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洪复:搞文字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和丰临兄聊文学

邹:兄好,很早就留意你的文章,非常好,非常有实力。
丰临:谢谢你这么说,大概写字的人都有一种惺惺相惜吧,其实,我是把写字当成抗拒孤独的一种方式。

邹:事实就是这样,真的,觉着兄对一些事看的比我透彻,兄是因透彻而洒脱。
丰临:不好这么说,应该是各有各的视角,各有各的关注方式和知识背景。或者说,我最近想的一个问题是文字有无限的表达领域和表达可能,而作家的任务就是发现这些可能性。

邹:文字是属于飞翔的东西,也可以说文字是一件和我们一起的圣物,挺有意味。
丰临:最近在看文章的时候,我就在想,文学圈的推荐文章,应该可以有与其他圈子不同的风格,应该是更有文字的美好和透彻。

邹:文学圈,一要文学品质,二要能看、好看,,哈,我近期最喜欢的一个词语就是透彻。
丰临:品位,品质,品相,透彻,有趣,美好。

邹:文字的气质和精神,觉着文字的气和质,还有兄所言的有趣,很重要。
丰临:得有精神层面的坚持,有的人总以为文字的洒脱和有趣就是放弃坚持,就是没有美感,或者不在乎美感。

邹:其实美感也是精神或品性的外显或辐射,好文字确实能感觉到那种美感的翔飞和灵动。
丰临:套用一句俗话 ,人是因为内心的丰富才可爱,文字也是。心灵美才会有真正的外在美。

邹:也就是气质美,或许,美就是不俗或特俗吧。
丰临:是极,特俗是本真,不俗是超脱。

邹:对!都是有精神和有追求的人的一种精神升华,和思想界比起来,文学的确缺少了些博远和深刻。
丰临:前几天我看福克纳,还有萨特的论文学,感觉到他们的丰富、博大,来源于形而上的思考,有了这些东西,才会有文学的令人震惊的力量。看《喧嚣与骚动》,昆丁的母亲的唠叨、抱怨命运,你就觉得一个作家能做到的最成功的就是写出了人性的普遍状态。你会看出来中国的老太太也会这样,那种幽怨,对命运的无奈和无力的反抗,通过一个人的命运,所有人的命运都来到了作家的笔下。

邹:确实是,也很深邃和独立,思想本身就是很好的文学形式和很好的句子排列。我看小说比较少,但觉着国内小说还是缺少对生命和生活的透彻把握和理解,往往好像是概念化创作,而不是那种透彻心扉的表达。没有那种飞翔高蹈,还是太拘泥现实了,缺少自己的原创性。
丰临:匠气,是为了市场。我喜欢你说的飞翔高蹈这词,是这种意思。《红楼梦》,写人情练达,世事洞明,人与人的那种小心眼儿,小心思,既有惊心的无奈,又有动人的温暖。看《红楼梦》的时候,我就想,曹有多深刻的人生体验呀,他写的真是字字辛酸,字字有泪。

邹:觉着如果在达到现实性的有趣后,再有思想性的趣味就很了不起,所以“具体”可能并不就是写实,它是一种精神历练。
丰临:你这个总结有意思,写实如何写未必人人都懂,或者这字眼本身就有问题。

邹:所以说热爱才可抵达深刻,写意才是写实。关键是热的程度,达到痴迷就行了,物我合一,人与字合一。
丰临:热爱,是关键,生命与文学与生活与世界完全相融,就像是你刚才说的飞翔和高蹈。

邹:所以有时候,想像和经历同样重要,飞翔和高蹈才可能抵达一个新世界,也就是兄所说的无限可能性。
丰临:我觉得搞文字的最高境界,就是新造一个世界,跟现实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邹:确实是,文学的意义应该就在于此。
丰临:洪复兄的文字也可以在小说上有开展,有作为。写诗的人,用在小说文字,会很好的。

邹:我一直想写部长篇,但感觉现在还是没这个能力,我写过10万字的小说,感觉很不满意。觉着首先就缺少现代性。
丰临:其实现代性倒无所谓,写什么很重要,技巧到时候会水到渠成,不用刻意。

邹:不过,其实,技巧确实很很重要,它同样是一种人生精神的折射。
丰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说你明白了你想要表达的,你自然会找到合适的方式来表达,就像福克纳用长句子无标点和反复讲故事,像昆德拉渗透思辨的小说。
邹:不过,找到合适的方式会很艰难,比如何演绎好人生都难。
丰临:那应该说,还是不知道自己表达什么,表达什么想清了,方式应该在其中了。

邹:没有羁绊,自由的,应该就不错。甚至有时候并不在于要表达什么,或者说创造其实是没目的的,它只是一种力量或精力的宣泄和飞扬。我觉着创作不存在体裁问题,还是在于创造力的大小。
丰临:这个意思我同意,内心的表达冲动,创造力也就是内心表达冲动的力量。

邹:总不自觉的沦陷在因循守旧的圈子里,就是兄说的只有匠气,而没创造力了。创造力其实就是生命力,所以,文学其实就是对生命力和自由精神的尽情展现,兄说呢?
丰临:是这样,完全同意。生命力,自由精神,这样的表达是完整的。

邹:它也包括了对情节、结构、体裁什么的突破。
丰临:那时候才万物皆备于我,成了六经注我了。

邹:应该是浑然无我,还是觉着自己现在太自我了,是有很大局限性。
丰临:创作过程还得有鲜明的我在,我是主。能不能借用那个有名的表达式: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再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邹:当然兄说的也很对,浑然无我和唯有我其实都可抵达普遍和客观,也就是说事物的本质。
丰临:这样说来,这个我是本真的了,不是有执着我见的我,最关键的是,他跟世界,跟他人,跟物,都不隔了,都打通了。

邹:因为只有抵达本质,才可抵达了真理和真相。
丰临:是这样,就像佛教的千手千眼观音。

邹:是,这样,我的抵达,和无我的抵达,就成一样了,所以,还是关键在于对文学的本质认识问题。
丰临:是这样。洪复兄,三点了,得下了。

邹:好啊,兄快去休息吧,都这么晚了,咱们一起,会心就是好。
丰临:你也早点休息,晚安,不回了。

京不特:是“幻灭”还是“觉醒”

那是十八年前,我和王一梁打算在几个星期里把英语猛烈地突击一下,于是找了一本英文版的美国二十世纪文学史(也可能记错,但反正是美国现当代的文学史读本吧)。书中谈及美国二十世纪前期的知识分子诸如海明威等吸收了一种波希米尔的生活方式。书中有一个单词,disillusion,被用来描述这些美国作家们的精神状态。当时我们俩都不认识这个词,我想,既然它的词根是illusion(幻觉),那么“去掉幻觉”或者“不再幻觉”就应当意味了“觉醒”。我对一梁说,这个词是“觉醒”吧。后来一梁查了英汉词典,那个词叫“幻灭”。但是,我后来也没有留意词典的释义,怀着先入为主的自以为是,就十多年一直在英文、德文和丹麦文里把disillusion或者desillusion理解为“觉醒”。
在我到丹麦之后,desillusion这个词常常出现在书中媒体中,我仍然把它当“觉醒”来理解。

但是,在零三年,因为一个公共事件,我受到丹麦媒体的采访,其中有一个记者把desillusion这个词的动词化desillusionere用在了我自己身上,这样,我才真正明白了原来这个词的意义是“幻灭”。
我记得当时先是一些报纸和电视台来采访报道,写出或者播出了现实中的相关故事以及他们对事件和故事所作的各种崇高而正面的积极理解。等到一份地区性报纸《菲英省报》来采访时,那位记者看着别的报纸上已经刊登的文章,觉得有点扫兴,仿佛能说的话都被别人说完了。她不想重复别人报道的内容。她问了我一些问题并作了记录,——她问我关于自己的未来、关于自己的祖国、关于生活等等。她感觉到我在叙述的时候并没有一种神往理想蓝图的激动,于是对我说,你好像挺悲观。我说,可能那是因为经历的关系,我也有过拯救世界和造福人类的梦想,但是都破灭了。“如果你老是期待着美好的到来,而每次到来的都不是美好,那么你就会知道:如果你继续这样期待,结果只会是继续失望。如果你不再抱这样的希望而只是一如既往地做你生命中自己觉得应当去做的事情,那么,如果美好终于来到的话,那也是意外之喜,对你的心理并没有坏处。”我这样对她说。
第二天,我看见了报纸上的报道。标题是《归零的期待》,文章这样开始:
“如果你每天早晨醒来,想着‘生活是一片沙漠’,那么哪怕是一朵小小的鲜花也能够使你欢乐,——诗人骏冯大笑着说。但是在他的笑声背后,他是幻灭的(desillusioneret)……”
这样,我突然明白了disillusion这个词的意义是“幻灭”,而不是“觉醒”。

只是精神上的幻灭并不意味了行为上的放弃。所谓“死马当成活马医”,首先你知道这是一匹死马,其次你仍然在医治。

我听广天说过,他在导演方面对演员好像也不敢有任何期待。他在排练时用的口号恰恰就是“归零!”
一梁在八九年春节时对我说他在词典上查到了这个词叫“幻灭”。后来,九四年在一梁放弃一切具体期待而听任生命中的同步性来决定一切的时候,他生活中的那种状态就是幻灭的归零状态。那时他写了一篇文章,叫《是一无所有,还是拥抱了星辰和大地》。
他们幻灭、归零。然而,在行为上他们却都没有放弃,而是不抱希望地继续徒劳着。

“是的,幻灭已经很久了,但不放弃徒劳。”我很“觉醒地”想到这个事实。无法放弃徒劳,因为徒劳就是生存的基本境况。

陆文:湘阴血案震撼人心

   菲丽丝:你好!
    好久没裸聊没通信了。这倒不是对你的情感淡薄、玉体遗忘,而是通信不畅、裸聊不成。不瞒你说,现在我上网,尤其上国内网站,不说世纪中国(那可爱的网站给朝廷处决,已安葬、吃了豆腐饭,并过了“头七”),只说新狼、砂家浜这类正统的、甚至具有官方背景的网站,我都受到阻挠。有的干脆屏蔽,有的要好一阵子才能打开网页。即使上了网,发了文章,有的文章不消一二支烟的功夫就给删除。
    而且每次上网,衙役就迫不及待施放以“JS”当头的病毒,还有用以传输的“SWF”压缩文件。说出来不相信,上境外网站远远比境内网站容易的多,我也不知由于没法破解自由门软件的缘故,还是运行了世界通,还是他们暗地里鼓励网民上境外网站获取信息、发表文章。
   
    最近夜郎国仍像以往不平静。杨天水、郭起真仍在牢里,陈光诚也在牢里,高智晟律师继续被人监控跟踪,甚至撕衣抢劫。这次还使用了“六棱砖”,也不知想打断他的胳臂,还是想砸烂他的脑袋。是衙役的心血来潮、一时失控?还是朝廷下了密杀令?专家分析,这种现象十分危险。因为即使一时失控,最后这笔账仍会算在决策人身上。目前时局复杂,出现这种冒险行为,凶手及决策者显然是在拿身家性命开玩笑。他们没法想象,假如放弃富贵而为弱势群体呐喊的高律师死于非命,民怨沸腾会到什么程度!为了平息民愤,上面也有可能将他们当作替罪羊抛出来。
    另外,夜郎各地今后也有可能为了报复而出现各种暗杀行为。到那时候,官吏担惊受怕,没有人身安全,吃酒旅游担心袭击,上澡堂泡小蜜担心袭击,上班和回家路上担心袭击,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发生这种事,让我想起闻一多的死亡。当时凶手自作主张帮倒忙,结果蒋家王朝因此让知识分子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最让人震憾的是,昨天和今天,博讯网上有两篇文章,说湖南湘阴县武警打死上百名移民。据说,“移民因迁移补偿款被地方贪官贪污挪用而到市政府上访。湘阴县政府不是依法受理移民的上访控告,而是调来公安对移民上访者进行弹压。在公安对移民上访者的弹压中,上访者与公安发生冲突,上访者打死打伤公安多名。当地政府官员进一步调来武警对移民上访者血腥镇压……”
    起先我对这惨案将信将疑,毕竟六四的血迹记忆犹新,汕尾的血迹还没抹净。汕尾事件死了十多人,而这次却死了一百多人,这真的出乎我的意料。移民死于棍棒?死于电棍?还是死于枪弹?是步枪一个个打死?还是用冲锋枪一梭子一梭子打死?袭击脑门?打击肝脏?还是掐断脖子?虽然死了这么多人,在统治者眼里,这不过是些蚂蚁般的生灵,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啊。死者的妻子孩子,埋葬了亲人,今后的出路在哪里呀!
    让人难过的是,“在对移民的武装镇压中,武警和地方官僚也有伤亡。”这种事在汕尾事件是没有的。证明移民一方并非一味忍受屠杀,而是奋起反抗。菲丽丝,我这么说,并非叫移民忍受屠杀,相反我在现场,说不定也狗急跳墙。但事情搞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怎么不叫人痛心呢!毕竟大家都是同胞啊,武警官兵也是我们的同胞啊!他们也有老婆孩子,也有天伦之乐,也有存款华屋,结果却成了贪官污吏的牺牲品。我说这么说,当然也晓得,移民将生死置之度外仍要反抗,可想而知,他们的生存状况恶劣到何种程度!
    为了蜜糖,将人杀害,这跟打家劫舍有什么两样?其实,蜜糖源远流长,根本没必要只争朝夕地敲骨吸髓,完全可以从容不迫的“有节制的压榨”。可作为一个文人,只有一支软弱的笔,抒发这类保太平的观点,有几个愿意听呢。官吏财迷心窍一意孤行,以世纪末的心态享受人生,一支笔怎么能阻挡他们贪婪的行动呢?老是罗嗦,衙役也只以为文人捣乱,而加紧监控。据说,有个叫莫巨烽的,写了几篇文章,就在他家的墙上做手脚,企图窃取偷窥他什么秘密。
    菲丽丝,你看了这封信,应该晓得夜郎的局势了吧。希望你能拉我一把,具体说,就像上次我对你所恳求的。一旦局势恶化,政权解体,我只得滑脚以保全自己的蚁命。为了我俩的爱,为了我的安危,我要到婆罗洲,到你那美丽的小渔村,度过我的余生。
   
    江苏/陆文
    2006、8、6

傅国涌:尽管如此,我们还要生活下去

酷热的夏天不时传来令人不安的消息,一本以叙说往事、追寻历史真实为主旨的丛刊《温故》被迫停刊了,一个存在了6年的思想文化网站“世纪中国”被关闭了,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幸在高温的掩护下不断发生着,在大地的各个角落,在我们目光所及和不及的地方,罪恶悄悄地滋生、繁殖,按照强权的意志、莫须有的逻辑。今天早上刚刚收到一位陌生的北大博士生的一封来信,告诉我“六朝古都”南京仅存的一片老城区即将被拆,秦淮河畔23条沉淀着岁月沧桑和文化记忆的老街就要消失在地平线上,代之而起的将又是一片钢筋水泥的森林……他呼吁挽救珍贵的文化遗产——南京古城区,留下“南京之魂”。然而,这样的呼声,在房地产商和地方政府合谋面前,在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金钱与权力联姻面前,显得多么脆弱,多么无力。

在乡村的夏夜,每一次仰望星空,我都会感到身为中国人的悲哀和无奈,多少次血的轮回,多少苍生的死于非命,多少志士的热忱与头颅,除了给历史书增添一点篇幅,始终未能在根本上触动专横跋扈、不受约束的人间权力,始终没能迎来一个保障普通人生活权利的社会,什么样动人的旗帜,什么样漂亮的口号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企图,滚滚热血常常涂红的是个别“领袖”、“救世主”的红顶子,高大巍峨的纪念碑总是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我们一次次地走到十字路口,一次次重蹈覆辙,徘徊不前,有人把我们这个古老国度称为“停滞的帝国”,说得好啊,无论有皇帝,还是没有皇帝,我们的命运都何其相似。

今天,确实已到了这样的时候,我们连批评政府的兴致都没有了,一方面缺乏可以公开批评的载体,一方面批评总是还抱有或隐或现的希望,当一切都已无望,批评还有什么样的价值?即使高度控制的报纸依然不时透露出一些负面的消息,地方官员打着改革的旗号卖官也好,对情妇编号按MBA教材管理也好,都已不再引起人们痛恨,最多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罢了。刘宾雁写出《人妖之间》洛阳纸贵的那种景像一去不复返了。也许仅仅谴责统治者是不够的,如果说任何统治都建立在被统治者的意愿之上,那只是一种理想的话,那么有效的统治必须得到被统治者的默认,乃是毋庸置疑的。没有这样的默认,统治是不可能完全仰仗公开或隐蔽的暴力持久下去的。在这个意义上,正是“沉默大多数”长期的沉默成全了专制。

我常常想,国人的判断力、思维方式基本上是央视特别是新闻联播塑造的,久而久之,许多人已渐渐丧失了自我思考的能力,甚至不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怀疑自己正常的认知功能,因为电视上、报纸上不是这样说的。比如有不少人不无虔诚地相信现在真是最好的时代,是经济繁荣、生活幸福的好时光,这个判断往往不是根据切身的生活体验而来,而是宣传机器反覆教化的结果。当然,对于脑满肠肥的暴发户,对于大大小小的特权阶层、贪官污吏,对于那些因为粉饰太平、点缀盛事有功而大捞特捞了一把的帮闲精英、各类明星,以及他们的子女家人,这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年代,干什么都可以,每天都过着天上掉金子的日子,他们拥有了点石成金的神奇手指,这个手指就是不受限制的权力和对权力的依附、归顺和臣服。

每个有良心的人处在这样的年头总是痛苦的,每个还能独立思考的人生存在这片土地上总是艰难的。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生活下去,我们还要继续前行,虽然没有奇迹会在一夜之间发生,虽然我们不能要求别人怎么走,但至少我们可以迈出自己的脚步,按照自己的意愿,用一位朋友的话,“走一步,就是一步。”这样的时代终究有个尽头。

川歌:独裁者的白日迷梦

今天读到一则报道,报道的文章标题是《卡斯特罗接受手术临时交
权》。该报道称:现年80岁的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因为肠胃出血将接
受手术,需要几周的时间康复,因此,其暂时将国家权力交给了他的
弟弟,目前担任古巴国革命武装力量部部长的劳尔.卡斯特罗。而这
个暂时接管权力的劳尔也已经有75岁高龄了。

读到这样的报道,总会让人想起中国的封建社会中常见的那些现象:
老国王身体状况不行了,因此开始指定继承人。常见的是父子世袭,
父亲将权力传给儿子,也有的是哥哥传位于弟弟的,如宋朝的开国皇
帝赵匡胤,其皇位就是传给其弟赵匡义的。现在古巴国的这位21世纪
的共产党领导人也要仿效赵匡胤传位给其弟了,所不同的是这次交权
只是暂时的移交,并非永久性的移交,因为大独裁者卡斯特罗曾经表
示他准备在100岁后离开古巴国最高领导人的位置呢。如果,几周
后,这位已经在古巴国执政47年之久的独裁者不死的话,他将必然地
重返他的皇位,因为独裁者总是希望终身执掌大权,而不管这种一人
独占国家权力给国家带来的灾难与耻辱。而如果,几周后甚至几天后
这位独裁者死于手术台上或者死于术后的感染等病症的话,依照他的
安排他的弟弟将完全接管古巴国的国家领导权。由此,卡斯特罗家族
对古巴国的残暴统治将继续延续下去。真是美妙之极的独裁者的白日
迷梦呵!

世界上面皮最厚的人即是这样的独裁者,他们总是绞尽脑汁地力图独
占国家权力,独享古代皇帝一样的特权,他们完全不顾现代世界共认
的一些准则,如民主、自由、人权等等。他们总是将其凌驾于一国人
民之上,在竭尽全力的欺骗性宣传与残忍的暴力统治之下维持对一国
人民的统治。至于被他们统治的国家与人民怎样地陷入苦难,怎样地
缺乏人权,那从来不在他们的考量之中。卡斯特罗是如此,北朝鲜的
领导人金正日是如此,其它极权国家的领导人也是如此。自私、残
忍、虚伪、自我神化与欺骗压制是他们的共性。

独裁者的白日迷梦对独裁者来说是美妙的。卡斯特罗移交权力于其
弟,金正日指定其子继承皇位等,都是一样的白日迷梦,可惜,世界
已不是从前的世界,民主潮已是世界性的时代大潮。专制独裁已经在
地球村中成为人皆厌恶的的丑恶政治行为,在此时代大趋势中,独裁
者们的白日迷梦还能顺利地做下去吗?

前有希特勒、斯大林、毛泽东等的恶劣的榜样在,现有卡斯特罗、金
正日丑恶的现实在,无论如何,人们从不曾见过残忍的独裁者最终有
什么良好结局的,不是生前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就是死后受人唾
骂,遗臭万年。

卡斯特罗、金正日想过这些吗?或许他们的头脑已成再也不能接受良
性信息的生满了铁锈的废旧钢铁了。那么,就将这些废钢烂铁送到垃
及站去吧。

爱国旗帜掩盖下的中国宗教界腐败黑幕

爱国旗帜掩盖下的中国宗教界腐败黑幕

“买官卖官”不是中国大陆党政军界的专利。宗教界的天主教主教职位、基督教牧师职位或佛教名山寺庙住持等,也可以用钱购买,而且根据“官本位”的行情标价。

中国官方支持的天主教爱国会不久前突击自行任命了苏州、安徽、昆明、辽宁和福建等教区的主要神职人员,除了辽宁教区助理主教裴军民神甫的祝圣获得了梵蒂冈的同意之外,其他几位主教的祝圣都与教廷存在严重异议,激起了梵蒂冈的强烈反弹,给本来已逐渐改善的中梵建交问题增加了新的障碍,双方关系急剧倒退,中国的外交利益受到严重伤害。但在这个有关任命主教的分歧问题上,表面上看好像是北京当局与梵蒂冈的政治争论,但实际上却是中国天主教爱国会某些个人和中国国家宗教管理部门某些官员,出自于个人利益的考量,而作出的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他们打着“爱国”的旗号,背后实际上隐藏着类似“买官卖官”的利益交易,在“政治正确”大旗的掩盖下,争夺的是巨大的经济利益。

◆宗教界也可以“买官卖官”

北京消息人士说,在目前的中国社会,除了在党政军界可以买官卖官,官方宗教界的天主教主教职位、基督教牧师职位或名山寺庙住持等,也可以用钱购买,而且根据“官本位”的行情标价,比如县处级是多少钱,厅局级带省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是多少钱,而带全国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甚至常委的主教或方丈,更是另一个价格。因此,常规官场上的买官卖官,如有些地方县处级官员的价格是80万元,科级官员是30万,在宗教界“玩”得更加明目张胆,也更加巧妙。

3月30日,“中国功夫之星全球电视大赛”在北京正式启动,嵩山少林寺住持释永信(左三)等出席启动仪式。此次大赛由深圳卫视与具有1500年历史的少林寺携手主办,并联合国内外多家实力传媒机构,通过大众参与的方法,以全新的视角向世界展示中国功夫的魅力,甄选出新一代中国功夫的掌门人。

所以,如果当上一个教区的主教或是一个大寺庙的方丈,除了有着巨大的经济利益之外,更可以名利双收,比如现今的爱国教会主教或名寺庙方丈,不是副部(省)级全国政协常委、全国人大代表,就是省、市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享受官方规定的有关待遇。官方宗教界人士当上国家领导人的例子也不少见,比如现在名列“党和国家领导人”之列、出门一级保卫、警车开道、全程“空道行驶”的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傅铁山,就是出身天主教爱国教会,担任中国“爱国”天主教教会主席。

◆傅铁山当年向官员送“槽子糕”

北京消息人士透露,傅铁山当年的这个“爱国”教会主教职位,其实也是来得不清不楚,“他不是靠自己的灵修,靠自己在宗教学上的学识获得这个主教资格,当然更谈不上是教廷任命的,而是中共政治的产物”。据称,在几十年前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傅铁山当年骑着自行车,在北京城内大街小巷,挨家挨户登门向有关部门官员送“槽子糕”(即绿豆糕),获得了官员的好感,顺利当上了爱国天主教的大主教位置,也因此奠定了他今天当上“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基础。

其实,象傅铁山这样从宗教之门进入政治之门,获得高官厚禄的宗教界人士不在少数,比如河南嵩山少林寺方丈释永信30多岁就是全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全国人大代表,厦门南普陀寺的方丈圣辉大和尚除了是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之外,更是副部级的全国政协常委,不但掌握着本寺庙巨额的资产,而且享受极高的政治待遇。

因此,有些出家人不再是出家人,不再视名利地位为身外之物,争取当上一个寺庙的住持或一个教区的主教,成了不少和尚或教徒的梦想。宗教成了一种包装,利益才是最主要的目标。

上海《新闻晨报》今年3月登载了一篇有关河南少林寺“招聘”住持的报导就颇具讽刺意味。根据该报导称,当时有一个中国大陆网站登载了一个招聘启事,标题为“少林寺面向社会招住持”的招聘启事,应聘条件优厚得令不少正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心动。虽然少林寺相关负责人在应记者求证时表示,这个所谓的“招聘”纯属有人在搞恶作剧,但有关内容却引起民众的深思。

“少林寺招聘启事”的内容称,少林寺特向全国招收七至八名各地方住持,要求男生,本科以上学历(研究生优先)。电子工程/通信工程优先,英语六级,三证齐全。获奖学金者优先,信佛教者优先。会背诵《金刚经》、《法华经》等佛书经典者优先。待遇:各地分寺住持,实习期一年。斋薪每月1000元,视香油多少而加分红。实习期满,可由少林寺方丈大师传授少林寺72绝技,任选2种,限选3种,必修1种。

许多看到了这个帖子的网友纷纷表示了好奇,表示“当和尚还需要英语六级证书?”“不是出家人也可以当少林寺的住持?”“住持为什么要电子工程/通信工程优先?”“少林寺的住持每个月能拿到这么多工资?”

◆主教和寺庙住持是CEO

尽管少林寺辟谣,但这样的所谓恶作剧却并非“无厘头”的搞笑,而类似一个黑色幽默,说明中国宗教界的“买官卖官”现象,也说明寺庙或教区实际上已经商业化的事实。实际上,现在的中国大陆的不少寺庙或教区、教堂事实上已经非常商业化或公司化,由于中国目前对宗教的“特殊政策”,教会或者寺庙的经济收入不需要纳税,因此他们除了有大量来自教徒的奉献或信众香油钱或捐献等现金收入,还有教会或寺庙持有的土地等不动产等,财务状况犹如一家经营状况良好而且没有风险的大公司。

美国“探索”频道三年前在一个有关中国着名寺庙少林寺的记录片中,其实已经把它比喻成一个大公司,更把少林寺的方丈释永信比喻成CEO(行政总裁)。

今年41岁的释永信原籍安徽□上,俗名刘应成,1981年16岁时出家入少林。入寺后拜当时方丈行正为师,6年后行正法师圆寂,22岁的释永信承师衣钵成为当时全国最年轻的寺院住持。1999年升座成为方丈。

释永信是中国第一个学习MBA课程的和尚,以及取得学位的方丈。他目前管理着少林寺数一亿计的资产。根据有关统计,少林寺目前的资产包括寺庙土地、房产、门票、武功教授和表演以及香油钱,还有其他巨额的捐赠。仅以门票收入一项计算,根据统计,现在少林寺每年游客量在150万人左右,如以每张门票40元计,少林寺门票总收入一年是6000万元,少林寺可以拿其中的四分之一,也就是1500万元自由支配。

吴弘达:从死刑看中共的司法改革

公众应该注意到中华人民共和国近二年来死刑执行的情况有一个相当大的变化,包括很少有公开处决的场面了,这可不是件小事。我们来看看这个变化,由此进一步观察“司法改革”的进展。

自1949年以来,人们被杀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群众性地、革命性地”处理。例如“土改”过程中的杀害,或者“文革”中的杀害,都是以中共很擅长操纵的方式发生的。这些被杀的人都被控以“反革命”和“反动阶级”等罪名,或是群众用棍棒、石块打死,或以绳捆由“革命”警察、红卫兵予以处理,并没有法律手续。“土改”过程中,地主、富农或恶霸、反革命被群众处决的人数无法统计。即使有的根据一定文件予以处决,这些文件也不是全国性的,而是个别人、个别单位根据需要制定的。毛泽东根据“文革”的需要,竟然废止了公安——法院系统,发动“红卫兵”和“造反派”起来“夺权”和“掌握政权”,这又是一场“群众性的革命运动”。其“阶级敌人”及其“罪行”属何,都由其自行规定。毛泽东及其同伙视人命为儿戏的这笔账一定会算的。

第二种情况是:“专政机关”,一般指公安部门或当时建立的如“军管会”等通过所谓的手续予以扣押、逮捕,法院判决,然后执行予以处死。这种情况是在中共的政治指示下,由共产党员为主的专政机关执行的。依据已定下的法律,按罪行给予处决。往往这种处决事先不通知家属,事后家属来领取一盒骨灰。并且常常是先游行示众,然后押到某个适合处决的地点进行处决。

第三种处决是被认定的秘密处决。这样的人数不大,但一直有。他们被判决或未被判决,然后予以处决。这里就不再多讨论了。

上述三种情况五十多年来杀害了多少人命,是永远的谜。

第一种情况的处决,除了“土改”及“文革”外,长期以来皆有之的是政府逮捕,给予判罪,然后执行。这个程序在50多年的中共统治下,前后两节各有不同。毛泽东时代被判死刑的几乎大都是“反革命份子”或者是“阶级敌人”。这些人都有“阶级出生”的背景。“阶级敌人”中的地主富农已杀光了,他们的子女都已噤若寒蝉。资产阶级及其子弟早已消声匿迹了,“阶级敌人”少了许多。同前苏联不同的地方是中国有台湾和香港,这两块地方储藏了许多“剥削阶级”。这一时间段到70年代底就结束了。

第二时间段自80年代开始,相对于苏联来讲,就是赫鲁晓夫的“全民时期”了。旧有的“阶级”状况已完全改变了,许多道德及生活上的“阶级”关系及“阶级”行为都与过去完全不同,而以政治手段予以公决的面愈来愈小。这就是1980年以后,近25年来的变化。中共的政治机制及政治言语也相应地随之变化了。作为统治者,当外界条件变化时,他的统治机器能否及时地调适变化,这是对统治者的一项考验。

中共的警察-检察-法院体制不断在变,从人被定义为罪犯到被处死的过程中可以明显地看出来,这些变化主要表现在下列几方面:

第一,检察-法院系统比中共统治以来的前三十年完善很多,特别是行事方式及方面,极力向世界各国的标准靠拢。这种靠拢有多少实质性,今天先不谈,这与政权的根本性质有关。

第二,劳改队名字取消了,一律只用“监狱”,按中共的说法,这是为了适应“国际上的人权斗争”,“对罪犯的劳动与改造政策不变。”

第三,文革时“劳教”已停止,文革以后又大量地扶植起来了。邓小平上台之后,予以全面恢复。

第四,“强制就业”有了巨大变化,大部分人已放走,人数消减,但“强制就业”还存在着。

第五,阶级专政及专政工具并没有变化。“反革命”已不再使用,而代之以“危害国家”之罪。近十年来,此类案件已相对减少。

第六,判死刑的罪犯大部分属于刑事犯罪。尽管死罪是否合适,处罚是否过重,都是必要考虑的。但是,因政治犯罪而被处死的案例仍然存在。

第七,中国仍然是全世界执行死刑最多的国家。而且中国政府对处决人犯的数目保密,日期及地点也都密而不宣。全世界只有国际大赦等若干单位在调查。

第八,监狱中的“思想改造”仍然盛行。不同意共产党的政治纲领仍然是头等罪行,要被处理的。

第九,监狱也是一个企业单位,囚犯是基本的劳动力。监狱的管理人员一律由国家政府付薪,再加上监狱(企业)的分红或补助。囚犯没有工资。

第十,云南省开始大面积地推广注射死刑,替代了一部分用步枪射击后脑或心脏的做法。

第十一,各省陆续在建立枪决囚犯的固定刑场。开始放弃不固定的、一次性的刑场。

第十二,大量的死囚犯在中共的政策规定下,其器官被摘取作为全国器官移植的主要来源。

第十三,“牢头”“狱霸”在各地普遍存在。

第十四,囚犯以钱财等手段贿赂监狱及劳教所的警察,以达到“减刑”“保外”的现象十分普遍。

综上所述,可以粗浅地看到近年来“司法改革”的基本动态。“司法改革”的目的很清楚,它并不是向着自由及民主的方向去努力,而是在人们对共产主义唾弃的浪潮下,巧妙地保持着“四项基本原则”的精神,继续维护共产党的统治。

中国男性偶像的三种标本

中国男性偶像的三种标本
 
 
上海电视业最近出现了文化复兴的伟大迹象。《加油!好男儿》节目收视率一度飙升至3.8,大幅领先于湖南“超女”。媒体就此发出了大惊小怪的叫喊:北方阳刚男全军覆没,“娘娘腔”顺利晋级!尽管《南都周刊》对此发出辛辣的嘲笑,但以上海为中心的娘娘腔美学,再次成为年度时尚中心,已是势不可挡的潮流。
 
某些媒体评论的误区在于,把这种大众美学趣味,跟李宇春式的中性化超女相提并论,认为中国新出了什么重大的时尚趋势。这完全是个天真的误判。中国美男的标准亘古不变,娘娘腔的男人,始终是其中的主流。从F4、张国荣,毛宁、解小东、林志颖、谢霆锋到古巨基,所有这些走红的娱乐明星,娘娘腔程度深浅不一,却都是生长在这个轴心上的事物。
 
只消查一下古代典籍就不难发现,标准的中国古典男性偶像只有一种类型,那就是潘安和贾宝玉式的秀男,面若傅粉,唇红齿白,玉树临风,俨然情色话语的主宰。他们的影像,浮现在包括《三言两拍》、《聊斋志异》和《红楼梦》之类的文本里,成为女人渴慕的永久偶像,统治中国长达数千年之久,散发出经久不息的脂粉香气。
 
“好男儿”在上海的涌现,并非是件咄咄怪事。江南历来就是秀男的最大摇篮。从牛郎董永、梁山伯到许仙,各种秀男偶像层出不穷,为中国民间和宫廷文化,提供了最重要的美学资源。这就是文化地理学的逻辑后果。在一个阴柔、缠绵和水波荡漾的区域,土地、空气(气候)、流水、磁场和秀美的风景,这些特有的地理元素,汇聚成滋养秀男的温床。
 
地理人类学甚至支持这样一种观点,即某种特定的地理构造,可以决定男女荷尔蒙的产量。江南无疑是雌性荷尔蒙丰收的地点。这是一种何等诡异的力量,数千年矢志不移,营造着汉人的性别美学,不仅把女人打造成美人,也把男人塑造成优雅秀丽的戏子。许多年来,上海孜孜不倦地建造高楼和混凝土阳具,但它的文化本性,却没有得到丝毫更改。
 
基于区域文化地理学的强大支持,秀男在中国娱乐圈的旦角地位从未受到动摇。倒是酷男的形象,虽有受宠的时刻,却始终只是小妾式的配角,扶正的契机,似乎遥遥无期。
 
荆轲、关羽、秦琼和武松,这些民间英雄气壮如牛,活在说书人、宋元话本、社戏和城市戏曲里,演绎着永垂不朽的传说。他们用拳头和刀剑书写历史,跟暴力美学密切相关,却与情色美学相距遥远,恰恰相反,他们是情色生涯的天敌。打虎英雄武松是这方面的样本,他杀死秀男西门庆,成为脍炙人口的道德英雄。这种胜利的假象鼓舞过无数壮汉,也迷惑了文化研究者的视线。
 
不幸的是,酷男虽能在拳脚上击败秀男,但在情场上却是弱势群体。基于秀男是女人钟情的主要对象,她们的消费趣味,便决定了中国男性偶像的特点。因此,中国女人而非江南地理,才是主宰秀男偶像流行的“幕后黑手”。这就是女性消费趣味向我们揭示的真理。“好男儿”提供了这方面的最新证据:那些评委或是娱乐女人,或是秀男分子本身,她(他)们亮出的分数,为大众美学指引了秀丽靡软的方向。
 
秀男和酷男的博弈,是中国流行文化的重要议题。流行歌坛曾经出现过刘欢和刀郎式的硬汉风格,但刘欢始终没有成为主流,而刀郎的生命也只有两年之久。在中国的舞台上,北方阳刚气质只能昙花一现,犹如一声粗犷的叹息。
 
基于流氓文化全面兴盛,一种新的男性偶像——痞男,从90年代开始逐步涌现。赵本山、周星驰和葛优和雪村持续走俏,形成男性偶像的“第三种道路”。他们看起来既不秀美,也不犷悍,他们出演的角色,大多贪嗔、油滑、狡黠、说谎、搞笑、工于心计,饱含市侩气和流氓气而不失人情味。他们的面容、表情和行为方式,无疑更接近生活的本相。这很像是《西游记》所寓示的那种情景:人们在面容秀美的和尚和性情酷烈的猴子之外,发现了痞子猪的康庄大道。
 
我们已经看到,秀男、酷男和痞男,汇成20世纪末娱乐消费的潮流,而这三种男性风格的互动和杂交,却成了21世纪大众文化趣味的最新动向。就《好男儿》节目而言,它向我们提供的,不再是古典意义上的秀男,而是它的某种升级版本,也即跟痞男或芙蓉姐姐杂交后的变种。那些受宠的选手,拥有传统秀男的娘娘腔外形,却比秀男更加痞气、厚颜、擅长搞笑和自我推销。他们的街痞式表演,就是对新时代文化本质所作的最佳诠释。
原载《中国新闻周刊》2006年7月底
 
本文题图:安迪《原创恶搞现实主义画派》       

香港:中国思想的桥头堡

一支海外生力军

李洪林在《争鸣之音——温煇文选》代序中说:“本世纪初,我曾在香港住过一段时间。因为爱看《争鸣》杂志,索性把老的《争鸣》也找来看看。这时我才发现,原来编写《中国思想运动史》的时候,忽略了香港的作用。处在自由天地的香港出版物,虽然不能在大陆正式发行,但信息封锁不住,它们对大陆的影响是很有份量的。拿《争鸣》来说,它早在一九七七年就突破思想禁区,反对思想垄断。当大陆的思想解放运动兴起之后,《争鸣》和它的姐妹刊物《动向》便成为这个运动在海外的一支精锐的生力军。……这个杂志的主编温煇写的社论和专论当中,有不少独到的见解。有些见解在今天已经成为很多人的共识,但在当时却是空谷足音,难能可贵。”

最先提出用民主带动四化李洪林举了一个例子:中共的“四个现代化”,只限於工业、农业、科学技术和国防,即只搞技术层面的现代化,而不要社会制度的现代化,特别是政治制度,绝对不搞现代化,只能坚持一党专政。这和清末的洋务运动一样。洋务运动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现在是“独裁为体,四化为用”。温煇是最早发现这个问题的人,一九七八年六月一日,他为《争鸣》写的社论题目就是《无民主化即无现代化》。他没有像一九七九年有人把民主和“四化”并列为“第五个现代化”,而是把民主作为四化的前提和统帅,并且响亮地喊出:“必须用一化带动四化!”李洪林的这个例子只能说明温煇提出“一化带动四化”要先於魏京生提出“第五个现代化”,但还不能证明前者对於后者是否有直接的影响。笔者下面要举出一个例子,证明《争鸣》确实“对大陆的影响是很有份量的”。

《争鸣》对大陆的影响

在一九七九年我担任民刊《北京之春》编辑期间,同仁李盛平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本《争鸣》,读了之后,感到如获至宝。当时大陆的公开资讯非常缺乏,我们便根据《争鸣》上的文章,改写了几篇人物传记,登载在《北京之春》上。由於当时的时代背景,我们没有注明出处,这是应当向当事人表示歉意的。譬如,在《北京之春》第三期上,以“志静”的笔名发表了《破除“现代迷信”的勇士——胡耀邦》。文中指出:“在”文化大革命“中,特别是近几年来,胡耀邦同志的政治态度和政治品质,开始受到越来越普遍的重视和讚扬。”“胡耀邦担任中宣部长为时不长,可已经做了不少好事。他提出”文责自负,取消层层叠叠的文艺作品审批制度“。他召开理论会议,开始向着另一个”理论禁区“——”继续革命理论“进军。”“有些老干部解放后,马上恢复了昔日的尊严,对於这些同志,胡耀邦同志不愧为一个榜样。”在《北京之春》第四期上,我以“亦鸣”的笔名发表了《难以割断的历史》一文。文中指出:文革是“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顶峰”,是“十七年的归宿”。“现在有一种倾向,把十七年和十一年截然分开,十七年是天堂,十一年是地狱,这种说法割裂了历史,或者就是有意掩盖两者之间的联系。……在”文革“的进程中,人民深刻认识到:新权贵比旧权贵凶恶百倍,十一年还不如十七年,……”只反贪官“解决不了社会弊病,唯有社会主义的民主和法制才能给中国带来四个现代化”。在撰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笔者也参考了《争鸣》上回顾十七年历史的相关文章。

心往一处想

虽然北京和香港远隔千里,当时还很少有机会直接交流,但中国问题思考者们的心却是相通的。正所谓“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块儿使”。在一九七九年,笔者和温煇写过两篇题目相似的评论。年中,笔者针对汪东兴在中南海里大兴土木为自己和子女建筑豪华住宅的行径,为《北京之春》第七期撰写了一篇短评《特权不除国无宁日》,并与通讯《对法律的严峻考验》一起,於六月二十八日张贴在西单民主墙上。短评写道:“人民不会允许全盘”复辟“文革前的旧体制,不会允许在”安定团结“的幌子下扶植文革前就已存在的特权阶级的萌芽。老实说,那些热衷於”权“、”权“、”权“,一心经营房子、车子、厨子、妻子、孩子的政治官僚们对四化建设有百害而无一利……不搬掉这些绊脚石,四个现代化就寸步难行。我们应当着重於改革体制,用法制来对付特权……向特权开战,既要触及几千年的封建旧体制旧传统,又要触及某些人的既得利益,确实要冒一点风险。但是因而缩手缩脚,畏首畏尾,就会埋下一条长期困扰我国社会的祸根。特权不除,国无甯日,文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今后,事实还会再次证明这一点。”年末,温煇针对官方批判敢於向特权开火的叶文福、白桦等人,为《争鸣》撰写了《特权不除,国家不兴》的社评。他写道:“在前进道路上的中国,要跨大步,必须搬开面前的路障。其中一个路障就是特权。”“有人要维护特权。护权者,是新的”保皇党“。这里说的皇,是皇权、皇权的思想、皇权作风。……由於皇权思想在不少干部中早就扩散,到现在,还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随处可见作威作福、持势凌人的帝王。”“我们说,要安定团结就必须反特权!何解?局面的不稳定性是来自矛盾和矛盾的激化。目前中国社会的一大矛盾是干部和群众之间的矛盾。这个矛盾的主要方面不在人民,而在满脑子官僚主义、皇权思想的干部。将军拆了幼儿园的房子,去盖他自己的楼房,一定引起民愤。这不是有害於安定团结吗?因此,要政局稳定,就必须清除特权。而安定团结,则是建设四化、实现四化的重要条件。特权不除,四化不化,国家不兴。”应当说,后来的历史进程,被我们不幸言中。近来“人民文革”论的兴起,就是“国无宁日”的一个新徵兆。

当年与《争鸣》遥相呼应的《北京之春》,创办不到一年就夭折了。笔者曾经担任总经理的北京《经济学周报》,与更加着名的上海《世界经济导报》,在一九八九年“六四”前后均被封杀。笔者在九十年代曾经发表过文章的《东方》和《战略与管理》,以及《方法》等杂志,都没能活过十岁。在八十年代对於大陆思想界有过影响的香港政论刊物,除《争鸣》外,还有《七十年代》(后改名《九十年代》)和《镜报》月刊等,现在或者关张,或者蜕变了。温煇主编的《争鸣》就要到三十而立之年了,而且始终不渝地坚持自由、民主、法治、宪政的理念,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在大陆当局禁止《争鸣》进入大陆的情况下,《争鸣》只能主要面向香港、海外读者和香港报刊市场。但是,笔者希望温煇和他的同仁们能够更加自信地认识到香港在中国思想界的独特地位与有份量的影响,以及大陆思想界对於《争鸣》和其他海外中文刊物的殷切期待;希望《争鸣》能够以更加稳健和成熟的形象进入它的第四个十年。

二○○六年七月十六日

民心可疏导不可左右

子产不毁乡校(襄公三十一年)
——民心可疏导不可左右   

   郑人游于乡校①,以论执政②。然明谓子产曰③:“毁乡校,何 如?”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④,以议执政之善否。其 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 之?我闻忠善以损怨⑤,不闻作威以防怨(6)。岂不遽止(7)?然犹防川(8): 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9),不如吾闻而 药之也(10)。”然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11)。小人实 不才(12)。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13)?” 
  仲尼闻是语也,曰(14):“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注释】 
    ①乡校;古时乡间的公共场所,既是学校,又是乡人聚会议事的地方。 ②执政:政事。③然明:郑国大夫融蔑,然明是他的字。④退: 工作完毕后回来。⑤忠善:尽力做善事。损:减少。(6)作威;摆出 威风。(7)遽(jù):很快,迅速。(8)防:堵塞。川:河流。(9)道: 同“导”,疏通,引导。(10)药之:以之为药,用它做治病的药。(11)信: 确实,的确。可事;可以成事。(12)小人:自己的谦称。不才:没有才能。 (13)二三:这些,这几位。(14)仲尼:孔子的字。(孔子当时只有十岁, 这话是后来加上的。) 

【译文】 
    郑国人到乡校休闲聚会,议论执政者施政措施的好坏。郑国 大夫然明对子产说:“把乡校毁了,怎么样?”子产说:“为什么毁 掉?人们早晚干完活儿回来到这里聚一下,议论一下施政措施的 好坏。他们喜欢的,我们就推行;他们讨厌的,我们就改正。这 是我们的老师。为什么要毁掉它呢?我听说尽力做好事以减少怨 恨,没听说过依权仗势来防止怨恨。难道很快制止这些议论不容 易吗?然而那样做就像堵塞河流一样:河水大决口造成的损害,伤 害的人必然很多,我是挽救不了的;不如开个小口导流,不如我 们听取这些议论后把它当作治病的良药。”然明说:“我从现在起 才知道您确实可以成大事。小人确实没有才能。如果真的这样做, 恐怕郑国真的就有了依靠,岂止是有利于我们这些臣子!” 
   孔子听到了这番话后说:“照这些话看来,人们说子产不仁, 北打下如估” 

【读解】 
    春秋时的乡校,让我们联想到古代希腊和罗马的民主政治。在 希腊、罗马凡,自由民,都有参与政治的权利。乡校自由地议论 政治,与希腊、罗马的情形有些相似,但有一个重大差别:乡校 的平民百姓虽然可以议政,却无权参政,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因此,二者有实质性的差别。 
   不过,考虑到中国传统等级制度之下的政治专制,能移开一 个口子让老百姓无所顾忌、畅所欲言地议论统治者,真是 要很 大的气魄和开阔的胸襟。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在几千年的传统 社会中,即使不是绝无仅有,也算得上几十年、几百年才会见到 一次。 
   完全可以设想到老百姓议政的内容,比如国家的繁荣昌盛,社 会的风习,与百姓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问题,施政方针,一直到 宫廷秘闻,某个官员乃至国君的私生活。不管是什么样的话题,平 民百姓中横挑 子竖挑眼、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人,毕竟是少数,而 大多数人的。目中都有相对公平的衡量尺度,他们眼睛盯住的是 统治者的施政实绩,而不是统治者的夸夸其谈。 
  可以打个比方,老百姓的评论,是统治者所作所为的无情的 镜子。统治者可以用高压手段迫使百姓保持沉默,却无法使人们 不在心里估价,无法左右人心的向背。所以,沉默并不意味著顺 从;相反,沉默中蕴含著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