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 枫:“上面”治国还是“依法治国”?

 

最近不少关心和爱护我的朋友,一见面总是提醒我:老铁,今年是反右斗争五十年,“上面”很注意你们的言行与动向,不要写文章,不要去参加什么活动,不然国安局会找上你。我听后表面虽然镇静一笑,心里却七上八下。不是我胆小,這几十年来不断的有名或无名的“政治运动”早把十多亿中国人民整治得服服贴贴,没一点棱角了,一个个谨小慎微,連说活也不敢大声一点,装孫子样的过日子。

記得二十年前刘宾雁先生就因发起“反右斗争三十年纪念”被人告密,结果第二次开除出党,最后魂断洋邦。自此,每年逢六月八日,中共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发表《這是为什么》社论那天,也就是中囯几百万知识分子被毛泽东“丢下油锅任其烹炸刀剁”失去脊樑骨的這一天,我总是足不出户,嘴不言声,把有过的苦难深深地装到肚子里。這一装就装到“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已去”的今天。

五十年的今天如再不写点东西,说点话,到了六十年的那天,中囯不仅被錯划的五十多万右派死尽死绝,恐怕連“右派”這个词彙也会从报刋、书本中消逝净尽。因为当局在竭力封杀历史,就像杀人犯不承认自已杀过人一样;我们也在封杀灾难,就像重来没有受过苦难一样。所以,从去年五月,我才奋然拿起放下多年不写文章的笔,开始写文章,不,是在写历史,写那些沉重的、永远忘不掉的历史。可一些麻烦事与令人不开心的事接踵来了。比如宜宾老朋友严家伟当年受流沙河“大毒草”《草木篇》株連,被判刑十五年,至今还是个“刑满就业人员”,每月工资不足人民币四百元,怎能养家活口?为挣一点稀钣钱在境外网站上发表了几篇文章,立即被囯安局人员叫去问过里里外外,并还问及我的情况,又称“上面”说:這是个“敌对网站”。再有,本月受朋友之邀去××参加××笔会,临行前同去的朋友突然打来电话说:“上面说這是一个××组织”,劝我最好不要去,并一再强调“上面這个消息绝对可靠”,大有高于法律的意味。

“上面”這是个没有定语的词,管老百姓的官都是“上面”,处长一级的几千万之多,厅局级的少说点也有五六百万,部级的不少于七八万,都是“上面”,到底我们草民听哪个“上面”?而這个“上面”又不具体到哪一个级别,更不要说姓氏民名谁了。就象在黑亱里挨了一拳,却不知是谁打了你;又像在人拥人的商场里被扒了包,却抓不到扒包的贼。這个“上面”有点来无踪去无影,简直叫你无所适从。

既然国家一再强调“要法治,不要人治”,要“依法治囯”、“依法行政”,为什么老是还“上面上面”的,上面到底是谁,七品县令还是当朝宰相?纠纠武夫还是一等马弁?真把人搞糊塗了。于是我断然回荅朋友,不,回答当局:我不听“上面”的,我只对法律负责!法律是写在纸上的东西,比如什么书可以看,什么书不可以看;什么报刋可以投稿,什么报刋不能投稿;什么组织召开的会可的参加,什么组织召开的会不能参加;什么题材可以写,什么题材不能写……如此等等,等等如此,请“上面”一一明示,登报也行,发文件也成,总之一条一欵写过明明白白,我们犯了哪条哪款,该怎么惩就怎么惩,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何别“上面”不“上面”的。如果我没有犯条犯款,谁要是侵犯或剥夺了我的权利,坚决告到底!捍卫到底!

我们要勇敢一点,不能逆来顺受了,不能再被没有法律的“上面”所欺骗所愚弄。我们遵守的是国家法律,不是“上面”的人云亦云。为纪念毛泽东“引蛇出洞” 的“阳谋”战略五十年的“反右斗争”,只要有关纪念研讨這方面的会议,不论囯内或是在囯外,只要有可能我都会参加,一定以历史当事人的身分来谈说历史。

反右斗争是中华民族的灾难,是中囯知识分子的灾难,是中共不能回避与掩盖的历史事实。不承认历史的党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党,欠偿不还的政府不是一个好政府。我建议中共当局应在各省、市、县,召开反右斗争纪念会或研讨会,认真总结历史教训,消除积怨,偿还欠帐,依法治囯,不要再以“上面”来阻挡历史车轮的前进!

最后再重复一句:“上面”不能治理国家,法制与民主才能治理好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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