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间,中央电视台披露:今年全国投资又出现失控,有40%多的投资属于非法违规的乱投资。中国的官员即使别的本事没有,大跃进地上项目、建高楼、改造旧城(基本不在意保存文化)等等,堪称世无其匹!
从革命故事中听说过上饶集中营,从现实中看到了上绕“万人坑”。经济学家说,如果不停地挖坑、填坑,是与生产无关的傻瓜国的劳动。这没有什么傻的,因为照样可以提高GDP,从而照样可以升官发财。江西省上饶市就曾花了1000万元挖出来一个十几米深的傻瓜国大坑——
1995年,上饶市雄心勃勃,欲在市中心广场建一座30层105米高,建筑面积5万平方米,集商业、办公、住宅为一体的国际广场大厦。市广场本来就小,要建这样一栋楼,需要占去大半个广场,许多市民纷纷上书政府,要求停建这个项目,给市民一个安静休憩的场所,还广场一片碧绿。在市民的强烈反对下,再加上坑下地质结构不明,这座已耗资1000万元的浩大工程便停工了。时至今日,停工已两年的国际广场大厦已变成了一口鱼塘,周围则用硕大的广告牌圈住。(取自1999年1月12日《检察日报》艾世民 文)
上饶的父母官可能要责怪发出异议的子民。那么,公仆们为什么不肯事先听一听主人的声音呢?幸亏人民币不是人,否则就真的成为坑万人的万人坑了。
离我现在的南京居所二三里路,有一座外观雄伟气派的“西游记城”,全部投资均为银行贷款,2500万(看样子也不止此数)。周围的广大居民和农民要感谢这项投资的是,“城”建好后,市公交特辟了一条由南京最繁华的新街口通这里的41路车。由于“不开门每天要亏9000元,开门则要亏1.5万元”,只有关之大吉。于是,六朝古都又给子孙们添了一座今朝文物。据报道此类“天生的文物坯”全国有几十座上百座。我担心将来的文史专家们又要为“谁是第一城”打起花子架来——没有了“文物”哪有悠久的“历史”,文史专家们又到哪儿去讨生活?
据《沿海经济信息》1999年10月20日报道,盐城市审计机关开展工程建设专项治理审计工作,经初步统计,全市各级审计机关一年来接受党委政府交办的道路桥梁、市政工程、基础设施、水利工程、办公用房、教学设施及医疗等审计项目计81个,审计净核减额3119.38万元,核减率10.58%。
水份被拧出,肯定是大好事。但我不希望看到老拧不干,天又老阴着。而如果把衣服泡在长江里拧,长江就成了中国审计的“核减率”了!
像耗资3.8亿,“通车”(?)18天即告断毁的“坑人路”——昆禄公路;耗资亿元的山西运城假渗灌工程;九江、钱塘江等等的“豆腐渣”防洪工程;投资42亿质量低劣、20名左右贪官涉案的“献礼工程”——北京西客站工程;投资33亿分文未赚,负债65亿进退两难的河南中原制药厂、中州铅厂;事关西安市民生命之水的“黑吃黑”工程(有关部门投资4.6亿被工程指挥部严重挪用)……这些传媒有所松动后披露出的著名儿戏工程,倘列举完全怕是价值又一个中国了!官人们说要以建设性的态度看待中国前进中的问题,就这样的建设性?
1998年秋,我曾有机会去上海匆匆一瞥,看到的高楼之多真让人想到“建筑森林”一词。同伴中有眼光的便说出“泡沫”一词,果然,过几天报上便连篇累牍地见到“浦东房地产多泡沫”的报道了——何止是浦东!据上海市检察机关统计,1993年-1997年,上海市查处基建行业受贿案件898件,其中涉及基建审批部门的105件。其比例还呈逐年上升之势。上海的泡沫比起孩子们玩的泡沫来,大概只有魔鬼才喜欢玩的。据分析引发上海基建行业犯罪的原因有:⑴政策不公开,幕后交易。这在土地一级市场表现尤为突出。土地使用权的出让,在香港、新加坡是直接进入市场竞拍,而我们往往是由有审批权的部分领导直接与开发商商议价格,私下交易,最终导致犯罪。⑵政策有弹性,办事没期限。据不完全统计,上海市基建行业的审批环节多达106个,其中86个系收费项目,大多无审批期限规定。有些政策弹性相当大。某区一人防办负责人吃了开发商一顿饭,一下子就免掉对方20多万元的人防建设基金。(取自1998年12月13日《劳动报》阙军伟 黄峥 文)
有关专家建议减少审批环节,加大税收力度,以税代费;加大行业监管力度,确保有一颗廉洁高效的“透明公章”。1998年年底,朱镕基到海南考察,针对海南房地产的遗留问题,他痛陈:不能搞泡沫经济!当然不能,有谁说过“能”了呢?但你们共产党的政治机制决定了不能也“能”啊!
新华社曾有评论员文章,呼吁行政审批制改革,希望在没有民主变革的前提下,诸如行政审批制等首先被改好,为世人提供出“改良”成功的样板。但我一看就顿生疑惑:
不止一则报道披露过,一些地方的招标竞标胡来:报价高、技术力量有保障、资信度也高的投标者,却败在报价低、技术力量没有保障、资信度不高的投标者手里!我相信,即使“上面”严令工程公开招标,“下面”也会东耳朵进西耳朵出,开玩笑呢不是,工程是多大一块肥肉?都公开招标了那不真是太阳从西天出,实现资本主义了?不能跟西方资本主义学,那对权力者来说,是到嘴的肉都不会吃!
《工人日报》等数家报纸曾坦言:经传媒曝光的工程质量问题,只是“豆腐渣工程”的冰山一角。“豆腐渣工程”一语出自朱总理的江边一怒。单就防洪工程而言,除了上面已提到的钱塘江“豆腐渣工程”外,为证明“冰山一角”之语非为“猎奇”(当时官方有文章暗讽朱总理出语惊人,笔者发表了一篇杂文回应)、非为造“轰动效应”……兹再举一例——湖北省洪湖市螺山挡水墙工程:该段防汛指挥长、镇城镇委主任孙昌敏说:“因挡水墙偷工减料,漏、渗水严重,造成了重大损失。装卸公司和洪湖市变压器厂被淹,被迫停产。”是谁拿“命堤”当儿戏?
现场群众说:平地起脚,水一来浪一洗就空了。
工程承包人农民伍振凡说:“螺河长江河道管理段以140元/方的价格让我干,我嫌价低,加之一点不懂建筑,又没有建筑证照,不愿干,市总段工程科派来3个监督施工人员,他们说我告诉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按设计应挖下去0.5米,总段工程科来人说不用挖了!挡水墙这样做是挡不住水的,我当时就想过,但他们每天至少有两个监工,质量好坏跟我有什么关系?!”设计人员说:只给那么多钱,漏水是正常现象。工程负责人说:这是不是质量问题,要看怎么理解。(取自1998年9月3日《农民日报》何洪卫 刘刚 文)
还是这个湖北,2003年竟发生子虚乌有的荆江防洪工程赤裸裸骗取国家300万元专项水利资金!写到这里我不禁想起湖北的朋友杜导斌先生,还被无端地关押着呢。检察院判定证据不足,公安还不肯放人呢!衙门的力量使得真到好处,硬是要摧毁中华民族的大堤,变中国为道义的洪荒泽国啊!
2001年7月的一天,我偶然看到中央电视台报道说:钱塘江防护堤新近完工,质量一流。1999年报纸披露的钱塘江堤的包工头将废纸等软性材料填作石方,浙江又出“豆腐渣工程”。那包工头可不是豆腐。他说:“这个市有70%的桥梁是我承建的,如果我把所有的情况都讲出来,起码有100个人要倒下去。”现在有了新堤,“过去的故事”党妈妈就不讲了。
刘仁文先生接着这位包工头的话作了如下思考:反腐败要三管齐下,即自我约束,制度预防,法律制裁。其中制度预防是最重要、最根本和最有用的一“管”。因为就自我约束而言,连孔圣人都说“吾未见有好德如好色者”。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如果没有监督机制,金钱美女唾手可得,又有谁能保证“坐怀不乱”呢?至于法律制裁,且不说它对往者是“马后炮”,就是对于来者,如果不以制度为前提,其威慑力也是很令人怀疑的。如首钢的特大贪污犯管志诚刚被处决,另一特大贪污犯邵军即步其后尘;贵州阎健宏尸骨未寒,接班的向明序又走其老路。
刘仁文先生说:制度建设对于反腐败所起的治本作用,可从1998年在农村推行的村务公开制度看到端倪:它不仅给了村民“一个说法”,而且也给了村干部“一个清白”。但 “一些成功经验”实在只能零星见于村民自治一处。1980年代末我当班主任时,面对班干部竞选的热烈场面,就想该让美国人来看看。当然我也跟学生说了,“自从1980年代初北大学生开始涉足人大代表竞选以来,有一个规律,即越是不那么重要的空间越是可以看到些民主。”村民自治也是既重要又“不那么重要的空间”,让西方人来看看,也好——毕竟党魁们再说“中国农民占多数,农民素质低,搞不了民主”,就多少有些惶恐了。民政部关注村民自治的学者官员王振耀先生更是振振有词:今天农民的“政治素质”不比大学教授们低!王先生的错误在于:教授们也得以自治的话,还能比农民差吗?
上饶的万人坑见证了当年集中营中的烈士鲜血白流了!
李慎之先生说(当然远不止是李先生这样说):“由于政治方面的因素,也就是由于‘法治’的缺乏,中国的经济改革已碰到越来越大的阻碍。因此,政治改革实行得怎么样,实际上可以决定经济改革最后的成败。”
鉴于腐败对人民经济权利的恶性侵害,鉴于腐败的根源在于专制权力的不受制约……我在这里讨论人们的财富权,当然会举双手赞同李先生的观点,而不会陶醉于“只要我们继续高增长……再过X年……就一定会全面小康……”之类的经济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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