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时代的女性

 

  永恒的女性
  引我们飞升。

第一次读到这两句话,是中学时代。母校的古名为云屏书院,故乡那个小城有彩色的唐朝石刻,有古代女子的木乃伊。我的书包里,除了立体几何、化学课本,还有歌德的代表作《浮士德》,我的心里,装着一段单恋,也被文理科几个男孩子一种美好暧昧的情感所包围。当然,我和他们都没有更多的故事,就像春天遍地是繁花,生命的果子却结在另外的树上,等待夏天之后的秋天。

数年过去,青春淡出,当我翻开《十九世纪文学主流》,追寻一个浪漫时代的激情时,我想起歌德这句话,注意到和他同时代的几位欧洲上流社会女性。

一位是亨利埃特?海尔茨夫人。她“异常美貌,极善辞令”。12岁时,未经她同意,便与大她17岁的一位“聪明而丑陋”的哲学家马尔库斯?海尔茨缔结了婚姻。她的家庭经常出入的是那个时代科学界文学界的卓越人士。爱慕者如云,一位16岁的少年伯尔内就深爱上了这位才貌出众的38岁“妈妈夫人”。她的丈夫早逝,一大群上流社会人士渴望这位美丽寡妇的青睐。但她“没有热烈的情感”,她在道德上的严格,就像她绝顶的美貌一样,超凡脱俗。贫穷,她就去做俄国女皇公主的家庭教师,却拒绝了富有伯爵的援手。

雍容华贵的亨利埃特与许多男人保持着亲密而单纯的友谊,她发起建立了一个“道德同盟”,但她最著名的是对施拉伊玛赫牧师的温柔情谊。这对异性朋友之间存在显著的差异:“小”牧师头脑聪颖,但身躯羸弱带着畸形。晚上,文弱的牧师纽扣上挂着一盏小灯,离开亨利埃特的住宅时,或者白天他挽着仪态雍容的“悲剧缪司”的胳膊时,柏林人看到他们,都会“善意地露出笑意”。人们还画了漫画:亨利埃特把他——人们称他为宝石——拿在手上,有如女人拿着一把阳伞一样。

另一位女性是扬纳特?沃尔夫人。她嫁给一个常年卧床的富翁丈夫,服侍他一段时间后,她离婚了,不要丈夫的财产和姓。16岁时绝望地爱过亨利埃特的伯尔内,30岁时候遇见了33岁的扬纳特。彼此的感情混杂着友谊和爱情。

在扬纳特的遗物中,人们看到了一个雇工登记手册,伯尔内填写道:

  何时工作 在何处 多长时间 何种关系 何时辞去工作
  1818年1月15日 沃尔夫人 永远 朋友 在他死时

事实的确如此。扬纳特是伯尔内临死前的目光抚摸的最后一个人,他临终的话语也仅对她:“您使我得到了那么多的幸福。”

根据伯尔内细致的描述,扬纳特是“能对一个男人十分忠诚的女人。在作为作家的伯尔内面前,她具有一种对一个女人来说多么自然的特性,她使这个男人有了自信。”伯尔内也以写给扬纳特的书信《巴黎书简》第一卷,达到了他作为作家成就的顶峰。

他写作的理想读者就是扬纳特。伯尔内对她“推心置腹”,在一封信里,他借用卢梭《新爱洛绮斯》里的一段话来表达对扬纳特的感情(或许也是任何时代,某些男性对女性身上母性温柔的永恒期待吧):“在你的身上,我倾慕的是那种强烈的同情心和永恒的温柔的结合,是那种对他人的一切不幸的亲切的怜悯,是那种只有灵魂纯洁的人才具有的纯洁正直的精神和高雅的情趣;总之,在你身上,我倾慕感情的美远胜过倾慕外表的美。”

要补充一点的是,伯尔内比歌德小37岁,两人都生于法兰克福。他一生对歌德怀有一种“经久不衰的愤怒”。这是在严重的种族歧视中长大的犹太人伯尔内对于歌德那种幸运儿的宿命般的愤怒。和他们同时代的另外一个极富思想的女性拉蔼尔则是歌德最热烈的崇拜者,她曾经嘲笑过亨利埃特的“道德同盟”,表示自己不会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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