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年前,赵无眠和苏迪两先生以《废话的力量》一个标题各自表述,对各种形态下的废话进行了诠释,两文在不同之间倒也有共同倾向:废话在所有社会生活中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种话语。当然,这里的“不可或缺”是不可避免的意思。不可避免并不意味着只能讲废话,如果一个人能长期坚持不懈地唠唠叨叨、喋喋不休、不着边际,并且时不时向观众呈现出一副赏心悦目状,就不由人会产生其他方面的怀疑,或者心理的,或者精神的。
在正常情况下,一般人不怎么会经常性地做非常态下的想象,比方我就不太会想到有这么一拨人,聚在一起专说各式各样的超级废话,并且因此形成一个流派,但废话派诗歌就以超出常态的想象于9月30日进行了一次聚会,并自命为“保卫诗歌”——尽管诗人流沙河的诗歌并不在保卫之列,究其原因,是流沙河先生轻轻说了句赵丽华的那些文字不算诗。
对废话派的诗歌本身不想进行怎样的评价,网友们的所谓“恶搞”,就已经有了足够的高明,但我觉得这些诗人们的心态比其“作品”本身更有可说的地方。
网友们照葫芦画瓢地模仿了赵丽华的文字,立刻就有少壮派乌青出来辩解,他在他的《下一首诗》中大话其诗曰:“你看了我的诗/说这种东西你一天可以写/一百首/我说我的下一首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出来”。这尚不足为奇,更有可乐的,当乌青朗声唱完他的“诗作”后,立刻就出现一位更高级的注解者,他用这首诗直接回击网上的那些恶搞者,大发感慨到:“很多网上的傻×说他们也能写这样的诗,一天可以写一百首,但是真正的废话诗人却告诉我们,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首诗什么时候能写出来。”听,多么慷慨激昂的陈词,多么回肠荡气的表态,那“傻×”二字多么充满了不朽的诗意,“自己都不知道下一首诗什么时候能写出来”又是多么充满了诗的美感和奥秘。哦,不好意思,我刚才放了一个屁,但我不知道下一个屁什么时候放。
这些天才诗人们以屈原、李白自度,网友们“恶搞”之后,伊沙愤愤不平的质问:“这是屈原、李白的国度么?中国真是沦落了!”这才叫真正的说到了节骨眼上,批评(可能有些话很难听罢)他们就不是屈原、李白的国度、批评他们,中国就沦落了,他们的道德制高点可真的比喜马拉雅山还高,他们的每一个字、每敲击一下回车键都与中国的前途和命运都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中国的发展和进步就仰仗他们的废话了——虽然在屈原和李白那里没有找到飞溅过这样口水的证据,中国的发展也似乎与他们的废话无关,而如此眼熟的招数,人们却早就在文革中实实在在地领教过,三十年过去,连换一个招数都不会。至少,我是不太敢有勇气承认这样的断句与“现代诗”有着任何关联的。真是拜托了。
把废话变成诗歌这是一种能耐,把诗歌变成废话,这也是一种能耐,只不过可有可无罢了。
当然,废话派诗歌中的废话并无值得恐惧的地方,比起废话般的指示、报告,其能量也是小巫见大巫,但作为当下中国“诗坛”的一个群体性倾向,我以为起码显示了这些诗人们不太健康的思维状态——这里的“不太健康”我无意引申到任何政治寓意上,仅仅指一种纯粹的生理现象。除此,我再也看不出有如何的高明了,那就请原谅我的眼拙吧。
倘若,一定要赋予“废话诗歌”以某种力量的话,那就是越来越印证我们身处废话大国而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