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与国家统计局的两方学者合作,推出《中国经济增长报告2006——对外开放中的经济增长》,颇为引人注目。按经济学的模型研究方法,这个报告无可挑剔,它的最重要的内含是:”如果没有极为特殊的国际国内不可控制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军事、自然意外发生,中国年均经济增长率可望保持在7.2%以上。”吊诡之处,就是这个”如果”.要是这个”如果”得以确定,那么,三步美好前程就会出现:(一),到2010年,按2000年不变价格计算的人均GDP将比2000年增长一倍,超过当代中等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水平,大体上全国一体地脱了贫;(二),至2020年,人均GDP已是2000年的4倍,实现全面小康;(三),至2030年,人均GDP比2000年增长10倍,完全工业化,成为高收入的发展中国家(地区)水平,大体上相当于今日台湾在世界上的经济地位。
真个美好前景的更大含义则是或者不言而喻的是:1,经济增长无论是粗放型的拼资源(含高进口)还是内涵型的拼技术,”发展”仍是被搁置的事项或不能作首选。这也意味着,体制内的有影响的学者已经与皇甫平、吴敬琏达成一致,力挺经济总量型”改革”.2,为了维护经济总量型”改革”,可以采取强硬政治措施对付各种风险因素,包括体制内整肃、体制外打压。
在明了这样的吊诡或内在含义后,那么,重大的社会后果也不可能不被考虑——从学术上讲,是增加预测模型因素:其一,恶劣的环境后果将会持续加重。为了这个富有政治含义的7.2%,环境代价仍是必然现象。只好陷入”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格局,即随着环境破坏的加剧,投入更多的治理费用。但是,究竟能治理到什么程度,则不用细论;有”舆论导向”控制着,往好处看,就是了。到目前,淮河的治理效果已经做了证明:投入了累计500亿的治污费,环境效果没有任何好转。
其二,社会利益主体更加多元化,政府会更加主动扩权。中国一直坚持政治上的”中国例外论”,即不可能采用”小政府,在社会”的国家治理方式。如此,还得在强化政府权威的老路上往下跑,所谓”和谐社会”也是官权主导型的。目前,加强中央权威的呼声也正是”中国例外论”的一种翻版。还有,随着民众权力主张意识的强化,大规模的抗争运动会更多。是否真正地推进民主政治,也必将引发体制内的”路线冲突”.中国能走好”经济高速增长”与”政治逐渐民主”的钢丝吗?恐怕全世界没一个经济学家敢出来打保票,所以北京的经济总量型主张派系的学者写起预测的报告来,就十分学术化地用”如果”来排除诸如环境破坏、官民冲突这样的因素。
“高速25″的另一个技术性排除是将台湾问题也给”如果”出去了。可以预见,台湾问题在2015年,必成了大陆必然面对的选择:是否开战。现在,连最有希望主张统一的马英九派系都主张”以政治民主化促统一”.中国大陆政治精英集团即政治既得利益集团,现在没一点迹象要明确表态,称:”可以以民主促统一”,尽管存在着种种暗示——连库恩《江泽民传》的长长的后记也对世界暗送秋波,说什么伴随经济不断增长,中国会愈加民主,但是什么时候放弃”中国例外论”,达到真正的民主恐怕仍是个世界级的斯芬克司之谜。当然,这个谜面只是政治既得利益集团矫情的捏造,更多的人已经明了:只有民主,才能救中国。
民主才是一场真正的”文化革命”,一场不流血的革命——有人谓之为”颜色革命”.但是,人们也别忘了老毛当年批判他的反动派时曾说过,当革命到自己头上去,反动派就自然地要反对革命了(——大意如此,我没细考)。可以肯定地说,老毛进北京前”赶考”猜题时,只是想着”李自成命题”了,而绝没想到台湾问题也是个大考题。
一句话:答不好台湾这道题,仍然要落第的,或重”流贼的故事”. “25年高速”是个绝妙的吊诡,也是一个赌博式的猜题!
2006年4月12日写于泊头小城绵逸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