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洪复:有一种写作叫自为写作

有一种写作叫自为写作
  ——和丰临兄再次聊文学

丰临:洪复兄,我以为文字的美好是可以有好多种类型的,而且收放的标准是纯感觉的,纯主观的。
邹:兄说的极是,一个时代总有一个时代的好或审美,但,好的本质应该是一样的,这对写作也是一个挑战。

丰临:我也总有一种感觉,我总觉得别人的文字会有自己所羡慕而做不到的东西:表达上的放松,典雅,想象力,角度的选取,意蕴的丰富。
邹:好的东西,其实,大家一看就知道好,虽然可能并不知道好在哪儿,正如兄所言:“好的小说,你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进入。”好的作品确实是如此开放和通透。

丰临:好的小说,应该每一个段落都是作者独到的发现,独到的观察,独到的思维方式和灌注着人生经验的东西。我喜欢用纯粹来表达这种感觉,纯粹了至大至博至深。
邹:好小说的确是无论各个方面都能达到淋漓尽致,还要看起来至简至易。

丰临:对,简易也是纯粹的体现,平易的诗,艰苦地写,不过要说诗,你是行家。
邹:我记得兄在天涯玩的时候,有几首诗写的很好,我还夸你来着。至于我诗歌的写作也不行,觉着要想直行着突破自己也很难。

丰临:这可能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时间段,还有就是心态。保持一种敏感,一种敏锐,写的时候要空掉一切,放下一切,万念俱寂,物我两忘。
邹:确实是需要锐气和穿透力,咱们现在因为热爱,可能就考虑经典写作多一些,也有可能会被其所累,但也要在清醒和洒脱中勇往直前。

丰临:我觉得现在真有一种经典综合症,焦虑了就读书,或者换一种样式写。
邹:我有时候也是越写越焦虑,反而达不到那澄明、空淡、清澈了,放下执着心可能反而会到达了,灵感或许就是这时候来的。

丰临:品特的写作方式很有意思,他说他写作,就一个句子推着一个句子,并没有整体策划好。
邹:我没看过,反正觉着无论什么方式,能成一家之言就是好的,品特那写法可能就属于意识流写法,写作只是思想的一个纪录或轨迹。看来兄看了不少国外大家的作品,看了他们的作品,我有时觉得都有不敢写了的感觉。

丰临: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阅读范围和知识背景,你看过的作品我也会有好多没看过,说到家,阅读别人是为了建构自己。比如我,有一段时间我看了好多童话\神话和民间传说,觉得那些东西里有一种轻,一种很放松的精神。
邹: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乐器,所以在创作上要寻找真同志和真敌人,以更好建构自己。而那人类童年的东西的确就是非常入心优美的艺术。

丰临:读书应该阔绰,保持一种放松和自由的阅读,无界限阅读,对写作有很大的帮助。到写作的时候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我在好多年前,曾经写过一个句子,很狂妄,现在想来也有点意思,叫砚磨十年腥臭墨,写出世界我天下。
邹:不过,读过一阶段后,再凭自己直觉来写,尼采也曾经说取消一切图书馆的。写作时候就需要兄这种纵横驰骋的激情和豪气,天地为纸,我为笔。

丰临:人们说,觉悟了的人可以做佛,佛就是找到自我,自我的面目就是自己对自己负责。
邹:兄所说的这些虽然我理解不好,但觉着已涵盖了现代精神,或许是那种纯净清澈的自由精神,还有理性。它是个性主义,而不是个人主义的,是现代性,而不是后现代性的。

丰临:写作就是理性,向美,创造,是大我,不是小我,是有意义的我,不是无意义的我。后现代性是一种搁置,而太多的搁置也许会放跑了太多的意义。也许不戴帽子,不管哪个现代性,也不管是什么主义, 写作的时候就是我写我的,跟着跑出来的文字,让它自个儿撒欢。可以叫自为写作,就是一种有精神向度的自在,自在是一种状态,自为是一种行动。
邹:我觉着写作就是天然、自然、纯然、茫然、了然的混合体或合唱曲,充满了自在性。是在有高度层面或精神层面上的自在性。自为的写作,兄说的真好,可现在我认为你所说的自为写作也分魔道和佛道的写作,魔道是审丑的和欲望的写作,佛道是形而上的精神性写作。所以说通俗性是为身体和物质的写作,而身体和物质也是神圣的啊。假如功利心也是一种神圣,那文学就会分为为人的文学和为灵魂或神的文学。

丰临:我赞成这种分法,好象也不好分,或者这种分法会有局限。其实这些问题很有意思,都可以展开。
邹:人神合一或只有人而无神,一个社会会如何?文学会如何?所以说写作是不是一种摆渡或新的囚禁?搞不好就从童年的快乐进入了虚无或悲悯。于是快乐就成多味道的凄美了,而人性要高扬,神性也要高扬,于是写作就成了一种安慰。这样,写作就又回到了把日常的、通俗的、内心的、信仰的呈献出来,所以,写作是洒脱和飞翔,也是如实呈现司空见惯的东西。看来是越想越复杂,最要紧是自己的选择 。

丰临:有时候是说不清的感觉,什么滋味都有,刚才从你的话里忽然有启发,功利性、通俗性,这些东西可能在一些传世的作品都有体现,但不妨碍他们的价值。想是复杂的,做是简单的,做的时候是一种选择,是快刀子斩乱麻。你写东西的时候肯定是抛开了好多东西,单刀直入。写作的过程是一种宿命的过程,你写了这个句子,只能用下一个句子,没有更多的选择了,那时候纷繁的东西一下子凋落了。
邹:是的,写作就仿佛人这一生选择什么是早就决定了的,而写作时必须头脑清醒,如兄所言:“那时候纷繁的东西一下子凋落了”, 而属于我们的茂盛也一下子就出来了,这或许就是言说的力量。

Leave a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