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家日益淡出公众视线的今天,沈阳市文化局在编作家洪峰爆出的新闻,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也唤起了一些人的议论热情。这不妨是一种抗议,洪峰以上街乞讨的方式,抗议自己的单位连续几个月不给自己发工资。从报道的情况看,沈阳市文化局并无扣发工资的理由,我个人对洪作家这种亚似“行为艺术”的抗议,抱同情之理解。
但,以下言论不是针对洪峰个人,而是针对他的身分。就他个人而言,我毫无保留支持他伸张自己的权利。然而,他伸张的权利却是他作为作家的工资,念及此,我心里又有点老大不情愿。若问,你有什么不情愿呢?又不是让你拿钱。答曰,我虽没有直接掏钱,但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专业作家的工资里,毕竟有着无数个你我他的一份。
这一份,于我个人,虽然几乎小到不计,但凡事总绕不过一个理,从道理上讲,就是拔一毛我也感到很不公平。
作家是以写作谋生的人,它当然是一种职业。但,我们知道,莎士比亚、巴尔扎克、托尔斯泰,都是靠版费生活,没听说他们还拿什么“工资”。而我们今天的作家,他的工资,居然是由国家发放。这就很奇怪,工资本是一种劳动报酬,作家的报酬已经体现在版税上了,为什么在版税之外,还可以每月再拿上固定的一笔?这一笔和他的劳动毫无关系,是纯粹的不劳而获。一份劳动,双份报酬,甚至不劳动亦报酬(作家一年不出作品,工资却照样),莫非作家果然是斯大林所说的人类灵魂工程师,因此要厚待?
今天的社会中还存在着另一类作家,即自由作家。后者即靠版税吃饭,咸淡自理,和国家不擦。因此自由作家对专业作家,心里很不平衡。洪峰事发,韩寒即尖刻地给那些作家送上一个雅号“二奶”,即为国家所包养。我不想尖刻,但我得承认包养是个事实。写此文前,和本地一位文化朋友电话,即谈此事。他绕开今天,大谈古代,谈古代文人如何被皇帝豢养(所谓“倡优蓄之”),需要时吟风弄月,不需要一脚踢开,象李白那样赐金放还已属大幸。我问他前两天去哪里,他说陪作家下去采风。我玩笑说,作家分明是在家呆腻了,下去打秋风。是的,作家协会反正不缺经费,还美其名曰体验生活。
其实说作家由国家包养,并没到点子上。最后出钱的还是我等纳税人。想想心里就叹苦,纳税人养党养国养政协养各种民主党派又养各种莫名其妙的民间团体工青妇,还不够,还要摊上个养作家。我喜欢哪个作家,买他的书就对得起他了,我凭什么还要给他开工资?这世界上没有哪一国的作家能有中国作家这么宠幸,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哪个纳税人象我们还要多负担这一块。实在不公平呵。
文学惯被视为意识形态,用作协把作家圈起来并发给工资,最初也是意识形态的统治需要。它需要作家充当所谓灵魂工程师,用以改变我们的灵魂,并用以适合自己的治理。不过,几十年的一贯制,到今天也实在需要打破了。让文学退出意识形态,让作家回归自由状态。其实,作家自己未必需要包养,就有作家明确地说:我靠版税并不愁生活,愁的是那些管作家的人。国家每年拨给作协那么多钱,作家用的只是一少部分,大部分都给管作家的人用了。是的,作协也是一个官僚级别,科、处、厅,层层相因,一级不少。从作家到管作家,真是一种奇怪的衍生,他们都寄生在纳税人身上(尽管他们也纳税)。纳税人不但要额外地给作家发工资,还得再额外地给管作家的机构拨款。对我等纳税人来说,这到底算什么事呵。
我的建议是,解散作协,这不过是一个历史的赘疣。让作家重回山林,放还不赐金,他们活的绝不会差。如果作家自己都声称靠版税能养活,我们为什么还要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