

1.韩寒 47.47% 582

2.王朔 31.65% 388

3.都没读过 11.58% 142

4.差不多 9.3% 114



王朔和韩寒谁的新书你会掏钱去买?

选项 比例 票数

1.韩寒 36.79% 451

2.王朔 26.51% 325

3.都不会 25.2% 309

4.都会 11.5% 141



你觉得王朔和韩寒谁的作品更有文学价值?

选项 比例 票数

1.王朔 37.68% 462

2.都不错 21.45% 263

3.韩寒 21.45% 263

4.都没有 19.41% 238



对于王朔复出,你有什么看法?

选项 比例 票数

1.其他看法 39.56% 485

2.不看好 31.08% 381

3.很看好 29.36% 360



在你心目中,你更喜欢谁的作品?

选项 比例 票数

1.韩寒 36.3% 445

2.王朔 24.06% 295

3.其他 17.54% 215

4.贾平凹 10.11% 124

5.郭敬明 5.55% 68

6.池莉 3.59% 44

黄永玉:幸好江青没有对我好

“不停地‘改过’,不停地‘学习’,不停的‘检讨’和‘认罪’,虚掷掉几代文化精英们的生涯,挑起他们相互的怀疑、窥探、残杀、咬嚼,把仇恨当饭吃的情绪。”

我只能说幸好江青没有对我好,要是她喜欢我,我怕控制不住会做多少坏事啊?我跟廖承志同志说,我是这样看的,我顶多没有求饶。廖承志说不求饶也是一种斗争!

李可染先生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么大的动荡,那么凶恶的迫害。一大家人等着他料理照顾。我的一个学生,一个形象长得像粒臭花生的年轻人,极为凶恶残暴。

唉!都错过了。年轻人是时常错过老人的,故事一串串,像挂在树梢尖上冬天凋零的干果,已经痛苦得提不起来。

——黄永玉·《比我老的老头》(增补版)·2007年2月

我画画/让人民高兴/用诗射击和讴歌/用肩膀承受苦难/用双脚走遍江湖/用双手拥抱朋友/用两眼嘲笑和表示爱情/用两耳谛听世界的声音/我的血是O型/谁要拿去/它对谁都合适/我的心/只有我的心/亲爱的故乡/它是你的。

——黄永玉·《一路唱回故乡》·2006年10月

2007年新岁来临,83岁的黄永玉宣布要戒掉画画,开始续写自传体小说《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其时也是黄永玉的随笔集《比我老的老头》增补再版之时。《比我老的老头》讲述的是17位文化老人在1957年之后所遭受的精神痛苦。写沈从文的《这些忧郁的碎屑》,写钱锺书的《北向之痛》,写李可染的《大雅宝胡同甲2号安魂祭》,写聂绀弩的《往事和散宜生诗集》,写陆志庠的《不用眼泪哭》,或感伤,或沉郁,或愤怒,或达观,或超脱。黄永玉以炽热、痛楚而悲悯的心为师友画像。

黄永玉在《为什么老头号啕大哭》的序文中追问道:“为什么人都要在自己亲身受到磨难后才清醒过来呢?如果不受到磨难还有这种清醒的可能吗?”

2007年2月10日下午,晚冬的北京东郊天色铅灰,“万荷堂”园林也是枝叶枯寂,一片萧索。进入“老子居” 广阔的厅堂,却是鸟语花香生机盎然。头戴黑呢帽、身穿中式衣褂牛仔裤的黄永玉手持烟斗,斜坐在木椅,接受本报记者专访。

原题:《黄永玉:我的心只有我的心》□《南方周末》记者 夏榆




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

“老子居”里的“老子”

1924年,黄永玉出生于湘西凤凰的一座山城。1937年以前的凤凰人,自由、放荡、将幻想和生活上最现实的部分糅合。湘西那个小小山城不知什么原因,常常令孩子们产生奔赴他乡的献身的幻想,以至黄永玉和表叔沈从文都是在十二三岁时背着小小包袱,顺着小河,穿过洞庭去“翻阅另一本大书”。

黄永玉在他的自述文字中说:“从文表叔许许多多的回忆,都像是用花朵装点过的,充满了友谊的芬芳。他不像我,我永远学不像他。我有时用很大的感情去咒骂,去痛恨一切混蛋。他是非分明,有泾渭,但更多的是容忍,所以他能写那么多小说。我不行,忿怒起来,连稿纸也撕了。扔在地上践踏也不解气。但我们都是故乡水土养大的子弟。”

现在我多半时间住在 “万荷堂”。

早上7点钟起床,漱洗完,吃早点。随便吃一点。吃完早点看看电视,上厕所,然后工作——画画。12点吃午饭,吃了饭再画画,18点钟吃晚饭。晚上看看电视,看看影碟,睡觉之前看看书。就是这样。时间过得很快。偶尔会有好朋友来,以前是丁聪、王世襄、黄苗子、张仃这些老友,现在老朋友也都老了,出门不便。晚上大家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很少出去玩,出去玩可惜了。不要说在中国,到国外去我也很少玩,大部分是画画,写东西。

我不是一个喜欢应酬的人。80多岁了,一天到晚还那么活跃,怎么可能呢?有这个时间空间,也没有这个精力。还不如利用时间,多做点事情,写写东西。写东西总是受画画的干扰,要把画画的时间尽量安排好,保证写作的时间。我不是一个懒惰的人,不喜欢应酬,即使能躲过开会和应酬,也还是没有时间写作,总有什么事情打扰。不过马上要写《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了,再不写来不及了。

《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不是自传,就是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串联起来写。

“无愁河”,就是没有忧愁的河流。因为我们家乡的上游有一条无伤河,我把它改成无愁河。借用这个名称写我从童年到今天,我经历到的、看到的、体验到的,不是历史,没有编年。

写历史不是我的任务。我的经历恐怕别人也没有过,从小到处跑,一直到解放后回到内地,近一个世纪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认识了那么多人,有那么多感悟和体验,这些别的人很难碰到,要不写出来就可惜了。现在不画画了也可以,要是这些故事不写出来,就可惜了。第一部分写到4岁就写了20万字,就这样往下写,写到80岁。没有提纲,就是信笔往下写。

现在画画对什么题材感兴趣?每个画家都有对题材的专注点、擅长点。我这个人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有很多的局限性,但是也有好处,好处就是不受任何约束。想到什么画什么,生活里头,书本里头,见闻里头,看到、听到的都会画。我画画之外,也做雕塑,搞木刻,也写东西,就是这样。这不是一个专业人的做法,专业的人就不一样了,搞研究的,一辈子做研究;写小说作诗的,一辈子写小说作诗。铁匠就打铁,银匠就打银子,我这个是修补破铜烂铁、挑着个担子满街串的人。

我主要的收入就是卖画,收入维持生活够了。卖画主要在香港和国外,像意大利、英国、美国、日本、东南亚一带。买画的人不一定都是专业的人,各种各样的人,也很难说你买我的画,我要调查你的出身什么的,谁要买画就买。我的画也不是纯粹的中国画,纯粹的中国画也就是中国的文言文,人家还不一定看得懂,太前卫了也不行,我的画可能对他们的胃口。在国外也不敢说有什么影响力,人家愿意买画就是。画能卖到多少钱?这个问题人们一般不会说。维持生活没问题了。

我从来没有跟什么拍卖行发生什么关系。就是前年,荣宝斋拍卖过一次我的画,拍卖完了,那个买画的让人抓起来了,据说是一个黑社会的,后来又把画还回来了。我的画还被偷过,也被追回来。艺术家跟画廊、市场的联系,是艺术生产的惯例。以前就是这样,从印象派,到19世纪、20世纪,都有画家的经纪代理。我用不着代理,别人买的画,都是辗转找来的,包括仿作我的画,也是在个人之间卖来卖去的。我没有经纪公司,没有代理。不少画家有经纪公司吹吹捧捧,我不太好意思做这种事情,也可能没有这个本事。

不是有意标榜,一是没有时间,再就是能维持生活就可以了,用不着弄很多的钱。好好的做点别的事情,读读书,写写东西,跟好朋友聊聊天,挺好的。

斯巴达式精神磨难

黄永玉被很多朋友看作是“纯真的人”——在严酷的时代保持了纯真品格的人。

黄永玉自己则说:“我是个受尽斯巴达式精神折磨和锻炼的人。并非纯真,只是经得起打熬而已。剖开胸膛,创伤无数。”

1953年,黄永玉和妻子梅溪、儿子黑蛮一起从香港回北京,时年黄永玉29岁,儿子7个月。促使黄永玉回北京参加工作的除了自己的意愿,还有就是表叔沈从文。

黄永玉从北京老火车站坐着马车到沈从文在北新桥的大头条寓所,那是座宽敞的四合院。但北新桥的生活其实从物质到精神都是慌乱的。其时沈从文在历史博物馆工作,每日上千种文物过手,每日用毛笔写数百标签说明。

1954年、1955年日子松动得多,对沈从文和黄永玉来说都不算难过。真正使他们受到考验的是1957年之后的岁月。

“反右了。反右这个东西,我初以为是对付青面獠牙的某种人物,没料到罩住我许多熟人、我心目中的老师和长者、好友、学生。我只敢在心里伤痛和惋惜。”黄永玉说。

“不停地‘改过’,不停地‘学习’,不停的‘检讨’和‘认罪’,虚掷掉几代文化精英们的生涯,挑起他们相互的怀疑、窥探、残杀、咬嚼,把仇恨当饭吃的情绪。”

“文革”前我的住处是一间大房和一个小套间。房子不算好,也算满足。跟我一起住的,很多是我尊敬和景仰的长者。

1967年,中央美院从党委书记、副书记、党委委员,到教授、副教授、讲师和想象得出来的一些人,再加上一两个贪污犯,都成了牛鬼蛇神。美术学院版画系长长的胡同两头一堵,装上木栅子,就成了天生的一所监狱。美术学院加上美术家协会托管的牛鬼蛇神总数加起来刚好是梁山水浒好汉的一百单八。日子很不好过,劳累、痛苦、羞辱、恐惧,牵肠挂肚地思念家人和朋友。

家被查抄,所有的文物所有的东西都被拿走,唱片、字画、书装了6车。批斗会上,被人用鞭子抽得背上的血往衣服上揭不下来。

在“牛棚”,每天一人轮流值班到大厨房为大家打饭。牛鬼蛇神不准吃好菜,米饭馒头倒是一样。馒头每个2两,吃 3两的就是一个半。那半个馒头由值班的负责,将一个2两的馒头掰成两半。这件事,李可染一直做不来,发抖的手总是将两半馒头弄得一大一小,而且悬殊到当时觉得可怕现在觉得荒唐的程度,李可染先生为这个经常被看管的人训斥。

李可染先生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么大的动荡,那么凶恶的迫害。一大家人等着他料理照顾。我的一个学生,一个形象长得像粒臭花生的年轻人,极为凶恶残暴。就是这一类中山狼使没经过恐惧和欺诈的李可染先生丧魂落魄。他已经高血压好多年了,命令他站起来说什么的时候,连手臂、嘴皮都在颤抖。

李苦禅先生是一个好汉,他的工作是清扫垃圾。他有练功的底子,什么侮辱也压不倒他。什么担子他也挑得起。70 岁的老人,一举手,几百斤垃圾一下子倒进了垃圾坑,就跟没事一样。

动乱初期,我是真诚地认了罪的。喜欢封、资、修文学、音乐,喜欢打猎,还有许多来往频繁的右派朋友。但是慢慢地我就不老实了,我最不老实之处就是善于“木然”,没有反应,没有表情。我想老子就是不让你看到内心活动。那时我有恃无恐,压人的几座大山,历史、作风、家庭出身在我身上已经没有影响。

1971年,我从下放的农村调回,参与北京饭店的《长江万里图》大型壁画的创作。创作组成员有画家吴冠中、袁运甫、祝大年。4人赴长江两岸写生尚未结束,北京开始了批黑画运动,我们应召返京,壁画创作组解体。没想到我的作品又被列为“黑画展”第一名,受到批判。

刚刚粉碎“四人帮”的时候,有一次在钓鱼台吃饭,廖承志同志问过我怎么跟“四人帮”斗争的?

我说我怎么敢跟他们斗争呢,最好是他们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我就很好了,我哪里敢跟他斗争?当时因为“猫头鹰 ”事件、“黑画”事件,我受到伤害,好像受到伤害是一件值得吹牛的事情。我只能说幸好江青没有对我好,要是她喜欢我,我怕控制不住会做多少坏事啊?我跟廖承志同志说,我是这样看的,我顶多没有求饶。廖承志说不求饶也是一种斗争!生活就是这样,在太平年月人性都难以琢磨,何况社会动荡时候,更难预料。

怎么看过去的生活?世界的历史不是从今天开始的,人类有几千年前的痛苦,只不过没有记录。惶恐、折磨,有时候就是人的常态。生活是一个很完整的过程,充满伤痕的生活也是一个完整的生活,人生就是这样,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们不只有新社会的经历,还有旧时代的体验。现在看当年人性的扭曲,也是应该谅解的。能怎么样?人不愿意宽恕罪恶,不宽恕的最好办法就是别忘记,但是你可以谅解。在法国的时候,我去过巴黎圣母院,在圣母院的附近有一个纪念馆,那是纪念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死难者的。法国诗人阿拉贡的诗句就刻在纪念馆正门上,他说:可以原谅,不能忘记。

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脱办法吗?没有。仇恨没有用,报复也没有用,对犯下罪行的人,你就是鞭尸也解救不了你所遭遇的磨难给你身心带来的创伤,你还是要面对生活。在外国有一个格言说:“别去记仇,记仇影响你对生活的判断。”这是对的。我们经常说新社会旧社会,把它分得那么清楚,实际上那个新的里面,有好多旧的东西,那些旧的让我们害怕的东西,换一个面貌再来,就像中国的封建思想,几千年来总是变换面貌出现。所以有人群围攻妓女拿石头砸妓女的时候,耶稣说:如果你们自己不犯奸淫你们就可以打她,结果再没有人敢打。就是这样,面对历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人从历史的角度想问题就能看开一点。在最困难的时候,为什么我不感觉忧愁,就是在任何一个情况下,我都能排解困难。我也曾哭过一次,忍不住地热泪滂沱,头埋在被子里,那是读到巴尔蒙特诗句的时候,他写道:“为了太阳,我才来到这世界。”读到这句诗的时候我哭得像小孩子。

方 觉:伪造政治改革动向

 

最近,中国大陆之外的某些中文媒体声称:“中共内部的改革派在十七大召开前占了上风,胡锦涛和温家宝将会在即将召开的两会以及今年秋天召开的十七大中提倡政治体制的改革”。

人们找不到这种政治判断的事实依据。

谁是中共内部的改革派?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不大像改革派。他感兴趣的是继承毛泽东时代的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建设共产党领导的“和谐社会”。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也不大像改革派。他感兴趣的是进行“亲民”表演,并抓住一切机会自我炫耀地背诵中国古代诗歌。在中共的高度集权的政治系统中,任何政治改革的动议和安排只能来自最高领导层。目前中共的最高领导层-政治局常务委员会里没有任何改革派人物。中共的政治改革从何而来?

不仅中共的最高领导层里没有改革派,整个中共的领导层-中央政治局、中央书记处、中央委员会里也没有现实的改革力量。改革派如何占上风?

全国政协的年会已经开幕。这个缺乏正式法律地位的机构,被共产党定义为“咨询机关”。这个“咨询机关”恐怕不会在几天之后制定出中国政治改革的蓝图。全国人大的年会就要开幕。本次人大年会的议程根本不包含讨论政治改革议题。无法想像这颗“橡皮图章”将在几天之后批准中国的政治改革。所谓“胡锦涛和温家宝将在两会提倡政治体制改革”是信口开河。

至于半年后将要召开的中共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其主导方向是继续中共第四代领导人的“和谐社会”与“科学发展观”。“和谐社会”是为了缓解日益突出的社会矛盾,“科学发展观”则是为了缓解经济高速增长过程中严重的环境污染、资源枯竭、盲目投资、效率低下。无论是“和谐社会”,还是“科学发展观”,都不包含政治改革。中共领导层在筹备十七大时,完全没有启动实质性的政治改革的意图。所谓“胡锦涛和温家宝将在十七大提倡政治体制改革”同样是信口开河。

民主国家的主流媒体,并不认为中国的两会和中共的十七大会有政治改革的真实举措。民主国家的政府和政界人物,并没有接到中国准备政治改革的节目预报。大多数中国人也没有感觉到政治改革的任何迹象。唯独某些中国大陆之外的中文媒体,似乎第一个看到了中国政治改革的曙光。这使人回想起四年前。那时中共第四代领导人刚刚执政,国际社会还在问:Who is Hu(胡锦涛是谁?)?也是一些中国大陆之外的中文媒体,率先吹起“胡温新政”的喇叭。四年过去了,中国人民和国际社会看到的不是新政,而是共产党旧政的延续。现在,那些中文媒体干脆无中生有地伪造中国的政治改革动向。

伪造有伪造的原因。长期以来,中共政权通过很多特种渠道,控制、收买、影响着一些中国大陆之外的中文媒体和一部分中国大陆之外的华人,让它们和他们按照中共的需要抛出虚假信息和误导性的文章。因为民主国家对中共领导层一直拒绝政治改革相当失望,所以在十七大之前伪造政治改革动向不失为缓和民主国家批评的小伎俩。它们和他们还会继续伪造下去,直至国际社会看到十七大没有政治改革的真实面貌。

中国需要政治改革。中国必须政治改革。但是我们所寻求的是以民主化为中心的政治改革。这种民主化必须包含通过普选产生各级政府领导人和各级民意机关,必须包含遵守民主规则的反对党的合法存在。这样的政治改革是难于伪造的。

2007年3月3日

(作者是在美国的中国政治活动人士)

胡 平:赵紫阳的最后思考--推荐宗凤鸣先生的《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

 

以赵紫阳的非凡经历,没有给我们留下一部回忆录,这是十分遗憾的。多谢宗凤鸣先生写下了这本《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使我们能对赵紫阳的晚年的所思所想获得完整的了解。

今年1月,香港开放出版社出版了《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由宗凤鸣记述,李锐、鲍彤作序,杜润生题词,开放杂志总编辑金钟写了出版前言。记述者宗凤鸣是赵紫阳的老战友,1990年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离休,从1991年7月10日到2004年10月24日,宗凤鸣以气功师的名义探访被软禁在北京富强胡同6号的赵紫阳,和赵紫阳进行了上百次的密谈。这本《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共399页,分为81节,每节记述赵紫阳的一次或两次谈话,并标出谈话的主要题目,很便于读者阅读和查证。

《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这本书内容非常丰富。赵紫阳谈到了中共高层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政策分歧,谈到了他和胡耀邦的关系,谈到了对毛泽东、邓小平的评价,谈到了对江泽民、胡锦涛的批评,谈到了中美关系、苏联问题和台湾问题,还回顾了共产党的历史并进行了深入的反思。正如李锐在他的序言里所说的那样:”如果没有这本书,紫阳的许多重要思想就不会保存下来,至少不会保存得像这本书所记述的那样清晰。”

限于篇幅,我这里只向读者介绍一点,也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对当前中国改革问题的分析与评论。在长达十五年的软禁期间,对这个问题,赵紫阳的思想有发展有变化,我这里主要介绍他在生命最后阶段的看法和主张。

中国经济取得持续高速发展,举世瞩目。国际上有人提出了所谓中国模式,对之称赞不已。赵紫阳正确地指出:”真实的情况是,中国的改革与经济发展是在黑箱作业下做起来的。这便于权钱交易,便于侵吞国有财产,致使国有财产大量流失。尤其以建设为名,大搞圈地、圈钱,实际上是对人民的一种掠夺。这根原苏联不同,他们是在现代民主转型中改革的,是公开发股票,每人一份,虽也有贪污腐败,但都受公开舆论监督,又有多党相互竞争,谁也不敢作得过分。俄罗斯改革曾一度振动较大,但现在他们的经济也在高速发展。也就是说,经济发展了,现代政治也转型了。”(P373)

在上面这段讲话里,赵紫阳指出了中国模式与苏联模式的根本区别。苏联的私有化改革和经济发展不管有多少问题,但毕竟是在有公共监督和民主参与的前提下进行的。在那里,人民有发言权,有投票权,这就使得那里的改革――作为一个过程――具有一种基本的合法性。中国的情况正好相反。中国的改革完全排除了公共监督与民主参与,等于是一场公开的大抢劫,所以它的结果就不可能被民众所承认,由此形成的财富分配格局也就不可能被民众所接受。赵紫阳提到中共现在的领导者认为中国经济的发展是建立在政治高压之上的。这倒是实情。权贵们要抢走属于人民的财产,手里不拿着枪怎么行呢?所以我说中国的经济改革实际上是持枪抢劫。鲍彤讲:”邓小平认为,不镇压群众的共产党一定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共产党;赵紫阳认为,镇压群众的共产党一定不是中国人民需要的共产党。”这话一针见血,一语破的,把两种路线、两种模式的根本区别一句话就点穿了。

赵紫阳还进一步指出:中国模式的经济改革已经造就了一个紧密勾结的利益集团,就是一些受过西方民主文明熏陶的留学人员也加入这个利益共同体,被权力化了,即所谓政治精英、经济精英、知识精英,形成三位一体。正是这些利益集团是中国的改革深入不下去,同时也制约着国家的政策路线的走向,使之向着既得利益集团的方向发展。(P377-378)

赵紫阳这段话非常重要。他告诉我们中国的改革是被利益集团主导的改革,是向着既得利益集团的方向。因此,那种以为只要目前的改革再继续下去,中国就会实现自由民主的观点是南辕北辙,所以大错而特错。赵紫阳不同意有的人说的”中国的政治改革还得经历二十年的过程”.因为这种说法暗中假定中国改革的大方向是正确的,只不过离政治民主的目标还有比较长的距离而已。实际上,中国的问题是走错了路,目前中国改革的问题是大方向错了,照这个方向走下去,只会越来越错,只会离我们的目标越来越远。赵紫阳说,照目前的方向继续走,首先会使整个社会腐败下去,不得了,会使整个体制烂掉啦!再是贫富悬殊这样厉害,两极分化这样严重,广大人民群众能承受几十年吗?当政者不是采取疏通的办法给人们以希望,而是采取高压态势加剧矛盾,形成社会严重对立,这样能不反弹吗?……遇有突发事件,就会发生社会爆炸。(P383)

对于赵紫阳的这一警告,我们切不可等闲视之。

首发人与人权

黄河清:六十一人齐声喊,百千万众紧跟上!——纪念“反右”运动五十周年

 

猪年伊始,一声春雷响彻神州上空。

这就是大陆任众、许良英等61名右派上书中共之举!

二十年前的1987,刘宾雁,许良英和方励之欲发起“反右”三十周年纪念活动,在中共的严密防堵打击下,胎死腹中;刘宾雁被迫流亡海外,客死异邦。1997,邓小平死了,“反右”四十周年在阴冷的戒备、全面的堕落中冷漠地过去。五十周年将临之际,大陆维权风潮此伏彼起、风起云涌。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西,“心有余悸”竟轮到中共当局这只“河东狮吼”了。它比往年更加严密防范防堵,竭力扼杀一切还原历史真实的声音于萌芽摇篮之中,就在前不久,禁了8本书,其中首当其冲者,正是叙写高层右派惨淡人生《往事并不如烟》的作者。据知,当局认为:照这样下去,60周年的时候就好了,不记得了,全忘光了。引导、诱使、强迫全民遗忘是中共的拿手戏、杀手锏,屡试不爽,百验百灵。未料,时迁势异,新世纪更天换日,民主自由的世界潮流不仅在西方,也在俄罗斯、在东欧亚大地汹涌澎湃,沉溺的禹甸神州也开始苏醒,魔鬼手掌的漏光处所越来越大,禁书事件的上下脱节、阵脚大乱就是明证。61名右派以真姓名真单位真地址联署上书,发出了被压抑了五十年的悲鸣。这些一直以“第二种忠诚”誓死效忠中共的知识人,这些一直逆来顺受承担了开除劳改妻离子散以至家破人亡折磨的知识人,这些一直牺牲了事业牺牲了学术牺牲了做人最起码的尊严的知识人,这些一直战战兢兢忍辱偷生苟活于世的知识人,终于从匍匐中爬了起来、站直了腰、挺起了胸、昂起了头,发出了天籁之声:尊重事实,总结历史教训。

这封61名右派上书开首第一句是“我们都是在50年前的反右运动中被划为右派分子的受害者。”这是这封上书的最精华最亮丽最光耀最夺目处。历来右派要求平反时总说自己是被“错划”的,就是说,原来我与你们是一样的左派,是被你冤枉了、弄错了。这种观念上思想上理论上的错位不仅是五十年,可以追溯到1917年的十月革命。这次的61名右派以崭新的观念革了“错划”右派的命,把“错”字去掉,堂堂正正以右派自居。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不是什么错划,都是货真价实的右派分子,即使是因百分比而充数的最冤枉者,也绝大多数在思想观念上右倾。所以不必讳言右派,无须喋喋冤枉。也就是说,国家、社会需要右派,历史、进步需要右派,同需要左派一样。这个观念才是正确的、革命的。这句话,将是右派新历史的开端!让我们为此欢呼吧。

这封61名右派的上书,其最有价值处,在吁请中共总结历史教训、认错改错、开放言禁;其最具体最实际处,在要求中共赔偿损失;其最讲情理令人泣下处,在提出赔偿的具体要求仅仅是“至少使他们能够得到安度晚年的合法权利”。在中共把他们折磨的九死一生后,在中共笼统地承认了这种折磨过头了之后,这些虎口余生鹑衣百结刚喘了口人气的忠臣义士,只要求温饱的余生,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他们更悲悯为怀、更为苍生为国家为当局为大局着想的吗?!中共高层人性尚存的高官们,即便是贪官吧,面对这样一批国家的精华,面对着这些被你们糟蹋到恐惧了五十年而终于嗫嚅着说出了最卑微的请求的风烛残年的老人们时,我相信你们尚存的人性终究会苏醒过来。请你们回想,八十年代初,“反右”运动被笼统地平反后,中共内部的开明人士曾有考虑给右派赔偿,当时的国家名誉主席宋庆龄曾向中共提出,可以向海外华侨募捐帮助赔偿右派,而终因极左派的反对不能实行。既有前辙,后车可鉴!这是制造祥和稳定促进国安民泰的大好举措啊!

旅居海外的华人们,我们生活在民主自由的国度,无论你是商人、学人、流亡者、爱党者,请伸出你们的手,请张开你们的嘴,从人的角度,從人性的基点,给这61位右派以声援,也就是给五十万右派以声援,也就是给所有被压迫被欺凌的人以声援,也就是帮助中共回复人性,走向政治改革、走向法治、走向宪政!

请你们在61人上书上签名支持,请你们写文章呼吁论理,请你们写信给中共当局,请你们写信给右派同胞,给他们以人的关爱、人的温暖。人人如此,沉沦堕落的中国庶几有救!

61名右派上书者的联系方法:联系地址:100035,北京德内大街花枝胡同5号任众电话:010-6175805713522148009电子信箱:[email protected]

07、3、3午夜于地中海畔匆匆草就

──《观察》首发

给启蒙精神戴上法律面具——中国需要文艺复兴吗?

 

12月7日,《南方周末》发表了刘军宁先生的《中国,你需要一场文艺复兴》。杨鹏先生围绕着公民责任感的重建等视角对其进行了批评和补充,秋风先生则先后发表了几篇文章,从苏格兰启蒙运动和中世纪法治保守主义角度对军宁先生的观点展开了批评。

这一系列的文章,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文艺复兴,尤其是秋风先生的道德说教文章,由于忽视了中国社会的特色,忽视了对于西方文明发展的精髓层面的挖掘,尤其重要的是,忽视了法律人在现代社会中的秩序保障和民权维护作用,因而明显空对空,牛头不对马嘴。

不仅仅是智识上的有限性

中国以前的启蒙运动,从五四运动开始,都是欧陆意义上的启蒙运动,执着于“民主”与“科学”的宏大叙事。对于西方的文化和中国的文化,不是一棍子打死,就是把他们抬到天上去,却从来不去反思自己思维的局限性。这个时候的知识分子,不是自我反省,而是要求他人悔改。

启蒙运动的宏大叙事正好符合了一个民族国家追求富国强兵的民族主义愿望,同时又适应了以为单纯地结束一种政治秩序就可以促进人类全面解放的乌托邦主义倾向。其实,无论就认识能力、行动经历还是道德品质的,个体是有着自然理性的有限性的。不说其他,单单从经验主义哲学去评价,五四运动时代的启蒙者自身都有太多局限和难以超越之处。

秋风先生对此有鲜明的认识,在“另一个启蒙传统”部分中,他提到了苏格兰启蒙运动中的自由主义发展对于中国文明发展的经验性作用。秋风总结说:“哈耶克所说的‘英国式自由主义’,以英格兰普通法传统为经验基础的英国个人主义传统。这一启蒙传统强调了个体自然理性的有限性。”

“启蒙哲学是个人主义的,同时又是唯理主义的……无穷尽的物质性欲望,比如自我保存、或征服他人,这是人的本质特征。但同时,人又具有无限完美的理性,能够洞见实现上述欲望的手段”。不过,秋风虽然认识到了人的智识的有限性,指出人需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却没有意识到欲望也决非天然是邪恶的。没有欲望不会有人的消极自由。要超越欲望,固然需要道德意义上的个体决断,却同样需要司法意义的主权审慎,换而言之,将对于欲望的制约指向更深刻的政治性,即究竟是什么样的政治文明才是体现出人的有限性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政治文明才能体现出对于权力的足够警醒和制约。

可是,秋风不知道,人除了智识上的有限性,更有道德上的罪恶性。殷海光的弟子张灏先生看得很清楚。在《幽暗意识与民主传统》中,张先生指出,“发自对人性中的或宇宙的与始俱来的重视或省悟:因为这些黑暗意识根深蒂固,这个世界才有缺陷,才不能圆满,而人的生命才有种种的丑恶”,这种“幽暗意识正是近代自由主义产生一个不可或缺的思想层面”。张先生还指出,衡之中国的传统文化之所以不能开出民主宪政,原因在于精神深处缺乏这种彻底的“幽暗意识”。满怀对以个体“内圣”而“外王”的期望、缺乏对于体现人的罪性和有限性的世俗权力彻底的制约和规范意识,如此等等,塑造了一个完全相异于两希文明的中国整体主义政治文明。

对于合理的欲望的保护,是法治的义务;对于不合理的欲望的限制,同样是法治的义务。欲望乃是立宪的根基,除非破坏法的秩序,欲望的节制不应是他人要求的产物,而是自我悔改的过程。自身合理的欲望得到了保护,人们才有足够的诚心在道德上自我节制欲望。

秋风先生退回到了老儒家的思路,进行起了道德说教,鼓吹社会重建,说是只有在一场社群重建中才能找到个体的尊严。鼓吹了多年普通法宪政主义的秋风忘记了西方文明发展中法治文明的作用,从最早的霍布斯、洛克,到后来的柏克、休谟、斯密,再到门格尔、哈耶克、奥克肖特,苏格兰启蒙运动是进行道德说教、要求社会伦理重建的么?如果有,他们对于社会伦理的这种重建,一旦缺乏英国的普通法为特征的法治主义文明,他们还会说出这番话吗?

对于一些不合理的欲望的节制,最终不是要落实到公民对于自身权利的自发维护、戴着假发的律师在法庭上的看似琐碎但却又意义重大的辩论、同样戴着假发的法官看似冷酷无比却无比体现出法治公正的一锤锤的果断决然的敲打?缺乏这些司法细节,更为广袤地讲,缺乏英国君民对于《自由大宪章》的认可和坚持,单纯的道德说教和社会重建还会有用吗?

知识分子是否需要反思,没有自我的悔改,自己究竟有多大的道德优越性对他人进行道德说教呢?更何况,外界究竟如何判断一个人的自我悔改的真诚程度和深刻程度?由此来看,试图发起一场道德运动更新人的内心,其实是一个罪人对于另一个罪人的道德批判。这样的道德批判不是人间混乱的结束,而是人间混乱的开端,而且是永无止境的混乱。一旦与权力结合起来,则是更大范围内的混乱。

必须回到教堂直接面对上帝悔改,回到人人皆可遵守和操作的司法正义上来。

法律人参与的现代文明

自从2006年下半年国内围绕着李银河女士所鼓吹的类似换妻、同性恋等性行为相关的公民权利的行使问题所带来的“消极自由”悖论展开的论战,同时又面对着苏格兰启蒙运动深深的道德叙述,秋风先生突然感到了困惑:如果我们说一个公民有权利乱伦、有权利道德败坏,这是不是说是现代文明造成了道德沦丧?

面对这个疑问,秋风以西方左派的视角来谋划中国的公民社会重建,进行了一场没有启蒙词汇的启蒙运动。与旧有的启蒙运动相区别,秋风先生的启蒙运动不是教人个性解放,而是要人道德节制,这是反启蒙运动的启蒙运动,最终发展成为了反人性的启蒙运动。

2006年10月,笔者的《性的欲望与宪法权利:对消极自由的一种自由主义检视》一文在邓正来先生主编的《中国书评》第五期问世。笔者认为,面对着人类社会可能出现的种种道德困惑,基于人类欲望的自由主义论证、对于公民消极自由的辩护仍旧不失其重要意义,当时笔者就已指出,“宪法精神乃是一个活的原则,在这个原则基础上乃是美国人民发展着的自由生活,在这种自由生活里有着一套赖以维持现代人体面生活的公民道德规范”。

换而言之,道德体系是非常脆弱的,只能仰赖于司法正义才能稳健地发挥正面效应。即使法治主导的文明社会仍然出现了类似甘阳先生所指责的不是之处,脱离国家政制发展和公民权利维护、抽象地谈论道德重建和欲望节制仍然是没有用的,相反只能激发起人们更大的道德反叛。

对此,我们从乔治。奥维尔的小说《一九八四》中不难看到一套鼓吹道德统一的理想国精神秩序的可怕情景。在这部小说中,男女主人公不是自我节制,也不是追求民主宪政,而是躲藏起来偷情。

秋风不仅误读了整个苏格兰启蒙运动,而且误读了整个人类的政治文明历程。同样针对当时社会的欲望膨胀,亚里士多德谈到:“所以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再度为他们建立起法治。法律的意义是何等重要!它是免除一切情欲影响的神袛和理智的体现。谁说应该由法律遂行其统治,这就有如说,惟独神袛和理智可以行使统治;至于谁说应该让一个个人来统治,这就在政治中混入了兽性的因素。在统治国家的过程中,凡是不凭感情因素治事的统治者总比感情用事的人们较为优良。法律恰正是全没有感情的。它的没有感情赋予了它公平和正义,这样统治者在治理邦国、处理各项纷繁复杂的政事,以至解决公民之间的纠纷时可以把它作为中道的权衡。”

即使是被卡尔。波普尔称为“开放社会的敌人”的柏拉图,也不是完全不谈法律而鼓吹道德重建的。柏拉图写下了《理想国》,认为最佳政制是哲学家的统治。可是很快,他就暂时放弃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这个理想政制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行。后来,柏拉图写了著名的《法律篇》,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法律之治。柏拉图从《理想国》到《法律篇》的转型,是他在现实世界中的碰壁,施特劳斯在《自然权利与历史》中说,充分体现了一个道理:单纯的最佳制度乃是明智者的绝对统治,实际可行的最佳制度乃是法律之下的高尚之士的统治或者混合政制。法治主义既体现了古典自然权利的高贵性,又能卓越有效地捍卫个人自由。柏拉图的思想转型,是从道德主义的启蒙系向法治主义的法政系转型的典范,施特劳斯充分认可了这个转型。

后世的政治文明不仅吸取了古希腊时代的精华,同样还吸收了古罗马法的精髓。古罗马法认为法的本质就是维护公民利益、促进社会公正、实现人类正义。为此,古罗马规范了一系列今天我们称之为体现“程序正义”原则的司法原则,如“适用刑罚必须根据法律实体”原则(即罪行法定原则)、“不告不理”原则……

凡此种种,充分体现了司法权的被动性和消极性特征,除非当事人申请,它决不深入公民社会和私人领域指手画脚,进行秋风先生意义上的道德说教,更不是类似法国大革命时期的雅各宾派专政那样进行对公民生命生杀予夺。欧洲的中世纪仍旧坚持了这个原则,如经院哲学家阿奎那就是一个基督教法治精神的鼓吹者。这样,法政系将社会发展的权利留给了公民社会,而不是收归国有。

秋风先生似乎忽视了人类整个政治文明都是建立在法治主义传统基础之上的。具有强烈道德色彩的苏格兰启蒙哲学也是如此。洛克的政治哲学是对英国的光荣革命胜利经验的总结。洛克写下了《政府论》,他眼中的理想政体无疑是一个分权的立宪政体。在英国这个国家,基于人类传统和智慧的普通法传统,形成了一系列经典的文献,如《自由大宪章》、《权利法案》。

13个殖民地之所以要从宗主国英国的怀抱中独立出来,不是因为英国道德败坏,而是因为英王没有依据规则和契约精神统治北美殖民地,没有给予殖民地以代议士的名额。换而言之,北美独立革命不是启蒙运动鼓吹出来的,而是法治秩序在13个殖民地难以落实的恶果。北美独立后,联邦党人写了大量的政论文章,这些文章后来被《联邦党人文集》收录。联邦党人的思想早在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中就曾被阐述过。后来这种法治共和的思想同样出现在了1787年颁布的美国联邦宪法和后来一系列的宪法修正案之中。

以法治文明深化启蒙精神

自从刘军宁先生发表《中国,你需要一场文艺复兴》以来,有鼓吹欲望解放的作家记者熊培云先生,也有主张道德说教的杨鹏先生和秋风先生,惟独缺乏法学家的参与。即使是这几位仁人志士的文章中,也较少提到法治主义这个更为根本的政治文明词汇。这个时候的刘军宁先生以及其他论者,即使曾经是认可法律文明的法政系成员,在这一次争论中却摇身一变成为了道德主义、文化主义的启蒙系成员。

在刘军宁先生等人的努力下,中国思想界也兴起过一场启蒙运动。这场启蒙运动是围绕着新“左”派和自由主义展开的。前者指责后者不讲平等,只追求自由,后者坚决不承认,认为只有在个体自由之下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平等。自由主义的这个辩护不假,可是这场启蒙运动并没有深入探讨究竟在何种制度下自由与平等两项社会价值才有可能是兼备、并能良性发展的。

这是一场法学家大规模缺席的启蒙运动。在这些号称自由主义学派的知识分子当中,无论是刘军宁先生,还是秦晖先生、朱学勤先生、徐友渔先生,以及任剑涛先生,不是来自于历史学界,就是来自于哲学界;刘军宁先生是北京大学政治学博士,可是,他这个政治学与其说是政治科学,不如说是政治哲学,其实可以算是半个哲学博士。

百年中国反复出现这个情景。五四运动的各个思想界先锋,无论是蔡元培,还是陈独秀、李大钊,也无论是胡适、鲁迅,还是其他人物,要么是历史学家、哲学家,要么干脆是作家和革命家,我们很难看到一个法学家。依然是那个局面,宏大叙事,道德说教。

法政系的贺卫方先生看得很清楚。他在“为何五四运动中法学家缺席?”一文中指出,“从法律的视角回顾,我们发现,这场运动中居然看不出多少法律家的影响……近世中国的法学家中,沈家本已于六年前去世。伍廷芳虽然在政坛上仍属重镇,对学生运动也公开表示过同情……然而,在思想上,这位法学家从来也没有获得过全国性的荣誉。1921年伍廷芳去世,新文化运动的领袖胡适发表感言,毫不隐讳地批评这位法学家的思想浅薄。他如王宠惠,虽法学根底扎实,然而却全身心于政治和外交,对社会思潮之引导,贡献无多”。

贺卫方先生接着说,“为什么在以五四为标志的新文化运动中法学家会缺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在五四之时,中国近代型的法律制度尚处在模仿阶段,我们还没有真正的法学知识传统。在我们的古典知识格局中,法学(‘律学 ’或‘刑名之学’)是一个没有多大吸引力的领域,士大夫阶层所钟情的是儒家经典,诗书文章,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法律算不上专门知识,更非精深高雅之学问。虽然五四时代的旗帜性人物在理性上都意识到了法律及法学的重要性,学生运动的领导者们也很快地从单纯的爱国主义走出来,将重心放在民主、人权以及更广泛的社会变革之上,然而,完整而扎实的旧学根底反而限制了人们在法学方面知识的深化,限制了法律家知识对社会的影响力”。

这个现象出现得并不奇怪,因为中国这个社会太缺乏法治土壤了,法政系思想家的影响力总是比不上启蒙系思想家的影响力。

由于缺乏对法治主义的深刻认可,知识分子常常患有法国社会学家雷蒙。阿隆所云的 “怀旧的神话”之病疾,以致造成了乌托邦主义这样的“知识分子的鸦片”。我们不难从“文艺复兴”这个词语中找到这个感觉。在刘军宁先生等人的眼中,似乎古代的东西就是美好的,哪怕中华民族没有这样的人文传统我们也要塑造一个出来,至少也要迎合大众的需要寻找出一个“旧瓶子”来容纳“启蒙精神”这样的新酒。秋风先生更为干脆,找到了一个“旧瓶子”,装上了“旧酒”,与刘军宁先生的“旧瓶子”和“新酒”做斗争。

真的就是这个瓶子?真是就是这点酒?秋风先生的这个瓶子,与刘军宁先生的瓶子,完全不一样。秋风先生的这个瓶子,不是中国文明中自古就有的,而恰恰是西方文明所独有的。中世纪法治保守主义是西方人的保守主义,不是新儒家意义上的保守主义。即使是西方文明的精髓,以中世纪法治主义文明为例,秋风先生所找寻的目标也是非常片面的,如忽视了法治主义这一深层的东西,更忽视了中世纪的人们在基督教信仰话语中的自由奔放和自我更新,以及人们之所以必须选择法治秩序,正是因为对于人的罪性和有限性的深刻认识。

因为缺乏对法治主义的深刻认可,知识分子常常看不到书房外面那些正在发生的点点滴滴的进步,也很少参与到普通人对于公民权利的积极维护这类事情上。知识分子高呼着道德重建,念叨着人文关怀,可是,辽宁那些下岗工人是不需要文艺复兴的,山西的挖煤民工也是不需要文艺复兴的,中产阶级的“房奴”也是不需要文艺复兴的,全国各地的菜市场里的家庭主妇们也是不需要文艺复兴的。他们更不需要知识分子的道德说教,他们需要的是知识分子静下心来,告诉他们什么样的理财方法更能开源节流,告诉他们当不小心被一些人侵害利益的时候该如何维护自己的权利。

今天的中国社会,与更为久远的启蒙运动时期比起来,不是缺乏法治主义土壤:在1999年3月召开的九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上,“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被写入了宪法修正案;在2004年3月十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上,“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被写入了宪法修正案。如今,大批的法律人在成长,人民的法治意识在高涨……

在这个法治文明已被全社会逐步认可的时代,如果要体现人文关怀,知识分子最好暂时搁置“文艺复兴”的想法,从启蒙系升级到法政系,用法治精神升华启蒙精神,为启蒙精神戴上法律的面具;在道德领域内,则从自我开始做起,而不是高高在上道德说教,或者说,让每个灵魂直接面对上帝忏悔与更新,而不是在世俗权威的要求下大公无私和发展禁欲主义,成为道德的楷模、最终人人成圣。

焦国标:周恩来开辟了中国反人权关怀的外交传统

 

周恩来一向被奉为中国外交的经典,我却认为他是中国一切邪性外交的源头。比如做样子让外国来宾看,周恩来每每是以总理的身分亲自布置作假。这种例子很多,相信我一提这一点,大家就都能联想起自己过去读到的一件两件。

今天我举另外一种传统,反对西方对中国人权状况表示关切的传统。

最近网上流传《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晓德、刘俊专访章含之女士的文章《亲历中美破冰之旅》,其中有个细节,原封不动贴在下面:

《国际先驱导报》:总理经常会对翻译的细节问题做指示吗?

章含之:总理一般不会在意语言的细节,主要在原则上做一些指示,会谈方案他要批示和把关。但有些地方总理也会注意。比如基辛格的副手黑格来打前站的时候,总理就注意到viability这个词,我当时翻译成“生存能力”,说“美国关心中国的生存能力”。翻过去后,总理当时没说话,但显然皱了下眉头。黑格走了以后,总理要求我们找来英语字典,说“查这个词的意思是什么”。我也很紧张,查了之后确实是“生存能力”的意思。后来1月6日会见黑格时,总理就把他狠狠地批了一顿,说你上次用词不当,用这种词中国不能接受,因为中国不需要别人关心我们的生存能力。

周恩来一生中类似这样的外交细节不少。在许多中国人眼里,在许多关于周恩来外交的出版物中,在中国各大学外交专业的课堂上,此举都是被高度肯定和赞美的。可是在我看来,周恩来实在是太邪性了。

邪在那里?邪在对“生存能力”这个词的过敏反应。

我看到这个词,心里涌起的是感激之情,说明美国很关心我们中国的处境啊。而且事实上中国的确一直处境很糟,中美建交前夕尤甚。可是在周恩来心里涌起的是什么?是“中国不需要别人关心我们的生存能力”。

中国的生存能力究竟如何,你周恩来自己还不清楚吗?中国人快被你这个总理饿死光了!这是一个层面的意思。

再一层意思,即便中国的生存状况非常好,也应该把人家这方面的关心视为善意,表示领情才对。第三层意思,由于自己问题严重,反把别人的好心肠当成驴肝肺。黑格使用此词,究竟是好心还是恶意,你周恩来弄清楚了吗?你就不怕误会了人家的善意,冷了伤了一个善良的、关爱中国的美国人的心?

第四层意思,这体现了周恩来畸形的自尊心。

周恩来在毛泽东那里没有任何尊严感,可是在外交方面尊严感十足。

关于周恩来的外交尊严观念,我看可以写一本专著,或拿一个博士学位。实际上他这方面的畸形心理开启了中国外交不能听见人家谈中国人权,一听人家谈中国人权就跟人家翻脸的邪性变态传统。至今依然如此。

在我看来,别人谈我们的人权,是对我们关心的一种体现,就象你家里有个卧床不起的病人,亲朋好友见面问一问,是一种友好和友善的表现,是一种嘘寒问暖,是一种关切。对此我们表示感激还来不及哩,哪里就多心到人家干涉你的内政上去呢!

再说,人家嘴上谈谈,怎么就是干涉你内政?长个嘴不就是说话的吗?是说话的,但是,就是不能问我们老百姓的生活状况,否则就给你急。

周恩来开启的这种一味反对西方国家人权关怀的外交心理传统和外交反应机制,太糟了,害中国不浅。中国外交几十年来一直搞得很累,根子就在周恩来的这种变态心理。此文只是抛砖引玉,希望有兴趣或专业从事周恩来外交研究的朋友好好清理一下周恩来外交的这个负面遗产。中国外交部跟西方国家打的所有人权嘴仗,全是由此而生。新上任的联合国副秘书长沙祖康先生特别需要好好读读在下这篇文章。

北京外交部办公室最好组织一次业务学习,以本文为讨论对象。作业我是布置下去了,做不做在你们。

〇七年三月三日柏林

──《观察》首发

川 歌:又开会了

 

一年一次的中国“二会”是引人注目的,数千人与会,更多的人把目光投向中国首都的人民大会堂。

按照惯例,“二会”以全国政协的开幕会拉开大幕。胖胖的贾庆林主席在会上发表了令人看来仍然难免厌倦的开幕词,为什么呢?因为那开幕词里面仍然充斥着我们常见的陈词滥调。我在想,中国有那么多的官方精英,为什么就写不出一篇见解高明、文词优异的文章来呢?

可惜,可叹。

又开会了,开什么会呢?哪些人参加?会议的内容是什么?这会议与中国国民有什么关系?与我这穷酸潦倒的文人又有什么关系?下面,我将根据我的理解来对这些问题一一作答。

1、“二会”的全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十届人大五次会议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十届政协五次会议。“二会”分别有二、三千人参加会议,具体人数人们可以从会议的公告中得知。会议的内容人大与政协有所不同,程序相似。大多要由人大、政协的最高负责人作一个上年度工作报告等等。就人大而言,国家总理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是其中重要的一项议程,人大大概还要通过一些法律,如物权法与企业所得税法等。

人大要通过国家的上一年度财政决算与下一年度的财政预算,并可能通过一些人事任命事项。政协会议的内容相对而言就次要得多,主要是向全国人大提交一些议案,作一些专题的调研等等,这与政协参政、议政的职能是一致的。人们必须承认,“二会”

作为现行政治制度安排下的国家重大政治活动,在维系国家正常秩序与活动方面具有重要作用。无论人们对中国人大的非实质性的议会性质、功能有多少非议,但人大作为中国现行有效的“国家议会”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发挥着作用。有一个人大总比没有人大好,虽然,这实存的人大确实存在着诸多的缺陷,是一个非实质民主意义上的政治存在。

2、这已经启动的中国“二会”与中国国民有什么关系呢?从表面上看来,全国人大是全国人民的代表大会,自然是体现了全体中国公民意志的会议,但遗憾的是,在中国表象与实质总是存在着一些距离。

从多方面的考察,人们不难看出,中国的全国人大与实质性的国家民意机构──现代民主意义上的国家议会是非常不同的。这主要的不同之点就在于:

A、现代民主意义上的国家议会是经由全体有选举权的公民通过合法公正的选举出来的国家议员组成的,而中国人大的代表的选举不具有真正有效的公正合法性。

B、真正的现代民主意义上的国家议会是独立的代议机构,具有自身法定的独立性与重要职能,而中国人大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国家机构,不具有真正的独立性,因而难以有效地履行自已的职能;C、现代民主意义上的国家议会绝大多数都是由数百名议会组成的高效的立法机构,而象中国人大这样有着二、三千人代表的庞大的国家议会是很难让人们相信是有效率的国家议会。

如果要想使中国人大成为有效率的代议机构,就必须对人大进行彻底改革,对其进行必要的“瘦身”,大大削减代表的数量。即使象中国这样的大国,国家的议会议员数量也不宜超过1,000名。(二院制的议会,一院议员不超过500名。)

如上所说,我们不能说中国的全国人大是一个合格、成熟体现出中国国民真实意志、意愿的国家代议机构。显然,必须对人大进行重大改革。当然,我也不能同意那种认为人大与中国国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说法,毕竟,人大与“二会”与中国国民之意还存在着一些联系,尽管此种联系十分薄弱,有待加强。

3、“二会”与我有什么关系?“二会”是当下中国重要的政治会议,而我是一个自称的文化人。依据中国文化人喜好议论时政的癖好,我也想着对“二会”作一些观察与评论。可是,我知道,就中国的传统而言,文化人议论时政是有风险的,中国历史上有许多的文化人因为议论时政而被关押、流放,甚至砍头。就中国的现实情况而言,文化人议论时政也还是有风险的,虽然,风险似乎小了很多。至少在目前,议论时政还不至于被“朝廷”砍了脑袋。牢狱之门是开着的,一如那猛虎之口,还是有可能将人一口吞吃进去。我的朋友杨天水就是因为言论等问题而遭受了牢狱之灾,至今他仍在南京的某监狱苦度他长长的12年徒刑呢。说实话,我也不愿进那黑黑的牢房,因为正如谁都不愿为猛虎所噬一样,但我又不怕那黑牢。因为,古人云:“君子以致命遂志”。

既然为了自已的志向,生命都可以不要,那么,黑牢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议论时政有风险,为了理想,人们必须承担风险。有鉴于此,该当议论的,还是要议论。

中国的执政者们,听一听我的声音吧。是到了对中国有重大缺陷的政治制度进行变革的时候了。人大不能老是那样的一个人大,该按照人类现代文明所要求的去做。将中国的人大变革为一个具有很高效率的国家议会。具体如何去做?有很多的方案可以选择,问题只在于实际去做。肯不肯去做是最重要的。

民主论坛

郭庆海:聪明无比的杜欣

 

杜欣何许人也,他是前河南省平顶山市新华区区委书记,副厅级。根据《南方都市报》2007年3月3日的报道,2006年10月份,河南省平顶山市及县区的许多领导干部和党代表们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对时任平顶山市市委书记的邓永俭的形象进行谩骂,对他的政绩进行攻击,煽动党代表们不要再次选举邓任市委书记。其时离平顶山市第七届党代会召开还有一个多月,很明显,发短信者企图阻挠邓再次担任市委书记。很快,短信案被侦破,令人震惊地是,短信发布者就是时任平顶山市新华区区委书记的杜欣。而接下来又出现了更为令人震惊的变化──调查组把杜欣弄起来本是要调查“编发短信,威胁省委领导,干扰和破坏市委换届选举”(以下简称“短信案”)一案的,但是,却轻轻松松的连带查出一个有杜欣和100多名官员卷入的一起金额巨大的腐败窝案。

报道就杜欣案由一个“短信案”,转为有杜欣和100多名官员卷入的一起金额巨大的腐败窝案一事突出强调了一点,即杜欣根本就经不起查!报道称,在将杜欣控制起来进行“短信案”调查的三天之后,杜欣便全面崩溃,他不仅对查案人员的询问有问必答,而且每每睡觉中间醒来时都要举手报告说还有问题要交代。一个金额巨大、牵涉官员众多的腐败窝案,就是如此轻易的被侦破。后来,办案人员仅在他的办公室便搜出几十万元现金和六辆小车的购买发票。而初步调查杜欣涉嫌受贿、贪污、挪用公款1,200多万元,他交代出来的向他行贿的官员则有100多名。

本来,以杜的职位和他的涉案金额,即使说他的案件涉及官员有100多名,也并不值得媒体“大动干戈”,当然也不值得笔者浪费笔墨来为他的案件做什么分析。因为即使身居高位成为中共政治局成员的陈希同、陈良宇也不能幸免,他杜欣一个小小的副厅级干部又算什么。

然而,由于杜欣的落马根本上说是由于短信攻击其顶头上司而致,于是,他的落马,其实也就是公开揭穿了中共官场上的一个潜规则:只要你不得罪上级,不得罪同僚,那么,即使你贪贿得再厉害,也不会有人动你;但是,如果你一旦得罪了上级,得罪了同僚,并且在与他们的“政治”斗争中失败,那么,贪贿的罪名便一定落到你的头上,而且是毫不冤枉地落到头上。

想起这个道理来就忍不住地想笑。为什么呢?因为它让我回忆起几年前在狱中时与一位前中共高官、因为贪贿被判无期徒刑的前中共沧州市委书记薄绍诠的一次对话。那次他对我说:“小郭啊,你是个政治犯,其实我们这些人(指判刑的高官们)也是政治犯。你想啊,要不是有人想利用我的问题在政治上做文章,我的那点儿经济问题还叫个事儿啊。”

所以,那些居然还在认为中共也会认真反腐的善良百姓们应该醒醒了。反腐,在中共那里根本就是个政治斗争的工具。谁因为腐败而落马了,并不因为他有腐败问题,也不因为他的腐败问题最严重,而是因为他们在中共内部的政治斗争中失了势。所以,中共的反腐注定了是个花架子,注定了充满虚伪和欺诈。

但是,杜欣的案件之所以能够引起我的关注还不仅仅是由于上面这些。我发现,杜欣不愧是个在中共官场混了多年的人,真可以说得上是个聪明无比。怎么说呢?报道告诉我们,杜欣交待了大批向他行过贿的官员──前面已经提到,是100多名。而这100多名官员还意味着什么呢,就是如果对他们也象对杜欣一样一五一十的追查下去,那么,杜欣出事前任职的平顶山市新华区官场就要被翻个个儿。于是,现在调查组就开始考虑了,这样下去不行啊,这不利于政治稳定啊!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杜交待大量向他行贿的官员,其实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为自己支起一把保护伞。

但是,如果仅仅因此你便认为杜欣聪明还就差了。我们来看,报道告诉我们的杜欣案所牵连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呢,都是杜的下属,是给杜的行贿者。但是,杜为官多少年,官至副厅级、区委书记,难道真是纯粹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吗?如果居然有谁认为一个收受大批下属贿赂的人真有那样的自尊和骨气,那就真是太傻了。所以,杜既然是个受贿者,那同时也必然是个行贿者。那么,他给谁行贿呢,当然是比他更大的官了。但是,他却绝不在这个问题上松口。那么,他如此轻易的把大批向他行贿的官员出卖,其实不也就是向那些收受他的贿赂的人报了个信儿吗?那意思仿佛就是说,你们可看好了啊,别不够意思!这就又是给自己支起了第二把保护伞了。

所以,在笔者看来,杜欣真是绝顶的聪明。于是,杜欣案很可能又是一个开始嚷得极其邪虎,然而最后却判得很轻的案子。

--民主论坛

朱虞夫遭行政拘留10日

 

 

【2007年3月4日狱委讯】中国天网人权事务中心杭州消息/昨天,六四天网就《朱虞夫被杭州警察带走》做了2小时连续报道。今天下午18点50分,吕耿松先生电话六四天网,朱虞夫先生家属蒋杭莉刚接到杭州市公安局上城区分局行政拘留通知书。

为此,我们立即电话采访了蒋杭莉女士,她告诉我们:今天下午18点,一着装便服的,没有出示任何证件的男子,送来了杭州上城公安分局于3月2日19时签发的《朱虞夫传唤通知书》和今天签发的《朱虞夫拘留通知书》,要她签字.该拘留通知书全文如下:

上城区分局行政拘留家属通知书

被处罚人:朱虞夫 性别:男 出生年月:1953年2月28日 住址:杭州市上城区近江新村9幢1单元701室

朱虞夫于2007年3月3日,因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有关规定,被我局决定行政拘留十日。特此通知家属。

杭州市拘留所地址:杭州市江干区三堡

办案单位:望江派出所 杭州市公安局上城区分局盖章

2007年3月3日

签字后,蒋杭莉问来人是否可以看望朱虞夫?是否可以给朱虞夫送衣服等生活用品,该男子称:不用。

昨晚19点,朱虞夫先生给六四天网发来短信“警察在外重重敲门,我不出去”。六四天网立即电话采访朱虞夫先生,并连续做了2个小时的报道,直到朱虞夫先生被带上警车后,六四天网还电话采访朱虞夫先生10多分钟。其后,希望之声国际广播电台记者茜文、余音和自由亚洲电台记者高山先生采访后,还分别在《朱虞夫被当局带走》、《中国民主党创办人朱虞夫被公安带走》中做了详细的采访报道。

今天下午,正在澳大利亚的中国政治及宗教受难者后援会召集人孙立勇先生告诉六四天网,昨天,他们获悉朱虞夫先生被带走后,立即与望江派出所警官电话联系20多次,直到该警官关闭电话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