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泳:宽容是政治智慧的核心元素

 

随着中国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中国社会也出现了一些矛盾。比如贫富差异、阶层岐视以及官民冲突等等。这都是中国发展中出现的问题,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对这些问题没有一个符合事实的的判断。因为中国社会正在进入价值和思想文化多元时代,尊重差异和容忍异端是化解社会矛盾的基本思路,如果没有这个判断,从政府行政方面说,常常会把小事办成大事,把本来行政成本极低的事,上升为管理成本极高的行为。

改革开放近三十年来,中国基本是在开放时期度过的,因为科技手段的广泛普及,今天中国人对于世界文明的主流和人类文明的许多共同结晶,已有了基本的认识。特别是教育的普及,使中国人有了很强的法制观念和人权观念。一般说来,居于弱势的社会群体,如果不是在自己的基本利益受到极大伤害的前提下,不会主动和政府产生对立。在强弱冲突中,作为强者的政府,如果能以理解和同情为判断事实的基本前提,通常会把社会矛盾化解到最小程度。我们倡导和谐社会的前提,其实就包括了容忍和尊重不同选择的意愿。

我注意到国家最近在处理社会群体事件时的思路已发生了改变,就是比较真切地了解到了社会群体事件发生的基本前提,有了符合事实的判断,才最容易用小的行政成本化解社会矛盾。这个思路改变后,我们在处理社会矛盾时的观念就转化了,因为我们面对的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一些在现实社会中因为自己利益受到伤害产生过激行为的人。

过去专门研究中国政府行政的学者常常说:最好的政府就是最好的行政。在不讲阶级冲突的社会中,对政府来说,确实提高行政水平,或者说提高执政能力是最关键的,最好的行政,也就是成本最低的的行政。

实事求是,敢于承认现实矛盾,才是彻底解决问题的思路。这方面,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有许多非常精辟的判断,比如中国的人民公社问题。那时强调的是阶级斗争,但了解中国农村社会的学者,今天已没有人认为当时中农村的主要矛盾是阶级斗争。道理非常简单,是中国农村的生产力水平太低,一句话,太穷了。而这个结果是因为我们的生产关系出了问题。第一年解散人民公社,第二年吃饭就不是问题了。改革开放前,广东人冒险偷渡香港的事时有发生,有人向邓小平汇报,说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是资产阶级、帝国主义有什么目的如何。邓小平的判断非常简单:香港的工资高嘛!这看似简单的的判断中,包含了一个伟大政治家对社会和人性深刻的洞察力,没有这种洞察力,就没有中国后来的改革开放,这就是政治家的勇气和智慧。

对于处理社会群体事件思路的改革,对提高政府的行政水平很有帮助,有时候思路一调整,顿时就有柳暗花明的感觉。同样,对思想文化问题,我以为以也要有新的思路。首先对政府管理者来说,管理本身是一种行政行为,但如何管理却体现智慧。把敌人变成朋友就需要智慧,把朋友逼成敌人是最简单的,最不需要智慧的,但同时也是行政成本最高的。

中国知识分子的活动,现在基本依靠言论来体现,也就是写文章出书。我们现在经常可以看到政府对出版机构有一些惩罚,理由是他们出了不好的书。但因为管理者处理方式不当,常常适得其反,不但没有化解了矛盾,反面激努了对方。而在全球化时代,任何信息都难以封锁,许多简单的事,因为管理者的无端自负和缺少行政智慧,在很大程度上损害了政府的形象。

对思想文化方面的问题,我以为政府官员首先要多与当事者沟通,不能以权力压人,更不能以对方为敌。对当下社会的基本判断,如果还以阶级斗争时代的思维行事,最后行政的成本加高而效率极低。在这方面,意识形态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对事物的事实认定和判断才是最重要的。比如有些书,管理者连看都没有看,对于管理对象的社会声望也缺乏了解,对现代社会全球一体化也缺乏判断,最后把简章的事情用极高的行政成本处理,但结果还不能令人满意。去年的“冰点”事件和今年的“章诒和事件”就是明显的例子,在这些事件中,意识形态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管理者极端自负,而极端身负的心理因素是不敢负责,这其实也是另外一种行政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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