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健国:请公布“奥运火炬”传递费——“北京奥运”千万别成“封禅大典”

5月上旬在深圳乘的士,车内的小液晶电视正在播放“奥运火炬”在三亚传递的盛况。我兴致勃勃地观赏,的哥却一边开车,一边愤愤地说:你看,中国人真他妈傻瓜蛋!全国人民都知道要在北京开奥运会,有什么必要在全国各个城市花巨资传递“奥运火炬”?一个城市为传递“奥运火炬”,少则十来万警察、便衣忙碌半月,多则几十万警力日夜奋战,还要花许多钱全城张灯结彩,花许多银子请明星大腕和组织啦啦队……该要花多少钱?!将这些冤枉钱用在资助贫困户的孩子读书,或者在每一个城市建一个“奥运学校”——用节省“奥运火炬”的传递费建几所中小学,或者将这些“奥运火炬”传递费补贴下岗工人,岂不比这样活活浪费好百倍?中国人真他妈傻瓜蛋!全世界各国办奥运,从未见别人这样烧钱一样地传递“奥运火炬”!……

听了这“忽如一夜火炬来,亿万金银打水漂”的感叹,我肃然起敬。从反光镜里仔细看了看的哥的脸,不过四十来岁,瘦而黑,貌不扬,看不出有什么文化。可说话却有如此掷地有声,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寻常的哥的实事求是,远远胜过高官贵人。什么核心,什么明星,什么大师,何以对传递“奥运火炬”这样一个“皇帝的新衣”,竟然都熟视无睹?

可惜,这个瘦的哥只能“有意见到厕所提”。虽然政府近年常常作点秀,在什么水电费涨价时搞一个官员多百姓少的“听证会”,形式形式,但对于在全国各地搞大规模的传递“奥运火炬”,这样大烧纳税人钱的大事,却是连形式主义也不搞了,干脆是来个“圣旨到”,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照办。十七大曾许诺给百姓的“知情权”、“表达权”,原来不过是画饼充饥。

也许眼下还没有证据说全国传递“奥运火炬”的决策者是要借此存心坑百姓,借机又让众兄弟贪墨一笔,但这一全国传递“奥运火炬”的决策,至少说明今日中国的决策者,颇有中国土财主风范。谁都知道,旧时乡间土财主常常迷信冲喜——越是家有困难,家有病人,越要借机弄一个热闹,即使明天没米下锅了,今天也要当物举债,大放鞭炮,大摆酒宴。希望借此让家中病人振奋精神,让外人羡慕吾家红火。近年中国通货膨胀,民怨沸腾,官人不但不勤俭节约,反而大烧民脂,真是匪夷所思。

有人说,全国传递“奥运火炬”这一蠢货行为,也与一些御用文人的“盛世劝进”有关。比如,曾经声称“今天是中国历史上人权最好的时代”《南方周末》高级编辑鄢烈山,近日在盛赞“十年时评”体现言论自由的一演讲中,一再高扬“空前盛世论”旗帜:“说中国现在是一个‘盛世’,一点都不为过。我们中国两千多年来三个盛世,一个是文景之治,一个是贞观之治,还有康乾盛世,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如此。我们现在吃得饱、穿得暖,也不打仗,肯定比前三个盛世都要超过。”在鄢烈山眼里,只要自己月薪数万,爱子留洋,哪怕是全国天天都有“西藏恐怖事件”和“阜阳儿童离奇病死”,也是当之无愧的盛世。如果信了这一“胡温新政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盛世”之鄢论,那么,人就会朦朦胧胧地觉得,花几百亿元搞个全国传递“奥运火炬”大跃进,“虽然违法却合乎盛世人情”了。可以断言,虽然不能肯定鄢论“空前盛世”之劝进一定到达了“核心们”的案头,但类似的说法,一定曾让“核心”笑纳。否则怎么会有不计成本,不计代价,全国热火朝天传递“奥运火炬”的大手笔?

自然,全国传递“奥运火炬”的原因决不仅仅始于“鄢论”,原因往往是多元的。中国帝王们与西方君主的一个不同处是,常常会在臣子的劝进下热衷“封禅大典”。

封禅(又称封祀,封峦,封岳),表面上是古代帝王祭天地的大典——在泰山上筑土为坛,报天之功,称封;在泰山下的梁父山辟场祭地,报地之德,称禅。但帝王祭天地并非在尊天敬地,而是意在向天下自我表扬,自夸盛世,表达“秦皇汉武略输文采”的千古一帝豪情。

眼下的全国传递“奥运火炬”乃至八月的“奥运会”,之所以颇像一个“封禅大典”,就因为真意并非在于借此提高国民的体育水平,而是意在耀武扬威。今日的“新核心”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学习秦始皇登泰山办“封禅大典”,但中国权势者向来擅长变通——瞧瞧全国传递“奥运火炬”过程中那种处处炫耀“政绩”的意味,人就可深深感觉一种“封禅大典”的味道。昔日“封禅大典”的主旨就是炫耀帝王的盖世之功,而“北京奥运”不正是想向天下炫耀“新核心”的“科学发展”、“和谐社会”和万方归降——连一度大骂“贾府只有两石狮子干净”的焦大也都改邪归正了,难道还不该“封禅大典”么?!

如此替帝王们想一想,我也就心平气和了。毕竟中国几百年没有举行过“封禅大典”了,来一次,哪怕是像秦始皇登泰山办完“封禅大典”没几年就亡国了,也该让君主们再试一回。历史的潮流,谁能抗拒呢!

只不过,有一个小要求,据说当年秦始皇登泰山办“封禅大典”,也公布了总预算和实际费用。今日全国传递“奥运火炬”,能否及时公布真正的开销呢?草民绝不敢要求审核权与批准权,只想知道而已——毕竟其中有自家一份纳税——我衷心希望“北京奥运”圆满成功,但是不要太浪费,太奢华,毕竟还有许多贫困区和贫困户。而且,今天又传来了四川等地7.8级大地震的灾情——我们这个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国,时刻都要留点救命钱才好,万不可因办“封禅大典”忘记“备战备荒”!

胸无大志,仅此一个小小愿景而已,但愿能得到一点回音。

2008年 5月12日 于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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