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革命”时期一些“人民文革”的思想先行者,就英勇地批判过特权剥削。最近20余年的权力剥削不过是毛泽东时代特权剥削的延扩与深化罢了。
据推算,“文化大革命”造成的经济损失是7000亿人民币。那叫极左之害。但总不能将贪污腐败也说成是极左吧,那样不但老左“万言书”的作者不同意,我也不同意。极左不是筐。叫他们不左不右也显然不合适,那么,叫“新右”吧。大陆时代的国民党是老右,“改革”以来的共产党突变成“新右”,是从极左变来的,因为变得十分便利而爽快。考虑到六四镇压那样的残酷,说是极右也无不可。没有极,左右不相通,一旦登峰造极,左也好右也罢,就只有捞什么、怎么捞的分别了。
据专家研究,像中国这样严重腐败、多年高踞腐败前五名的国家,腐败金会占到国民生产总值的20-30%(相当于平均回扣率),那么到2000年底,我只按10%算,腐败金额也达到13万亿了。若按20%这个比例乘以2,就是26万亿了。2000年友人告诉我30万亿这个数字,我一时没想通,后来自己再一算当然有理由当真了。贪官们通过暴力(黑白合流)的、胡搅蛮缠的、明目张胆的、鬼头鬼脑的种种手段,够疯狂的了!这是否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有什么一开始就不方便明说的联系呢?
我不是经济学家,究竟怎样算腐败账才合理,不但我就是经济学家也不甚了了的,因为1990年代每年“吃喝1000亿”(稍后吃喝又被“洗头”、“洗脚”、“按摩”等“养身活动”扩展延伸了);“基建浪费1000亿”;“偷漏税1000亿”;“财政漏损1000亿”;“金融坏账几千亿”……这些数字我也都在报上见过。所以,究竟该怎样把腐败账算清楚,恐怕还得将20年来GDP总值,减去一些合理财政支出以后,才可以一步步推算出:“不知何处去”了的“黄鹤”,是多大的一只“鸟”。2006年有学者算出来共产党吃皇粮的人每年消耗财政10000亿,有当官的反对,说只有1500亿,说中央的预算就这么多。当官的昏了不是?预算的财政基本上只切分到县一级,不要说连中央政府各部位都每年被审计出来几十亿账外黑洞,县以下的大多数地方靠酷吏黑吃黑的捞,不是公开的秘密吗?更不用说2005年公房传媒披露出来的公款吃喝旅游等等,加起来高达9000亿,光是吃皇粮的挥霍浪费,还不算贪污,就达到20000亿了。这些钱哪一分是天上掉的、私人老板送的?还不都从老百姓身上捞的?(因为共产党连“纳税人”的说法都忌讳,那就只能说它捞了。)
已故诗人公刘先生曾撰文说,每年贪官在境外的“洗钱”数为100亿美元。没进入“洗钱”的有多少谁也不知道。据闻10余年来,尤其1990年代以来,去美后的同胞私人投资购置不动产的人数剧增——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们把美国买下来,那叫实实在在的“东化、中化”。我担心哪一天,贪官们用钱将全部国有资产(绝对不超过20万亿)买下来,那是绰绰有余的——其实我真正担心的是几乎没花钱就“买”走了!我这岂止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简直是以“匪盗之心度权贵之腹”了。真是恶浊,恶浊得无以复加了。中国改革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曾完成一项资本外逃课题的研究。据初步测算,1998年中国资本外逃大约有480亿美元左右。说什么经济殖民主义,我看多谈谈经济卖国主义还差不多。脏钱放在境内不放心,说不定哪天民众起来追讨浮财,当然是转移到境外安全。从这一情形论,说专制必腐败、腐败必卖国,我看也没什么不当!据知情人士透露,1998年中国资本外逃主要是通过假进口,有52%的进口报关单都是伪造的。不管资本外逃采取何种手段和方式,中国的资本监管正遭遇它前所未有的挑战,看来已经是多年来的一个严酷事实了!
我的一位本家樊纲认为,从短期看,加强资本监管没有错,也略有小用,但加强监管本身不能解决问题,它只是想办法卡住资本外逃,而根本的问题是要从体制上解决资本正常的流进流出。首先是要加大对私有产权的保护。其次是改革投资体制和企业制度,对合资企业实行国民待遇,汇率制度也要调整。这位经济学家说得很专业,但这样的“中国新自由主义”的办法一旦实施,也就是不问青红皂白、合法非法,私有财产一律保护,只怕是资本外逃如江河入海了。当然按照暴富集团的意志继续滑行,也就是“新右秩序”得以巩固、扩展,任谁也没有办法。2005年中国出台了放宽私人携款出境的限制,何清涟女士当即撰文指出,这必然会给腐败资金的外逃提供方便。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余永定博士则认为,一旦资本外逃的黑洞被揭开,它就不仅仅牵涉到资本。我来直截了当说:涉及到政权的合法性了!将来揭黑的盖子是一定要打开的。这方面一些东欧国家转型之后做得比较好,尽管东欧转型之前的腐败在中共面前只是小儿科。台湾呢,尽管国民党的党产问题已经提上日程,但旧国民党官僚权痞的财富黑洞还有待台湾民主进一步发展!当然,僻居台湾的国民党已经比大陆时期的国民党好多了,也是远远不能与依靠毛泽东的极权遗产为非作歹的这个党的。
1993年,深圳出现中国公有企业改制第一例,洞察秋毫的智慧学者秦晖先生,及时发表反对“中国式MBO”的第一篇英气勃勃的文章;1995年4月,原中国长江动力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兼总经理于志安卷巨款出逃菲律宾。这时,舆论界有了众说纷纭的局面,很多人把造成“于志安事件”的原因归结为企业家不能廉洁自律、企业内党的领导削弱、职代会不起作用等等。而良心型经济学家们则对此作出理性的思考,从体制上来找原因。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认为,“于志安事件”是现代企业制度试点不规范、企业产权主体缺位、公司治理结构不健全等这些深层次问题的典型暴露。如将吴先生话中的企业表述成国家,我看中国资金外逃的原因,可以归因于一句话:即权力不受制约。
1995年之后,化公为私的“突飞猛进”是共产党内的腐败势力,毫无顾忌、肆无忌惮的强盗运动。那以后,中国就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丛林社会”了。工人们的工厂被一座座鲸吞,市民们的住房被一片片推倒,农民们的土地被一块块圈走,光是失地后的无业赤贫农民就达到了4000万……中国在呻吟中增长,也在鲜血中煎熬!
有一位记者在采访救灾款被干部冒领了的一灾民时,那灾民连说:都怪我没出息,富不起来还老给政府添麻烦。我没做过记者,但这样的充满“草民”(借用《理念的枷锁》一书中的用语)意识的老农,我见过不少,实际上是被邪头欺负了还得陪邪头笑脸,外加几个自掴:“是我不好没出息,惹您费力了!”呜呼!这位灾民知道不知道原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主席成克杰,面对灾民的振振有词呢:“看到灾区人民受苦受难,我真不好受呀!这些人也是爹妈生的,也是有血有肉啊,我也是爹妈生的,也是有血有肉。他们好苦呀!”马望德先生不肯说灾民这样的话,硬是扒出一笔刁民账来——10万亿元“等于中国每个国民被从钱包里掏去7600多元人民币”。灾民们要知道这样算帐,还会说自己受灾是没出息吗?共产党当官的不喜欢马望德先生算帐——算什么账?算了让我还你公道?算了让大家跟着跳?……《中国科学报》(1999年改名为《科学时报》)曾回眸1998年度说,这一年:先是几位省级干部被曝光,接下去是一大官僚小官僚,连亚洲最大的车站工程北京西客站也牵出来了,据说,涉及金额亿计。最让人关注的要算陈希同了,在对他公开审判前,一家报纸这样说,尽管我们不能为等着这一天而什么都不干,但仍能指望让此事成为败类们的一个噩梦。切齿之声,如闻在耳。……(引自1998年12月24日《中国科学报》鲁风 等文)
为什么“切齿之声,如闻在耳”?往最低处说的7600元,对数亿贫困人口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说,这民心发生了什么变化,怕是存着最坏的恶意也猜想不到吧。
中国将来的命运无疑主要取决于90%以上受苦受难的民众,将如何对待腐败。不管权力集团内部如何苟合、争斗或者分化,也不管知识分子如何发挥作用,大多数民众对腐败或者继续忍耐,或者终于不再默默忍受,并且一定要清算,总是这个社会无法绕开的基本情势!将来的问题必定是:如果没有旷日持久的混乱,清算将以何种方式进行呢?是运动剥夺式的还是诉诸法律?清算会不会带来新的血腥?这些都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单独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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