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注意到这个人, 是因为听说他在网络上写了一篇文章, 指责严打运动是某种恐怖主义, 结果”因言获罪”, 被杭州公安局追究, 最后被罚款5000块人民币. 后来昝爱宗为此又打了行政诉讼,在这种法治环境下,结果当然可以预见. 据说昝爱宗为此还失去了原来的工作.
一年多以后终于在海洋报记者站见到了他, 第一个问题,显得比较没文化—后来陆续见到的朋友也跟我彼此彼此, 就是他的姓怎么念, 昝爱宗就说起了西藏的糌粑, 鄙人孤陋寡闻, 西藏的糌粑是什么东西直到最近才终于知道是什么玩意, 但是好歹从此多认识了一个字, 多认识了一个朋友. 根据中国的姓氏来历,我猜想,昝这个姓也许来自某个蛮夷吧, 这也许可以解释昝爱宗那股拗劲, 那种融合在血液里的不轻易低头的性格.
这种性格在他后来的大量文章里暴露无遗. 比如他在给一个退休老人李瑞坏先生的信里所说的, 退休了来杭州走走当然欢迎, 但是出行就封锁周边道路,给老百姓造成不便, 他心里就没有一点不安吗? 而昝爱宗那天正好打的士经过附近,因为封路堵车, 多付了好几块钱. 不知道这份公开信有没有到李先生手中,也不知道他看后会有什么反应. 那一阵来杭州旅游的江棋生先生对此有个评论, 却让我记忆深刻. 那就是中国的高级官员中只有官员意识, 特权意识, 没有一点点公民意识. 官员更应该接受公民教育. 萧翰先生也有一篇文章认为公民教育从名人抓起. 从这个角度来看, 我想那些退休的政治老人,如果能真心做点公民教育的基础工作, 那真是公德无量.
我自己因为曾经给另外一个退休老人写过一些政治建议, 结果招致一些压力, 因此在后来有限的文字中, 基本上不指名道姓,往往以抽象的专制体制来代替具体的批评对象, 我知道昝爱宗所受到的压力其实比我更大, 但是他似乎不以为意, 给温家宝先生就连续写过好几份公开信. 至于他笔下所批评的大大小小的官员, 那真是不胜枚举. 当然, 这个社会的幽默之处是, 被批评者啥事没有,财继续发, 官继续升, 而批评者承受更大的压力.
有时候我们一些朋友坐一起聊天, 当问到昝爱宗面临的压力问题时, 他回答的都很简单, 没啥事, 没啥事.
然后会重复一些基本的看法, 比如说, ,看到不公正的事, 总要说点话. 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有一天新闻放开了,那就可以有地方说话. 是啊,经过那么多年, 那些高亢的理想都显得有些不合适宜, 我们的诉求也变得那么低调, 那么平实. 也就是说说话. 人总不能不说话吧.
我想有关当局面对这种低调,平实的诉求的时候, 可以显示的有些底气,有些风度,那就是让他们说说话又何妨?! 毕竟坦克和军队在你们手里啊.
但是7.29萧山党山事件发生之后,有些机关显然是如临大敌, 对言论的控制效率真是让人佩服.党山事件发生就发生在这个城市, 但是似乎大多数市民都根本没有听说过. 我的一个媒体朋友说, 宣传部门跑的比刘翔快多了,宣传部门甚至跑的比时间还快, 在事件本身还没有传递到他们这里的时候, 宣传部门的禁令就到了.
这个事件, 我虽然听到了一些传闻, 但是真相如何,实在没有概念. 过了几天,看到了昝爱宗要求调查并公布事件真相的文章. 我想昝爱宗这话说的及时. 很多人说过, 党的宣传部门似乎在与党本身为敌, 箍制真相,让谣言满天飞, 难道真的有利于共产党吗? 有关当局起码应该有这个智力, 那就是真相的杀伤力永远比谣言要小一些.
但是我还是忘记了西北狼先生的”三千万理论” —其中一个是,千万别低估当局的愚蠢. 过了两天, 昝爱宗先生因为涉嫌传播谣言,危害社会而被杭州公安传唤, 电脑被扣押. 又过了两天,在新闻出版总署的直接压力下,昝爱宗所在单位要求收回他的记者证, 停止一切活动.
7.29教堂拆毁事件,还在等待真相的阳光和人间的公义, 而昝爱宗看来要被迫重新找工作了,为了说点话, 他付出了代价, 而他也表示将继续说下去. 我想,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出来说点话,为真相, 为他,为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