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飞:五星红旗,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常识十则)

 

一:五星红旗,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即便是自由。没有生命,便不能感受到自由何在,如果不是哲学探讨与宗教信仰,那么生命是自由的基石。虽然有生命不一定必然带来自由,但没有生命,从世俗意义上讲,自由便将不存在。任何人事都必须建立在个体的生命及尊严基础上,没有这样的基石,一切大言玄玄的说辞,都是不值得信赖的,不管他用的是国家还是民族这样大到仿佛可以把个体淹没的说教。

国家的国旗,本应剔除党派偏见,没有任何党派之痕迹——你不能说美国国旗是共和党的还是民主党的——而是国家民族这个利益共同体所共同承认的、充满凝聚办的象征物。但五星红旗,就像共产党这个党派一样,想用一个党派来混淆国家民族的概念,想用一个党派来代替国家民族。在国旗的设计上,执政者也采用他们一惯的用党派代替国家的偷梁换柱的策略。即想流水的兵换成铁打的营盘。换言之,我们现在所使用的国旗,只是个党旗的附属品,或者是党旗的兄弟,并非真正的国旗。国家永远高于超越于党派之上而存在,用党旗来代替国旗——虽然他们不说国旗是党旗,但实际上用的就是党旗来指代国旗。在中国,党旗与国旗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是一种对国家利益的僭越。

国旗再是国家利益共同体之结合,也不可能高于我个体之生命。在非常时刻的献身,不是因为国旗比我生命重要,而是因为我的个人利益也从中受损,保卫国家也是为个体之尊严与利益。国旗既不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作为党派利益的五星红旗——从设计的样式、颜色到体现的内涵无不是党派的“结晶”——就更不可能比我生命更重要。

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执政者在用这句话作为洗脑口号之前,有一句更加绝对的口号“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这后一句口号的决绝与露骨,引起哪怕心里尚有余悸的人的嘀咕:你共产党也太霸道了,难道在共产党得鼎之前的中国就不是中国了吗?不是中国那是什么?难道你共产党就民族虚无主义到了这样蛮霸的地步?后来据说是周恩来在此基础上加了一个“新”字,仿佛点睛之笔,执政者无不拍手称快,于是整个社会沿用无碍,振振有辞,状若吃了摇头丸,处于半人半神的癫狂状态。

没有……就没有,作为一种条件假设,其绝对性与排他性,是非常厉害的。这样完满自足的条件假设,只有在一些可以做定性定量分析、可以完全控制的领域内,才有其实际的效力,也才能被证实与证伪。但在社会科学尤其政治权利领域的不可控性因素是如此之多,其诸种条件组合之变化是如此大,乃至穷尽我们人类所有,都不可能算计出这问题是否真的是“没有……就没有”,因此那些动辄在人类权利领域用“没有……就没有”这样决绝条件句的人与政党,是一种致命的自负。

也就是说,共产党之在中国得鼎,只是一种现实存在,有的人是赌博式(即所谓的主动)选择,有的人是被动选择,有的人介于半推半就之间。所谓的必然选择,只是一种理论臆想,而非事实判断。进而言之,共产党之得鼎,大部分中国人是别无选择,因为他用的是武力,而不是让民众票选。没有用票选,头上随时悬着枪杆子,就是一种胁迫,这样的胁迫,造就了“没有……就没有”这样强盗逻辑的生存市场。换言之,共产党之得鼎并非一种历史之必然(没有苏联之输出共产主义革命,没有日本侵略等许多因素,那么局势与选择上都有可能变化,所以必然选择之类的说辞只是一种强加而已),更非一种不可更易的规律。至于说“新中国”之类更是无稽之谈,只有那种将“新”一定胜于“旧”的社会达尔主义、线性历史的崇奉者,才会觉得“新”一定胜于“旧”。当然如果你说这个“新中国”之“新”,其新在剥夺人之权利,整人害人,非正常死亡人数之巨大,在中国三千年历史上是空前未有,那我是同意的。

三:稳定压倒一切

这又是一句典型的不经过脑子的,如同等额选举一样,是不合基本逻辑的话。一切中包括稳定吗?如果不包括稳定,那么你这“一切”还是什么“一切”?“一切”在此作为全称判断就丧失意义。如果你“一切”就是包括稳定,那么你怎么可能自己压倒自己?换言之,稳定作为“一切”集合之一分子,它怎么可以从“一切”中抽离出来压倒一切,它从“一切”中抽离出来,那“一切”还是“一切”吗?如果稳定就在“一切”之中,不可抽离,你怎么可能想像一个总集合之一分子来压倒这个总集合。为什么他们喜欢说“稳定压倒一切”这样不经脑子的话呢?他就是用这些偷换概念、混淆基本逻辑的做法,来忽悠人民应得之权利。四九年后特别是五二年之院校调整,受破坏的不只是综合大学之分拆、理科工的分家,更重要的是社会学、人类学、法学等尤其是逻辑学,受到空前的破坏。八十年代以降,前三者都有所恢复,并一定程度走进大众的阅读视野之中,而逻辑学作为一门鉴别真伪、帮助人变得睿智的学科,一直没有在我们的教育中特别是高等教育中得到相应的重视,这是有深刻的原因的。这原因就是执政者不经脑子的话,如果你用逻辑的照妖镜一照,一下就可以看出他们许多口号下面,对他人权利剥夺的勾当。所以,我一直强调所有高校,应不分专业开设真正的逻辑课,其启蒙意义之显著将不可限量。

四:党啊,亲爱的妈妈

四九年后,许多比喻之不伦,在中国比喻文化的历史上也可谓空前。党是一个意识形态符号,而妈妈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用一个意识形态符号,用一个党派之私人信仰,来指称自己妈妈,这个比喻的发明者,这个歌词的作者,可谓无耻之尤。没有任何一个抽象的东西,哪怕它再高尚,能用自己的妈妈去比喻。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人事,很少有什么喻体,经得住用妈妈去比喻,何况“党”这样在中国特定的语言环境里之荼毒愚民的东西,哪里能够经得起世界上最具凝聚力与亲和力的词汇来比喻?

前不久朋友叶兄转来一句笑话,特别可以形容“党啊,亲爱的妈妈”之不伦与混帐。我综合他转来的故事,加编如下:

儿子:党啊,亲爱的妈妈!

父亲:你在那里干嚎啥子?你让到哪里去睡?我去睡党吗?党在哪里?

儿子:党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父亲:你个小狗日的,难不成你是我和党搞出来的么?

儿子:我只是唱唱而已,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嘛。

父亲:再是唱歌,也要用脑子,否则你这人脑子与猪脑子有什么区别!

五:亲爱的伙伴,是谁安排了我们的幸福生活?

五、六十年代生的人,大抵都会唱这首歌,这首在少年儿童时代所唱的歌,其粉饰现实的洗脑作用之大,简直不可想像。在饿着肚子的时候,在周身害水肿病的时候,在三年大灾难饿死那么多人的时候,依旧在唱“是谁安排了我们的幸福生活”。像这样洗少年儿童之头脑的歌,并非绝无仅有,都是拜像乔羽这样的御用作词家之赐。

再者,幸福生活而能安排,也是滑稽之事。众所周知,真正的幸福生活只有自己去争取,别人的安排乃至强加都是与真正幸福无缘的。用权力的安排者所安排的,必是受者所需要的吗?如果他给你安排你受苦(如上山下乡就是号召而安排之、强行之),安排的是奴役,又要逼着你说,这就是你需要的幸福生活,那么你接不接受这样的安排?你不接受这样的安排,那好,我就安排你到监狱里去享受“幸福生活”。

六:有没有拒绝当局号召我们向某某学习的权利?

每个人活在这世界上,在宪法范围内做自己想做之事的权利,他人不可且不能干涉。干涉便是侵犯他人之自由,是对别人选择权的伤害。半个世纪以来,共产党一阵阵地抽风,一会儿叫我们学这,一会儿叫我们学那,公然侵犯我们的权利,但有的人觉得这是为我们好。比如学雷锋,就有人至今认为这可以提高道德,真是天可怜见的被愚弄到家了(请参见我写的《雷锋就是愚民工具》)。道德如果没有法律作后盾,如果没有对个体权利之尊重,如果没有对个人尊严的尊重,道德最终会沦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样混帐不堪的说教。

谁赋予了有些人号召我们学习另一些人的权力?谁让有些人去侵犯别人的选择?谁让有些人去干涉别人的思想权利?无非就是因为独裁,才会一会儿号召你学习这,一会学习那。在民主自由社会,每个人对自己的选择和决定负责,没有任何人可以不经授权,随意代表谁,只要在宪法与法律范围内,别人爱干什么不干什么,他人无权干涉也无权号召别人去学习谁。号召我们学习的人,自己是从不去学习。毛泽东没学过雷锋,江泽民也没去过阿里,胡锦涛也没学他宣传的方永刚。他们号召别人去学习,就是为了别人去学习后,他从中捡便宜。庄子的教导,我们不可忘记:焉知曾、史非桀、纣之嚆矢耶?所谓的圣人成为强盗的响箭,成为强盗的开路先锋的事,在中国历史上已发生许多次,可惜我们不少中国人皮子贱,没有记性,不容易记住这些耻辱。对号召我们学习谁的人,我们应该用自由作家、现任捷克总统哈维尔的话来作一个响亮的回答:公民不服从。

七:经典和旅游为什么都有颜色,而且只是红色呢?

什么是经典?要下个定义是比较难的。但以我们历来的阅读经验累积下来的看法,如莎士比亚的戏剧,可谓经典;托尔斯泰与曹雪芹的小说可谓经典;李杜的诗歌可谓经典;伯格曼、费尼里的电影可谓经典;梅兰芳、程砚秋的京剧可谓经典;骆玉笙的京韵大鼓可谓经典;新凤霞的平剧可谓经典;俞振飞的昆曲可谓经典;贾树三的竹琴可谓经典;等等,我们可以继续罗列下去。但恕我孤陋,没有一样是有颜色的。

经典有颜色,可谓荒谬。这些所谓的经典为什么有颜色而且是红色呢?这就是说,这些所谓“经典”都是党派意识所专用的产物,都是拿来诜脑用的。执政者拿这些红色经典继续愚弄民众,剥夺他们的利益,以使自己利益最大化。本来经典是超越党派,超越时代,而被许多人乃至不分国界而欣赏的,但红色经典,它的命运,我可以比较肯定地说,在共产党下台后,在被共产党直接洗脑的人群逐渐去世后,这些所谓的经典便不再会有市场。不像《诗经》作为周秦之劫余,依旧能扣击我们的心弦。

八: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吗?

有人说,中国人民没有站起来,只有毛泽东一个人站起来了。这话虽然道出了一些基本事实,但理论上讲也有可议之处。我曾说过,任何伤害都是双面的,是柄双刃剑。比如共产党在威慑民众的时候,这说明他的内心与民众一样充满恐惧。他们几十年来不断地美化自己,有统治合性的焦虑,都是缘于自己得鼎之不合文明政治,而自己内心充满恐惧。共产党县级政府以上,都有人站岗放哨,实足的是把自己当猪来圈养。常年说“为人民服务”的政权,为什么如此害怕人民呢?就是因为恐惧与理亏。那么毛泽东也只不过是形式上站起来了,实质上他也生活在恐惧之中,他也只不过是看上去风光一些而已。暴政与独裁,对民众固然有绝大的伤害,但未必对统治者自己就不是一种暗伤。

所以,当一个国家不是一个民主自由的国家,是由独裁政府执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能真正站起来的。不管换谁来执政,如果不是真正的民选政府,那么这个国家的人民没有一个人是从精神与肉体上站起来了的。

九:运动员拿金牌与我们有啥关系?

可以说,运动员拿金牌与运动员有关,与独裁政权通过此种民族自豪感的宣传,来巩固其自统治合法性有关。一个国家的个体猪狗不如,那个民族的自豪感从何而来?就需要通过这样愚民洗脑的变相宣传而来。运动员拿金牌,出名、挣钱、开好车、住好房等,都与我们普通民众没有关系。具体关系人除了独裁者藉此维持其统治合法性以外,就是运动员及其家人、教练及其家人,体育主管部门等官员与此有关。

一个运动员的某个体育项目,我很欣赏,那完全是我个人的事情,用不着附加国家(何况这国家是独裁者的“人质”)民族这样的大词在上面。附加这些在这上面,而且以此作为对体育的宣传,可谓别有企图。别人开奥运会是为了拉动本国经济,看能否赚钱,而独裁者如希特勒德国与我们现在的中国举办奥运,不管其耗费如何,不管是否对民众利益造成伤害(如刘苏里兄的万圣书园等伤害),他们需要的是金玉其外,哪管败絮其中!他们为了欺骗国际社会而做的“美容手术”,可谓用心良苦。为了党派私利,为了独裁统治,他们可谓不惜一切。

关于体育与我们生活的关系,我曾写过三篇文章,分别为《奥运与吞稀饭大赛》、《幸好齐达内不是中国人》、《别把金牌当民族伟哥》,大家可以在网络上查到。

十:政府与民众应该是一种什么关系?

文明政府应该是我们民选出来的公共利益托管者,就像董事会选出来的职业经理人一样。政府与民众的关系是一种甲方与乙方的契约关系,是一种平等的关系。同时政府的一系列功能,如税收等,都是人民授权的,没有授权是为非法。人民通过自己的民意代表来达自己对政府执政诸方面的看法与不满,如无代表便不纳税。进而言之,政府非民选,而又强行征税,是某种意义的抢劫,和土匪打家劫舍无二。同时,你拿别人的钱,却不为别人办事,如此估吃霸占,可谓强盗。

早就有人说过,政府是一种不得不要的坏东西。说政府是坏东西,是因为政府因其权力,有为恶的倾向与可能(所以才有总统都是靠不住的理念,所以才有政府诸多方面的制约),这为恶的倾向与可能,使其成为“坏东西”。但东西坏,为什么人们又不得不要呢?那是因为个体能力是有限的,而且个体的权益哪怕群体权益之保证,也需要一个运转效率较高、相对强大的集体来运作,才能保证一些事情完成,如国防、如公共生活空间之维护,都不是个人可以做到的。因此民众让渡出部分利益来组成一个政府,来管理这个国家与社会。政府因其为有为恶的倾向与可能,所以必须民选,必须受诸多之制约,民选也才能保证政府一旦不合民众之要求,民众可以通过票决而非流血手段将其换掉,换上更能保证民众利益的政府执政。所以政府必须是有限政府,否则民众便会成刀俎下的鱼肉。

Leave a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