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比罗琳收入多全球五位作家身价过十亿

文学改变世界,写作创造财富。最新一期的美国《福布斯》杂志公布了本年度的全球100名人榜名单,及其收入、收入排行和上榜原因。其中有丹·布朗和J.K.罗琳等5位作家上榜。由此可见,世界上有5位作家身价超过10亿人民币。

  2006年7月出版的《福布斯》杂志对外公布了“2006福布斯全球100名人榜”,其中排行第10名的丹·布朗(DanBrown)收入为0.88亿美元,收入排名第9名,上榜原因为“《达芬奇密码》狂销6100万册,电影也成大热门”;排行第19名的J.K.罗琳(J.K.Rowling)收入为0.75亿美元,收入排名第11名,上榜原因为“据说《哈利·波特》第7部将为该系列画上句点”;排行第60名的里克·沃伦(RickWarren)收入为0.25亿美元,收入排名第56名,上榜原因为“《标竿人生》一书大卖2400万册”;排行第66名的詹姆斯·帕特森(JamesPatterson)收入为0.28亿美元,收入排名第49名,上榜原因为“书的印数超过1亿,16部作品成为最畅销书”;排行第80名的约翰·格里沙姆(JohnGrisham)收入为0.21亿美元,收入排名第62名,上榜原因为“第18部法律惊悚小说《掮客》售出180万本”。

书评·分类——07.21

  [学术]

  《中国古代文化的特质》

  作者:许倬云

  版本:新星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16.00元

  许倬云先生的高明之处在于可以把学术著作写得极严谨而又极好看。本书中这几篇文字所论,大致反映许先生近两三年来对于中国历史的一番省思。书中多是作者个人的观点,作者称:“这本小书是一己心路历程的里程碑。”

  《社会正义要素》

  作者:(英)霍布豪斯

  版本:吉林人民出版社  2006年5月版

  定价:16.50元

  《社会正义要素》是西方政治哲学的经典著作。在这本书中,霍布豪斯围绕和谐原理展开对政治学基本问题的探讨,提供了一系列的命题:和谐与无政府状态和专制相对立;自由应以和谐为基础;民主蕴涵着自由、平等和共同体原则。

  《历史本体论》(增订本)

  作者:李泽厚

  版本:三联书店  2006年5月版

  定价:29.00元

  李泽厚的著作曾经深深地影响了一代人。他的著作极具启发性。“历史本体论”在作者的论著中不断被提及,此次增订本重点围绕“经验变先验,历史建理性,心理成本体”,勾勒出“历史本体论”的大体轮廓。

  [历史]

 

  《晚清民国人物另类档案》

  作者:苏文

  版本:中华书局  2006年6月版

  定价:24.00元

  除了不曾间断的中外战争、老让人搞混的各式条约,你对清末民初的印象还有什么?其实历史是多面的,当时人的言行举止、想法观念,往往最能呈现他们所处时代的风貌。且让本书里100位大人物的小故事,带你来趟另类的历史之旅。

  《挽联中的近代名人》

  作者:刘磊

  版本:中国长安出版社  2006年7月版

  定价:31.00元

  浪花淘尽之日,繁花辞目之时,不免哀歌足以动人,挽联足以招魂。本书以挽联故事的形式记录了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孙中山,袁世凯,胡适,陈独秀等近代名人对生死之感慨,对时事之追怀,对人物之评价。

  《隐痛与暗疾》

  作者:魏邦良

  版本: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6年5月版

  定价:21.00元

  理解他人,不易;认识自己,更难。从这个意义上看,与其说作者在本书中解析了一个又一个他者,不如说作者在本书自剖了一次又一次自我;与其说作者在诊断他人的“隐痛”,不如说作者在探寻自身的“暗疾”。

  [传记]

  《马克思传》(插图本)

  作者:(英)戴维·麦克莱伦

  版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58.00元

  这是英语世界关于最权威的马克思生平、思想研究文献之一,是第一部涵盖了马克思生活各个方面的英文版传记。作者从思想、生活和性情等多个不同角度展现了真实、生动且有血有肉的马克思形象。最初出版于1972年,本次出版的为第三版中译本。

  《武则天正传》

  作者:林语堂

  版本: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20.00元

  她决心要做一个有史以来最有威权最伟大的女人。

  她最后终归失败了,但绝不是她的过错;武姓家庭中没有一个人有她一半的智慧、一半的个性、一半的政治才能。我们有太多的理由去关心这个女人,也会乐意去看一看那样的历史,去看她怎样从一个才人变成一代女皇……

  《朱可夫元帅》

  作者:(英)阿克塞尔

  版本:新星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39.80元

  朱可夫元帅是20世纪最著名的军事家之一,他的军事才能和道德品质影响了苏德战争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进程和结局。

  在本书中,德国人对于朱可夫所取得的军事胜利的看法主要来自那些曾经经历过苏联战场的纳粹国防军将军们的文章或自传。

  [文化]

  《平人闲话》

  作者:王学泰

  版本:同心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29.80元

  本书是王学泰先生近几年的随笔评论的结集,其中的第二辑都是为本报撰写的时评,第一辑的文字也大都见诸于本报,阅读王先生的随笔将是一次丰富的精神旅行,他学养深厚,擅长于细小处发微,然后以其广博的学识加以阐述,其论断常有令人发省之处。

  《一炉烟火》

  作者:刘绍铭

  版本:江苏教育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18.00元

  十年来作者吃尽人间烟火,很是利于书写收在本集这类题材的文章。单看集内所收文章的一些题目,如“本店不打骂顾客”、“UsedWife源考”,可知作者实够资格做“现代文化”。除了第三辑“旧日的足迹”外,其余各辑都是作者这两年来的新作。

  《误读》

  作者:安伯托·艾柯

  版本:新星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16.00元

  这是一本很薄的小书。

  但一个下午绝不能轻松对付了它。书中那些插科打浑、装疯卖傻的文字中,却有着艾柯最“愤世嫉俗”的批评。1959年,艾柯他开始撰写名为“小记事”的专栏,1963年被结集成书,名为《小记事》,30年后,英文本出版了,改名为《误读》。

  [文学]

  《东宫·西宫》

  作者:王小波,李银河

  版本: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6年7月版

  定价:20.00元

  王小波现在几乎成了出版界的长青藤,他的作品一版再版,而且版本日益增多。本书收录了王小波的电影剧本《东宫·西宫》以及王小波和李银河合作的调查研究著作《中国男同性恋部落透视》,还收集了小波生前的一些未竟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作者:季羡林

  版本:当代中国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22.00元

  季羡林自言:到了耄耋之年,忽发少年狂,一系列引人关注的怪论、奇思问世。在季先生的这些怪论奇思中,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本书阐述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季先生认为,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关系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无色玫瑰》

  作者:王雪娃

  版本:作家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16.00元

  《无色玫瑰》里的故事唯美、浪漫而又忧伤,作品最出人意料的是,残酷与唯美能达到一种意想不到的高度和谐统一。以一种超常的感悟与审美,揭示和关注当代青年知识群体的生命质量问题,是这部小说令人印象深刻之处。

  [博物]

  《天机——大西国揭秘》

  作者:叶远

  版本:中央编译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28.00元

  柏拉图在《对话》中讲述了大西国沉没于大海的故事,此后,众多探秘者用各种解读方式追寻着这个古老的传说。本书以柏拉图所述为切入点,根据地理方位、气候方物、风俗传统等,力图以大量图片丝丝入扣地揭示上述疑窦的答案。

  《匹热迷能》

  作者:徐锦圣

  版本:中国青年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19.80元

  本书可分为相对独立的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对埃及大金字塔的构造、神秘现象的介绍。第二部分,是实验研究以及理论。作者通过亲身的经历向读者展示自己探索和研究之路,想借此激发爱好者对实验研究的兴趣。

  《水晶太阳之谜》

  作者:(英)罗伯特·坦普尔

  版本: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  2006年5月版

  定价:55.00元

  从斯德歌尔摩到上海,从雅典到开罗,坦普尔跑遍了各个博物馆,历经33年在世界各地的研究,他参阅了多种语言的数以千计的著作,终于写出了完全被遗忘的历史:古代文明中光学技术的历史。

  [流行]

   《新娘最美》

  作者:蒋振东

  版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2006年7月版

  定价:22.00元

  现在的图书真是越做越漂亮,就像这本书,光看封面就足以挑起人的购买欲望。本书精心挑选了17位新娘的幸福旅程,值得女性们一读。

  《杂志封面女郎》

  作者:(美)凯奇

  版本:天津人民出版社

  2006年6月版

  定价:30.00元

  本书作者希望通过追溯美国大众媒介中(主要以妇女杂志为例)妇女形象的历史根源,检验今天被现为当代问题的刻板形象问题。

  《我要做姿势美人》

  作者:(日)KIMIKO

  版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  2006年7月版

  定价:25.00元

  从这本书中,你不但可以学会如何在行走中伸展腰背,展现美丽身姿,还可以让自己的精神面貌焕发出积极向上的光彩。

  [其他]

  《醋也酷》

  作者:张弛张兵

  版本:东方出版社  2006年6月

  定价:20.00元

  这是中国第一部以醋为题材的概念书。该书汇集了沈宏菲、白岩松等四十余名作家和名人,谈论自己对各国食醋的认识和感悟。

  《一个品牌的神话》

  作者:(法)博维希尼

  版本:中信出版社  2006年5月版

  定价:28.00元

  博维希尼通过对路易·威登家族150年历史的探究,对几代掌门人尤其是品牌创始人生命历程的考察,发现了其延续百年品牌的秘密。

  《谁动了我的雪人》(全5册)

  作者:韩国CONIX公司

  版本:华艺出版社  2006年4月版

  定价:50.00元

  虽然《PORORO》是专门为4到7岁小朋友所制作的3D动画,但是大人一样可感受到这个充满童趣及深具寓教于乐的动画的魅力。

文学经典叙事中的“暴力政治”批判

  任何文学叙述都是作家个体政治的艺术化结晶。那些把“作者”和“意识形态”驱逐出文学艺术的诸多后现代理论,事实证明是值得反思的。这里的关键问题是,由于叙事的艺术魅力的遮蔽,人们往往忽略了文学本身的“政治”内涵。更由于人们在审美的过程中,自觉地顺服于文学叙事的主旨,不无丧失了对文学艺术本身“政治”的批判性。下面我拟选取若干个案重新对“中外经典名著”“去魅”,并着重对文学叙事中的“暴力政治”进行阐释与批判。

  (一)

  让我们先看一看四大名著之一的《三国演义》。《三国演义》的开篇写道:“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1]过去学术界,从“大一统”思想出发,更多地肯定这种小说思想的合理性,其实这里内涵着典型的“渴望天下动乱与重新洗牌”的政治心理。我所要强调的是,这种文学叙事给诸多欲有所作为的“山林之奸”和“草莱之雄”提供了“文学的想象空间”和实践其政治欲望的可能。事实上,即使是“居庙堂之高”者也是认同这种政治主张的。曾国藩(1811——1872)为道光十八年(1838年)进士,但是在满清的政治体制中,尽管他如此恪尽职守、日理万机,然而也只能是碌碌无为的在京城供职十余年。有一次,他的朋友广西新宁人江忠源对他说:“新宁有青莲教匪,乱端兆矣!”结果是曾国藩不但不为之忧虑反而是恨“乱端”姗姗来迟:尝从容语国藩:“新宁有青莲教匪,乱端兆矣!”既归二年,而复至京。余戏诘公:“青莲教竟如何?何久无验也?”公具道家居时,阴戒所亲,无得染彼教。团结丁壮,密缮兵仗,事发有以御之。逮再归,而果有雷再浩之变。公部署夙定,一战破焚其巢。诱贼党缚再浩,磔之。湖广总督上其功,赏戴蓝翎,以知县用。公入都谒选,又语国藩:“前事虽定,而大吏姑息,不肯痛诛馀党。难犹未已。”逾年,而复有李沅发之变。又逾年,而广西群盗蜂起,洪秀全、杨秀清之徒出,大乱作矣![2]

  从此曾国藩以吏部侍郎身份在湖南办团练,与太平军作战,度过了十年军旅生涯,并且由此为媒介改变了自我平凡的政治身份,也改变了中国的政治格局。也就是说《三国演义》小说主题的最大“暴力政治”就是“造反有理”论。我们当然主张对封建腐败的原政治体系进行颠覆,甚至是杀“人”(贪官污吏)如麻的“武装推翻”也在所难免。更何况《三国演义》所叙述的故事是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事件。问题是文学艺术在叙述这类事件的时候,作家作为一个富有人性与良知的叙述者,应该客观真实地反映出这些“英雄”的所作所为的人性目的或曰其造反者自我的潜在欲望,而不能用一种“替天行道”的“义理”来掩盖英雄行为个体本身的“政治暴力”。如曾国藩希望“天下大乱”以施展其自身的军事天赋,骨子里无疑是在打着自己的“政治生命”小算盘的。曾国藩的一句“余戏诘公:‘青莲教竟如何?何久无验也?’不亚于刘邦与项羽在看见秦始皇时的内心独白。[3]

  事实上,《三国演义》中的叙述者有两个,一个是“尊刘贬曹”的罗贯中;一个“纪实传真”(胡适语)的罗贯中。作为一部历史小说,作家不可能不有所偏爱。尊崇刘备意味着作家渴望仁厚君主的出现。但是历史事实又是如此的鲜明,一方面,“尊刘”的罗贯中不惜改变刘备的“基宇亦狭”[4]的个性,让发生在其身上的“怒鞭督邮”历史事实转嫁到了张飞身上。并反复叙述刘使君如何如何“爱民”和“仁义”。但是,《三国演义》毕竟是在陈寿《三国志》和裴松之《三国志注》的史传叙事的基础上演变而来。[5]也就是说尽管《三国演义》的总叙事是一味地褒扬刘备,但仍难以掩饰刘备的政治家的“虚伪”与“阴毒”。如对刘备吃“人肉”的叙述。[6]我认为,《三国演义》中对刘备的叙述是远远不够的。据《新编全相说唱足本花关索出身等四种》记载,刘备与关羽和张飞结义时,刘备说:“我独自一身,你二人有老小挂心,恐有回心。”当关羽与张飞商议回家“杀了老小”后,刘备是满口肯定。由此我们不难看出那吃了猎户老婆肉与口口声声“吾宁死,不为不仁不义之事”[7]的刘备“争夺天下”的用心之所在了。

  与之相对比的是,《三国演义》中对曹操的文学叙述,反而是消弭了文学叙事的“政治暴力”的负面影响,因为这是“史传叙事”的胜利。在《三国演义》文学叙事中不但没有人们所说的“丑化”了曹操的叙事,事实上反而是“纪实传真”出了“设使天下没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的“乱世之奸雄”的政治家之原貌与心理。让读者看出了诸多“造反英雄”的“非人道”或曰“替己行道”的“政治目的”。例如第四回写曹操杀吕伯奢一家:

  行了三日,至成皋地方,天色向晚。操以鞭指林深处谓宫曰:“此间有一人姓吕,名伯奢,是吾父结义弟兄;就往问家中消息,觅一宿,如何?”宫曰:“最好。”二人至庄前下马,入见伯奢。奢曰:“我闻朝廷遍行文书,捉汝甚急,汝父已避陈留去了。汝如何得至此?”操告以前事,曰:“若非陈县令,已粉骨碎身矣。”伯奢拜陈宫曰:“小侄若非使君,曹氏灭门矣。使君宽怀安坐,今晚便可下榻草舍。”说罢,即起身入内。良久乃出,谓陈宫曰:“老夫家无好酒,容往西村沽一樽来相待。”言讫,匆匆上驴而去。操与宫坐久,忽闻庄后有磨刀之声。操曰:“吕伯奢非吾至亲,此去可疑,当窃听之。”二人潜步入草堂后,但闻人语曰:“缚而杀之,何如?”操曰:“是矣!今若不先下手,必遭擒获。”遂与宫拔剑直入,不问男女,皆杀之,一连杀死八口。搜至厨下,却见缚一猪欲杀。宫曰:“孟德心多,误杀好人矣!”急出庄上马而行。行不到二里,只见伯奢驴鞍前鞒悬酒二瓶,手携果菜而来,叫曰:“贤侄与使君何故便去?”操曰:“被罪之人,不敢久住。”伯奢曰:“吾已分付家人宰一猪相款,贤侄、使君何憎一宿?速请转骑。”操不顾,策马便行。行不数步,忽拔剑复回,叫伯奢曰:“此来者何人?”伯奢回头看时,操挥剑砍伯奢于驴下。宫大惊曰:“适才误耳,今何为也?”操曰:“伯奢到家,见杀死多人,安肯干休?若率众来追,必遭其祸矣。”宫曰:“知而故杀,大不义也!”操曰:“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陈宫默然。

  再看第十七回的“杀王垢”叙述:却说曹兵十七万,日费粮食浩大,诸郡又荒旱,接济不及。操催军速战,李丰等闭门不出。操军相拒月余,粮食将尽,致书于孙策,借得粮米十万斛,不敷支散。管粮官任峻部下仓官王垕人禀操曰:“兵多粮少,当如之何?”操曰:“可将小斛散之,权且救一时之急。”垕曰:“兵士倘怨,如何?”操曰:“吾自有策。”垕依命,以小斛分散。操暗使人各寨探听,无不嗟怨,皆言丞相欺众。操乃密召王垕入曰:“吾欲问汝借一物,以压众心,汝必勿吝。”垕曰
:“丞相欲用何物?”操曰:“欲借汝头以示众耳。”垕大惊曰:“某实无罪!”操曰:“吾亦知汝无罪,但不杀汝,军必变矣。汝死后,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垕再欲言时,操早呼刀斧手推出门外,一刀斩讫,悬头高竿,出榜晓示曰:“王垕故行小斛,盗窃官粮,谨按军法。”于是众怨始解。

  J.希利斯•米勒认为,文学叙述者在文化中一直被赋予极大的权威性,这种权威性通常表现为两种形式。一种是讲真话、准确再现他们周围社会权力的述愿权力(constativepower);一种是雕琢词句使之能够像使用语言做事一样运作起来,并对读者产生影响的述行权力(performativeauthority),也就是说,在小说中宣扬道义是小说家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但是要达到这个目的的主要手段是讲述事实、完全的事实、关于人类生活的事实,再无其它。正像安东尼•特罗洛普在他的《传记》中所说:“通过二者(诗歌或者小说),虚伪的伤感可能会被酝酿出来,虚伪的人性可能会被导致产生,虚伪的敬意、虚伪的爱、虚伪的崇拜都可能会产生;通过二者,邪恶而非正义可能会被传播。但是同样,通过二者,真正的敬意、真正的爱、真正的崇拜和真正的人性可能得到灌输;而且它们将成为最广泛地散布这些真理的最伟大的老师。”于是,米勒下结论说:“小说家的首要责任是述愿:讲述事实,但是这种事实讲述具有述行的效果。它在小说家的读者身上‘产生’、‘创造’、或者‘灌输’的可能是美德也可能是邪恶。” [8]同理,在《三国演义》中只有当叙述者执行述愿的权力,讲述完全的关于人类生活的事实,才能阻止邪恶和非正义的被传播,才能通过文学叙事把真正的敬意、真正的爱、真正的崇拜和真正的人性滋润给读者。

  我认为叙述真实的人性,展示所有人物生命行动的内在欲望。是我们从艺术与政治的张力的关系中给中外文学叙述者提供的一味药方。文学家应该对施暴者与反暴者同样进行“政治批判”。但是却不能用作家的“述行的权力”对以“暴”抗“暴”者给予过多的“美化”与“尊崇”。由此让我们看一看韩愈的文学叙事的“暴力政治”问题。

  (二)

  韩愈是著名的古文运动的领军人物。素有“韩笔”之美誉。他创作的诸多散文中,有一篇作品历来被后世论者赞赏称许,堪称经典,这便是脍炙人口的《张中丞传后序》。文不长,先看韩愈的叙述。

  元和二年四月十三日夜,愈与吴郡张籍阅家中旧书,得李翰所为《张巡传》。翰以文章自名,为此传颇详密。然尚恨有阙者:不为许远立传,又不载雷万春事首尾。远虽材若不及巡者,开门纳巡,位本在巡上。授之柄而处其下,无所疑忌,竟与巡俱守死,成功名。城陷而虏,与巡死先后异耳。两家子弟材智下,不能通知二父志,以为巡死而远就虏,疑畏死而辞服于贼。远诚畏死,何苦守尺寸之地,食其所爱之肉,以与贼抗而不降乎?当其围守时,外无蚍蜉蚁子之援,所欲忠者,国与主耳。而贼语以国亡主灭。远见救援不至,而贼来益众,必以其言为信。外无待而犹死守,人相食且尽,虽愚人亦能数日而知死处矣。远之不畏死亦明矣!乌有城坏其徒俱死,独蒙愧耻求活?虽至愚者不忍为。呜呼!而谓远之贤而为之邪?

  说者又谓,远与巡分城而守,城之陷,自远所分始,以此诟远。此又与儿童之见无异。人之将死,其藏腑必有先受其病者;引绳而绝之,其绝必有处。观者见其然,从而尤之,其亦不达于理矣!小人之好议论,不乐成人之美,如是哉!如巡、远之所成就如此卓卓,犹不得免,其他则又何说!

  当二公之初守也,宁能知人之卒不救,弃城而逆遁?苟此不能守,虽避之他处何益?及其无救而且穷也,将其创残饿嬴之余,虽欲去,必不达。二公之贤,其讲之精矣。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当是时,弃城而图存者,不可一二数,擅强兵坐而观者相环也。不追议此,而责二公以死守,亦见其自比于逆乱,设淫辞而助之攻也。

  愈尝从事于汴、徐二府,屡道于两府间,亲祭于其所谓双庙者。其老人往往说巡、远时事云:南霁云之乞救于贺兰也,贺兰嫉巡、远之声威功绩出己上,不肯出师救。爱霁云之勇且壮,不听其语,强留之,具食与乐,延霁云坐。霁云慷慨语曰:“云来时,睢阳之人,不食月余日矣!云虽欲独食,义不忍。虽食,且不下咽。”因拔所佩刀断一指,血淋漓以示贺兰。一座大惊,皆感激,为云泣下。云知贺兰终无为云出师意,即驰去。将出城,抽矢射佛寺浮图,矢着其上砖半箭,曰:“吾归破贼,必灭贺兰!此矢所以志也。”愈贞元中过泗州,船上人犹指以相语。城陷,贼以刃胁降巡,巡不屈,即牵去,将斩之。又降霁云,云未应。巡呼云曰:“南八,男儿死耳,不可为不义屈!”云笑曰:“欲将以有为也。公有言,云敢不死!”即不屈。

  张籍曰:有于嵩者,少依于巡。及巡起事,嵩常在围中。籍大历中于和州乌江县见嵩,嵩时年六十余矣。以巡,初尝得临涣县尉。好学,无所不读。籍时尚小,粗问巡、远事,不能细也。云:巡长七尺余,须髯若神。尝见嵩读《汉书》,谓嵩曰:“何为久读此?”嵩曰:“未熟也。”巡曰:“吾于书读不过三遍,终身不忘也。”因诵嵩所读书,尽卷不错一字。嵩惊,以为巡偶熟此卷,因乱抽他帙以试,无不尽然。嵩又取架上诸书试以问巡,巡应口诵无疑。嵩从巡久,亦不见巡常读书也。为文章,操纸笔立书,未尝起草。初守睢阳时,士卒仅万人,城中居人户亦且数万,巡因一见问姓名,其后无不识者。巡怒,须髯辄张。及城陷,贼缚巡等数十人,坐,且将戮。巡起旋,其众见巡起,或起或泣。巡曰:“汝勿怖。死,命也。”众泣不能仰视。巡就戮时,颜色不乱,阳阳如平常。远,宽厚长者,貌如其心,与巡同年生,月日后于巡,呼巡为兄,死时年四十九。嵩贞元初死于亳、宋间。或传嵩有田在亳、宋间,武人夺而有之。嵩将诣州讼理,为所杀。嵩无子。张籍云。[9]

  张中丞即张巡(709—757),邓州南阳(今河南省南阳市)人。唐玄宗开元末进士。安史之乱起,张巡与许远坚守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被朝廷封为御史中丞,故文称张中丞。城被攻陷后,他与雷万春、南霁云等三十六壮士同时殉难。韩愈创作此传记是有着鲜明的政治目的的,他就是要张扬传主的爱国主义精神与“气节”。“补记载之遗落,暴赤心之英烈。”([宋]黄震《黄氏日钞》卷五十九)。《张中丞传后叙》,也可以说是韩愈文学作品中,知名度最高的作品。该传记之所以成为传记文学经典,其中有一个最为明显的特色是韩愈为传主舒不平之愤。这里的所谓不平之愤是指张巡与许远尽管是为国捐躯,肝胆相照。但是人们“罪巡守睢阳不去”,并提出了“与其食人,曷若全人”之说。([清]林云铭《韩文起》卷一)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张巡、许远死守睢阳,弹尽粮绝。结果,作为一城之父母官的张巡与许远。采取了“前无古人,后有来者”
的政策:捕杀城中百姓充当“军粮”。这一招真是神奇,甚至连曹操都未能想出。《唐书》记载:“时许远为睢阳守,与城父令姚摐同守睢阳城,贼攻之不下。初禄山陷河洛,许叔冀守灵昌,薛愿守颍川,许远守睢阳,皆城孤无援。愿守一年而城陷,叔冀一年而自拔,独睢阳坚守。贼将尹子奇攻围经年。巡以雍丘小邑,储备不足,大寇临之,必难保守,乃列卒结阵诈降,至德二年正月也。玄宗闻而壮之,授巡主客郎中、兼御史中丞。尹子奇攻围既久,城中粮尽,易子而食,析骸而爨,人心危恐,虑将有变。巡乃出其妾,对三军杀之,以飨军士。曰:“诸公为国家戮力守城,一心无二,经年乏食,忠义不衰。巡不能自割肌肤,以啖将士,岂可惜此妇,坐视危迫。”将士皆泣下,不忍食,巡强令食之。乃括城中妇人;既尽,以男夫老小继之,所食人口二三万,人心终不离变。[10]”韩愈在本传中表达出了与史书作者相同的观点,即认为他们的死守孤城,有全天下之功。“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也就是说在韩愈的文学叙事中,他认可了张巡与许远的“政治暴力”的“正义性”,并把商丘三万百姓的生命替换成了“全天下之功”。我们认为这里的韩愈叙事隐藏着极为可怕的“暴力政治”,却至今没有引起重视与批判。加之韩愈的文学叙事的魅力独具 [11] ,其流毒真可谓深入读者骨髓。

  福科认为,如果说文化中内涵着暴力,这也许是并不值得担忧的,因为诸多暴力公开而且明显。让福科感到恐惧的是,文化还不断地经营所谓的“真理政治”(the politics of truth),并进而标榜这种真理政治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现代的统治管理已不再是统治者拥有多少财产、领土或人口的问题,而是如何由种种制度、程序、技术所形成的权利政体(ensemble,regime of power),透过各种管理机器(govermental apparatus)这个主要目标,进行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甚至无远弗届的管理统治;大至各种社区的人口;小至个人主体性的建构、个人的身份、甚至生活细节,无一不受到这个权力政体的统治管理”[12]事实上,文学叙事,凭借它的艺术审美力,更是在不断经营着它自身的“真理政治” (the politics of truth),宣传其隐藏着的现代暴力。韩愈在《张中丞传后序》中就是从所谓的“全天下之功”出发,只肯定张巡“义不投降”的“气节”。并且把这种“气节”上升为“真理政治”而凌驾于三万活生生的百姓生命之上。政治以“真理”为伪装达到了它的暴力目的。杀人与吃人肉,也就成为了所谓的爱国主义的“特殊”表现。遗憾的是,韩愈认同了这种“真理政治”,用文学叙事释放了文化中的政治暴力。同样在《三国演义》中也有类似的叙事。当曹操大军压境之时。叙述人偏偏要彰显刘备的所谓“爱民”之心。于是带着新野十多万百姓逃亡于路。问题是,不逃亡也是无家可归了。百姓的房屋已经被军师诸葛亮用做烧死曹军的工具。然而,最后,在刘备的鳄鱼的眼泪里和曹操军马的蹂躏中,被迫背井离乡的这十多万百姓却不知所终。也就是说,《三国演义》的叙事同韩愈的文学叙事一样,都在强加给读者一个理论:气节是远大于人的生命的。而我们的观点是,在人类的政治角逐中,应引入动物生态理论,如动物竞争王位,败者要自动离去,而不能也不该殃及“百姓”。特别是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更需要提倡这种新政治伦理观。文学叙述者应该从生命伦理出发,肯定每一个生命的独立价值。

  (三)

  我认为,文学叙事中的“污名化”与“反伦理角色代言”是当下中西文学创作中“暴力政治”的又一致命伤。先看第一点,所谓“污名化”是指在文学叙事中把对方“污名”为“敌人”,或非正义的一方。给后来他们的被杀留下“理由”。让读者得到“杀而快之”的美感。这种文学叙事在武侠作品中表现尤为突出。“比如说,武侠电视剧解决问题的最终方式都是诉诸于暴力,它甚至是这类题材的作品解决矛盾冲突的惟一方式。“以血还血,以命抵命”成为武侠电视剧当中一个永不改弦更张的行为逻辑和叙事逻辑。这是这种以武打为动作重心的电视剧必须恪守的一种叙事常规——这是武侠影视艺术与生俱来的“文化原罪”。这种以武力、暴力的方式解决纷争的选择,显然是与现代社会的价值取向相悖逆的,特别是与建立公正的社会秩序的人类理性相违背的。所以武侠电影、电视剧的叙事结构往往需要采取一种善恶对立、是非分明的价值体系来“划定”暴力的合理性,区分正义的暴力与非正义的暴力。使观众在一种公正、正义、善良的叙事主体使用暴力的时候,认同其解决问题方式本身的合理性。”[13]

  问题是,这种文学叙事,在“划定”暴力的合理性的同时,又触犯了一个重要的小说叙事伦理问题。也就是说这种“污名化”的叙事,不但没有达到文学抱慰生命的旨归,反而彰显了暴力的美学意味,给读者带来了伦理的混乱。因为这种文学叙事正是用“革命的名义”或“正义的代表”做出了与“敌人”甚至远胜于“敌人”的“暴力行为”。最为关键的是,暴力本身具有相当的“审美特性”,“暴力因为其形式充满激情,它的力量源自于人内心的渴望,所以它使我心醉神迷。”[14]。哲学家汉娜•阿伦甚至大力为暴力行为辩解:“由于暴力在本质上是具有工具性,因此在它有效地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目的的范围内都是理性的。”[15]我认为“三红一创一闯一青春”等中国当代文学中的红色经典,事实上,都存有或多或少的用“仇恨政治学”来解决土地分配和财产公正的暴力理性。让我们从读者接受批评的角度来证明之。中国学者刘小枫在文革时期,虽然只有十多岁,却已经用“武斗”的形式参加“文化大革命”了。“乘大人们不在,院子里的小孩子分成两个阵营,用自制的木头大刀和长矛玩相互厮杀的游戏,从底楼杀到三楼,从三楼杀到底楼,免不了有喊叫、受伤、委屈、流血、哭号。我们每天晚上都玩这种游戏,敌对的两个阵营每天都在分化、重组,有人叛变、有人当奸细、有人当领导核心。”

  一天夜里,两个敌对阵营的头目和谈失败后,各自指挥自己的部队(一方番号是“井冈山兵团”,另一方番号是“延安纵队”开始厮杀,院子里闹哄哄的。突然停电了,整个院子一下沉入黑洞洞的深渊,厮杀的双方再也看不清对方。世界剎那之间不在了,没有父母在身边、又没有电灯的处境使模仿的革命游戏激情变成了不知身在何处的恐惧。两个阵营之间虚拟的敌对伦理不见了,彼此不分政治观点、跨越男女界限,牵着手、搂着腰,挤缩在一起,不知如何渡过入春后依旧冷冽的那个寒夜。这时候他们中间有一位刚念中三年级的大孩子,开始给他们讲起了故事。“他坐在破旧的窗台上,讲起了福尔摩斯讲的故事,故事中的惊险覆盖了我们心中的恐惧。接着,他讲了凡尔纳讲的奇妙的故事、雨果讲的令人感伤的故事、梅里美讲的让人痴想的故事。他叙述的时候,我们不再惊恐地四处张望,不再慌张地想要寻找蜡烛,甚至不再
期待电灯重新亮起来。这个大孩子讲的别人讲的故事,像温暖的手臂搂抱着我们,陪伴我们被遗弃的、支离破碎的长夜。时间、若有若无的时间被叙事填满了。从那以后,我们不再玩分成两个阵营厮杀的游戏,而是要这大孩子讲故事。”但是,刘小枫痛苦地发现同样是文学故事,却又有着不同的接受美学。他们听过《红岩》、《烈火精钢》、《苦菜花》、《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样的故事,才有了分成两个阵营厮杀的游戏。可是听过那大孩子讲故事的夜晚以后,刘小枫发现自己的命运被那些夜晚的叙事决定了。大孩子讲的十九世纪西方古典作家们讲的故事不仅有一种抱慰生命中惊惶时刻的力量,也改变了刘小枫对生活的想象和对某种生活品质的信念。[16]之所以会如此,则是因为,《红岩》、《烈火精钢》、《苦菜花》、《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样的故事用“污名化”文学叙事在张扬“暴力美学”,而十九世纪西方古典作家们讲的故事则有一种抱慰生命中惊惶时刻的审美力量。

  再看第二点,所谓“反伦理角色代言”是指作家有意识地选取“非正义人物”作主人公,而且作家还有意识地引进人物的“道德形而上”,让这样的主人公身上承接某种“德行”以迷惑或混淆读者的伦理判断力。如让土匪去抗日,让杀洋人的“爱国者”受檀香刑。莫言的《檀香刑》即是充盈着如此的暴力倾向的经典文本。其实早在《红高粱》中莫言的“暴力美学”已经初见端倪。朱大可指出:在所有“后寻根主义”作家当中,莫言无疑是一个中坚。他的《红高粱》系列推动八十年代文学的寻根潮流。此后他便在这条乡村叙事的道路上不倦地行走,赋予它以强悍的暴力主义的音调。莫言是最重要的暴力话语的言说者,他的无休止的絮叨形成了风暴,像鼓槌一样击打着文学的表皮。《红高粱》是一个初级文本,仿佛是一种原始的语典,收录了通奸(野合)、纵酒、砍头、剥皮等等基本暴力语汇。它们是一种证词,被寻根者用以验证”民族的原始生命力”的存在。但到了九十年代后期与二十一世纪初,这种验证和颂扬已经变得不合时宜。寻根主义者开始重新诠释和扩展他们手中的暴力语汇,把它与”原始生命力”的语义分离,而后从暴力自身的形而上语义出发,将其逼入美学的极限。在新的书写工艺中,暴力话语获得了惊人的提纯。莫言这时写出的《檀香刑》正是这种新暴力文学的一个前所未有的范本。[17]

  在西方电影叙事中,这种“反伦理角色代言”尤为突出。由法国高蒙影片公司出品的《这个杀手不太冷》,讲述的是住在纽约的意大利人里昂(Jean Reno饰)的故事,一天,邻居家小姑娘马蒂尔达(Natalie Portman饰)敲开他的房门,要求在他房子里躲避杀身之祸。原来,邻居家的主人是官方警察的眼线,只因私留了一小包毒品而遭警察剿灭全家的惩罚。马蒂尔达得到里昂的留救后开始帮里昂管家并教其识字,两人相处融洽。后来女孩跟踪警察,替父去报仇,反倒被抓。里昂及时赶到,将女孩救回。他们再次搬家,但女孩最后还是落入警察之手。里昂撂倒一片警察,再次救出女孩并让她通过通风管道逃生,并嘱咐她去把他积攒的钱取出来。里昂化装成警察想混出包围圈,但被识破。最后一刻,里昂引爆了身上的炸弹。但问题是,电影叙述人偏偏把他定性为“不太冷”的“职业杀手”,而官方警察则成为了“恶警”。这就是典型的“反伦理角色代言”。其实完全可以把他写成一“英雄”形象,但是那样就不如本片带来更大的“市场利益”。我认为,这种让职业杀手来承接某种“德行”的文学叙事,绝对会迷惑或混淆读者的伦理判断力的。中国2004年的贺岁篇《天下无贼》也有此不良倾向。

  布斯说:当下的文学叙述已经引起了许多道德困难,内心观察可以为甚至最邪恶的人物创造同情。即一个我们客观上考察其行动会加以谴责的人物;反而在文学叙事中认可其行为。[18]我认为这种文学叙事所内涵的政治暴力不仅会混淆读者的道德伦理,更重要的是会给读者带来人性的残忍与强化暴力的政治美学意义。曾如泰勒所说,即使是最高的精神理想和渴望也有给人类加上最沉重负担的危险。人类历史的伟大精神视野也是有毒的圣杯,是无数悲惨暴行的原因。从人类历史的开端,我们与最高者相联的宗教就经常与牺牲甚至肢体残害联系在一块,仿佛只要我们想讨神的欢心,就必须撕掉我们的某种东西,甚至要杀戮。[19]所以,给中外经典去魅是中西小说叙事诗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应当引起当下文艺学界足够的关注与重视。

  注释:

  [1][6][7]陈曦钟等辑校《三国演义会评本》(上)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7月。第2页,第228页;第453页。

  [2]曾国藩《江中烈公神道碑铭》

  [3]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也!”刘邦说:“嗟乎,大丈夫当如此矣”

  [4] [5]陈寿《三国志•刘二牧传》“评曰:先主之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焉。及其举国托孤于诸葛亮,而心神无贰,诚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轨也。机权干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狭。然折而不挠,终不为下者,抑揆彼之量必不容己,非唯竞利,且以避害云尔。”; “先主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

  [8][美]J.希利斯•米勒著 “论文学的权威性”,国荣译 《文化研究》第四辑 发布时间:2003-10-5 19:35:2

  [9]屈守元,常思春主编《韩愈全集校注》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 1996。

  [10]《旧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七•忠义下》

  [11]“退之序事文不学《史记》,而生气奋发处,不觉与之相近。”

  [12]杨丽中“傅柯与后殖民论述:现代情境的问题” 《中外文学》1993年3期第55-56页。[13]“中国武侠电视剧的暴力美学”华夏经纬网12/09/2003/16:40

  [14]余华:《我能否相信自己》,人民日报出版社1998年版。第162页

  [15] 汉娜•阿伦特:《关于暴力的思考》,罗伯特•希尔福特、芭芭拉•爱泼斯坦编:《一个战时的审美主义者》,第34页,,高红、乐晓飞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年版。

  [16] 刘小枫著《沉重的肉身——现代性伦理的叙事纬语》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1月。第1-5页。

  [17]《南方文坛》2002 No.6。第53-54页。

  [18] 布斯.小说修辞学[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第423页。

  [19[加拿大]泰勒《自我的根源:现代认同的形成》韩震等译 ,译林出版社2001年9月。第815页。

《雾锁中国》拨雾揭秘

《雾锁中国》拨雾揭秘
—— 《雾锁中国――中国大陆控制媒体大揭秘》前言
黎明文化

《雾锁中国――中国大陆控制媒体大揭秘》一书,是何清涟在为中国人权撰写的研究报告《中国政府如何控制媒体》的基础上增修而成,全书25万字左右。由台湾黎明文化公司于2006年5月下旬出版,首印2000册已于7月初售完,第二次印刷的1000册亦已投放市场。

作者秉承其一贯的研究风格,以非常详实的资料,系统分析了中国政府如何从制度与法律上对媒体进行严密的控制,“国家安全”这一名义是如何被中国当局用来惩罚那些不听命的记者以及对中国现状持批评态度的人士。该书还以大量篇幅介绍了中国政府在控制新兴传播媒介网路上的各种“努力”。作者以其在海外的观察便利,分析了外国传媒为了进入中国传媒市场而放弃新闻自由的理念,自觉与中国政府合作的各种姿态。有关中国政府迫害本国记者以及对海外华文媒体的渗透,书中亦有大量分析。

有关中国传媒市场化的研究可谓汗牛充栋,但研究中国政府如何控制媒体,这本书堪称第一。作者本人有长期在中国媒体工作的经验,这本书打破了世人对中国传媒市场化必然促进媒体自由化的迷思,有助于人们了解中国政府控制媒体的严苛状态。可以说,本书为了解中国政治民主化为何困难重重提供了一把重要的钥匙。

── 原载 《雾锁中国――中国大陆控制媒体大揭秘》

万山不许一溪奔

—— 台大新闻研究所所长张锦华 序
我最近在做一份研究,分析台湾的媒体如何报导中国大陆与贪腐相关的新闻。一般学者听到这个题目,都很好奇的问:为什么选这个题目呢?中国有贪腐,台湾也有啊!我问他(她)们:台湾的高捷泰劳弊案,最近的ETC收贿案,媒体都接连报导数个星期,甚至数个月之久,相关官员下台的下台,起诉的起诉,如果有人再爆料背后还有其它藏镜人,媒体显然仍可以再报、再查。但是,大家看过任何一个中共的贪腐弊案,被连续报导超过两天以上吗?甚至,大家记得最近台湾的媒体报导过任何一个中共的贪腐弊案吗?

答案是:没有人能答得上来。很多人会说:我看到媒体报导大陆如何高速开发、很多台商投资成功赚大钱的例子;也常常看到报导大陆的黑心商品,或是偶尔有少数台商遇害的消息。但是,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中共的重大的贪腐弊案,这个现象很严重吗?

总部设在巴黎的智囊机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曾在去年发表了一篇报告,指仅在2003年上半年就有8,300名中国官员逃到美国。另外还有6,500名涉嫌贪污腐败的官员,为逃避法律惩罚在中国国内隐藏起来。报告还指出,「在逃官员中大约有2/3是国有企业的高级主管,非法带出国的资金数额约在87.5亿和500亿美元之间。」

我们当然不完全确定这个数字的准确性,不过,从相关的资料中已可发现,中共的贪腐问题不但是很严重,而且,累积的民怨已不可想象。例如,根据中共官方公布的统计数字,1993到2003的十年间,中国民众抗争事件从每年1万件起,逐年大量增加,2003年已有6万件,2004年爆发了7万4千次维权抗议(这是指100人以上的民众抗争事件),参加人数估计高达360万。到了2005年则更创新高至8万5千件,平均每天发生200件以上!

因此,OECD指出,贪腐猖獗正在威胁中共统治的合法性。中国普遍存在的严重贪腐正成为社会不满的一个源头,形成目前中国社会的主要不安因素,并对中共政权造成威胁。

但是,我的研究发现,台湾的各电视台在去年(2005)几乎没有报导任何一件!主要报纸如中国时报、联合报,平均每年只报导了不到5件,而且,通常这些案例中的主犯都已经被绳之以法,无论这些贪腐案牵连数百人或广及各种层级,就是从来没有中央高层涉入,报导中通常显示中央高层己经在努力惩治贪腐;而且,从来没有一个贪腐个案被报导1天以上!

这是怎么回事呢?台湾媒体不是揭弊案的高手吗?我们不是有不少媒体派驻大陆采访吗?世界各国不是也有很多媒体派驻大陆吗?大陆两千一百多家报纸、一千三百家广播电视台,难道都没有报导吗?大陆媒体不是已经比以前更开放了吗?还有四通八达的互联网呢?为什么它们可以报导黑心商品,报导超女、报导各种光怪陆离的社会百态,却完全不会报导这些不利于整体中共形象的贪腐案例呢?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对这些问题感到好奇不解,如果你希望知道中共控制媒体的全貌,如果你想知道大陆记者被整肃的悲惨状况,你一定不要错过这本书!这本书的价值不仅是一部数据丰富,解析透彻的著作,它其实是一个不向强权妥协、并已付出沈痛代价的知识分子的生命告白!

何清涟的这本书,和她其它的著作一样,是在刀子口上做学问,在揭开刀口的伤痕和血腥的同时,随时也可能为利刃所伤。这当然不是一部普通的分析中共媒体控制的学术著作,要了解本书的价值,先要了解它的作者,以及这个作者所处的时代。以下的介绍是综合相关的报导而成:


湖南才女 铁肩妙手

何清涟一九五六年出生湖南邵阳的何清涟,中学未毕业即下放农村,由于其知识分子家庭出身背景,在文革中屡遭打击与孤立的痛苦屈辱经验中成长。但在一片红卫兵造反的年代中,她却努力读书,自学完成中学课程。恢复高考后,凭借其过人的毅力和聪慧考入湖南师范大学历史系,其后再入上海复旦大学经济系。1988年获硕士学位。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并先后在湖南财经学院,广东暨南大学任教,后在深圳任杂志和报纸编辑。

何清涟第一部受到学界注意的作品为「人口:中国的悬剑」,但成名作则是「现代化的陷阱」。「现代化的陷阱」写的是改革开放后,至一九九七年之前被扭曲的社会现象,尤其是官僚寻租(亦即贪腐行为),造成社会的不公。该书未出版前,曾辗转连续寻求过八家出版社,所有看过的编辑都极为赞赏,但却没有人敢于出版。直到受到刘吉的好评及作序才获得出头的机会。刘吉曾是江泽民的幕僚、前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曾经约何清涟进京长谈了五小时后说:「这本书将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一笔。」

《现代化的陷阱》被认为是剖析中国转型问题最尖锐、最深刻的著作之一,不仅在中国引起巨大反响,而且国际各大媒体《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等纷纷以巨幅进行报导,甚至登上国际最王牌的书评杂志《纽约书评》封面。据前上海《世界经济导报》的法律编辑兼记者张伟国说,部分认同她的官员大力为她宣传,汪道涵就随身带着一本《陷阱》,所到之处,不遗余力地向全国党政官员推荐。

《我们仍然仰望星空》则是何清涟近年的作品,该书是由多个中短编评论,以及一个自传式叙述组成。其中,二万五千余字的「当前中国社会结构演变的总体分析」最具震撼力。文中清晰的分析了中国当前各利益集团精英,如何在权力市场化为起点的这场改革中的形成经过,以及造成严重贫富差距,阶级分化和对立等尖锐问题,该书出版不到十日便售完。北京学术界还就此文自发性的组织了十多场研讨会。

国际上一些关注中国问题的国家,也十分重视何清涟的意见。一九九八年下半年开始她先后应邀访问日本、瑞典、美国等国,与各界交流、分享研究心得,这大概是她平生难得的一段愉快时光。

不料,二○○○年六月何清涟访美回国不久,即被告知,中央已下令「降级减薪」、解除《深圳法制报》专稿部副主任职务,并且不准以本名或笔名在任何报刊杂志上发表任何作品。导火线据说就是前面提到的「当前中国社会结构演变的总体分析」。在经历了长期被跟踪、监视,住处被入侵,她发觉生命危在旦夕之时,实时的选择了逃出中国,终能成功的摆脱的监控,于二○○一年六月她到了美国。

何清涟在接受外界访问时,曾特别强调,她坚持做一个有道德理想的中国知识分子。湖湘文化一向以经世致用、敢于担当天下事为己任。湖南那所天下闻名、长达千年历史的岳麓书院里,至今还留有很多表达湖南士大夫以天下为己任的豪情的诗词。她生于湖南、长于湖南,湖湘文化对她影响很大。半世纪以来,「两广人立言,江浙人出钱,湖南人出血」。作为一个湖南人,她已用半生的经历,树立了一位不惧流血的知识侠女型像。

为什么这位经济学者会跨足媒介领域,再度出版了一本资料丰富,析理透彻,强烈的散发着一股铁肩侠骨、勇者无惧的二十万字的大着《中国如何控制媒体》呢?

事实上,何清涟长期在中共的媒体工作,并因言论入罪,甚至命在旦夕,继而只身逃亡海外,她对中共控制媒体的手法,她的优秀的媒体同业身陷镣铐、有志难伸的遭遇,以及媒体管制和整个中共制度间的紧密纠缠的关系,不但有亲身体会,掌握第一手资料,也有着切肤之痛的义愤填膺。

因此,书中详细的提供了中共控制媒体的各种法律、规定、禁载命令,针对所谓的社会敏感问题、政治体制问题,如何高度而严密的控制国内媒体、网络媒体、外国记者(包括台湾记者)。同时,她也试图揭开外商带来媒体自由化的迷思、跨国公司和网络公司如何向中国屈服的事实,中国媒体如何执行政府的仇美反帝和鼓吹民族主义,如何编造中国GDP高速增长的神话,她更搜集了近年来大量而完整的中共迫害媒体和记者的记录和分析。这些重要议题,必将成为今后中共体制和传播研究及教学的重要课题。

读完这部著作是沈痛和愤怒的,没有自由的媒体、独立的司法、民主的机制,言论自由像一只笼中之鸟,笼子大小或有不同,但终究是插翅难飞。在一个真正的自由民主中国到来之前,我们能为她做些什么呢?作者最后的呼吁十分深沉有力:中国的希望在一些为了自由与强权抗争的勇士身上,这些勇士当然包括书中所列的那些为了新闻自由而付出犠牲的人,正是他们的努力在一点一滴的改变着中国。...我真诚的希望国际社会少一些为了利益而放弃原则的公司、团体或个人,因为中国人民需要国际社会民主正义力量的热诚帮助。

这本书显然是这样的努力之一。这本书在台湾所征求出版的第一家公司──黎明书局,在经过征询学者专家的专业意见后,立即欣然同意立即出版,也是令人鼓舞和敬佩的;而正在阅读本书的您──相信也将加入这份让涓滴汇成江河的努力。南宋诗人杨万里的诗「桂源铺」或许更生动的描绘出这份期待:

「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水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

台大新闻所教授 张锦华 
2005/3/20 于台大杜鹃花开时节

── 原载 《雾锁中国》

易明:中国官员说房价

在中国,中共“为人民服务”的口号曾经响彻云霄。共产党的各级官吏也曾经把自己说成“公仆”,把人民说成“主人”。然而,时过境迁,随着政治经济的变化,这种关系也起了质的变化。实行市场经济以来,那些“主人”们逐渐沦为“弱勢群体”:“公仆”们则蜕变成“新富”的铮友。

2006年7月6日下午,北京市建委住宅发展与保障处处长程建华在首都之窗直播间说了一番话。看看这个不大不小的“公仆”是如何蒙骗“主人”的,这倒应了一句成语:恶仆欺主;(这种蒙骗“欺主”几十年如一日!)他说:

“目前北京对住房的旺盛需求导致房价出现了较快上涨,但房价过度下跌会破坏经济运行,因此房价应该适度上涨。”

这位“公仆”分析原因说:“……建筑成本提高及土地招拍挂的诱导等因素,本市近年来的房价出现了较快上涨,但上涨的幅度不大,所以大家能够承受”。

再看看“公仆”蒙骗“主人”的奇妙“论证”:

“房价跌了也不好。原来一千万的房子,贷款八百万元,房价缩水一半变成了五百万元……给银行带来了风险。如果不想还了,风险都转嫁给了银行。所以,房价的过度下跌也会破坏经济的运行,所以房价应该是……适度地上涨。”

什么叫“招拍挂的诱导”?是谁诱导谁?是政府诱导房地产开发商吧?这里市场交换居然成了诱导,也是所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特色”吗?程先生有难言之隐,“大家能够承受”,这个“大家”是些什么人?看来程先生欲说还休,难以交代清楚。这里采用的是老手法:囫囵吞枣,王顾左右而言他。

共产党的官员有一个思维定势,他们总是将老百姓当阿斗。这位共产官僚,经济学知识等于负!为什么说是负?若是零,顶多是听者不信。负,则是伎俩低下,完全暴露了其欺压蒙骗的马脚,还抛出一个拙劣的“论证”。这不奇怪,长期以来,中共的所谓“组织路线”就是不断“吐优纳劣”;类似如此无知无德的人,自然会用在“住宅发展与保障处”的肥缺岗位上,以便于和铮友密切配合。

不明白的老百姓自然认为:减价五百万,当然还不了八百万贷款。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这个名为“公仆”实为“官员”的人,蒙骗老百姓的手段就是八个字:偷换概念,似是而非。一是不说明一千万是售价还是成本价;二是将贷款混同成本。贷款是资金来源,资金不是成本,这是普通常识。按常识来计算,如果这个房地产开发商贷款800万,用300万汇给国外的子女去挥霍或自己去嫖娼包二奶,用10万给银行信贷员当好处费,另给相关的党官贿赂50万(这后两项开支在大陆是必须的),用其余的440万盖成房子,售1000万,可以净赚560万(利润翻倍以上,事实见下)。售800万则赚360万,挥霍贿赂后还能还贷。如果像党官说的“房价缩水一半变成了五百万”,则还赚60万。因为贷款800万只有440万用于盖房,只不过他们少赚了一些钱。所以,就是降价一半也没有“风险都转嫁给了银行”。若不挥霍,则还贷有余,很正常。

显然,官长大人关心的早已不是“我党的基本群众”,即所谓“工人阶级、城市贫民、贫下中农”了;他必定站在“政府大出纳”(官办银行)和房地产开发商一边;因为在大陆“权贵经济”下,官员、银行和房地产开发商已经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了。此事路人皆知!

那么,结局是风险只能贡献给“主人”了:“主人”们在被中共“解放”了的几十年中现正在经历“下岗”和两极分化的贫困……大陆新浪网站刊登一篇文章《警惕房产价格问题正在滑向政治》,以事实说明了房产泡沫的危害和可能的后果。此文警告说:房价虚高“乃是社会矛盾积聚后的一种客观反映,这种现象本身具有值得深思和警惕的内在原因——人民对于房地产价格虚高以及狂涨所造成的社会资源分配不公的情形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但是作者忘了,“公仆”有武警,你忍无可忍又能奈何!

非常凑巧,就在7月7日《北京青年报》12版登载了《不透明房价像“过街老鼠”引起公愤》。该文证实,房产售价与成本之比,都在2—2.5之间:成本每平方米1800元左右,售价在3600—4500元之间。房地产开发商利润幅度在1倍到1.5倍,这在大陆是有代表性的。

有一位投资房地产的港商,记者问他:“为什么房价这样高?”那位港商说:“我也奇怪,怎么卖那么贵?这钱赚得都让我发毛。不就是钢筋、水泥、沙子、管道吗?怎么一平米就能卖10000多元?这, 这怎么说呢。”——港商都不忍心了!

这位港商觉得:钱赚得都让他发毛!其实,他不要发毛,在中国大陆是“权贵经济”,赚钱有“法律”保障!我们有几亿人口供其宰割,放开干吧,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就在首都之窗,这位“公仆”还教导了他的“主人”,他表示:

“房价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供不应求房价就要涨,供过于求局部就要跌。”

我替这位共产党小官僚悲哀。他居然忘了决定价格的另外两个因素:一个是“共产理论经典”劳动价值论的交换价值;一个是权贵经济下的市场垄断和抄作。数典忘祖,忘了共产理论那还是合格的共产官僚吗?有谁不知道在大陆垄断行业如铁路、电讯、金融和石油化工等的高额垄断利润?程先生乃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也!推而广之,哪一个共产官僚不是如此呢!他们早已利令智昏,权迷心窍,良知泯灭,还不及上面说的那位港商。

请这位官员看看国内“群众”的舆论吧:在国内,商品房及家居用品是居民消费的最大份额,但是住房消费透支了居民的消费能力。购买住房使得大部分人成为了房地产开发商和银行的“苦力”和“负翁”,他们一辈子,甚至下辈子的钱,都被商品房给吞没了。尽管中国的房子是由世界上最便宜的劳动力建造的,使用的是相对便宜的原材料。但中国的商品房价格,即使是与美国、日本这样的发达国家相比,也并不算低。看看许小年的文章《走入迷途的中国房价》,那里有关于房价泡沫的计算和中肯分析。

土地能从三个方面为政府带来收入:一是土地出让金收入;二是包括土地直接税和房地产开发相关间接税在内的税收收入;三是利用土地进行的融资,包括土地抵押贷款等。取得高额的土地出让金是最直接、最便利的增加收入的手段。政府通常会将更多的划拨土地转为经营性供地,甚至采用从农民那里低价征地再转为商业用地,通过招拍挂的形式进行供应,以获取高额的土地出让金。由于政府垄断土地一级市场的供应,有的地区甚至由政府与房地产开发商共同制造“土地供应紧张”的假象,故意抬高地价,提高土地出让金,导致地价在房地产价格中的绝对数不断增大,促进了住房价格的上涨。这在一些大城市体现得尤为明显。

2002年以来,国内的房地产市场逐渐形成了一个垄断的、由房地产开发商操纵价格的市场,其增长速度远在其他商品之上,据资料载,两年(2003—2004)增长了四分之一。这种情况不仅使得国内房地产市场产品质量与服务差、价格高,而且也让这一市场成了财富聚集、获得暴利、贪污腐化十分严重的市场。通过房地产市场不仅让国家大量财政收入流失,也让社会财富向少数人集中,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

一些“经济学家”,可能得到了房地产开发商扔过来的一块骨头,在房地产市场表现得颇为恶劣,他们推波助澜,为高房价论证,既缺少专业素质,又睁眼不看事实。这也是大陆学术腐败生产出来的假冒伪劣品种;这些人乃是“亦商亦官亦文”,职业常常改变,但同样面目可憎,心肝全无!官商结合,“官文一体”,可怜中华大地上的“主人”该做何想?

唐柏桥:美国精神

前不久,美国各大媒体竞相报道一个轰动一时的新闻:世界第二富豪巴非特决定将他一生累积下来的近五百亿美元财富全部捐给慈善机构,其中83%捐给世界首富比尔。盖兹的基金会,其他部分分别捐给他的三个子女所主持的基金会。巴非特的这一举动再次使美国赢得了世人的赞誉。

巴非特此举在美国绝非个别现象。美国除了以民主自由和人权立国外,还有很多其他方面值得骄傲和世人所学习。其中美国人从事慈善事业的热情和大度也是世界上其他国家所难以比拟的。美国民间每年的捐款数额,平均每个美国人捐款的数量,都高居世界首位。它不仅标志著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也是美国精神的具体体现。这里我可以随便举几个数据来加以说明: 据统计,1998年美国登记在册的非营利组织达160多万个,年收入超过l万亿美元,其中各类捐款就达到四千亿美元,而且大部分来自民间捐款。据美国税务局披露的资料显示,美国人每年人均捐款近千美元; 笔尔。盖兹曾公开表示,除了留给自己妻子和每一位子女一千万美元遗产外,其他的所有财产将全部用于慈善事业,也就是说只留下不到千分之一的财产给自己的家人,其他的全部贡献给社会。最近他还宣布,从明年开始,他将逐步退出微软的管理层,而将全部精力用于管理自己的基金会。他的基金会拥有近3百亿美元资产,主要用于支持全球各地发展医疗卫生和教育事业;过去几年里,他的基金会已经在预防艾滋病、儿童教育和健康、图书领域向全世界提供了240亿美元的援助;

美国金融大亨索罗斯建立的基金会拥有超过一百亿美元的资产,主要用于援助新移民和其他发展中国家进行重建。在过去二十年间,共捐出了超过二百亿美元的财富用于全世界各地的慈善事业,包括支持匈牙利等东欧国家进行重建。他曾一次捐赠一亿美元给处在战乱中的波士尼亚。他也曾支持中国有关机构数百万美元从事政治体制改革和基层选举。他曾在他的书中提到,他努力去创造财富的唯一动力是在全球建立开放社会;

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家属所拥有基金会在过去近一百年里共计向社会捐出了超过五百亿美元财产。我曾与洛克菲勒的孙女有过来往。她为人非常节俭。我与她认识很长时间后,才知道她是洛克菲勒的孙女。当我得知她是洛克菲勒孙女后,曾大吃一惊,因为她平时花钱就象一个出生于低收入家庭的年轻人一样。后来她告诉我,她家庭从小就教导她,财富来之不易,不应浪费资源,而且每个月给她的零用钱比一般人家庭还少;

美国大学4000多所大学大多数是私立性质,比如众所周知的常春藤八大名校全部是私立大学。仅这八所大学一年收到的民间捐款就接近百亿美元。美国的大学生只要成绩好,根本不要担心学费问题,因为民间有大量的基金会给学业成绩优秀的学生提供奖学金;

以上几个例子只是美国慈善事业的冰山一角。美国无疑是全世界最慷慨、最具同情心的国家。美国政府设有专门的“对外援助署”(USAID)。在过去半个世纪以来,美国向世界各国,尤其是第三世界国家,提供了大量经济援助,总数已超过一万亿美元。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中国。2004年中国民政部登记注册的各类慈善公益组织所掌握的资金总额量仅占中国全年国民生产总值的0.1%,大约一百亿人民币,还不到上面列举的几个美国民间基金会所拥有的资金的零头。在国家工商局和全国各地的工商局登记注册的企业总数,已经超过1000万家,而曾经捐助过公益事业的,至今不超过10万家,也就是说,其余的99%的企业至今没有捐过一分钱。中国政府最引以为自豪的希望工程在过去的十几年也只募到十几亿元人民币,平均到全中国人头上,一人不到一块钱,而且多数捐款者都是海外华人。

如此一比较,我们就不难发现,中国要想在各方面赶上美国,象美国一样赢得世人的尊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个国家的文明与进步,仅凭经济的发展是远远不够的。衡量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最主要的指标是这个国家的国民素质,尤其是国民的社会公德意识和爱心——它是整个社会永续发展和进步的基石。

体制下如何发挥个人的能动性,个人选择的空间和权力有多大?

首先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的身分,我叫吴幼明,1974年出生,警号湖北005676,一级警司,现为黄石市公安局西塞山区公安分局西塞派出所民警。我1994年参警,先后在巡警支队、下陆公安分局、交警支队等单位工作过。公安机关以前长期被称作国家专政机关,国家的暴力机器,我在有着严格纪律约束的半军事化管理的公安机关里工作了十二年,这种体制对我个人的影响是很深的。
然后我想说说我个人又在体制下作了什么。2000年我个人创办了一份民间刊物《水沫》,经过六年的坚持,《水沫》一共出版了11期,另有三册特刊出版,在社会上受到了一定的关注和影响。我是一个警察, 这点常常让人觉得奇怪, 国家体制机器的一员为何却业余从事看起来有自由主义倾向的文学写作?还编辑出版一份没有合法身分的民刊?其实, 我做《水沫》主要是为了收集一些中国当代文学艺术和思想界的多元化声音, 同时在最大程度上探求中国人言论自由的可能性。
  从90年代未开始, 我觉得中国进入了一个加速度发展时期, 在商品经济的冲击下, 人们的观念越来越趋向于统一, 那就是追逐利益的最大化, 将所有东西甚至自己的身体资源都可以转化为商品去出售。与此同时, 还有一些作家、艺术家、思想家们在思考创作;我想编辑一本综合性民刊来收集这些地下的多元化声音, 并努力传播给更多的读者, 为我们身处的这个迅速变化的时代留下一些记录。
  作为《水沫》的唯一编辑, 我没有一个统一的选稿标准, 我从不判断某个作品好或是坏, 很多观念绝然相反的作品都出现在《水沫》之中,这引起一些人对我的置疑。而我认为, 重要的是作品里是否有作者的思考, 是否准确的体现了个人与社会的碰撞, 是否具备个人性与社会性的统一。比如在2002年出版的《水沫》6期中,收入了16岁的天津女孩李逃的三首诗, 其中诗歌《慌乱》的全文是”我怎么才能坐的塌实/我心里揣着危险的种子/我可以点燃一根香烟/也可以点燃一座房子”, 这首诗将她那个年龄段女孩的迷惘冲动表现得淋漓尽致;其后听说李逃进了精神病院, 我至今还没把《水沫》6期的样刊寄给她, 因为联系不上了。在同期内, 还有安徽诗人管党生的一首诗, “16大要开了/看来要换人了/换什么人/换上那个眼神呆滞的人/还是那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的人/这并不重要/汽车的部件出了问题/换司机有什么用/何况是近期繁殖的司机” 。这期杂志在上海, 一个原学潮参与者读后,当时就傻了。他89年后政治上受了打击万念俱灰, 在上海作着一个不问世事的小公务员;他没想到中国居然有人写这种大胆的 “反诗”, 更没想到还有人将这诗编印传播, 还毫无顾忌的公开自己的联络地址。事实上《水沫》并不强调政治上的对抗, 我同样用过文联干部、中共党员诗人的作品;我认为你所反对的就是你将要成为的。我不想让任何一种声音在《水沫》中成为压倒一切的主旋律,我更重视的是各种声音出现的社会背景。
  中国历来出暴民与顺民, 更多的是两者的混合体, 太平时当顺民, 一有风吹草动乌合之众就纠合成为暴民。在这种不健康的民族精神氛围下, 永远缺乏一套独立的知识分子的批评话语系统, 没有一种对社会对国家权力进行监督反思的力量;要么是百忍为安, 要么是官逼民反。而中国自古以来的农民起义无非是两种结局:一是象宋江那样受招安;二是象朱元璋一样取而代之作皇帝。这就导致了中国历史从秦朝开始就没有一种真正的进步, 永远在来回旋转。包括毛泽东, 他在革命尚未成功, 国共两党在重庆谈判时就发表了《沁园春·雪》, 词中以”秦皇汉武, 唐宗宋祖” 自比;可见毛后期走向个人极权是有其历史根源的, 他也走不出中国传统文化这个怪圈。《水沫》所要作的就是努力超越政治这个体制约束, 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探求中国人言论自由的最大可能性。我从来不赞成任何盲目的愤怒, 我认为理性的去做一些民主表达的实事更有意义。
  我的理想是让《水沫》成为一个大的文化平台, 每个人都可以在上面各抒己见,畅所欲言。我期待的不是读者对《水沫》的认同, 而是期待着有更多反对和争鸣的声音参与进来,”不认同” 才是《水沫》的精神。我想用民间的声音去一点一点消解官方媒体的众口一辞, 为推动中国当代文学艺术的发展和人民的言论自由尽一份力量。不管前方是否存在着危险, 我想我会一直坚定的走下去。

我想说的第二件事就是2006年1月5日晚我以真名和真实身份在网络上发表了《为什么交警都热爱罚款》一文,文中揭露了我在黄石市交警支队黄石港交警大队工作期间,大队长谢崇明给黄石港交警大队的每一个路面民警制定罚款任务的事。当时的罚款任务为:每名民警月纠章量不得低于180起,平均每起纠章的罚款额不得低于50元(这样每名民警的月罚款额就不能少于9000元),否则就要按比例扣民警的月百分考勤。 根据2004年5月1日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八十六条之规定:”任何单位不得给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下达或者变相下达罚款指标;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不得以罚款数额作为考核交通警察的标准。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及其交通警察对超越法律、法规规定的指令,有权拒绝执行,并同时向上级机关报告。”我对谢崇明的这种违法行为依法予以抵制并上书黃石市交警支队政治处和黃石市公安局局长王庆华反映情况,后来的结果是我被调离到离家很远的郊区派出所工作。此文发表后我接到了全国各地600多个网友(其中包含50多名警察)支持我的短信、电话和邮件,有24个媒体的工作人员(其中有电视、报刊、网络、电台)与我联系过,《我爱摇滚乐》杂志刊登了我发在网上的帖子全文,《南都周刊》就此事发了一个专访。
其后我又写了《罚款任务猛如虎》、《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两文,在网上同样引起了很多朋友的关注,其中反响最强烈的就是我的同行和其他基层公务员们。可以这样说,我是中国第一个在网上用真名公开公安机关领导给基层民警下达罚款任务的警察。此前有不少民警用匿名的方式在网上讲述了罚款任务的情况,2005年湖北省随州市的几十名交警还集体到湖北省委上访,抗议随州市交警支队领导给民警下达月罚款30000元的高额罚款任务,此事导致了随州市交警支队长被撤职;但这些民警均没有以自己的真实身分向公众公开罚款任务的内幕,所以他们这次上访事件的影响力仅仅局限于小范围之中。
我为什么会在参警12年后的2006年通过网络媒体向公众公开罚款任务的内幕呢?我20岁参警,在一个纪律部队里,一个人很容易受到群体性价值观念的影响,就象一只生活在蚁群中的蚂蚁,每天都和同伴们一起忙碌工作,却从未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有意义和价值。在巡警队时,我认为听领导的话积极工作要求进步才是好民警,对领导制定罚款任务的作法没有任何反感。1996年调到了派出所,我的思想渐渐起了一些变化,但在行动上没有改变。我在派出所里是创收骨干,抓嫖抓赌、处理治安案件都是把好手。1999年我调到交警,日常工作中几乎以罚款为主要任务,领导们也单纯的以罚款数额来考核民警们的工作量,我渐渐地对罚款任务越来越反感。在大多数月份里,我还是完成了罚款任务, 也有未完成任务而被大队领导扣钱的日子。从2004年开始,我开始自觉对领导制定的罚款任务依法予以抵制,每个月都主动不完成罚款任务,对领导采取不合作的态度。以下这段对话是我接受新华社湖北分社记者郭嘉轩的采访时说的:
 郭问:”作为交警,你在工作时就要对违章司机开罚单,你上班不开罚单,就象工人上班不生产一样,这明明是不作为,你怎么还说自己是个好警察呢?” 我说:”警察和工人的工作性质不一样, 工人不生产, 他就是不作为; 而交警是公务员, 他的服务对象是国家和人民, 他并不是只对大队长个人负责, 他不能盲目听从大队长的违法指令, 然后去不折不扣的完成。我1999年调进交警,那时候的月罚款任务是3000元,后来涨到4500元,现在涨到了9000元,权力的欲望是会无限制澎胀下去的,领导们永远也不会嫌钱多得花不完。这就象飞驰的汽车一样,如果不停的加油门加速度违章行驶,最终只会车毁人亡。只有出现了像我这样拒绝大队领导的违法指令(不合作)的民警,这个队伍才会有反思和减速的可能。换句话说,我就是交警队伍里的刹车装置。如果黄石港大队里没有我,这个大队的月罚款任务早就上升到15000元以上了,我们城区就有个大队给民警订的月罚款任务是20000元;还有个大队的某民警,月罚款额达到52000元。”
郭问:”为什么那么多民警不说出这个事实,而偏偏是你说出来呢?”我说:”黄石市八年没有公开招警,民警队伍普遍老化,交警队里大多数都是40岁左右的民警,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在家中是家庭的顶梁柱,同时他们大都缺乏从事其他工作的知识和能力。他们如果脱下这身警服,一个月500元都挣不到,警察身份就是他的经济地位与社会地位的保障,不当警察,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你让他们站出来反对领导的指令,这是强人所难,他们根本不具备反抗领导的实力。而我还年轻,也具备一定的谋生能力,如果脱下这身警服,还有把握挣到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资。如果连我这样的人都不敢站出来说话,那么这个体制中还要等待谁来说出这个公开的秘密呢?”
虽然新华社、《南方周末》、《中国青年报》的采访均未刊发,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当初发贴时我都作好了被体制开除出去的准备,现在这结果让我对祖国的未来充满信心。时代在进步,体制的宽容度也增强了,象我这样公开抵制领导违法制定的罚款指标,公开揭露体制问题的民警居然还能在公安局里正常工作,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现在早己不是某些人或某个机关能一手遮天的年代了。谁有能力将民主与法制的时代巨轮逆转到只有毛泽东一个人说话的文革时代或大兴文字狱的满清时代?没人敢讲真话,万马齐喑的沉默世界决不会是个和谐社会。只要我还留在公安局里工作一天,就可以让更多的民警们看到希望和新的可能性。其实体制并不像他们以前所认为的那么强大和不可对抗。
我以上所说的两件事例,只是想说明:体制下个人的能动性,个人选择的空间和权力都很大,就看你是如何去做的。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微不足道,没有能力与体制对抗,正是他们的这种想法才造就了体制的强大。体制并非铁板一块,体制同样是由一个个个人组成的;从这方面来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体制权力的组成部分,是千万人的沉默和顺从才给了体制以力量去压抑他们自身的能动性。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有力量的,如果说我们没有能力改变体制,那么我们至少可以有能力改变自己。如果每一个人都去尽自己的责任和能力去凭良心办事,讲真话,体制就会被改造的更和谐也更合乎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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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国:青藏铁路揭示中国宿命?

——《动向》杂志2006年 7月号编辑手记

青藏铁路选择在中共建党八十五周年的七月一日开通,有着极其强烈的象征性:象征着一个古老帝国的对异族的征服,象征着大汉族殖民主义对拓展疆域的巩固和重新崛起——梦想成真,象征着征服者将施舍“经济起飞”拯救弱小民族和落后地区,……归根结底,象征着“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再创辉煌,所向披靡!

富有想像力的西藏问题专家、北京著名的独立作家王力雄先生,几年前曾经提过一个建议,大意是北京当局拟邀请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担任国家元首,届时不但中国与西藏关系迎刃而解;而且达赖喇嘛所代表的藏传佛教,对处于信仰真空的国人无疑是雨露甘霖;而他在国际上的良好形象及个人关系,是现任的任何一位中共领导人都及不上的。

然而中南海却南辕北辙,虽然在国际压力下与达赖喇嘛的特使举行了几轮谈判,但在西藏偏偏加强了对达赖信徒的镇压力度。其实也难怪,中共当权者根本就处在一种不同的境界。君不见,那些城建拆迁工程,也可以毁掉代表中国文化的北京胡同和四合院,民怨沸腾亦在所不惜;三峡工程等所谓的大型建设项目,毁掉的文物古迹更是不计其数。“发展是硬道理”,实力就是发言权,这就是中共的境界。

表面上看,中共似乎与他们发迹时的直接革命造反有所区别,与毛泽东时代的大跃进也不尽相同,但是在本质上却依然故我,仍旧是以民主的名义行专制之实,以建设和发展的名义,行破坏之实,所谓的大建设大发展往往就是打破坏的代名词,破坏生存环境、破坏历史文化、破坏社群关系,而且这种破坏往往是更深刻的,动辄造成无法修补的毁灭性后果。停留在这个境界中的设计师或工程师们,是决计不会把举世关注的“世界处女地”——西藏列为特别保护区的,当然更不会让达赖喇嘛来代表中国的,甚至都不能容忍流亡海外近五十年的达赖回到西藏。

也许,我们还可以调换一下时空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假设——仅仅是假设——中国现在具有与美国相同或相近的文明制度,他很可能像对待印第安人那样来处理西藏问题,把西藏作为特别保护区,限制移民和开发,便成为他理所当然的选择,藏人和藏传佛教就会进一步为丰富其多元文化做出贡献…… 可惜中国不是美国,西藏的宗教文化和古老文明,在他的本土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也是最起码的保障,这在达赖喇嘛眼里固然是一种劫难;对于持强凌弱,以帮助发展、开发为名行毁灭性破坏之实,并自以为得逞的中国,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不管他是以古老的汉族文明的名义,还是以中共的“党文化”的旗帜,去同化一个迄今已然在反抗的藏文化,他都是西藏文明地地道道的破坏者,甚至就是毁灭西藏文明的刽子手,终究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难逃历史惩罚。

明了这种背景,对于青藏铁路到底给予一种什么样的评价,就看你自己站在一个什么样的境界上。即将出版的《动向》杂志七月号,推出了“青藏铁路与西藏命运”的专题,希望能帮助读者通过比较和观察得到自己的结论。

如果你了解了北京处理西藏问题的境界,你就会理解香港人民何以从回归之后政治觉悟日益提高,新一期《动向》的特辑是“香港七一游行”,对此作了探索。实践证明,觉醒已然成为争取权利的前提条件。这种觉醒显然包括着对宪政民主的认识,北京政治学家刘军宁先生在给本刊的系列文章中指出:“宪政是针对统治者的,是管教约束统治者的。宪政对统治者来说是一个牢笼。只有把统治者关进宪政的牢笼,才能把专横权力的危害降至最低限度。……历朝历代,古今中外,管老百姓易,管统治者难。把统治者管住了,天下也就大治了。所以真正的大治,不是看老百姓是否被管的服服帖帖,而是看统治者是否被管的服服帖帖。”

“特稿”仍是“中共派港间谍自述(二)国安部在‘六四’时”披露:国家安全部成立伊始,派系纷争,笼罩在不满和不详的气氛中。被中共潜伏在美国的特工金无怠吓着的国安部外事处处长俞强声,于1984 年出逃,让国安部整个八十年代都走不出阴影。胡耀邦、赵紫阳、江泽民三任总书记对情报工作的态度大异其趣。89年学运使得一蹶不振的国安部渐渐恢复了生机:当他们从外国搞情报失败了,便转向从国内抓黑手……

国际共运史专家程映虹发来的“专稿”是,“马共前总书记陈平回忆录披露——邓小平与马共的终结”。据该文介绍,同一个邓小平,在60年代要正在准备和平转型的马共恢复武装斗争, 20多年后,为配合中共的政治需要和调整外交政策,又下令关闭了马共电台,最后导致马共终结。 

——首发《动向》

余杰:方舟教会探访上访村

不是要把你的饼分给饥饿的人,将漂流的穷人接到你家中,见赤身的人给他衣服遮体,顾恤自己的骨肉而不掩藏吗?这样,你的光就必发现如早晨的光,你所得的医治要迅速发明。你的公义必在你前面行,耶和华的荣光必作你的后盾。

——《以赛亚书》五十八章七至八节

二零零六年七月十六日下午五点,方舟教会在完成主日敬拜活动之后,二十余名教友赴位于北京南站附近的上访村探访。

我们产生到上访村探访的念头,直接的原因是两个引子。一是作家廖亦武和艺术家高氏兄弟在海外合作出版了一本名为《中国上访村》的著作。这本著作以大量第一手的访谈和图片资料,揭示了北京南站附近的上访村中种种惊心动魄的事实。信访制度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标志之一,它既是中共当局掩盖社会矛盾的遮羞布,也成为底层民众惟一的希望所在与抗争方式。在《中国上访村》一书中,记载了许许多多惨绝人寰的“访民”的经历——在今天中国,有顺民、暴民,也有“访民”,就是没有公民。在众多的访民当中,有人已在这一臭气熏天的“都市里的村庄”里住了超过十年的时间,这里已然成为他们“最后的家园”。二零零五年一月十七日,中共当局颁布了新修订的《信访条例》,将“不得压制、打击报复、迫害信访人”作为信访工作的重要原则。但就在此条例公布之后不到半个月,北京警方于一月三十一日出动大批警员,将信访村中居住的数千访民强行带走,据说这是为了确保每年二月召开的“两会”的“面子”而例行的公事。由此可见,正如政论家胡平所说的那样:“在现有的权力结构没有改变之前,仅仅是在纸面上加强对权利的保障,只能是自我欺骗。”

第二个原因是,前段时间有几位来自上访村的基督徒前来方舟教会聚会。他们那种经常受警察骚扰的“敏感”身份,以及卑微的社会地位,使绝大多数的城市教会不敢或不便接纳他们。方舟教会是一个完全开放的家庭教会,遵循圣经的话语,实践耶稣基督的吩咐,凡是愿意倾听福音的人,都向其敞开大门。因此,不管是六四受难者的家属还是上访村的访民,不管是国安国保的秘密警察还是胡主席和温总理,我们都欢迎他们前来参加主日敬拜。在主日讲道之后的分享里,这几位来自上访村的基督徒兄弟姊妹,向我们讲述了上访村里的真实生活。他们虽然生活在渣滓和尘土之中,却因为信仰而蒙福。他们在受到警察殴打的时候,仍然为这些暴戾的同胞祷告。方舟教会中有许多从事律师工作和研究法学的成员,能够为这些沉冤待雪的访民提供种种专业上的帮助。但是,我们更感到,应当“与哀哭者同哀哭,与捆绑者同捆绑”。如果我们不曾亲身去上访村,又如何实现对这些受苦受难的同胞的“爱”呢?那样的隔岸观火式的“爱”,岂不成了悬浮在空中的肥皂泡?

于是,到上访村探访成为方舟教会的共识。为了此次探访,连日来方舟教会的成员们作了相当充分的准备工作。牧师和传道人在讲道时,多次提及耶稣基督对穷乏人和冤屈人的关爱,“爱人如己”是所有律法中最大的律法。我们每一个基督徒都应当在这个弯曲背谬的时代里做光做盐,所谓“做光做盐”,仅仅是像先知那样指出这个国家和民族的罪孽是不够的,因为我们自己并不在这些罪孽之外。我们更需要彻底谦卑顺服下来,更需要像耶稣基督为门徒洗脚一样,去关心和帮助那些深陷绝境、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的同胞——上访村的访民便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们整理并清洗了家中的一批旧衣服,这些旧衣服搜集起来有将近五百件之多,我们计划将这些衣物捐献给上访村的访民。方舟教会还专门针对此特别事项进行了“十元奉献”,即在每次主日聚会时,呼吁教友们为此奉献出十元人民币。在北京,十元人民币也就是一份最简单的盒饭的价钱,也相当于乘坐出租汽车的“起步价”,这个数目是大部分教友都能承担的。两个多月来,大家一共为此奉献了两千多元人民币。

这样,我们便用这笔奉献款购买各种访民急需的食品和日用品。在此次主日崇拜活动之前,方舟教会的几位同工分头到附近的超级市场里购买了面粉、方便面、食用油、盐、饼干、牛奶等食品和洗衣粉、肥皂、牙膏、牙刷、毛巾、面盆、碗等日用品。这些物品很快便将五辆车的后备箱全部装满了——当然,对于日常居住人口超过万人的上访村来说,这点物品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驱车约四十分钟,我们便到了位于北京南站附件的上访村。经过几个繁华光鲜的新兴街区,残破肮脏的贫民窟露出了其狰狞的面目。上访村就在南二环路边上数百米外,离中国的权力中枢中南海仅仅数公里之遥。在这几条狭窄的巷子里,两边是一些食品店和杂货店,中间则四处是污水和垃圾,这里显然是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当访民们发现我们这群陌生面孔的时候,都围了过来。他们当中,有的人身穿写着斗大的“冤”字的衣服,有的人拿着厚厚的申诉材料,有的人身体残疾只能推着轮椅,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戴着眼镜,访民们大概认为我们是记者或微服私访的官员,差不多将我们当作在苦难中终于见到的大救星了。有一位访民高高举起这样的标语:“胡主席,温总理,我们好想您们,您们快来看我们!”然而,胡主席和温总理并没有挂念他们。虽然从中南海驱车到这里只需要区区二十分钟,但胡主席和温总理那高贵的皮鞋岂会踏在这淤泥与垃圾之中?

我们找了一个稍稍宽阔的路口,便开始分发这批食品和日用品。一双双黑黝黝的手向我们伸了过来。“有教会来给我们送东西了!”人们兴高采烈地呼喊着,很快周围便聚集起上百人来,他们如同过节一样,这是上访村里少有的欢乐的时刻。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后,这些物品便我们被分发完了。面对那些晚到者无比失望的神情,我们只能表达深深的歉意。我们深知,我们的探访和派发物品,对庞大的上访村乃至对每一个访民的生活来说,都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无法改变整个局面。但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上访村的状况将永远这样持续下去,最终成为这个时代的不可挽救的溃疡。如果我们尝试着开始做了,也许会有更多的基督徒、教会和同胞也来尝试着如此而行。那么,某个转折点也许会由此出现——那便是爱遮盖恨、公义胜过不义;那便是“让主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中国已经有了数千万的基督徒和数十万的教会及团契,我们不能躲起来偷偷摸摸地持守我们的信仰,不能满足于充当礼拜天的基督徒,更不能对那些饥渴的、呻吟的、苦痛的同胞视而不见。教会不是俱乐部,信仰也并非自娱自乐甚至自慰的工具。因此,没有爱心及灵性的复兴,便没有中国教会的复兴。

方舟教会走出了这第一步。我们还计划使得这样的探访成为教会的“传统”——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便去上访村、孤儿院、养老院等地方探访。在探访中,我们获得的东西比我们给予的东西更多。我们在出发前的祷告中,求神引导、求神怜悯,让我们所做的一切合乎神的心意。我们的举动不是施舍,更不是挑战。比我们带去的物品更重要的,乃是微笑、倾听、握手和拥抱。美国记者里斯曾经针对美国纽约贫民窟的状况写过两本书,一本是《另一半人怎样生活》,另一本是《与贫民窟的斗争》。里斯将贫民窟比喻为一个溺水的人,如果一个人溺水了,我们所要做的应该是先将他拉上来,然后再谈别的。如果没有人向他伸出援手,他是无力自救的。

毫无疑问,荣获诺贝尔和平奖的特蕾莎修女便是这样一个向溺水者伸出援手的人。她在面对诸多批评的时候心平气和地解释说,自己不是政治家或经济学家,不能在政治与经济层面研究并解决贫困和社会不公的问题,但她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在于人们失去了爱的能力。特蕾莎修女告诫公众说:“我们帮助的,是那些无论你为他做过什么,他在某些方面仍然必须依赖别人的贫穷者。总是有人说,与其给他们鱼,还不如教他们怎样钓鱼。我们只能回答,多数接受我们帮助的人,甚至已经没有了手握钓鱼杆的力气。”如此,方能实实在在地活出耶稣的模样来;如此,“必不再听见哭泣的声音和哀号的声音”的“新天新地”方能出现在我们的身边。

——二零零六年七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