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敏感话题

前苏联有个老笑话。话说史达林同志召开一个重要会议,决意推出一项新政策。其中一位与会者不知是不是吃了甚么熊心豹子胆,还是一时失了心疯,竟然在全场就要热烈鼓掌,欢迎史达林提出的建议时站起来高喊:“我反对!我觉得史达林同志太独裁了,他根本早就决定了一切,完全没有要和大家讨论的意思。这场会议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毫无意义。”这番话把所有人都吓傻了,只见史达林铁黑着脸默不作声,其他人更是不敢答腔,面面相觑。然后,另一个人鼓起勇气出来回击:“你说得实在太过份了!大家都晓得,史达林同志太过独裁这句话万万说不得的,你怎么能如此指责史达林同志呢?你真该被逮捕起来!”果然,警卫冲进来立刻捉人,只不过他们捉的是第二个人。

这个笑话的教训是,说错话固然可怕,然而,更可怕的却是公开指出那个错话错在哪里。每一个社会都有其言论底线和不可触及的敏感话题。例如美国,种族与智商的关系就是个绝对的禁忌。上世纪八十年代,曾经有人发表论着,大谈种族和智商在统计学上呈现出“钟型曲线”的理论,指出非裔人口平均智商比较低的事实,结果引来轩然大波。那位学者的研究不只被人从学理上批得体无完肤,他当然也自此得到种族主义的恶名,几无立身之地。自此之后,曾经绵延未断的种族智力研究就成了绝响,相关话题也成为美国社会的绝对禁忌,任何人都不得越雷池半步。后来还有很多人把这次事件当作案例,讨论类似的课题为甚么不能做。也就是说,这个敏感话题是不可以再碰的了,但敏感本身,研究底线之所以是底线的原因。

而那个史达林笑话所呈现的,则是截然不同的社会状态。这种社会的言论禁忌不必然要比别人多,但它最大的禁忌却是禁忌自身。你批评史达林独裁固然不对,但更可不以堂而皇之地公开这条罪名的存在事实,甚至也不能讨论史达林到独裁与否。在这样的社会里面,你只能假装这条议题是不存在,哪怕它分明就摆在人人头上,你必须感到史达林和独裁是两个在文法上根本不可能并存在最严峻的情形底下,你甚至还不能说史达林同志是最民主的,因为这句马屁拍得太过,一听就像讽刺。这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敏感了。敏感话题是存在的,但可以说一件事是敏感话题,不宜涉及,枱面上,你最好连“敏感话题”这四个字都不要用。于是这种社会的言论底线似有若无,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条底线逾越了一切理性探究的范围,恍如天赐律条,高悬在上。等到形势生变,大家才会感慨:“xxx曾经是个敏感话题,过去是说不得的”。

余  杰:温家宝“三顾”北大应当见什么人?

每年的五四青年节,国家领导人北大去慰问形成了一个传统。我在北大读书的时候,每逢这天总是警察云集,如果领导人到图书馆,则图书馆封闭;如果领导人到某教学楼,则此教学楼封闭。领导人的礼贤下士之举,却对我们的日常生活和学习造成了相当的干扰。当新文化运动的发源地沦为领导人作秀的配角的时候,不知是北大的荣耀,还是北大的悲哀?

二零一零年的五四青年节,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再度莅临北大,先后视察学生义务工作的情况、到图书馆与学生互动对话,以及在食堂与学生共进午餐。温家宝说,这是他总理任上第三次到北大视察。在新华社的报道中,温家宝跟学生说的话,无非是“公平正义比阳光还要光辉”之类的老调重弹。殊不知,中共就是不公平、不正义的社会现状的始作俑者。中国要实现比阳光还要光辉的公平正义,就非得去中共化不可。

然而,温家宝的“三顾秀”,真还有不少捧臭脚者。比如,北大的毛派教授孔庆东便在其博客中写道:“五月四日,温家宝总理亲临北大,我的学生陈灏庐有幸跟温总理握手并交谈,随后许多同学都抢着来握陈的手,沾点福气……”关于奴才,没有比这段文字更好的定义了。读到这样的垃圾文字,宛如身处文革时期个人崇拜的高潮,真不知今夕是何夕。

这次北大之行,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插曲。有学生在网上发贴透露,温家宝在一个半小时的对话会上突然说:“我这次来就交代过学校,不要刻意安排,我一来就把学生关在楼里不让出来。”他转向正欲解释的北大校长周其凤说:“不是说你。”温家宝继续说:“以前我经常遇见这种情况,坐在我身边的学生,我一问,不是学生会主席就是其他的学生领导。不用说,肯定是安排的。”这番话博得全场的笑声和鼓掌,也赢得了互联网舆论的关注和议论。有人甚至继续将这个插曲解读为温家宝公开表示自己是政治局中的孤独侠,并挑战政坛弄虚作假的潜规则,甚至将效法胡耀邦和赵紫阳推动民主改革……在我看来,这些望穿秋水的期盼,最终将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温家宝应当见“三博士”

温家宝这次当面揭穿北大校方的“精心安排”,并非表明他要“脚踏实地”地走向民间,而只是演出一场“戏中戏”罢了。倘若温家宝真有心打破层层的封锁与伪饰,以他的地位和权力,他大可不必停留在一句空话上,完全可以身体力行,一抬腿就走进一间学生宿舍,听一听普通学生的心声。他还可以让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安排见一些值得见的人。比如,当年上书全国人大要求废止收容遣送条例的“北大三博士”。

二零零三年五月十四日,滕彪、许志永、俞江三位北大法学博士,将一份合力写成的名为“关于审查《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的建议书”,传真至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开启了中国违宪审查第一案。当时,《法制日报》评论说:“三位博士的行动体现了难能可贵的公民宪法意识,表现了民众要求法治的责任感,反映了国家政治生活民主化的进程正在稳步推进,从中我们可以听到我国民主法制前进的匆匆足音。”

三博士的上书引来了媒体的广泛报道和民众的高度关注。半个多月后的六月九日,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孙志刚被故意伤害致死案作出一审判决,相关责任人受到法律的制裁。六月二十日,国务院以《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取代《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从“收容遣送”到“救助管理”,救助的自愿原则是此次变革的关键。

七年之后,在当年的“三博士”当中,滕彪和许志永仍然奋战在维权活动第一线。在维权律师群体中,滕彪和许志永是温和、理性而坚韧的佼佼者。滕彪挺身而出,为盲人维权者陈光诚等人辩护,开罪了权势阶层,最终被吊销律师执照、没收护照,不仅受到任教的中国政法大学下令停课的压力,而且常常遭到国保特务的监控甚至绑架、殴打。而许志永则参与成立了NGO组织“公盟”,帮助访民等弱势群体维权,后来也被当局取缔和查抄,许志永本人被抓捕入狱数月,之后才被释放。在北大“六四后一代”的毕业生中,滕彪和许志永堪称少有的理想主义者,本来以北大博士的学历,他们可以成为富有的律师和教授阶层,但他们选择献身民主自由事业,并付出了巨大代价。

所以,温家宝倘若真对中国的公平正义挂心,真对北大“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传统怀有敬意,就应当在“五四”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会见这“三博士”,鼓励与支持他们的事业,并号召其他北大学生也投身推动中国走向法治社会的事业。同时,这也是向党内外、向全国民众传递的一个强有力的信号。然而,温家宝并没有这样做,他既没有这样的气魄与胆量,也没有这样的见识与胸襟。

温家宝应当见“五教授”

尽管北大这些年来在官与商的夹缝中苟延残喘,但并没有被一网打尽,民主自由的火种仍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北大既有三名好学生,还有五位好教授。这些年来,北大固然出了孔庆东、孙东东之流的学界败类,也出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身居陋室,心怀天下”的“三博士”和“五教授”。温家宝造访北大,除了会见“三博士”之外,还可以会见“五教授”。

“五教授”为何许人也?二零零九年十二月,北大的沈岿、王锡梓、陈端洪、钱明星、姜明安等五位学者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提出审查国务院《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的建议。近年来,血腥拆迁成为“中国发展模式”的代名词,从北京奥运会一直拆到上海世博会,偌大的中国,怎一个“拆”字了得!在西方,“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的私人住宅,在中国任何一个拆迁工作人员都可以闯入,甚至被推土机摧毁。从一九八九年“六四”屠杀中的坦克,到如今遍及全国的推土机,中共对民众的生命权和财产权的漠视,一以继之。在此意义上,中共从一诞生起,从来就是一台开动之后停不下来的杀人机器。

中国有宪法而无宪政,宪法中有保护公民的私有财产的条文,但各级政府从来都视若无物,即便民众愤而自焚,他们也不停止一刻。于是,这五位教授从“《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违反《宪法》和有关法律的明文规定”入手,螳臂当车,力阻狂轮。他们建议从修改“拆迁条例”入手,将纠正违宪制度实际运作起来,他们在建议书中写道:“现行宪法已经实施二十七年,《立法法》已经实施九年,但我们的全国人大常委会还从来未审查和撤销过一个行政法规或地方性法规、自治条例、单行条例。我们的《宪法》和《立法法》设计和确定的法规违宪、违法审查制度一直在‘睡觉’,一直处于‘休眠’状态,这与我们要建设法治国家、法治政府的治国方略是违背的。因为没有违宪、违法审查,就没有对政府权力和地方权力的制约,就没有人权保障。”

他们的建议书发表之后,反响巨大。国务院法制办和人大法工委先后邀请五位学者座谈,确定将修改近年来屡遭诟病的《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然而,三个多月之后,北大却宣布关闭这几位学者任职的北大公法研究中心和宪政研究中心。虽然北大方面再三解释,却无法消除人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联想。那么,温家宝为什么不利用造访北大的良机,会晤这五位“位卑未敢忘忧国”的北大教授呢?如此,即可表达对关心国事、为民请命的知识分子的尊重与赞赏。温家宝为何不这样做呢?

大学沦为官场,温家宝难逃其咎

朱熹曾经说过:“今日上之人分明以盗贼遇士,士亦分明以盗贼自处。”中共是一个盗贼性格的统治集团,因此大学也被中共改造成一个奸盗社团。如今中国的大学,越来越像乌烟瘴气的官场。那些拱卫在温家宝四周的年轻学生,每个都是人格分裂、口蜜腹剑的学生官僚和中共未来的“接班人”。此次温家宝的北大之行,与这些过于聪明的学生“假交流”,而不见“三博士”与“五教授”,只能说明他连李鸿章当年所说的“裱糊匠”都算不上。他除了说几句漂亮话,除了像京剧演员那样甩甩袖子,一点实际的努力都不曾做过。他用“脚踏实地”四个字来鼓励北大学子,他自己何时“脚踏实地”过呢?

温家宝当政以来,中国大学扩招的大跃进运动变本加厉,所留下的后遗症不知要花多少年才能痊愈。日前,北大前校长许智宏在一次论坛上说,中国没有一所“世界一流大学”。他认为,世界一流大学主要有三个标准:一是有从事一流研究工作的国际知名教授;二是有一大批影响人类文明和社会经济发展的成果;三是培养出一大批为人类文明作出很大贡献的优秀学生。这三个方面北大都没有做到。可惜的是,许智宏在卸任之后才敢说几句这样的真话。而上海交通大学教育学者熊丙奇亦认为,中国大学的当务之急并非从数字指标上向一流大学靠近,而应当将注意力放在建立现代大学制度上,他认为:“中国的确没有世界一流大学,甚至严格一点说,中国连真正意义上的大学都没有。”近年来,中国大学教育的水准以可怕的加速度沦落,负有直接责任的教育部长周济虽然灰溜溜地下台了,但负有更大责任的温家宝为何毫无反省之心呢?

假话说了一万遍也不能变成真理。温家宝的骗术已经黔驴技穷了。我在推特上看到,人们将一句意有所指的话送给总理大人:“温家宝与北大学生共度‘五四’,广大学子纷纷表示,欢迎总理下个月再来!”

二零一零年五月七日

中文推友获得年度汉语贡献奖

北京当代汉语研究所将第十届当代汉语贡献奖授予所有中文推特用户,表彰他们将汉语的自由言说发挥到了新的境界。

北京当代汉语研究所星期三透过新世纪网发布消息,表示将2010年度“当代汉语贡献奖”授予中文世界的所有推友们。该研究所并在公告中表示,在过去的一年里,约十数万推特(Twitter)用户,以他们的自由言说,光复了汉语。使我们大陆中国人再度与自由相遇,并学习着如何运用我们的自由。

获得本届年度汉语贡献奖提名的汉语作家还有:赵越胜、郑义以及刘自立。获知此消息的独立中文笔会成员野渡向本台表示,“在过去一年里面,数十万中文推友翻墙到推特上面,表达自己对言论自由的看法,我觉得这个奖项确实也像美国《时代周刊》一样,充分表明了对网友的一种肯定。”

2009年到2010年间是中文推特用户飞速增长,同时也是与官方的封杀对抗最惨烈的一年,推特用户们不但创造了各种表达方式,还形成了一些独特的对话文化和围观文化,建设性地讨论中国的国家大事。在推特官方网站被封杀的同时,中文推特用户们却随着各种第三方代理工具的增多而呈现急剧增长态势,根据Twibase 的统计,目前已经有超过12万名活跃中文推友。推友们经常针对社会事件作出最精辟的评论,并成为网络上的流行语。例如针对星期二中国国新办发表的《中国互联网状况白皮书》,推友们表示,“中国政府在驳斥对互联网自由指控时,总是强调有多少网民、多少博客;你说他烂杀无辜,他回答中国人口世界第一。”

北京维权人士胡佳妻子曾金燕多次透过推特频道发布关于胡佳的消息,并在网络上呼吁网友们的声援,她告诉本台记者,“推特表达,突破了现在汉语表达的极限,因为主流的汉语表达是被当局修改过的语系,比如说‘三个代表’,‘坚定不移’,这种语句其实很苍白无力,很控制化的语言,我想他们颁给推特是因为推特在使用汉语语言上实现了一种突破。”

北京当代语言研究所是民间组织,由余世存发起并运作,旨在发掘和维护汉语语言的传统价值和创造力。余世存在《南风窗》、《中国新闻周刊》等杂志担任专栏作家,并自2001年起主持”当代汉语贡献奖”评选。年度当代汉语贡献奖已经举办十届,过去的获奖者包括2001年,北岛、李慎之、王康等;2002年,王力雄;2003,毛喻原、张思之; 2004年,胡平、蒋彦永; 2005年,陈子明; 2006年,孙世祥、康正果; 2007年,高尔泰; 2008年,刘晓波; 2009年, 野夫。这一次有别于以往,获奖者是大众群体。

北京维权人士、守望家园负责人苏雨桐说,网友们已经开始脑力激荡,构想获奖致辞,“推友们也在热议这个颁奖词,觉得我们现在所作的这一切已经超越了颁奖词,我刚才也非常开玩笑地推特上发了一句话,‘如果说让我们来说获奖词的话,那我们就说语言研究所没有上过推特的老师们,请你们赶紧上推特’,我相信他们对自由以及对信息传递,以及公民社会成长以及行动力可能有更深的了解。”

中国第二十二案:刘青(1981)

 

                         

 

 

刘青(1946124日-)又名刘建伟,著名异议人士、民间刊物编辑、社会活动家,因在 “民主墙运动”中编辑《四五论坛》、发表《魏京生法庭审判实况》等, 1979年被判劳动教养三年,1981年又因传出狱中手稿在海外发表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被判刑八年。

 

刘青1946124日出生于江苏南京,在北京长大。1965年,高中毕业后响应当局“上山下乡”号召,到山西曲沃县插队当农民。1973年,刘青被推荐作为“工农兵大学生”进入南京工学院土木建筑系学习,1976年曾参加南京悼念前总理周恩来去世“四五运动”。1977年初,从工学院毕业后分配到陕西汉中的国家航空航天部零一二基地工作。

 

1978年,刘青因病回到北京,办理工作调动。同年11月,北京“西单民主墙”运动兴起,刘青很快就积极投入,1216与《四五报》的徐文立等、《人民论坛》的赵楠等创办《四五论坛》,三人共任召集人,并由刘青担任对外联络人。197919,“中国人权同盟”成员傅月华因前一天组织上访人员在长安街上举行“反饥饿反迫害要民主要人权”游行而被捕,刘青协同“中国人权同盟”以及《探索》、《启蒙》等民刊呼吁营救,并于25日成立“民刊和民众组织联席会议”任召集人,协调在当局打压下的相互支援。同年329日和44,《探索》魏京生、《中国人权》任畹町等相继被捕,刘青继续协调“联席会议”开展救援活动。929,由北京民间艺术家黄锐、马德升主办的“星星美展”被北京市公安局中止了画展并扣押展品。“联席会议”为此在两天后的101“国庆节”举行了一次 “维护宪法游行”,徐文立为“第一线总指挥”,刘青为“第二线总指挥”。106,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判魏京生,并于1016判处他15年徒刑。为呼吁国内外救援魏京生,刘青组织“联席会议”将旁听审判的录音整理成文字《魏京生
法庭审判实况》公开发售。
1112,两位在西单民主墙前协助发售者被警察抓走,刘青主动去北京市公安局交涉并承担责任,以换取两位朋友获释,从而被关押,随后被判处“劳动教养”三年。在劳教期间,刘青撰写了《沮丧的回顾与瞻望 ——我向社会法庭控告》(香港出版书名《狱中手记》),1981年由同狱难友带出,在香港、台湾和海外发表,同年12月因此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198912月刑满获释。

 

19927月,刘青获准离开中国前往美国,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作访问学者。同年10月,刘青应邀参加纽约的“中国人权”组织,任主席至20061月退休。

 

国际笔会是世界上最悠久的人权组织和国际性文学组织,致力推进世界各地作家间的友谊和理性合作,为言论自由奋斗,代表世界文学的良知。独立中文笔会是国际笔会的145个分会之一,抗议中国当局对作家和新闻工作者的监禁、骚扰、监控,致力于结束中国对互联网的监控和对自由写作的种种限制。关于笔会致力于保护作家和维护言论自由以及“因作家畅所欲言”活动的更多信息,请参见https://www.chinesepen.org/old-posts,和https://www.chinesepen.org/old-posts

世界第二十二案:萨达维——埃及(1981)

 

                             

 

纳瓦勒·萨达维(Nawal El Saadawi193110月出生于埃及。她在开罗大学学医,1955年毕业行医。她的首部长篇小说《女医生回忆录》(Memoirs of a Women Doctor)发表于1958年。

 

在行医10年后,萨达维于1966年成为政府卫生教育处处长,直到1972年因政治活动被解职。次年,她发表著名长篇小说《零点女人》(Woman at Point Zero),随后在1977年发表非虚构作品《夏娃的隐面》(The Hidden Face of Eve)。

 

1981年,纳瓦勒·萨达维因“反国家罪”被捕监禁。她在1983年获释,随后发表了《来自女子监狱的回忆录》(Memoirs From The Women’s Prison),她在监禁中所写文章的汇编。

 

从此,萨达维继续写作并促进妇女权利。她是埃及最著名的人权活动家之一,经常应邀参加世界各地演讲会和文学活动。然而在1993年,她因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的威胁被迫逃离埃及。萨达维在三年后回到其祖国,2004年报名参选埃及总统选举(尽管她后来指责对候选人有“不公平”限制而退出了竞选)。她继续因她的书而遭到威胁和攻击。2007年,原教旨主义律师萨阿德·谢里夫(Saad Sharif)向法院提起诉讼,使她受到失去埃及国籍的威胁。20085月,埃及国务院的行政法院取消此案,指出公民有权主张和申明异端信念。

 

作品节录:

 

截断想象力的危险,不低于截断人的肢体,或对少女行割礼。

 

但是,人们很少谈及创作想象力的“截肢”,也许是因为如此并不流血或遭受生理痛苦。然而,一个想象力被截断的人体,残废程度并不低于没有四肢的身体。

 

如果我们要有效抗争国家或家庭内行使宗教暴力或政治暴政,创造性表达的自由、想象力的健康完整必不可少。自由完整的想像力,使我们防止那些从奴隶社会遗传下来的社会双重标准和两分法,防止起于宗教阶级、性别、种族或肤色的偏见。

 

——转译自《女人、创造性和政治》(Women, Creativity and Politics Cairo-January 2001: http://www.nawalsaadawi.net/oldsite/articlesby/creativity_politics.htm

(http://www.internationalpen.org.uk/index.cfm?objectid=2261011B-3048-676E-2676D9213F307E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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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  平:这才是感动中国的人物——读高瑜《我的六四》

从2002年起,中央电视台每年都要评选年度感动中国人物。感动中国人物的标准是:作出重大贡献,获得重大荣誉,或者是在平凡岗位上做出不平凡事迹,或者是个人的经历、行为、表现特别感动人,体现了传统美德或时代精神;感动了社会大众,具有震撼人心的人格力量,等等。不难想像,象这样一个由专制政府喉舌主办的评选活动,必然会把很多冒牌货强加给民众,同时又必然会把很多真正令人感动的人物排斥在民众视野之外。我这里要向读者介绍的一位人物才真的是令人感动。她就是高瑜。

高瑜是一名记者,她为推动中国的新闻自由和民主化作出过重大贡献,她担任过《经济学周报》的副主编,积极投入了八九民运,六四后两次坐牢,出狱后始终坚持独立写作,多次获得重大国际奖项,包括两次获得国际妇女媒体基金会的新闻勇气奖,国际报人协会的自由金笔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新闻自由奖,记者无疆界新闻奖,全球20世纪新闻自由奖。

在去年,六四20周年前夕,香港的文化中国出版社出版了记者高瑜的一部文集,书名是《我的六四》,这个书名的英文是《My 4th of June》,这使人联想到美国一句著名的歌词“My 4th of July”。高瑜说,熟悉这句歌词的人就会领会我与20年前那场伟大的运动的不可分割。

《我的六四》这本书共430页,收入了作者评论时政和人物以及杂文31篇,正文之前有著名美国学者黎安友和林培瑞写的两篇序,高瑜的老朋友陈子明写了一篇两万多字的长序,正文之后附录了两篇文章,一篇是胡绩伟写的对胡耀邦赵紫阳新政失败深层原因的探讨,另一篇是作者本人的新闻履历。在正文之前,高瑜写了一篇短文“我的话”,可视为作者自序,题目就很感人——“二十年后还要做一只蛋”,作者宣称:“在一堵坚硬的高墻和一只撞向它的蛋之间,我会永远站在蛋这一边。”

高瑜在八九民运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早在88年12月的一期《经济学周报》上,高瑜发表了她对严家其和温元凯的长篇采访,这篇采访鼓吹政治改革,并明确提出,反对“非程序权力更迭”。这篇文章后来被陈希同的报告点名批判。89年5月20日戒严令宣布后,高瑜受全国人大常委、前《人民日报》总编辑胡绩伟的委托,一方面替王丹起草声明,说服学生撤出天安门广场,一方面代表学生,起草一封给全国人大常委会的公开信,请人大直接和学生对话。今天我们可以看得很清楚。高瑜做的这两件事,对于防止邓小平武力镇压以及把民运从街头引向人民大会堂都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正因为如此,高瑜成为八九民运中被专制当局迫害的第一人。她在6月3日上午9点多钟刚走出家门即被中共安全局秘密绑架。当天中午,另一位受胡绩伟之托联络全国各地的人大常委要求人大常委会召开紧急会议的曹思源也被秘密绑架。正像陈子明在序言里指出的那样,一旦全国人大常委会召开紧急会议,很可能会通过撤销戒严令和罢免李鹏的决议。所以,邓小平才迫不及待地在6月2日拍板:采取一切手段,立即实施天安门广场的请场,限定两天内完成。由此可见,“六四不仅是对民众的屠杀,也是一次针对法定最高权力机关的军事政变”。

高瑜为中国的新闻自由作出了巨大贡献,也付出了沉重代价。除了两次坐牢外,她还被剥夺了公费医疗、福利和养老金。然而她从不放弃自己的理念,从不放下手中的笔,在她的笔下,从来见不到一句自怨自怜。面对国际社会给予的荣誉,高瑜总是说:中国优秀的新闻记者有的是,为争取新闻自由遭受迫害更严重的也有的是,“至于世界选择了我,是让我承担更多的责任”。

这才是感动中国的人物。难道不是吗?

刘京生:自由——不是真理是天赋

自由是什么?我以为:自由是一切生命之本能。植物在自然状态下是最美的,人为的打理只是为了满足人的欲望。动物也是本能的躲避恐惧与约束,最忠诚于人的狗也是喜欢挣脱绳索,漫步于山野,村落,街头。人更是如此,精神与肉体都渴望无拘无束。这不是什么“理”,高贵与卑贱者都渴望自由。

把自由说成是“真理”无非源自两个理由。其一,从社会角度,从法律,道德,逻辑角度,其二,自由总是争取的,没有谁拱手相让。前者,在一个孤独的个人进入社会后就处处受制于各种“关系”,从而不断地减少或最终彻底的失去自由,后者,说明着一种现实:自由的理想状态需要付出——以牺牲暂时的自由为代价还可能伴随着死亡与血腥。由于自由太难获取了或者由于反自由的能量过于强大了,所以,对自由的追求成为一种少数人或勇敢者的游戏,成为一种信仰,一种高贵。人一旦有信仰了好像就自然高贵了,高贵的忘记了追求自由的目地——恢复自然,恢复本能。比如说,狗喜欢挣脱绳索是一种高贵吗?不是,就是本能的一个行为,一个举动——可人却能赋予狗的这种行为多重意义:或者叫信仰或者叫追求。于是,我发现,人除了渴望自由的本能之外还有一种本能那就是:节制的本能——节制自己也节制除自己以外的一切事物。节制自己是现实,功利的需要,节制其它事物则是“理”的必然。反自由主义者总有许许多多的理,比如:人的兽性,贪婪或无知等等。

动植物都没有这种节制的本能,只有人有,这是人最引以为自豪的。这种节制的本能可以称之为:抽象思维能力也可以叫理性。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能力在现实中更多的表现为:在遏制自由,遏制本能。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绝对的理,理总是表现为相对,用相对的理去规范一种本能与自然不仅不现实而且其后果只能是事与愿违——用“理”去剥夺自由。皇权统治者这样做,马克思这样做,毛泽东还是这样做。直到今天,人还是有意无意的赋予本能一种“价值”,让自由归属于一种信仰,一种崇高——让自由受制于这种信仰或崇高。

在这个意义上,自由的本能与“智慧”的本能是冲突的。冲突使人总是要不断地去抉择,时而选择自由,时而选择“智慧的节制”。也正是这种不断地抉择让人感到无奈与痛苦,在心力憔悴中耗费掉如梭的生命时光。浩瀚的知识宝库告诉了我们什么?我常常想:自由需要理由吗?自然需要理由吗?本能需要理由吗?狗的挣脱绳索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可我们为什么偏偏赋予她这么多理由,偏偏要以毕生的精力去追索?真是一种嘲讽,对造物主的嘲讽,对智慧的嘲讽,对自以为是的“理”的嘲讽,原来这一切所能制造的就是毁灭——毁灭自由,毁灭本能。或者还能最终毁灭自然与地球。

自由作为本能还好理解。智慧作为本能争议颇多。非议者认为,智慧是后天的不属于本能。可问题是:没有与动植物不同的大脑,智慧从何而来?大雁迁徙几乎是理性的完美,可那是因为后天的理性还是人类不可思议的本能?唯一智慧的是上帝或者是一个未知。从这个意义上讲:所谓的人类智慧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我赞美

天赋人权是自由民主理论的基石。反自由主义者很喜欢质疑“天赋”。他们嘲笑道:“天是什么,如何考证”?在那些人眼里,自由民主一定是后天的,是驯化或智慧的结果,就像人驯化动物一样,一定要将动物变成玩偶。这种质疑有一个最不能自圆其说的问题:驯化者或智者的对立面被驯化者或非智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处理?当你在驯化一个人的时候,被驯化者的自由如何保障?我是否愿意被驯化,我是否认可你的所谓自由?

“天赋”就是我们能时时刻可以感受到的事物。这无需考证。就像人每天要呼吸,每天要吃饭一样。如果非要问上一句:如何证明你在呼吸?那是神经病,躲他远远的。自由是每个人都渴望的,包括反自由主义者。反自由主义者不过是渴望自己的自由,而不希望所有人都像他一样——驯化者享有的自由,被驯化者是无权享用的。几千年都是如此,习以为常。这种习以为常来自于一个自然界的理——“适者生存”,也来自于人类社会的一个理——“真理在握”。

专制是凶残,暴虐,杀戮。但是,这也只是现象。专制也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喋喋不休的大谈专制的必要。在专制看来:自由一定是有条件的,一定不属于所有生灵。条件一,不能影响到他的自由,哪怕他的自由就是杀人放火,条件二,要有钱,没钱的人只配做奴隶,没工夫做人,条件三,要有知识,有修养。没有知识与修养,给你自由你还不去“共产共妻”呀。等等,等等。由一些专业的理论家为其著书立说,不怕你不信。专制者这样谈也就罢了,一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也在大谈自由的条件,什么“无良小贩的自由意味着欺诈”,什么“邓玉娇的自由就意味着目无国法”。这就是理,相对的理永远让人弄不明白:所谓的自由究竟意味着什么?!

自由是有条件的,但是,条件来自于客观,而不是来自于什么所谓的“理”。比如,我想不借助任何工具自由的在空中翱翔,这是不可能的。这种不可能是来自于“本能”而非来自于一个“理”。在人类社会,自由的条件(或底线)是不侵害别人的自由,而不是预设了什么人可以享有自由,什么人不可以享有自由。如果自由来自于一个“理”,则自由就永远是一个无法兑现的承诺——由于理的相对性无法使理达成共识,人类就会永远的为“理”争论下去。如此,我们完全可以搁置“理”的争论,仅把自由看作是一种天赋,一种自然。作为天赋,人人都有权享用,任何人都不得以“理”的借口剥夺其他人的这一权利。追求自由的努力也不是一种高贵,就像吃饭,满足于本能,既不高贵,也不卑微。

自由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真理为其张目。自由是人的本能是天赋。

2010年6月2日

刘  荻:论罢工为什么不能成为一项权利

近期,富士康十三连跳、广州本田罢工等事件接连发生,民间对此多有议论。最近读到许志永老师和其他其他一些论者主张“罢工应该成为一项权利”的文章,笔者对此有不同意见,故撰此文与之商榷。

1.许志永等论者虽然主张罢工应该成为一项法定权利,但都不认为个别工人有权罢工,事实上他们都主张只有工会才有权罢工,个别工人罢工应该被视为非法。按此观点,罢工并不是工人的权利,而是工会的特权。

2.如果罢工不是工人的权利,而是工会的特权,那么论证工会是否应该有权罢工,就不能用工人在资方面前弱势来论证,而应该用工会在资方面前是否弱势来论证。工会一般来说并不比资方弱势,甚至可能比资方更强势,因此给予工会特权来平衡所谓的资方的强势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

3.工人不仅在资方面前可能是弱势的,在工会面前也可能是弱势的,给予工会特权可能只是加强了这种权力不平衡而已。

4.有人认为工人是自愿参加工会的,因此工会必然代表工人的利益,工会和工人之间不会存在利益冲突。持这种观点的人显然忘记了,工人肯定也是自愿加入富士康等企业的,而他们并不认为富士康必然代表工人的利益,或者富士康和工人之间不存在利益冲突。

5.有人认为工会是民主决策的,因此一定代表工人利益,但民主决策也能说明工会的利益和民主决策中的少数派工人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用另一个例子来说明:人们并不认为民主国家的国家利益与每个公民的个人利益完全一致或者没有冲突。

6.有些工人不愿意参加工会,给予工会罢工的特权很可能损害这些工人的利益。尤其是工会在罢工时通常会组织纠察线,阻止拒绝罢工者工作,这就侵犯了这些工人的利益。

7.根据以上几点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说,认为工会必然代表工人的利益,这种观点是没有根据的,因此用工人在资方面前的弱势来论证应该给予工会罢工的特权,也是没有道理的。

8.如果认为只有工会有权罢工而工人无权罢工,那中国政府禁止罢工也是完全合理的,因为只要中国官方工会不出面组织罢工,那一切罢工行为自然都是非法的,那么在中国谈论罢工权就是毫无意义的。

9.因此,综上所述,认为工会有权罢工而工人无权罢工,这种观点是站不住脚的。

10.那么认为每个工人都应该拥有罢工权,这种观点是否站得住脚呢?这种观点仍然站不住脚,因为罢工是一种违约行为,而法律不能把违约规定为一种法定权利,就像法律不能把违法规定为一种法定权利一样。虽然有些论者提出在某些情况下,罢工可能不构成违约,例如在合同到期或未做明文规定的情况下,但不可否认的是,大量罢工都构成了违约。如果法律把一种普遍构成违约的行为规定为法定权利,那就等于取消了契约和权利这两个概念。如果契约的一方有权随时违约而不承担违约责任,那就根本不会有契约存在了;如果每个工人都有权罢工,那就根本不会有劳动合同存在了。另一方面,如果某些罢工既不构成违约,也不构成违法,那么根据法无禁止即自由的原则,将其规定为法定权利也是没有必要的。

11.我们可以把罢工与非暴力抵抗做个比较。非暴力抵抗通常是要违法的,而且很多人都认为为了一个更高的正义目标而违法,在道德上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无论目标有多么正义,违法本身也不能成为一项法定权利。

姜维平:深圳卫视事件的思考与分析

继《南方都市报》删除了暗示“六四”时王维林堵坦克的漫画后,又有网站报料,深圳卫视因播出标有“六四要平反”的画面,多名负责人遭到了整肃处分。但该电视台拒绝证实此事。这就使海外媒体又一次不得不雾里看花,众说纷纭。

 

图片:(左起)姜维平、哈尔滨广播电台记者冯晏、原深圳商报副总编现深圳广播电视电影集团总裁王茂亮 (1999年10月于多伦多/姜维平提供)
据法国国际广播电台收到的听众寄发未加证实的消息,在纪念“六四”事件21周年前夕,深圳卫视《正午30分》栏目,因为播出“六四要平反”的画面和采访要求平反“六四事件”的相关人士,遭到了处分,深圳卫视所属的深圳广播电影电视集团总裁王茂亮、总编辑陈君聪,以及深圳卫视的多名负责人已经停职接受调查。

该报道还说,广东省委宣传部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官员称,20多年来,深圳卫视是国内第一家公开明确要求为“六四”平反的媒体,影响十分严重,再加上深圳卫视近年来频频违规,更是引人注目。相关官员称,严肃处理深圳广电集团的责任人,是了防止事态进一步发展,并警示其它媒体在以后“六四”期间不要再出现类似问题。随后,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曾先后致电深圳卫视和广东省委宣传部查询,但均被其婉拒。

非常巧合,我和王茂亮有过一面之交,经过仔细察看上述文字配发的所谓电视画面图片,回忆与其接触的经过,我认为,广州网络作家野渡的分析比较可信,他表示,从网上的照片看到,当时画面上有一群青年,正围在一起开会讨论问题,其中一个年轻人背向镜头,身穿一件写有“64要平反”字样的文化衫。故野渡相信,节目内容并非与“六四”事件有关,而是负责制作节目的人员,在讨论其它问题时,忽略了某人文化衫上的敏感字样,却将节目公开播出了,并引起轩然大波。我想,这正是电视标题字迹模糊不清的原因。似乎提供者有意所为,他在渲染这件文化衫的字样,以表明此次事件的轰动效应。我从网上查阅了5月26日深圳卫视节目一周预告表,但非常奇怪,它只能出现6月9日以后的内容,而单点6月3日也是如此,这更佐证了“六四”前的《正午30份》的确出了问题,但详情不知。以我目前的处境,不方便直接和深圳新闻界的朋友联系,以免连累他们,不过我认为,深圳卫视在《正午30分》的节目中,不可能播出以“六四”为主题的节目,更不可能采访要求平反“六四”的人士,在现有的政治体制下,即使录制了这样的节目,也不可能通过官方的审查。一般情况下,编辑,记者,主持人,制片人,必须经过严密的半军事化的程序,才能过五关斩六将,最终公开播出制作的节目,深圳电视台领导层不敢这样做,除非某位领导得到了上面,至少是汪洋这样级别的封疆大吏的首肯,但假定汪洋确是赞成平反“六四”的领导人,现在也不敢领天下之先,那将很快会葬送他官运亨通的前程,唯一的可能是,该台播出讨论其它社会问题的节目时,其中有的人,智慧和胆略超群,身穿了印有“六四”要平反的字样,造成了政治影响。假如这样的话,不论是精心策划,还是心粗疏忽,这对高度紧张的中共当局而言,都是极其严重的政治事件。如果这样,深圳广播电视电影集团会处理直接责任人,但总裁王茂亮等人不一定会受到牵连。

笔者1999年秋天与王茂亮相识,他时任《深圳商报》副总编,我们在不同的省份,应邀参加了世界大众华文媒体协会在加拿大举办的一次学术研讨活动,有幸于多伦多相聚10多天,我与他多次交谈,和国内体制内的报社老总一样,王茂亮的发言是相当小心谨慎的,不用说在大会上进行演讲,即便是睡前饭后的闲聊,他也是会避开敏感话题的。我至今已忘却了我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但其中肯定没有涉及“六四”之类的值得记忆的东西。也许在他的心灵深处,是会同情“六四”事件中受到镇压的学生的,但他必须谨言慎行,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步步高升。2000年上半年,我去香港参加最后一次内地办站工作会议,路过深圳,曾通过电话和他联系,我请他出来喝茶聊天,但他以工作忙婉言谢绝了。总之,他给我的印象是适合当官而不适合做记者,故后来深圳新闻界的一位朋友告诉我,他和深圳市委市政府的许多领导都关系密切,很会团结人,顺势而上,力排众议,他担任了深圳广播电视电影集团的总裁。据称,在今年5月25日的党代会上,王茂亮被选为深圳第5届市委委员,而且,他已是该市文化新闻界最大的老板。据报道,王茂亮曾在最近深圳举行的五届人大一次会议上,成为了一群深圳文化产业人士追捧的明星。就在海外媒体报道他被撤职的消息之后,6月4日上午,他竟然出现在公众场合,这表明他还在位,没有停职检查。当地媒体说,几位出席文化、新闻界座谈会的动漫和影视公司的代表,找到王茂亮总裁,表达了在他主导的文化产权交易所上有所斩获的愿望。据称,深圳文交所是去年11月16日挂牌成立的。2010年5月,他们借助深圳文博会的商机,与浙江、福建等20多个省份签约结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与多家金融机构、重点文化企业等达成合作意向。截至5月12日,深圳文交所已征集到4000多个项目,首批共有5类,1471个国内外项目,进入了平台交易,其中签约的项目471宗,总成交金额为85.69亿元。成立深圳文交所,是深圳广电集团进军金融市场的一次重要试水,也是中国传媒界第一次以集团的名义,向金融业的一次精彩转身。据王茂亮介绍,深圳文交所旨在通过架构文化与资本的对接服务平台,为文化产业企业和项目打通更广泛的融资渠道。交易品种包括影视、出版、广告、演艺、旅游、会展、设计、传媒和动漫行业文化产品的所有权及相关权益的类证券化转让和融资服务,包括文化企业股权交易、文化产品期货及期权、文化产业投资基金和文化产权交易指数等产品交易。文章还提到了另一被海外媒体误传整肃的深圳广电集团总编辑陈君聪,他也介绍说,深圳文交所搭建了文化和资本对接的专业市场。目前,深圳文交所已推出面向文化企业的八大类、26小类顾问服务,包括企业战略顾问、企业融资、并购、财务顾问、改制、上市辅导顾问、行业技术专业分析、品牌战略的策划以及知识产权保护等。据我所知,这一似有所指的报道,很可能是针对海外有关深圳卫视《正午30分》违规受整的传闻发出的。以前,深圳新闻界消息人士曾向我透露过他们的年薪收入情况,总之,是非常可观,难以想象的。故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为了某种理念而牺牲丰厚的既得利益。这也许是目前许多国内媒体人士趋炎附势的通病。

在目前的情况下,中国的知识精英,包括新闻界的相关人士,大部分人过着这样一种双重人格的生活:一方面鹦鹉学舌,照本宣科,为的是保住饭碗,享受现代化生活;另一方面,在心灵深处藏着良知,在私下的朋友聚会场合,发一点不越底线的牢骚,偶尔也谈及“六四”,骂骂李鹏,以证明良心未珉,是非依存。如此而已,绝对不会公开表达与官方不同的观点,以防墙外有耳,因小失大。等到将来“六四”平反的那一天,中国彻底改变了,他们会有一万条理由为自身辩护。我没有责备他们的意思,因为我也曾经这样生活过,只是想告诉大家,这种现状正是“六四”21年来不能平反,中共政权依然可以苟延残喘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姜瑜近期在例行记者会上,回应有关平反“六四”的提问时表示,中国对于那场政治风波早有结论。她说:关于你提到的那场政治风波和所有有关的问题,早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从中国改革开放这几十年的发展历程来看,中国所走的发展道路是符合中国国情,和中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她指的广大受益者当中,就包括了上述许多新闻界人士,他们普遍认为,中国之所以经济发展繁荣昌盛,老百姓的生活之所以得以改善,就是因为“六四”之后有了政局的稳定。故他们在不满中共专制统治的同时,又竭力维护这个政权。其心情用一句古语形容可能最为恰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2010年6月6日于多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