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伯炎：我经历的伪民主

1954年颁布第一部宪法之前，我参加过中共建政工作，上方就一再指示，安排进人民代表的共产党员一定要占代表的多数，来保证党的垄断，这民意机构是表，党意主宰是里，一开始，人民代表就是按举手表决机器设计的，最可笑的是，这些挂着人民代表招牌的代表，不是把人民的意愿带来提供决策，而是带着一张嘴来吃，带着两只耳来听党的精神，讨论不是议政，而叫学习体会上级党委的文件与指示，吹捧领导的英明，表态如何把指示精神带回去贯彻。至于投票选举，也是由中共党组织幕后操办好后，在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称等额选举的只有唯一一名候选人进行选举，人民代表来做一下选举形式的表演而已。10多年前，北京给中共四川省委头儿一个任务，若省人大选不出萧秧任省长，你也休想再升官上北京了。显然，民主选举又异化为一种交易了。这些年，选举前在北戴河的每次准备会，何尝不是权力分脏的交易呢？

我参加过两次成都的区级选举，候选人怎么产生？由领导黑箱操作，选民在投票前与投票后，均不见被选举者，只有名字与选民见面，把一些人排斥在选举之外，如地主、富农、反革命等，剥夺他们的选举权，于是，使获此表演选举充任选举角色的人，便产生一种幸运感，媒体上吹嘘去投这庄严的一票时，使去做选举表演者，也有荣幸感，而这人民代表的作用，就不是一种职责，只是一种荣誉的享受了。所享受的不是民主，而是中共施舍的恩惠了。让做代表的感到自己较不能做代表的，更受宠，又使能做选举角色的，感到比地、富、反、坏四类份子，更有荣幸感，选票控制在中共手里，便这么戏弄人民与麻醉人民，给人民主的假象。

已把我这右派专政在劳教营里8年了，刀子还架在脖子上，却说我们这些劳教营中右派有公民权；被囚失去人身自由，还说你有公民权，真是荒诞与滑稽，不过是重复俄罗斯作家果戈理在《死魂灵》里写的乞乞可夫玩死去农奴名字的同样把戏而已。我们这些政治上已判了死刑，还囚在劳教营服着苦役，也假惺惺弄来做选举工具，在1963年与1965年，即在饿死大量人之后，与文化大革命之前，命令我们这些正在劳教营里做奴工的，去选对我们实行残酷专政的薛场长与何书记为人民代表，就像拖今天山西黑窑里奴工去选压迫与剥削他们的窑主当人民代表；这是人民代表吗7是被压迫者心甘情愿吗？这种民主的荒诞剧，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由一些党棍与官僚冒充人民在演出，在山沟里的劳教营，也用枪杆子押着右派们在演出，几十年来，大陆在中共的专制下，伪民主就是这么自欺欺人地演出着，大家看麻木了，中共也导演得熟练了，他们很 像兵痞拉夫当脚力那样，把我们这些阶下囚也拉去当了选举木偶，还是干警腰包里装着枪押解囚徒那么到的选举场中去当了一次伪公民，还装模做样给我们发了选民证，却没有发给选票，进了场所，高音喇叭还播放着欢快的音乐，选举开始，音乐停止，喇叭里宣布唯一一名候选人，乃手里握着这几千命运的狱官，他要当人民代表，就用他压迫下的囚奴来捧场了，然后有声音：赞成的举手，管教干警虎视眈眈的目光照射着你，你不举手，回队去，麻烦就临头了。只好木偶般呆举着，听到呼出：一致通过，同几十年后伊拉克选独裁者萨达姆也是100\100选票通过一样，独裁者玩选举，装民主，都像同一个模子铸出的，绝对是很拥护的样子。

让这些劳教份子去做了两次选举木偶，表演假民主的道具，还真迷惑了一些人，尽管在”四清”运动中，右派又划进地。富、反。坏四类份子中，叫五类份子，又明示成了敌人，有人仍未忘记让自己去做一次选举工具一一木偶，应该也是公民，即便还被囚，至少也是半公民，一年后开始文化革命，这些吃了这剂选举麻醉药的，以公民资格去参与大字报大辩论者，都成了遭判重刑的反革命，右派胡正亚并未参与，人家写好大字报请他过目，他帮忙改了两个错别字，就成了反革命事件的黑后台，被判10年徒刑，北京中央文革领导小组制作的”公安六条”，就把参加选举的这些履行公民权利者，都宣布为牛鬼蛇神，在”只许左派造反，不许右派翻天”的口号声中，我所在那峨边沙坪劳教所，文革中，被捕判刑，被斗致死，乃至被逼失踪者，不下百人。这些专制的成果，不是用选举那假民主诱导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