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心焦是个天才。我想这一点应该是没有异议的,包括反感他的人, 对他的诗歌才华也一定是认可的。
关于俞心焦,有诸种不利于他的传闻。我甚至曾听一个朋友言之凿凿地对我说,俞心焦的诗都是抄袭别人的。那个被抄袭者曾流着泪对我的朋友说,他曾把一个写满了诗的本子交给俞心焦保管,但最后,这些诗都被署上了俞心焦的名字。
这个传闻的真实性令人怀疑。从逻辑上来说,这个被抄袭者更应该是个天才,但却从此湮没无闻,而抄袭者却名扬天下,这样的事怎么想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俞心焦难道盗得的是一架写诗机器,可以帮他一步一步进入天才诗人的行列?!
但这种传闻发生在俞心焦身上至少证明一点,俞心焦有时不讨人喜欢,他让许多人对他产生反感。
我和俞心焦认识估计应在1994年,那年孟浪还在上海,俞心焦来的时候,孟浪带他去复旦大学参加一个诗会,诗会的组织者中就有马骅。 那天我和王一梁也去了。开始的时候都是复旦诗会的成员在台上朗诵,后来,孟浪低声建议我上去朗诵,但由于没有准备,我推辞了,于是俞心焦便上台去。俞心焦的感召力立刻便显现了出来。走廊外的人纷纷被吸引过来,朗诵会现场很快便容纳不了了,许多人只能挤在门外或窗外朝里张望。据说后来校方把学生会的人找去训斥了一顿,因为现场效应超出了预先的估计,校方担心出事,警告组织者以后不准擅自邀请校外的人来校活动。
1995年,我和王一梁应俞心焦的邀请赴北京,用俞心焦的话来说,就是专程跑去与他讨论文艺复兴的问题。俞心焦来车站接我们,他见到王一梁的第一句话便问:
“阿钟呢?我来背他。”
这使我感到温暖。他把我们接到圆明园画家村,安排在圆明园艺术家苟红冰的家里住宿。苟红冰后来成了我最好的朋友,由此开端,我还结识了很多艺术界的朋友,这都得益于俞心焦的结缘。我们在圆明园画家村待了一段时间后,转往东坝河。在我们之后,许多画家也开始陆续迁往东坝河,使东坝河渐渐成为北京又一著名画家村。
在那段时间里,我们曾讨论过创办《文艺复兴》刊物的事,由于我们的意见没有达成一致,使这一议题最终流产。我回上海之时,俞心焦正住在医院里。他与街头一群流氓发生冲突时受了伤。我相信俞心焦是个硬汉子。因为我后来曾目睹过俞心焦与人发生冲突的场景,尽管势单力弱,俞心焦似乎也决心要与对手大战一场。这就是一个男儿的血性。
我不准备详述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情。直到1998年俞心焦被判了八年重刑,消息传来我感到震惊。据说他的罪名是强奸罪。和以往有关他的传闻一样,我对这项罪名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但俞心焦最终坐牢并不在我的意料之外,他的自我中心和狂妄野心必然使他不能见容于我们这个平庸的时代,八年大牢反而突显了他高标于这个时代之上的鲜明个性。
今年7月,俞心焦在蹲满八年大牢后出狱,8月份他来到上海。他给我来了一个电话,希望和我见面。但不凑巧的是,我妻子刚好准备去美国,赴美行程定在10月初,经过多年周折刚拿到签证不久。这使我有些犯难。俞心焦肯定是一个带尾巴的人,而我自己多年来一直都是有关部门的监视对象,生活在莫名其妙的忐忑之中。我不愿意因我之故使我妻子赴美受阻,我借故取消了与心焦的见面,而不惜让心焦责怪于我对他的冷漠。但无奈之余,我除自责于自己的懦弱外,自叹做不到心焦那样的决绝。
我不知道心焦现在哪里,但我深知心焦必定是一个要担当大任的人。
在此我衷心祝愿他实现自己的伟大抱负!
(2006-11-08)