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评余秋雨,就要有人指责是揭批名人出名。到如今想用批评于秋雨出点名,已是在翻过了多少遍的地里,过了一冬天来找土豆的事情。此批评完全出于对文化的责任心。
可真不是我怨人家余秋雨出名出名。前年在图书馆看《文学自由谈》已说不再发却又不忍不发的一位女士写的批余文章,那文章对文化大师准确的剜肺剖心,看着让我因余秋雨而为文化深深的难心。
读“一个王朝的背影”,头一回知道余秋雨。对于没看过几本书的那个年月中的我,余秋雨是一个非常沉实厚重的名字。到了见《文化苦旅》时,我已经有了在思想上的审视能力,有了关照人类世界的哲学意识,看到余先生因为中国文物被英国历史学家斯坦因弄走而发的通过民族胸襟、爱国情怀加浓增烈的精神喷血的表达,我想到了也许他本人那股劲儿是真实的,可在我眼里就眼看着他是矫情做作的;当他说:要和斯坦因找个地方坐下来,比比谁的学问大,谁更拥有守护阅读那些文物的资格,联想起他在别处的自做多情、自我吹嘘的那些话,他的搔首弄姿、装腔作势,就在我面前暴露无疑。看过余先生书的感觉是:一个曾经在心里高贵典雅的夫人,现在轻佻放浪的来在你的面前,要用她的谜人风情将你降服。可她展露自己时,你见她那么艳的胭脂所涂的脸不像真皮,饱满的乳房一多半是胶皮的,丰满的臀部一大半是朔料的。让人有一种近似毁灭感的难受啊。
余先生文章的诸般优点,他在具体生活中处事为人或许有的各种长处,这里一样也不取消。他有本事把历史中的文化事件、人物制做成虽象造假的阜阳奶粉缺少营养质量、但确实可口的美食、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其文彩飞扬、手法高妙、匠心独运,才力过人,在此不表。
对余秋雨尖刻的批评者也说:人家毕竟“文化苦旅”过“,但从他”文化苦旅“过,到”借我一生“过,还抹上口红在电视上昂扬潇洒过,认真的想一想:人们到底在他的人文风流中收获了什么?他那花团锦簇的文章究竟给了人们什么?他用才气中托起来的凌空蹈虚的秀舞,扭动着的难道不是一种无视现实世界中各式悲剧苦难的灵魂虚假、精神丑陋?他用历史的陈化粮巧妙酿制的,难道不是一种使人沉浸于虚假文化感中让人精神迷醉的毒酒?
跟随着余秋雨的人们,在文化意淫的路上逍遥地旅行,回到古代文化景点轻盈地兜风。厌恶余秋雨的人们看穿他是文化的伪士,精神的小人。“表面看充溢着人文关怀,细想起来,细想起来‘都无一字一句落到实处,无一字一句关乎当代中国人的痛痒’”,“缺乏人格魅力和道义力量”,“远离大众,忽视民瘼,自得其乐”,“除了一己名声利益外,都可以选择聪明”,“虚与尾蛇,没有良心”,“像网上青年搞的美女帖图一样,把一个个高贵的名字摆在各处,以刺激人下半身暧昧不明的冲动”,“没有文人,只有文人之名;没有生命,只有蝴蝶样标本;没有深沉的爱,只有换了包装的自恋自怜”,“矜持地梳理自己的羽毛”(以上所引皆“关天”网友语),还有自命不凡中傲然的、不断热烈扇情的孔雀开屏,一再张扬的、十分纵情的、娇鹅曲颈向天歌的自美自溢。
对余秋雨的接受,是得到他买弄文化风情所给予的心灵搔痒,就好比是寂女闲汉以观赏人妖得娱。啊,人妖!提到人妖,这篇边想边写的文章来到一个点子上了。厌烦余秋雨的人们到底因何讨厌他呢?更深层的因素到底是什么呢?,在于余秋雨的文章实质是文化的“人妖”啊!
立此文提时,是想脱下大师的文化衣裳,这里先把文化“人妖”的外衣内裤给脱下来了。天下共赏之吧。
人妖具有平常人比不了的身材相貌,那是一般人想作也作不了的。人妖资色不比寻常,表演起来特具性感,别有洞天。这不正是余秋雨文章可被人欣赏的那一面吗?
假如某个人妖是真相未明中的大家闺秀,没有极高的敏感不能发现的才女,成了喜欢者的未婚情人,凭其特有的天姿和训练有素,会让爱恋并获得者如醉如痴,美得要死。而当其脱光衣服,就会不是那么回事。若还是不能醒悟,那就不仅是感觉太差,连性体也成问题。
生活里人们可以欣赏人妖,仅管这种事有社会文化之病症和人心里病态的成份。在文化上,人们一旦见出“人妖”来,那就和生活中观赏人妖不是一回事儿了,那就好比一个人娶来的妻子,居然是欺骗了他真实情感、人性要求、人生愿望的人妖,必会厌弃、恼怒。
女像的人妖是女人吗?男像的人妖是男人吗?这是不用问的,地球人都知道。而余秋雨有文化吗?这可要在文化的本质上深究到底才知道。
人与文不能绝然相分,人如何,总是要在文中表现出来的;文所表现出来的,终究是作者思想精神的。秋雨之文没有对现实的族类、人类的生存、对人们精神心灵的真实关照,这个世界的存在状态,人们现实的生存处境,族类、人类的精神状况,由哲学家、思想家们不断指出的、由实际生活中的人们亲身经历感受的现实状况,在当代人的余秋雨之文中,竟然就象没有那么一回事情。人世间的种种不合理,现实社会人生环境对人的压抑,病态文化对人性的摧残,其中的悲思苦情,一点也不是余先生的事情。他占有那么大的文化名声,却不为这个世界真挑文化的担子;他因着文化获得那么丰厚的收获却不以文化为现实中人真负责任,一枝妙笔只为自个生花。不为有病的文化作一点有效的医治,只是借着文化的病情来出自己之名。余秋雨有文化吗?要从这里发问。
并非一位作家一定得在社会人生大问题上直接说话,从个体人来说,秋雨先生可以有他自我选择的活法,但他浪迹于文化领地的精神灵魂由他巨大的文化名声诱导和影响着公众,所以公众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对他在文化上发问,包括对他的有没有文化之问。
文化,当着对它的本质的定义还没有给出来时,人们也知道文化是人化,人化是化人,化成人的大化、人的完整化、完全化。精神是人的主导,人的主体力量。文化给人的精神提供使人走向大化、完整化、完全化的价值、信仰,培育和催发精神的良性生长,向着健全化生长。使人在精神上停留于不成熟、不健全状态的,让人的精神喝着迷魂汤而不觉、萎靡于幼稚、残缺状态而无感的、在形式上属于文化作为的,我们在文化的本质要求上不能认定那是文化,不管它的文化外衣是怎么样的。就好比说,用文章做人身攻击的辱骂,那文章在形式上是文化性的,但人们的文化良知要否定那是文化。其实任何一种骂人都是文化的骂,因为那必是使用语言,组织了文化形式的语句在骂,未经文化的动物不会以文化中的语言来骂,。骂人以文化形式来表达,但我们不能说生活中的爱骂人、善骂人者有文化。文化是含有人们的价值要求的,人身攻击式的骂人没有价值,所以人们判定这种也是文化形式的表达非文化。当街骂人者,人们要说这人真没文化。文化要把人向着更是人来化,才在文化的本质性上属于文化。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才来问:余秋雨有文化吗?这也就是问:余秋雨以文化形式所做的文章所具的化人力,它的出发点、它的目的性,是为着人的大化、完整化、健全化,是使人更是人的吗?是唤醒人、激发人、引导人、推动鼓舞人要求和争取改变不够理想的存在、去创造真正符合理想要求之存在状态的吗?
人与他的周围世界是一个整体的存在,一个不好的世界,就是人的存在状态的不好;人的文化精神不好,就不能以文化来化出好的人类世界;文化的本质功用是使人本身、人的世界更好。人的世界越合理越好,越是能造成合理、更合理世界和生活在合理、更合理世界中的人越好。余秋雨的文章没有这样的文化出发点与文化目的性,因而没有这样的文化力。他是以文化的形式,在各个方面疾患丛生的社会人生中,在困境包围、忧患重重的世界里,得意洋洋地混世。他以才华让自己驾在因病而沉重的现实存在之上,享受自我优哉游哉的飘逸;他利用着蒙昧幼稚的文化心里,制造虚幻诱人的景观,让人们在虚假无意义的文化感中消磨意志,借着文化目标的晦暗不明,将有文化需求的灵魂灌醉,使人在文化之旅上晕乎迷澄,在生活之流中漂泊沉沦;他是用高超的技巧制作霓虹闪闪、馨香漫漫的文化之网的文化蜘蛛,真诚投入者就像沾在蜘蛛网上的糊碟或晴蜓,就在那一片上振翅到死,成为大师名望的消化之物;他不是呼唤新天地的奔腾与飞翔,而是教化人们以现实为茧壳,在文化的幻觉中作没有出息的蚕蛹。
秋雨散文用历史文化调出五颜六色,为现实的病态文化环境做迷人的粉饰,让人们的心灵躺在他美伦美奂的文化悠车里常睡不醒。秋雨散文的精神散落的是文化酸雨,只是那酸雨降时伴有彩虹的娇艳瑰丽;秋雨之文化酸雨对文化土地的腐蚀,使文化精神的新苗难以生长发育。他之所以能在神州大地普降文化酸雨,在于他多有文化上的才气,少有文化上的良知,当然也在于他正逢其时。现在脱下了这位一直显绿飘红、面对批评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大师外衣内衣,确证了他的真实文化身份,认明了一个在真正意义的文化上真成问题的文化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