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培英:向国民党学习

      据报道,中国国民党主席的马英九先生已将巍峨堂皇的国民党中央党部大楼卖掉并将中央党工(领取薪酬专职做党务工作的人员)限制在百人之内。

      国民党在台湾沦为在野党之后,眼看着百年老店有解体之虞,所幸前有连战,后有马英九,受命于危难之际,痛定思痛,毅然开除李登辉党籍,与台独势力划清界限,发誓要“革新图存”,高举“革新政治,和平统一”的蓝色大旗,抓住台湾选民对政治人物贪污腐败、信用颓溃的极度厌恶心理,承诺做到“清廉、勤政、爱民”,开始重新获得民心。也许经过凤凰涅磐般的脱胎换骨,国民党在台湾能获得新生。果真如此,则国家幸甚,民族幸甚!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是被无数史实证明了的前车之鉴。从国民党由盛而衰,又由衰而新生的历程,我们从中可以悟出些什么呢?

      党的强大,不在于其中央机构的庞大和成员的众多,而在于执政理念的开明与先进、对民众的敬畏与服务精神。马英九,这位国民党新领袖的革新图存精神,对中国共产党正在进行的保先教育来说,也许应该有点借鉴作用。

      中国共产党几乎集合了大陆中国人的所有政治精华,应该把全人类思想上好的东西都拿来为我所用。只要是好的,就应该学习,她应该有这样博大的胸怀。那么马英九“革新图存”的具体举措——比如将中央党工限制在百人之内,值得不值得中国共产党学习呢?

      就拿中共省一级党务人员来说,怕也十倍于百人不止,这是我们的光荣和优势?还是应该大力克服的不足?老百姓说:现在的党政机关是机构越来越庞大,冗员越来越多,工作时间越来越短,工作效率越来越低,收入待遇越来越高,办公楼、小汽车越来越豪华,公费旅游、公款吃喝越来越失控.贪污受贿、以权谋私越来越成风。这种状况不解决,或是根本不愿意意识到这种状况的严重性,一味沉溺于莺歌燕舞,歌舞升平的陶醉中(或麻醉中),长此以往,前景堪忧!

      现在的中国,党政办公大楼通常是所在城市最豪华的建筑。而在较贫困落后的西部地区,豪华的党政办公大楼(哪怕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乡政府!)与破烂不堪的小学校舍形成极其鲜明的对照!——这是不是与国际惯例接轨呢?笔者曾到过日本一个中等城市的市政府(日本人叫“市役所”——很形象地点明了政府的性质!),使习惯了中国现状的我惊愕不已的是市政府的办公场所竟然设在普通的平房里,门口连个警卫、保安也没有—到底谁更象“公仆”呢?!

      中国共产党,敢不敢响亮地喊一声——“向国民党学习!”

保卫诗歌,或者保卫废话

  两三年前,赵无眠和苏迪两先生以《废话的力量》一个标题各自表述,对各种形态下的废话进行了诠释,两文在不同之间倒也有共同倾向:废话在所有社会生活中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种话语。当然,这里的“不可或缺”是不可避免的意思。不可避免并不意味着只能讲废话,如果一个人能长期坚持不懈地唠唠叨叨、喋喋不休、不着边际,并且时不时向观众呈现出一副赏心悦目状,就不由人会产生其他方面的怀疑,或者心理的,或者精神的。

  在正常情况下,一般人不怎么会经常性地做非常态下的想象,比方我就不太会想到有这么一拨人,聚在一起专说各式各样的超级废话,并且因此形成一个流派,但废话派诗歌就以超出常态的想象于9月30日进行了一次聚会,并自命为“保卫诗歌”——尽管诗人流沙河的诗歌并不在保卫之列,究其原因,是流沙河先生轻轻说了句赵丽华的那些文字不算诗。

  对废话派的诗歌本身不想进行怎样的评价,网友们的所谓“恶搞”,就已经有了足够的高明,但我觉得这些诗人们的心态比其“作品”本身更有可说的地方。

  网友们照葫芦画瓢地模仿了赵丽华的文字,立刻就有少壮派乌青出来辩解,他在他的《下一首诗》中大话其诗曰:“你看了我的诗/说这种东西你一天可以写/一百首/我说我的下一首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出来”。这尚不足为奇,更有可乐的,当乌青朗声唱完他的“诗作”后,立刻就出现一位更高级的注解者,他用这首诗直接回击网上的那些恶搞者,大发感慨到:“很多网上的傻×说他们也能写这样的诗,一天可以写一百首,但是真正的废话诗人却告诉我们,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首诗什么时候能写出来。”听,多么慷慨激昂的陈词,多么回肠荡气的表态,那“傻×”二字多么充满了不朽的诗意,“自己都不知道下一首诗什么时候能写出来”又是多么充满了诗的美感和奥秘。哦,不好意思,我刚才放了一个屁,但我不知道下一个屁什么时候放。

  这些天才诗人们以屈原、李白自度,网友们“恶搞”之后,伊沙愤愤不平的质问:“这是屈原、李白的国度么?中国真是沦落了!”这才叫真正的说到了节骨眼上,批评(可能有些话很难听罢)他们就不是屈原、李白的国度、批评他们,中国就沦落了,他们的道德制高点可真的比喜马拉雅山还高,他们的每一个字、每敲击一下回车键都与中国的前途和命运都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中国的发展和进步就仰仗他们的废话了——虽然在屈原和李白那里没有找到飞溅过这样口水的证据,中国的发展也似乎与他们的废话无关,而如此眼熟的招数,人们却早就在文革中实实在在地领教过,三十年过去,连换一个招数都不会。至少,我是不太敢有勇气承认这样的断句与“现代诗”有着任何关联的。真是拜托了。

  把废话变成诗歌这是一种能耐,把诗歌变成废话,这也是一种能耐,只不过可有可无罢了。

  当然,废话派诗歌中的废话并无值得恐惧的地方,比起废话般的指示、报告,其能量也是小巫见大巫,但作为当下中国“诗坛”的一个群体性倾向,我以为起码显示了这些诗人们不太健康的思维状态——这里的“不太健康”我无意引申到任何政治寓意上,仅仅指一种纯粹的生理现象。除此,我再也看不出有如何的高明了,那就请原谅我的眼拙吧。

  倘若,一定要赋予“废话诗歌”以某种力量的话,那就是越来越印证我们身处废话大国而不可自拔。

北京人文书店介绍

   1.万圣书园  
    万圣以经营社科学术类图书为主,它的定位似乎注定了和校园的鱼水关系。书园一 直开在学校附近,估计是被穷学生“骚扰”烦了,所以店内惟有的读书区(就是楼梯)被封在了收银台外。也许是这里的书实在太好了,所以站客依旧很多,看来普天下读书的人,总的来说还是穷的。店内不定期会有书展,我就遇上了” 学人书展”,有熊十刀、唐君毅等人的书。存包处在一楼,还有折扣区,从二元、五元的到三折、四折、五折、七折、八折的都有,同样一本书,我在万圣用七折的价钱买了,去光合作用发现是原价的,看来买书可要货比几家。醒客咖啡是书园的另一块沃土,书园内的书不付费是带不到这里的,咖啡厅内有很多免费的书可以看,大多数是艺术类的。  
                  营业时间:9:00~22:30  
                  地址:海淀区成府路蓝旗营  
                  电话:62769062  

    2.风入松书店  
    风入松,原本是词牌名。用这样一个名字,显然标明了高品位的文化风格和浓郁的学术氛围。风入松的诗意是从下楼梯开始的。橱窗里漂亮的图书,艺术地摆放着,过道两旁陈列的世界名画使你有一种仿佛进入艺术殿堂的感觉。只有迎面的汪曾祺先生题的“风入松书店”几个大字才提醒了你,哦,原来这是一家书店。风入松最初的店址是在北大南门的西侧,面积仅有40 平方米。三个月后,它向东移了200米,面积扩成860平方米。现在图书3万多种,学术性和人文气息非常浓厚。到这里来买书,如果兜儿里没钱又急等着用,可以选择复印服务,拿着你喜欢的书找店员就可以了。店内每排书架旁边都有小凳子,店堂一侧还有茶座,你可以拿一本书,坐一天。  
    读者是书店的上帝。对于风入松来说,它吸引的是有一定文化素养的读书人。风入松为读书人做的一件事就是将学者必须包销的那部分书统统拿过来代销。对于许多学者说,这算得上一件不小的功德。  
                  营业时间:9:00~21:00  
                  地址:海淀区海淀路45 号北大南门东侧  
                  电话:62625939  

    3.光合作用书店  
    光合作用对图书有一个突出的贡献,那就是创造并很好地倡导了“悦读”这个词。悦读的第一步是让读书的整个过程不受干扰,在光合作用你能找到很多把小木凳,这些小凳是可移动的,分布在各个书架的角落里,在光线最好的窗边还有木制的长椅,一般情况下,这里都是座无虚席的,因为爱书的人实在太多了。”悦读咖啡”也是光合作用的,咖啡和坐椅似乎已经成了品位书店的必备品。光合作用的阅读区很怪,或是顺着房间的格局,或是人为地被制造出很多块区域,不同的区域就四不同种类的图书,甚至一些像通道类的地方都摆放了书架,并用射灯照亮书脊,以便读者翻查,这种空间设置真像是家里的某个角落,特别是那橘黄色的灯光,你一定不会陌生,所以光合作用也有家庭书房之美称。  
                  营业时间:9:00~24:00  
                  地址:五道口华清嘉园一号楼  
                  电话:82863032  

    4.国林风图书中心  
    300 多平方米的国林风,集聚了5万种人文社科书籍,于是有人说这里是北京规模最大的全开架式民营精品图书超市。国林风以文化积淀和厚积薄发为特征,推出一系列高品位的书评讲坛、文化沙龙、签名售书和读者见面会等活动,与知识界同人携手为读者朋友提供更多建构思想自由空间的丰富养料。从国林风开业到现在,每一位读书人,都毫无例外地感受到尊重。国林风里,有一个水吧,大概有二十来张桌椅,由于水吧设在书店的里侧,所以很多人都去享受难得的清静。为及时反映新书、好书信息,更快的把书送到读书人手中,国林风又将精心采购来的最新优秀书目,不间断地刊登在媒体上,并开辟书评书介专栏是开通书友热线,提供邮购、热线咨询、上门发送、图书预订、缺书代购等多项服务。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服务,我们才爱上了国林风,离不开国林风。  
                  营业时间:9:00~21:00  
                  地址:海淀区海淀图书城昊海楼地下一层  
                  电话:62534371  

    5.雕刻时光书吧  
    雕刻时光的名字永远和电影相连,因为大家熟悉和喜爱雕刻时光并不是因为它的咖啡好喝、它的书好看,而是因为这里能找到寻觅已久的电影和知音。雕刻时光里最大的特色应当是那成排的书架上堆满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中外图书、杂志、电影、哲学、文学、广告……尤以电影类多得让人惊喜。你可以在这里坐一整天,以书为食粮,必要的消费只是一杯10元的咖啡(如果你聪明的话,还可以买可以续杯的那种)。周一到周五的白天,你可以边看书边听音乐,不喜欢JAZZ BLUES、乡村乐和民族音乐没关系,你完全可以带自己的CD来放,到了周二、周四晚上7 点半可欣赏电影,许多大师的影片,非常难得。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有交流的,你的交流对象可以是咖啡厅的服务员,也许他就是今年准备考研的北大学生。这里偶尔有知名人士举办的文化讲座,学生们三五成群而来,每次消费大多都不过100 元。  
                  营业时间:9:00~24:00  
                  地址:海淀区城府路华清嘉园12号楼1层  
                  电话:82867025/26  

    6.三味书屋  
    三味书屋的名字很雅气,与时髦搭不上干系,它更像是老舍笔下的旧时茶馆,讲究的不是茶,不是水,而是品味的心情。书屋与茶室相连,楼上是茶室,楼下是书店,意境倒是与书屋很符合。在三味书屋可以找到好多年前的老旧版本,大家大多是带着怀旧的情绪来这里的,买畅销书是不会有人想到来这儿的。三味书屋只提供给你耐得住品味的书,反复琢磨都放不下的书,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立时拥有。毕竟喜欢老调子的年轻人有限,三味书屋在无需支付房租的情况下仍无法盈利,在半年的时间里,三味书屋仅进过一批新书,仅有的几次读书会活动,也是专家多,读者少,如果三味书屋不再把自己当成旅游景点去经营,而老老实实地去做书店,也许将是另一番光景了。  
                  营业时间:9:
30~22:30  
                  地址:西城区复兴门内大街60 号  
                  电话:6601320  

    7.龙之媒广告文化书店  
    龙之媒广告文化书店今年5月份开业,从它开业那天起,便得到广告圈内的广泛注意。龙之媒的专业书又多又全,好多市面上没有的优质外版书和外版杂志在那里都能找到,而且好多外版杂志还能长期订阅。龙之媒几乎每个店员都能讲上一两个顾客淘书淘到手软的故事。开在繁华的东环广场附近,把书店选址在写字楼内,是一个大胆的尝试,是之前无人敢做的,对比”龙之媒”自有理由。对于买专业书的人来说,用不着凑热闹,龙之媒卖的是广告、设计、营销、传媒类的专业书,交通便利才是最重要的。在任何样的天气里,只要不想动,打个电话,发个传真、电邮,想要的书会送上门来,并且是货到付款,你甚至可以要求老板为你的公司或家庭做个书展,你想到的和没想到的方便方法,龙之媒都可以做到。另外龙之媒还是一家会员制书店,一次购物100元以上,下次就可以拿着会员卡当自己是老朋友了。   
                  营业时间:9:00~21:00  
                  地点:地铁东四十条站西北出口华普花园A座205 室  
                  电话:84094096 84094098  
                    

    8.席殊书屋(魏公村店)  
    被称为”改写中国建筑史”的席殊书屋车公庄店拆迁后,席殊书屋总部全资新建了魏公村店。与原车公庄店不同,魏公村店在注重建筑装饰品位的同时,更注重里外观明亮醒目和卖场氛围的营造。席殊书屋还首次引进了超市概念,以”让经典成为流行,让流行选择经典“的经营理念,200 多平米的店堂内,1万多种高品位的图书可以任意读选,最有吸引力的是还可以在第一时间,以优惠的价格买到市场刚出的新书,同时也有大量3 折、5折超值图书。店内有电脑、精致坐椅等,方便在购书的同时上网、休闲。  
                  营业时间:9:00~21:00  
                  地址:海淀区学院南路99 号  
                  电话:62170251  

    9.鲁博书屋  
    鲁博书屋创办于1993年,隶属于北京鲁迅博物馆。主要经营以鲁迅和中国现代文学为主的图书、纪念品。鲁博书屋编辑出版过多种图书,其中包括《鲁迅著作手稿全集》、《中国萌芽木刻集》、《鲁迅诗稿》等,这里还有不同种造型,不同材料的鲁迅像、纪念章、书签、名信片等纪念品。  
                  营业时间:9:00~16:00  
                  地址:西城区阜成门内宫门口二条19 号  
                  电话:66164168  

    10.五四书店  
    这家书店的营业面积只有100 多平米,开业以来,很少搞活动,但生意一直不错。他们赢得读者的秘诀是,全心全意为读者着想——可以跟出版社换书,新书上架快。面对书业打折风,五四书店坚决反对。在他们看来,书店虽是文化事业,但归根结底,经营书店是商业行为,靠的是企业化的运作。不在经营上下功夫,打折只能是饮鸩止渴。  
                  营业时间:9:00~18:00  
                  地址:东城区五四大街甲31 号  
                  电话:64037185  

王海鸰访谈:结婚比离婚更沉重

  “中国婚姻第一写手”新作再次挑起婚姻话题婚姻———只是两个人的问题吗?在《牵手》和《中国式离婚》后,有着“中国婚姻第一写手”之称的王海鸰,再次挑起婚姻这个最新鲜也最陈旧,最温馨也最惨痛,最丰富也最乏味,最给人安定感也最折磨人的话题。王海鸰延续了她一向“冷静而近乎残忍”的手法,再现婚姻硝烟弥漫的生存状态。只不过这次在新作《新结婚时代》中,对于谁是婚姻的“杀手”,她提出了新的质疑。

  “我对这个作品最满意的地方,在于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点,从城乡差异来写婚姻,从而给了它一个广阔的背景。”昨天,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王海鸰说,和《牵手》、《中国式离婚》等都不同,小说中,引发婚姻矛盾的原因不是个性不合、第三者,或者俩人缺乏沟通、相互猜疑,而是无法沟通的城乡间的鸿沟。“从某种意义来说,《新结婚时代》比《中国式离婚》更沉重。”

  ■相比“离婚”,“结婚”并不轻松记者:以前,不少人看《牵手》和《中国式离婚》时,都觉得比较沉重。相比之下,《新结婚时代》阅读起来似乎显得轻松一些,有不少幽默调侃的成分。这是因为您对婚姻的看法有什么改变吗?

  王海鸰:其实,如果说到沉重,这个故事远远超过《中国式离婚》。事实上,小说在《当代》发表时,我看到编辑的导语,说我把生活解剖得“透彻而近乎残忍”。小说主要的一对夫妻:小西是在北京的知识分子家庭长大,建国则来自贫困的沂蒙山村。两个家庭的巨大差异,使得原本相亲相爱的小两口,常常为了各自家庭所不同的生活、价值、处事等观念发生争吵。它和《中国式离婚》相比,背景更广阔,而且更残酷。因为他们的悲剧完全不是因为他们俩人的原因。

  记者:在书中,您讲述了两代人的三种“错位”婚姻,除了主人公的婚姻外,还有顾小西父亲的老少恋以及她弟弟的“姐弟恋”,您想通过这些“错位婚姻”给读者带来什么样的婚姻启示呢?

  王海鸰:为什么叫新结婚时代呢?以前,我年轻的时候,结婚、离婚,都是要经过组织批准的,根本不是你个人的事情。离婚也备受歧视,要被议论,但现在,人们的生活方式可以做各种选择,你不结婚,可以,不要孩子,可以,哪怕你是个单身妈妈,只要你不违反法律,不侵犯他人,基本上都可以得到认可了。

  我觉得婚姻的本质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在经济上,感情上,性上,组成一个小小的联合体,但事实上,现在的婚姻还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在小说里,我通过主人公发了顿牢骚,说我们现代吧,是现代不到美国的分上,传统又得不到传统的好处。作为一个作者,我不评判,只是把我想到的,思考到的,写下来,也希望我们的生活环境和婚姻环境更为科学,更为宽容。

  ■婚姻在某种程度上,是很物质的记者: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不是门当户对对婚姻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王海鸰:我觉得每个人在结婚前,都要对自己的承受力有一个判断,不要期望爱情是婚姻的唯一支撑点。不要企望有了爱情就可以战胜一切。爱情其实是脆弱的。倘若对方来自农村的家庭,特别是那种不开化的偏远的农村,而且他在家庭里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你就必须想一想,你能承受多少,而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够承受的话,到了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你就不要怨天尤人。我的书也是想起到一个提醒作用。婚姻在某种程度上,是很物质的。

  记者:在网上有人评论说,看了《中国式离婚》的人们,其他情节都可以忘掉,唯有结尾非常难忘。因为是开放式的,非常耐人寻味,而相比之下,《新结婚时代》的结尾则无味多了,看似大团圆的结局却不好看。您怎么看这种意见?

  王海鸰:其实对于作者来说,结局如何处理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想让它开放就开放,想让它团圆就团圆。我之所以这样处理,也是基于刚才所说的原因。因为各自家庭的原因分分合合,相爱的人不能聚首,这样残忍的故事里,如果再续上一个残忍的结尾,我觉得会让人看不到希望,有点于心不忍。其实故事本身已经说到极致了,在结局给大家一点希望和明亮,我觉得这样处理没有什么不好。

  ■我对重新进入围城不抱希望记者:您对婚恋题材的关注与您本身的婚姻经历有关吗?

  王海鸰:我对婚恋题材的关注,不是刻意为之的。我生长在一个非常温暖的家庭里。我的父母感情非常好,所以我从小也非常渴望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但可能就是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

  婚姻的失败使我反思,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我对我自己的反思是,我没有选对人。而且,我虚荣了,我结婚有很大的成分是结给别人看的。着急也是有的,我结婚时35岁,来自于父母和外界的种种压力,使我渴望摆脱单身生活。从我自身的体会来说,没有结婚之前,压力那个大呀,好像嫁不出去,都对不起别人。结婚后,一度有昂首挺胸,天蓝地阔的感觉。实际上,不结婚又怎么样呢,只是那时我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记者:您以前曾经用“仿佛不曾有过”来形容自己的短暂的婚姻。您现在对婚姻的态度是失望的吗?

  王海鸰:应该说是不抱希望。我只对亲情抱希望。要说那段婚姻给我留下来的,首先是一个儿子,再有就是对男人那种迷信的破灭。我相信爱情,但是我不相信爱情永恒。我觉得永恒的爱情只有两种,一种存在瞬间,就瞬间而言,它是永恒的。及时结束,也是永恒。另外,化爱情为亲情的情感,是最永恒的。

  记者:您离婚十多年了,一直孤身和儿子生活着,从来没有想过会重新进入围城吗?

  王海鸰:一开始是顾不上,那时孩子还小,完全要靠我自己养活他,当时我的离婚协议书是这样签的,不要抚养费,但我如果意外身故,孩子得归我妹妹。为什么?我怕孩子没有人管。我想,我生了他,我一定要养好他。所以,在生他以后的头三年里,我什么都没有写,那时候每个月挣200多元钱,保姆费就得80元。我带着孩子,整天处在一个狼狈的状态当中,根本没有心思想结婚的事情。

  我也曾经考虑过,但我的个性使我对婚姻不抱希望。我不需要生存型的婚姻。当然了,倘若爱情能飘然而至,十全十美,那又何乐而不为。

  作家简介王海鸰著名作家,著名编剧。

  1952年12月生于山东。16岁当兵至济南军区某部海岛,做过通信兵、卫生兵、业余宣传队队员。1983年调至总政话剧团任编剧。

  主要作品有小说《星期天的寻觅》、《牵手》、《大校的女儿》、《不嫁则已》、《中国式离婚》等;电影《小岛》、《走过严冬》;电视剧《爱你没商量》、《牵手》、《不嫁则已》、《大校的女儿》、《中国式离婚》等;话剧《洗礼》、《冲出强气流》等。电影、电视剧、话剧曾获国家级各种大奖。

路遥之女告母亲讨版权终审被驳

  路遥之女要求解除《路遥全集》出版合同案日前做出终审判决,其诉讼请求被北京高院驳回。因认为母亲擅自处置父亲留给自己的遗产,路遥之女路茗茗在状告两家出版社的同时,也将母亲林达告上法庭。
  1992年,著名作家路遥去世时,其女儿路茗茗只有13岁。路茗茗在起诉中表示,1997年6月,母亲与太白文艺出版社签订出版《路遥全集》的合同时,她还不满18岁。
  2003年元旦,母亲见她已长大成人,与她签订了《遗产继承协议》,将路遥的所有版权移交给她,此时她才知道母亲与出版社签订合同一事。路茗茗认为,母亲无权替她处置父亲留给她的遗产,于是将母亲和两家出版《路遥全集》的出版社一起告到法院,要求解除出版合同。
  一审法院认为,在路茗茗未满18岁,尚不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情况下,林达作为路茗茗的法定监护人,在不损害路茗茗利益的前提下,有权处理路茗茗享有的路遥作品著作权中的财产权利。法院认定合同有效,驳回了路茗茗的诉讼请求。随后,路茗茗上诉至北京市高院。
  太白文艺出版社代理人朱先生在法庭上表示,是他促成了《路遥全集》的出版,当时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纪念路遥。后来由于太白文艺出版社财力有限,他们和广州出版社签订了联合出版《路遥全集》的协议。
  林达表示,她与出版社签订出版《路遥全集》的合同,确实未征得女儿的同意,她支持女儿解除出版协议。
  北京高院终审认为,路茗茗主张解除合同,缺乏事实和法律依据,法院不予支持,遂作出维持原判的终审判决。

茅于轼:印度一瞥

  去年十月底,我有机会访问印度,那是参加一个小型的国际学术会议,讨论两国的能源和空气质量问题。时间很短,连头带尾才四天时间,真叫走马看花。不过还留下许多深刻的印象。

  出发之前先要办理签证。和其他国家办签证作比较,印度大使馆有高效方便的一面,也有低效浪费的一面。高效方便是申请表格可以在网上下载,而且本人不一定要面谈。把必备的文件准备好,送交大使馆,经过简单的审查,所交的文件符合要求,就可以等着拿签证了。不过接受申请文件的官员提出要单位介绍信。而这是在规定的要求文件之外的。好在她没有坚持,讨价还价之后也就通过了。

  可是究竟哪一天可以领取签证,只是口头的一句话,说一个礼拜之后,也没有任何文字凭证,就凭见面认识。可是到了一个礼拜后,满以为签证可以顺利拿到手,可是被告知说还得等三天,因为其中有印度的休假日,叫我们白跑了一趟。

  连下来的问题是选择航班。北京到新德里竟然没有直航航班。这样两个比邻的大国,人口占了全世界的三分之一,首都之间没有直航。像新加坡这样的小国家,北京每天都有好几个直航航班,另外还有上海到新加坡,广州到新加坡等等。而北京到新德里竟然没有直航航班。我们不得不在香港转机。不但等候四个小时还要多飞一段距离。附带说一句,新德里的时差与其他所有的国家不同。别的国家的时差都是小时的整倍数,惟独新德里的时差有半小时。比如新德里和北京的时差是两个半小时。北京是中午12点时,新德里是上午9:30。

  还有一个令人不解的是新德里到达和起飞的国际航班多数在深更半夜。这是其他国家要尽量避免的。有人说是和供电有关,也有人说是因为白天有空气污染,影响能见度。到底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我们的飞机经过将近六个小时的飞行,顶着时速100公里的逆风,跨越3500公里,于当地时间凌晨1:40到达。然后是排队检查护照,办理进关手续。我们来到边境检查大厅,看到黑压压大片人群,都看不到排队的尾巴在哪儿。我们足足等了45分钟,将要轮到我的时候,忽然发现印度驻北京大使馆给我的签证上面有涂改的地方。按理说,签证是不容许涂改的,这是国际惯例。当初我拿到签证也没有注意,临到进关,感觉问题的严重性。虽然这不是我的过错,但是有口难辩。我提心吊胆地呈交护照给一位女官员。不料她二话没说,盖上章,顺利通过。从进关的这段过程我得到的印象是印度官员的素质良好,态度合作,手脚麻利,但是整体的组织缺乏效率。让几百名国际旅客等待将近一个小时,实在叫人心烦。等我们住进宾馆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接着九点钟就是会议开始了。

  参加会议的有印度政府官员,实业界的人士和学者。会议给我的基本印象有下面几点∶首先是印度整体的能源消费水平比中国差得远,这和印度的人均收入有关。其次是能源使用效率中的问题很多,浪费不少。总起来看,是市场的发育不足。但是大家寄希望于政府和计划。这一点比起中国朝野对解决资源配置问题的看法颇不相同。再就是印度政府是一个弱政府,行政权力受到很多制约,政府收入占GDP的比例比中国低得多,想做的事往往做不成。政府各个部之间相对独立的倾向很强,因而合作困难。大家知道,印度是一个民主国家,言论完全自由,舆论的监督很到位,但是贪污盛行,一点儿也不比中国好。我曾经问印度朋友这是什么原因。他和另外几个印度人商量了一会儿回答我说,因为取证困难,法官难于判决。我想起菲律宾也有类似的情况。不但贪污犯治不了,连强盗绑匪也治不了,因为取证困难。换句话讲对人的保护有点过了头。我们这里有无产阶级专政的观念,对坏人要专政,因而往往误伤了好人。在印度则相反,是包庇了坏人。可见要做到公正合理是非常困难的。

  拿电力行业来讲,印度的农村电气化也远不如中国。中国的农村中99%的村庄都通了电,但印度则大约是80%。还有一个奇怪的比较。在中国农村电价都比城市电价高许多,但是在印度农村供电的主要问题是农民用了电不付电费。因此电力行业亏损,成为发展的重要瓶颈。现在正在进行一个巨大的宣传运动,教育农民用电付费。环境保护和发展能源行业的矛盾很突出,这个问题唯一都出路是政府间的协调,而这在印度是比较困难的。所以环境保护的措施不够完善。

  印度经济的市场化程度不如中国。资源配置的效率相当低。但是因为有一个良好的法治基础,金融业得到良好的发展。金融业是最需要规则和信用的。印度的金融业就远比中国的好。风险很小,效率很高。法治也保障了个人的安全,虽然贫富差距也很大,但是犯罪率比较低,百姓间相处比较融洽。新德里不像发达国家那样有穷人区和富人区的划分。穷人富人在一起相安无事。在新德里看到的贫富差距比在北京看到的更严重。这倒不是他们的差距更大,而是他们没有户籍等限制,农村人口可以自由进入城市。我们在马路上可以看到许多学龄儿童,或者卖旅游纪念品,或者乞讨。人数之多超过在中国大城市中的十倍。看来这已经成为他们的生活方式。我十分为他们的将来担心。在中国贫困问题正在逐步得到解决,而在印度看不出希望何在。儿童失学意味着下一代的贫困。起初我还以为大多数印度人都能讲英语。后来问当地的朋友才知道,只有1-3%的印度人能够讲英语。这个比例不见得比中国高。

  印度的知识分子更少市侩气,他们风度翩翩,颇有英国绅士气派。他们有责任感,对工作兢兢业业,专业知识良好。但是在我看来,过于相信政府,相信计划,是他们的通病。我不是说政府不好,计划不好,而是说我们无法保证政府的决策都是对的,计划都是符合实际的。中国人吃这个亏吃大了,深刻懂得坏计划的危害性,而没有人能够做出权威判断,哪个决策对头,哪个计划符合实际。市场虽然有盲目性,但是它最后能够自我纠正。不要希望什么弯路也不走。人类发展从来都是曲折的。总体上说,市场能够让我们少走弯路。

  会议结束之后我们来到当地最著名的文化古迹游览,叫做Qutab Minar。是联合国规定的世界文化遗产。它的艺术价值十分类似故宫,但是风格完全不同。它由许多精致的建筑构成。大多数是皇帝和皇后的陵墓。印度人不像中国人,把死人埋在地底下,而是把大理石的棺材放在地面上。如果讲建筑的美,Qutab Minar远胜过故宫,故宫中也许只有御花园例外。我认为建筑师所认定的目标不同。故宫追求的是雄伟和威严,用巨大的对称布局和孤独的高墙突显出皇帝的高不可攀。这样就牺牲了美。印度的大部分建筑是用来怀念故人的,里面放置着灵柩。包括离新德里200公里的泰姬陵,追求的就是美。要想真正感受到建筑的美,必须来到印度。可是奇怪的是这么好的地方,竟然没有多少人来观光。我们去的那天。门可罗雀。这和故宫每天熙熙攘攘的热闹劲,简直是天差地远。另外印度名胜古迹的门票价格还分本国人和外国人,二者相差将近十倍。同样是WTO的成员国,印度履行义务的状况似乎不如中国。大概因为访问的人太少,收入不足以维护建筑物,所以显得破落。这样好的遗址没有良好的保护,前景十分可虑。此外,我们又游览了著名的红堡,印度凯旋门等,这些地方不收门票,游览的人多一些。

  匆匆忙忙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最后剩下的时间用来采购。我们的出租车穿过了新德里和老德里的大街小巷。让我们看到了落后的交通设施和拥挤的从原始到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混杂穿梭而行。后来我们来到专门卖旅游纪念品的商店,买了些好看无用的纪念品。然后想买印度特产,如茶叶,香料。带回去赠送给亲友。我们请出租车司机找一个超级市场,然而他兜了半天圈子,来到了一个商业中心,有许多店铺,可就没有超级市场。后来回想起老早就有人告诉说,印度是没有超级市场的。同样地印度也基本没有高速公路。这两件大大促进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工具,印度既然拒之门外。印度是一个古老,而且传统非常强的国家。不要说外国的东西接受起来有困难,连本国内部之间的交流也不容易。印度是一个多民族,而且是多文字的国家。钞票上写满了不同的文字。各个邦之间的沟通,不论是语言或文字都不那么容易。因此各个邦和教派之间经常发生剧烈的流血冲突。看看印度我不得不感谢秦始皇。虽然他所建立的皇权制度妨碍了中国的发展,但是他统一了文字和语言,使得内部交流,人员往来容易得多,互相了解深刻得多,避免了许多矛盾和冲突。

  中印两国相同的地方很不少,相异的地方也不少。最令我难于理解的是为什么在印度青年人结婚时是女方出嫁妆,而在中国是男方赔彩礼。照我的理解,男方赔彩礼从经济上看是对的。因为女孩子扶养成人 父母的心血,经济的负担都不在少数。结婚后女孩子成为男方家庭的一员,女方父母获得一些彩礼,补偿一下应该说是情有可原的。我问为我们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为什么在印度是女方赔嫁妆。没想到他的说法同样有理。因为女方出嫁之后,这一辈子要在男方家庭中生活,以后几十年的生活费用都要男方来承担,所以要求女方一次性地把今后几十年的生活费用交付给男方。男方愈是有钱,生活愈好,女方应付的嫁妆也愈多。他说现在女性上班的人增加,女方自食其力的趋势使得嫁妆的要求在降低。他还自我介绍说,他结婚时获得女方的嫁妆相当于五千美元,在一般民众中算是比较高的。我问起参加我们会议的知识分子,这种习俗何以能够维持,得到的回答是使得婚姻在相同的社会等级之间进行,穷人不可能把女儿嫁给有钱人家。这使得印度社会的垂直流动更为困难。同样使我难于解释的是,不管结婚时是男方出钱或者女方出钱,中印两国婴儿性别比例严重失调,都是女婴严重不足。将来都会有百分之十左右的男性找不到结婚对象,成为头号的社会问题。说句不好听的话,发展娼妓业恐怕是唯一能够缓解这个问题的方法。

  四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第四天一早我们登上返程航班,驾着时速100公里的顺风,飞行四个半小时回到了香港。在飞机上最使我难于忘怀的是那许许多多在马路上行乞的儿童。谁能帮助他们回到一个正常的未来。

著名诗人林庚辞世

“天堂里,多了一位诗人;燕园中,少了一位良师”

 

  林庚,字静希,原籍福建闽侯,1910年2月22日生于北京,是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导师和诗歌中心主任,并曾任北京市文联理事、《文学遗产》编委等职。作为现代文学史上的杰出诗人,他出版了《夜》、《春野与窗》、《北平情歌》、《冬眠曲及其他》等诗集,对中国文学史研究也有突出贡献。

  “清蓝的风色里早上的冻叶/高高的窗子前人忘了日夜/你这时若打着口哨子去了/无边的颜料里将化为蝴蝶。”林庚先生创作于20世纪40年代的《秋之色》仿佛正是他自己离开尘世的预言,他在秋日的晚上“打着口哨子去了”。10月5日,北京大学中文系发出讣告,著名诗人、学者、教育家、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林庚先生因病于2006年10月4日19时宁静离世,享年97岁。

  离世很突然

  林庚先生育有两女,老伴已经去世多年,他和小女儿的孩子一起住在北大燕南园。林庚先生的大女儿称,“当晚,他正要吃晚饭时感觉不对,医生到家里来抢救,但没有抢救过来,然后就走了。”她说,父亲在过世前身体一直很好。

  北大中文系主任温儒敏教授说,4日晚上接到电话后,自己马上赶去林庚先生在燕南园的寓所,但此时抢救已结束,林先生已经离世了。林家家人告诉他,林先生在晚饭前还不住地感谢小保姆多年的照顾,晚饭时分就悄然辞世,前后不到十几分钟。在网上,许多北大教授和学生纷纷对林庚先生的离世表示哀悼。

  尊遗愿丧事从简

  记者赶往林庚先生的住地时发现,灵堂设在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客厅里,挂着一张约12寸的遗像,地板上摆放着鲜花。

  林先生的大女儿解释了丧事从简的原因,“父亲生前就表示,希望让他安静的走。”她告诉记者,父亲在生活方面很简朴。

  他说过,一切物质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人最重要的是精神。

  北京大学中文系党委书记蒋朗朗说,“学校没有为林先生布置灵堂,这主要是尊重林先生生前以及其家人的意见。”他表示,林庚先生的遗体告别仪式定于2006年10月12日上午10时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第一告别厅举行。

傅国涌:“我不相信”

在电视屏幕上,我们看到的铺天盖地的莺歌燕舞,看到了涨满整个画面的欢声笑语,看到了天安门广场上50万盆鲜花装饰的“盛世”…… 半个多世纪,几代人的时间,巫师般的灌输、明谕、暗示,使许多人丧失了正常的认知和判断能力,如同天真的孩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误将狼当作外婆。当我们看到那些夸张的幸福面容,听到把五十七年前的那一天当做“祖国的生日”时,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啊!这是一种令人哭笑不得、无言以对的超级“幽默”,在他们的心目中,祖国就这样和一个政权简单地划上了等号,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看到巫师的宣传真是成功,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朕即国家”的现代版还将继续演下去。

在歌舞、欢笑和鲜花的海洋中,刹那间,我们仿佛迷失了自己,失去了日复一日对众生苦难的知觉,失去了所有对时代压抑的痛感,失去了对社会丑恶的体验,如同一下子掉进了一个用一切美好的词汇和画面构造的窟窿中,怀疑起社会人生的真实性。好在这样的感受转瞬即逝,对于一个还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对于每天为生存而奔波、挣扎、焦虑着的人们,虚幻的庆典终究与自己的生命没有切身的关系,我们要面对的还是自己的日常生活,面对每个角落正在发生、不断在发生着的不公、不义、不安,这些在电视画面上不可能出现的镜头,在我们的生活中却不能回避。这个经历了无数大浩劫、大灾难、大动荡的民族,见证了太多的不幸、苦难和牺牲,而今早已麻木。社会的变化之快更是超过了人类的想像,断裂的鸿沟已横亘在大地之上,在上流社会与底层社会之间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强势的力量主宰着这种变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希望这个词正变得越来越虚无。什么时候才有可能走出这种虚无?似乎只能归结于天意,而天意从来高难问。

处在千年重压下的中国人常常喜欢讲因果,凡事总是有原因、有根由的,这样就回到了老黑格尔的命题上来,“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这样的哲学未免太可怕了,它给一切现存的秩序提供理由。五十七年了,难道我们还要在早已破灭的梦中继续找生活吗?难道我们还愿意用谎言的烛光照着自己在幽暗之中生老病死吗?难道我们还要在长满苟安花的草坪上舞蹈吗?难道我们还要用自我欺骗的语言不断地唱出动人歌谣吗?难道我们习惯了说“是”的嘴巴失去了说“不”的能力?我不相信,即使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即使苦难是我们永远的宿命,至少我们还可以重温诗人北岛的诗句,大声地喊出“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刘晓波:三玩市长和白痴部长

● 湖南郴州市官场全盘腐滥,市长雷渊利自承认是玩权、玩钱、玩女人的三玩部长。市委宣传部长意识形态白痴,但封杀媒体是高手。  

○○六年九月十日,人民日报社主办的《中国经济周刊》发表了《郴州官场「漩涡」》的报导,由该刊记者曹昌撰写,介绍了湖南省郴州市官场群体腐败大案,卷入其中的官员有市委书记李大伦,市长雷渊利,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樊甲生,整个案子涉及一百五十八名党政干部和民营企业法人。

在中国严酷的新闻环境下,官方媒体腐败大案的报道极为谨慎,只有在配合中央政权的特定政治需要时才会透露一、二。即便如此,有关地方政权倾巢腐烂的大案也不止一宗,比如,沈阳市的「慕马案」,山东泰安市的「胡建学案」,都是整个市委市政府全盘腐烂的案例。

如此白痴,却大事小事都要管
看到这类腐败大案,固然令人气愤,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郴州市腐败大案中的某些细节却让人发笑,如同读网络恶搞的笑料。

比如,已经被双规的市委宣传部长樊甲生,在郴州宣传部举办的一次大型文艺晚会,樊甲生看到节目单中有文革样板戏京剧《林海雪原》中一出《打虎上山》,居然对晚会操办者说:「老虎是重点保护动物,怎么能打呢?」部长大人一问,此节目便被剔除。

一个地师级政权的市委常委兼宣传部长,居然对中共的红色文化完全无知,白痴到恶搞红色经典的程度,大概也该算是中共官场的奇观了。

在中国现行的体制下,文化白痴不仅能当上一级政权的意识形态主管,且一旦当道就霸气十足,这位名叫樊甲生的白痴官员也不例外。据介绍,在郴州市,樊甲生的权力之手伸得太长,凡是涉及到意识形态的事情,诸如舞台上演甚么节目,影院里放映甚么影片,报刊登甚么文章,无论大事小情,他不仅都要过问,还要一言九鼎!

樊甲生虽是文化白痴,但在严控媒体和封杀新闻这点上,他非但不白痴,反而具有先知般的精明,早在中共中央制定《突发事件应对法》的前两年,为了保护当地的高官及其权贵利益集团,樊甲生已经在本市出台了针对新闻媒体的更为严厉的管制规定。二○○四年,郴州市纪委和市委宣传部联合下发文件〈关于接受新闻采访、提供新闻线索及新闻发布的有关规定〉(郴宣联 [ 二○○四 ] 1号),针对媒体明确提出「四不准」要求:一、在未经市纪委或市委宣传部的批准下,各单位一律不准接待市外媒体记者;二、不得通报重大案件、突发事件的进展情况;三、不得对外提供新闻线索;四、不得随意召开新闻发布会。

有趣的是,今年六月一日,市委书记李大伦被「双规」并撤销一切职务后,宣传部长樊甲生立刻就李大伦被双规向全市的新闻单位发出「三不准」禁令:一、不准给外来媒体提供新闻线索;二、不准接待外来媒体记者;三、不准与外来媒体记者串联、合作。但仅仅两个月后的八月,樊甲生本人也被「双规」了。只是外界不知道,这位市委宣传部长针对媒体制定的那些禁令是否也因此作废。

官员白痴是中共官场体制产物
在中共官员越来越「知识化」和「高学历化」的今日官场,为甚么如此白痴而霸道的官员能够执掌意识形态大权呢?

据〈郴州官场『漩涡』〉一文介绍,樊甲生的高升得益于该市党政一把手的赏识,特别是市委书记李大伦非常看重樊甲生的活动能力强、头脑灵活和会办事。所以,樊甲生才能一路飙升,在安仁县相继被提拔为常务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二○○三年,李大伦将其上调郴州市委常委班子。当地老干部都说:「樊是坐直升飞机登上市委宣传部长的宝座的」。

樊甲生坐上宣传部长高位后,更是有了溜须拍马的方便。市委书记李大伦喜欢附庸风雅、舞文弄墨,还是湖南省作协成员。他曾出过两本书,诗集《岁月如诗》定价三十八元,《大伦书法作品集》定价四百一十八元,全是通过市委宣传部向党政机关摊派。就在李大伦被双规前的二○○六年五月二十三日,全国散文期刊主编及散文作家来郴采风座谈会在郴州五连冠酒店召开,座谈会由樊甲生一手操办,邀请李大伦亲自出席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致辞。

腐败型官员大都好大喜功,挥霍无度,李大伦也不例外。他主政郴州期间,大兴各类政绩工程,开发过武陵广场、兴隆步行街、市政府移建等一系列重点工程。他要求下面的各县也大搞政绩工程,每个县至少要搞一个大工程,否则的话,县太爷的乌纱帽就难保。李大伦喊出的最著名的口号是:「谁影响城市发展一阵子,我影响他一辈子」。这口号被善于溜须拍马的下级官员贴到各县的公路两旁,并因「嘉禾拆迁案」中的激烈官民冲突而变得全国知名。

当然,政绩工程的背后是乌纱帽驱动,乌纱帽背后是官员个人的既得利益驱动。经湖南省纪委查证,李大伦的「贤内助」陈立华先后收受工程开发商的贿赂高达四百三十万元,这还不算陈立华作为「长沙名锐实业」的股东所分得的红利。

自承三玩部长名副其实
再看被判处死缓的郴州市市长雷渊利。这位市长在郴州名气第一,被当地百姓戏称为「三玩市长」。

第一玩权,他早在担任永兴县书记时就搞了全国知名的政绩工程「人民大会堂项目」。该项目效仿北京的人民大会堂,有大礼堂,为全县二十余个乡镇各建一个会议厅,工程款由各乡镇承担。

第二玩钱,不要说他在任期间大搞政绩工程所挥霍掉的民脂民膏难以统计,仅在起诉书上列出的贪污、受贿和挪用的金钱,就高达三千三百五十万元。

第三玩女人,他在郴州市究竟玩过多少女人,已经难以统计。仅该市百姓能够指名道姓的情妇就有九人。对此,这位市长在自己的悔罪书也供认不讳:「人家背后议论我是『玩权、玩钱、玩女人』的『三玩』干部,我认为名副其实。」

身陷囹圄的雷渊利还向审讯人员感慨道:「在郴州要数贪官,我算小的,只能排在第十二位。」

如此党政一把手提拔的宣传部长,怎么能不好大喜功,又怎么能不是白痴呢!

党政一把手好大喜功,宣传部长自然要投其所好。樊甲生为了配合市委书记李大伦的政绩工程,也提出了「提升郴州的城市品位,加快推进郴州信息化建设的步伐」的口号。他在该市五岭广场兴建了面积约二百平方米的超大全彩电子显示屏,以凸显这句口号。据介绍,这个大型显示屏造价为一百八十多万,但工程完工后竟支付了六百六十多万。

郴州的另一财源是丰富的矿产资源,总储量占湖南省煤炭资源的三分之一。所以,郴州全市有多达五百五十六家煤矿企业(还不包括非法煤矿),但取得安全生产许可证的仅二十一家。

郴州市从上到下的腐败官员几乎全部插手煤炭行业,李大伦就接受过永兴县铅业有限公司董事长曹彦富等人行贿八百余万元。樊甲生本人也从四个煤矿中获得钜额利益。同时,樊甲生得到上级赏识的主要政绩之一,就是在第一时间封锁严重矿难事故的消息。所以,在湖南,樊甲生还被媒体称为「矿难新闻灭火队长」。

胡锦涛上台后大搞「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主要内容之一便是要求党员们学习党中央的文件和党的光荣历史,以提高官员们的政治素质和为政道德。然而,从郴州市官场的群体腐败案看,中共官员的先进性主要表现在「三玩干部」上;从该市宣传部长的白痴水平看,中共官员的政治素质主要表现在审查和封口的严格上,甚至严格到了「恶搞」红色经典的程度。

「三玩干部」和「白痴干部」一起恶搞中共,中共恶搞中国。

○○六年九月二十二日于北京家中

首发开放10月号

蔡咏梅:恐怖:毛泽东政权的基础

说毛建国初有「很高威望」的人,不知道毛从井冈山起就一直以血腥恐怖手段来建立权威,笔者小时候看到长辈对镇反杀人的惊恐之状毕生难忘 . 


● 澳洲媒體評論張戎毛傳所附漫畫,指毛浸浴在中國人民的鮮血中。

张戎毛传中文版出版后,最早读到的朋友和读者都评价很高,「很精采!」「太棒了!」「忍不住一口气日夜读完」,「超过所有写毛泽东的书」 ……

一位出身于湖南演艺界的朋友,曾三次接触过毛泽东,也认识一些知情者。他说,张戎把毛泽东写活了,毛就是那样一个说话血淋淋、残忍至极的独裁者。他相信书中的史料是可信的,因为书中提到的事凡是他知道的,尤其是湖南部份,都是与事实吻合的。一位从伦敦打电话来的读者说,英文版早已看过,但还希望再读中文版,他早在三十多年前在大陆已听一位中共中央党校的学者说过,中共官方的历史都是骗人的,不能相信,张戎这本毛传是把颠倒的历史再颠倒过来。北京的友人告诉我,在中文版大量发行后,支持张戎的声音会越来越大。另一位朋友甚至说,某些学者批评这本书是因为酸葡萄的心理。

一位著名学者如此评毛

日前读到一位著名学者评毛泽东功过的最新文章,不禁感到,学者身份确实很权威,但有的未必名副其实,这些人理论讲得好像头头是道,但却与事实真相相差甚远。就如这位名学者,对毛泽东及毛泽东政权的认识,实在比作家张戎差多了。

这位学者说,毛泽东和共产党革命是打着自由民主旗帜,反对蒋介石独裁和一党专政,是建国后才一步步走向专制独裁。而共产党和毛泽东在建政初享有很高的威望,并非凭空而来,是因展现的道德力量才使人敬佩和臣服。

实际上在整个中共历史中,中共公开讲自由民主反独裁反一党专政,只是在抗战胜利在望的一九四三年到一九四六年底国共内战全面开打之间短短三四年时间,而且只说不做,是一种对外宣传(见笑蜀着《历史的先声》)而已,与此同时,中共在它统治的延安和其它「解放区」,实行的恰恰是毫无自由民主可言的极权统治。张戎毛传第二十八章指出,中共在这段时间突然做出「期望美国式的民主」的宣传姿态,是为了阻止美国支持蒋介石,毛泽东说,「只是在对蒋斗争中的一种策略。」

中共一九四九年夺取全国政权之前曾建立过两个红色政权,江西瑞金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形式上完全是仿苏的极权社会(见张戎毛传第九章〈第一个红色中国﹀)。中共长征后抵达陕北建立的第二个红色政权陕甘宁边区,同中华苏维埃政府一样也是实行思想专制,严密组织控制的极权社会。此不单张戎毛传有全面介绍,南京学者高华研究延安整风专著《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以及无数经历过延安整风的中共革命者的回忆都可以作证。

当年很多知识分子,包括章伯钧这些自由主义者是轻信了中共在重庆的自由民主宣传而上当受骗,如果今天仍然相信这套欺骗说词,就未免太肤浅幼稚了。

至于所谓毛政权建立之初因巨大道德力量得到人民拥戴,这恐怕是中共制造的一个神话。事实上,如果没有血腥屠杀制造的红色恐怖,使人民心生恐惧,中共这个新生政权(包括前两个地方红色政权)是不可能「享有很高的威望」的。

江西红色政权恐怖统治

在第一个红色政权江西瑞金,毛泽东是以搞肃反,打AB团来营造恐怖。有关这场恐怖的血腥和残忍,除张戎毛传,与香港记者程翔一道被捕的中国社科院学者陆建华在一九九三年出版的《中国左祸》一书也有大量披露。张戎在毛传中指出,毛泽东打AB团,把人抓了关在牛棚中,使牛棚成为准监狱代名词即由此而来,而最常用的恐怖手段是举行群众公审大会杀人,以制造最大心理震慑力量的恐怖效应。张戎说,毛在井冈山已经常组织万人大会看杀人,不去看不行,这种恐怖手段连最早上井冈山的土匪也吓住了,对毛甘拜下风(这很像黑社会,只有最残忍心狠手辣者才能镇慑住众人而成为黑道大哥)。

张戎说,当时的中华苏维埃政府像一座大监狱,每个村子二十四小时放哨,离开村子要有路条,在最极端的日子里,日常往来都可能遭杀身大祸,如发现谁家有客人,主客同罪杀头。

周恩来初来瑞金时,对毛的肃反「在群众中造成恐怖」不支持,因此宣布肃反是错误,实行相对宽松的政策,但「这样一来,人们开始大胆反对共产党统治。」周恩来手下的政保人员说,「发现反动标语」,「反革命企图抬头」,大造谣言,「拒绝使用工农银行的纸票」,周恩来发现不采用恐怖手段中共统治就有危机,于是又开始「加紧肃反」,「举行群众大会来处决反革命份子。」

恐怖制造人民拥戴神话的反证

在这里,恐怖对制造人民拥戴的神话的效应从反面得到证明。在中共前后建立的三个红色政权中,人民发牢骚,政权威望受到挑战,恰恰都是在政治气候相当宽松,恐怖力度相对较小之时。张戎毛传第二十章〈延安整风:靠恐怖建立权力基础〉,对比了延安整风前后的气氛。斯诺夫人海伦对张戎说,一九三七年她在延安时,人们还爱说笑话,看见毛泽东走过后有人还挤挤眼说,「上帝走了」(对毛不敬),七年后没有敢这么说,冷嘲热讽、发牢骚都可能被打成特务。一九四四年六月延安关闭多年后第一次允许记者来采访,重庆记者赵超构发现延安的空气「几乎使人窒息。」他以同一问题问过二三十人,答案都是一致的,但又都坚决否认他们的思想受到管制。那位在整风前敢写文章批评中共等级制度的作家王实味则声色俱厉的自我批判,重复说「我是个托派,我攻击毛主席应该被处死。」「毛主席宽 宏 大量 …… 我对他的仁慈感激不尽」。

再一个例子是五七年反右前后,这大家已知,不再赘述。中共第三个政权之初的「威望」是靠几场遍及全国大规模的红色恐怖运动。第一是土改。张戎指出在一九四八年初,中共占领地区(即所谓解放区)拥有一亿六千万人口,绝大部份农村都经历了土改,被斗争的受害者起码有一千六百万人,死亡难计其数。恐怖产生了毛泽东期望的效果,给毛泽东的土改报告说「人人害怕」,「农村极度紧张。」甚至同情中共的美国记者杰克贝登看到河北土改后也说,「恐怖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人口中相当一部份被消灭」,「农民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谨小慎微」。为打赢内战,中共将解放区变成战争机器,向农民征夫、征粮、征钱。大多数农村青壮年被征调作为支前民工,仅淮海战役,征夫就高达五百四十万人,被征调的粮食 二亿二千五百万公斤 .因为土改的恐怖,农民一句怨言也不敢发,还要表现积极。这就是全中国农民踊跃支前、支持中共解放战争的秘密。「解放」全中国后中共又在占人口全国三分之二人口的新解放区展开土改。土改的血腥和残忍,连毛泽东长子毛岸英一度都忍受不了,「无限痛苦」流泪,在日记中发牢骚。

用镇反恐怖建立新政权权威

然后是一九五○年十月发动的镇反运动,毛指示要大捕大杀,而且要「大张旗鼓杀反革命」。大规模公开枪决,恐怖笼罩全国。张戎说,仅北京一地就开了三万次公审枪决大会,到会人次达三百四十万人次。一位英国女子目睹一次大会,公审两百人,然后当众枪毙。脑浆溅在旁边的人身上。在路上行人看见大卡车拉着滴血的尸体穿街而过。

毛泽东说得很明白,新政权大开杀戒「是非常必要的,没有这一手不行」,「这件事做好了,政权才能巩固。」毛泽东称全国杀了七十万人。其实不止。这就是中国专制帝王惯用的杀人立威,毛泽东用镇反的红色恐怖来建立新政权的权威,使人心生畏惧而不得不臣服。

文革时的一九六九年我就读的成都一中实行军管,军管头子深谙共产党恐怖手段秘诀:每当觉得当过红卫兵的学生不好管时,就会在学校高音喇叭中紧急宣布学校出现阶级斗争新动向,比如反动标语之类,要各班学生立刻回教室抄毛主席语录对笔迹,搞得气氛非常紧张恐怖。军管头子私下对人说,毛主席的「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就是「阶级斗争一抓﹃人﹄就灵」。

最近四川一些作家说四川镇反全国杀人最多,杀了五十万,仅成渝(成都重庆)两地即杀了二十万。这一场杀戮将承平已久的成都人完全吓怕了,我依稀记得幼时皇城埧(现成都天府广场)开公审大会,才二十多岁的母亲第一次见到杀人,吓得事后几天都吃不下饭。又听父母说到,那些朋友几天前才见过面,突然听说被镇压了,使他们很惊恐。

这些都是我童年时最早的记忆。当时镇反杀人最多的刑场是有「川西第一禅林」之称的昭觉寺。由于杀人之易就像砸碎砂罐一样,镇反杀人被成都人称为「敲砂罐」,「昭觉寺敲砂罐」随后成了意指枪毙的地方俗语,伴随我长大。

人人活在恐惧中

接踵而来的又是三反五反、思想改造、肃反 …… 整人运动不断,还有密如蛛网的群众监督,使人人活在恐惧之中,连革命者和共产党员也提心吊胆,生怕一不留意就滑到了万劫不复的阶级敌人那一边。我母亲有一个朋友在毛泽东时代十多年一直处于高度恐惧中,他怕听「份子」两个字,每天一到黄昏心里就发慌。文革后披露的数据显示,那些为红朝高唱赞歌、地位显赫的御用文人,如郭沫若、茅盾等,内心也深藏恐惧。

有些人在文革后解释他们当年为甚么要参加批胡风、批右派,说是因为他们相信党、相信毛主席。但如果他们足够诚实的话,应知道他们根本是因为恐惧才说违心之话,做违心之事。有不少知识分子自以为他们是真心拥护热爱共产党,但这种爱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恐惧转化而来的,这种微妙的病态心理即今天大家都知道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面对主宰自己生死的强大恐怖力量,将内心的恐惧下意识地转化成效忠臣服乃至爱戴,是人为生存的自我心理调适,它能使人获得虚假的安全感乃至幸福感。检视我自己在毛泽东统治下度过的青少年岁月,实际自己也患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有非常深切的亲身感受,有机会我会将这些经历写出来。

的确,中共政权建立之初享有很高威望,并非凭空而来,但使人民臣服的不是甚么道德力量。而是空前的恐怖力量,就如张戎所言,恐怖是毛泽东的权力基础。

首发开放杂志10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