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昭贤莫斯科之行看早期苏共

   (摘自《五十年政海风云》,彭氏原家境贫困,自己刻苦读书,后借点儿零钱到哈尔滨当小店员,后为报社投稿,因其文才受几家报社赏识,纷纷聘用。后来,到北京大学读书,期间兼任撰稿人,收入颇丰。又因此卷入政治而未完成学业。)

   却说彭氏等一行从赤塔搭乘火车驶抵莫斯科之日,苏联方面负责招待他们的是“赈灾委员会”的秘书长郎杰尔。彭氏从哈尔滨出发时已是深秋时节,因为沿途耽搁,耗时将及两月,至抵达莫斯科时,已经冰天雪地,气候奇寒。彭氏在哈尔滨早就看惯了中东铁路沿站常堆积有象小山一样的木柴(按:东北人称为棒子,它是被锯成一段一段的,准备冬季作燃料之用),在莫斯科站,彭也看见站台两旁同样堆积有一堆一堆得木柴棒子。彭氏暗想:苏俄虽在大革命之后不久,经济环境倒是不坏,否则,焉能有这么多木柴棒子存在月台上?等到彭氏下了火车,行至近处一看,却吓了一大跳,原来堆积着的并非木柴,竟是一堆又一堆的死尸。彭不明白这些死尸为什么不运走呢?继而他又想:或因天气太冷(零下四十度)不便掩埋。总之,彭那时对苏俄的一切都是只向好处想,他绝未想到这是因为死人太多,来不及掩埋之故。

   莫斯科方面的招待人员领着彭等走进车站,只见候车室里挤得满满的都是难民,老弱妇孺,各色具备,秩序之糟,情景之惨,皆出彭等意料之外。彭曾亲眼看见许多饿倒在地上吁吁喘气的人,未等到绝气,便由担架人员将之抬出车站,堆在站外像木柴棒子一样的尸首上面(居然有许多担架等在那里抬死尸)!彭等在赤塔时已看到过车站里难民拥塞的情形,但没有莫斯科这样严重。他曾就此现象询问过招待人员,据他们的回答是:“共产党政府为了给无产阶级谋福利,在军事进行时期,一时还顾不到这些事上面,等到情况安定下来会好转的”。

   由于彭等是前来放赈的外宾,苏俄还特别把他们招待在一处曾经做为“德国公使馆”的房子里。这栋房子是帝俄时期的王公府第,内部建筑相当考究,客厅的墙壁都是用绣花缎子钉裱的,名贵的地毯和家具陈设等,一切都原封未动,有些靠椅的靠背之高,比人体要高一倍,摆在那里,特别引人注目,也会使人发生一种庄严伟大的感觉。据说,在欧战发生初期,德国驻俄公使就被打死在这所房子里。彭等入内后,在墙上还隐约可见从前留下的血迹。此外,还有许多彩色玻璃窗,于被打碎之后,糊上了几张报纸,被朔风吹得忽忽乱响,这在气氛方面表现得很不调和。

   彭等在莫斯科住了两天,始由郎杰尔秘书长出面,安排了一次招待彭等的盛大集会,会后并到“国家剧院”参观苏俄的歌剧。一同前往观剧的,不少是当时苏俄的新贵,男人都穿着工人装,显得既破又旧,脚上的皮鞋也是补丁处处。不过这班新贵的夫人们,却都打扮得非常漂亮,珠光宝气中还散发出阵阵法国名贵香水的味儿,这和他们的先生们比起来,先生们都好像是穷叫化了。歌剧上演后,中间照例有15分钟的休息,郎杰尔特别陪着彭氏到休息室去,这时就可看见那些新贵们多溜进休息室来喝酒。酒排间里摆着世界上最名贵的酒和最好的点心,任凭客人自由取用,并不收费。

   你别以为那些新贵们一身工人装,土头土脑的不等大雅之堂,但他们那豪华与奢侈,不禁使彭氏大吃一惊!如非亲眼目睹,彭绝不会相信。原来这班人进入休息室之后,都可以狂饮名酒,最特殊的一个动作,是每人干杯以后,都要高呼“乌拉”(万岁的意思),接着便把酒杯向地下一丢,“卡喳”一声,立为粉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时代悲剧,他想不到竟会充分表现在革命后的苏俄。,,,

新疆的共产主义运动

   (摘自《五十年政海风云》)

   果然,于我(彭氏)回到南京后不久,新疆方面的局面便发生了急剧的转变。因为盛氏(盛世才)的弟弟和他的弟媳邱玉芳,都是著名的共产党徒,他俩成天包围在盛氏的左右,终于弄到盛氏踏上歧途,将自己陷于政治苦恼的深渊而不可自拔,一度对于和中枢有关系的人员,不惜大开杀戒,在迪化城中,只要听到门外有汽车喇叭声,跑进屋来的人,道一声“督办有请”那你就可能一去就无下落了。共产党徒的信条是:“不是同志,便是敌人”。虽亲如父子也无例外,何况是兄弟手足。盛氏的老弟和弟媳对盛氏正如此。惟盛世才这个人,才雄心壮,权力欲望相当重,为了满足欲望,不惜百般迁就。等到他发觉苏俄并不是真心帮助他时,他也就处处提高警觉,找寻机会,图谋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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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才是富有机智的人,在时机未告成熟之前,他除了加强戒备外,还是采取隐忍的态度。过了一段时间,因为德国的希特勒在东线突然发动对苏联老大哥的进攻。在德国军队的疯狂进攻下,俄共军队业已溃不成军。这种消息传到新疆后,盛世才在表面上依然沉静观变,但盛的老弟和弟媳却为了配合“同志们的政治觉悟”,和渡过“革命中的低潮”,又在新疆推行了一种“诉苦会”的运动。所谓“诉苦会”会场的布置,像灵堂一样,一走进去便使人有阴风惨惨,冷气迫人之感。墙上贴满标语,都是充满了刺激性和爆炸性的语句。“诉苦会”开始的时侯,组织里培植好的诉苦人员,便轮次爬上了诉苦台,大哭大喊的骂地主,骂反动派,这个说他的田被地主占了,那个又说他的女儿被反动派强奸了。至于有没有这回事,反正没有人去追问,这个人诉完了,那个人再来诉,到后来没有苦的人也上台去诉,以表现他是被压迫的无产阶级。苦诉完了,接着是台下人的一片同情,一片叹息,和一片哭叫之声,都装成像满腹含冤是的!接着,便有人大叫:

   “向地主和反动派讨还血债”

   “剥地主的皮,抽地主的筋”“,,,,,”

   最后的结论是:被剥削的人团结起来,把革命进行到底。

   就在这段时期,在新疆各地被左派杀害的所谓“地主”和“反动派”,已经盈千累万,实在闹的太不成体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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