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香港的《明报》月刊算是一家立场比较公正还在说真话的媒体,这从它最近一期──2008年的五月号上也可以看出。在第114页上的“文化网络”栏里有一则消息称,今年四月七日,迄今规模最大的傅雷纪念展在北京国家图书馆展览厅开幕。对傅的评价是中国著名的文学翻译家、艺术评论家和教育家,尤其在翻译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的作品方面功绩卓著。又提及他文革期间因不堪凌辱而自杀。文革后,其写给长子、音乐家傅聪的信被辑为《傅雷家书》出版,感动了万千读者。然而最点睛的是报道结尾,只引用了国家图书馆馆长任继愈致辞时的一句“直言”:我放心了,知识分子因言获罪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有意思的是,在同一期《明报》月刊的第56页上,内地自由撰稿人胡化有一篇《以言治罪何时休?》,提到也是今年的四月三日,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胡佳有期徒刑三年半,剥夺政治权利一年。
胡佳是谁?一个三十六岁的北京青年,一个佛教徒,一个素食者,为保护环境他去了内蒙古义务植树;为保护藏羚羊他跑到可可西里无人区;他在河南爱滋病高发区关怀病患,他在上访村帮助弱势群体……
胡佳何罪?说是他在网路上写过几篇反对政府的文章,接受过外国记者的采访,说过一些与官方媒体观点不同的话,被怀疑和确认犯了煽动和颠覆国家政权的罪行……
说简单点就是,一个标准的好知识分子说了几句国家不喜欢听的坏话然后被国家抓进去关起来不让你再发出声音,这不叫因言获罪以言治罪叫什么?
看官注意,上述这两件事情发生的地点同样是北京,时间上只相差了四天,而且任馆长的“直言”是在胡佳被判决后。如果有兴趣推理,也许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胡佳是被秘密判决。任馆长虽近在同一座城市,真的如同关山阻断渺无音讯。因为据说担心国际社会的批评,对胡佳的审判未见于国内的任何媒体,要不是中央电视台现场直播的人大闭幕记者会上,外国记者(中国记者知道也不会问的)当面向温家宝总理问及此事,恐怕大多数中国人不会知道胡佳的名字。
第二种可能,明知道胡佳因言获罪,却置若罔闻熟视无睹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因为在胡佳因言获罪前,已经有许许多多的胡佳遭遇过完全相同的命运,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何况以任馆长任继愈的地位大名,应该是能够看到一些不宜公开的“内参报道”的。
我们也许不能够苛求任馆长站出来为胡佳辩护,退一步任馆长不敢说真话也可以理解,但我们至少可以要求他不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